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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花与草莓》的读后感10篇

2018-06-20 21:17: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藤花与草莓》的读后感10篇

  《藤花与草莓》是一本由(日)川端康成著作,南海出版公司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35.00元,页数:24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藤花与草莓》读后感(一):川端:朦胧之“物之哀”

  川端先生笔触总是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忧伤,那种淡淡的仿佛在看尽了世间命运流转之后娓娓道来雾里看花尘世……

  时常谈及川端时说读他的行文最需要一种意境,却再无法明朗,这种飘忽不定的朦胧。午后慵懒咖啡馆,读书“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却常完全无法进入那海棠花开的悠悠情境;而偶尔在匆忙之中等待友人的不到半刻时光,抑或是深夜无眠在萧飒寒风中的闲坐,却久久回旋在那些日常琐碎情感纠葛中隐隐的失落憧憬、惶然和凄楚睹物思人,所谓“物哀”,诚应如此。

  《藤花与草莓》读后感(二):你永远不知道,一只石榴表露了一个少女怎样的心事

  你永远不知道,一只开了口的石榴表露了一个少女怎样的心事。

  川端康成这样写道,檐廊的石榴树上的果实已经烂熟,被丰满的籽儿胀裂了。放在走廊上,一粒粒的籽儿在阳光下闪烁着,亮光透过一粒粒的籽儿。侧面隐喻了少女纪美子的美,勾勒出一颗纯净的心。

  少女的母亲把石榴给少年吃,少年与少女在门口相见,他看着少女,内心微微慌乱,想将石榴掰开了一半递给少女,但由于看得太入神一时之间忘了,石榴掉落在地上,摔开了,透着光的石榴籽儿粘了些微尘土。多么好的细节,两个人的心那一刻是在一起的,虽然石榴落在地上咧开了口…

  想到少年可能吃了一口石榴,而后这个石榴在少女手里,少女羞赧不已,不太敢下口去吃。。为了在母亲面前显得不自然,她装着若无其事的吃了一口,石榴的酸味渗到牙齿里,仿佛还沁人肺腑。少女感到一种近似悲哀喜悦

  这样的情节里,多么具有东方美!东方人对待感情羞涩敏感内向,十分动人。一只石榴道出了初恋的纯净与心动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背着大海弹奏的少女怀揣着怎样的心事。

  在<月下美人>这篇里,几位夫人被男主人小宫邀请到家里赏花,这种花深夜盛开,所以被称为月下美人,一段描写把其中一位没结婚的赏花姑娘澄子的美表达了出来:

  从长长的叶尖长出来的粗茎上绽开的大白花,在透过敞开的窗扉卷进来的微风吹拂之下,微微地摇曳着。它不像花瓣细长的白菊,也不是雪白的西番莲,是一种妙不可言花儿,宛如漂浮在梦幻中的花。

  这个视角是已经同妻子分手男主人的视角,显然他是被这位赏花女子吸引。

  就在两人沉浸在赏花,以及比赏花略暧昧气氛里时,这时候琴声传来,原来是男主人的女儿众人赏花时,独自远离众人,来到二楼阳台,背着大海弹奏。

  此刻,川端康成借澄子的视角,表达了一句话: 她不是面向大海,而是背向大海在弹奏。这句简单的话仿佛能让人听到琴声,她没有朝着海浪方向纵情弹奏,而是背过去,默默弹奏着,拒绝周边热闹,究竟是想拒绝什么,究竟拒绝了什么,引人无限遐想。仅仅是一个孩子,她用她的方式背离了父亲,偏向了她的母亲。

  这是川端康成式的老成

  一篇<红梅>,仿佛就是两个老年痴呆的老人在就买没买糕点回家而做着无谓的争论,短短不过千字,看完却余味绕梁,包含了老夫老妻之间的深情,女儿对已逝的父亲的无限追忆

  能够忆起来的事情越小, 越琐碎,越是能反映出所忆之人的深切追思。

  不以题材宏大胜出,不以曲折的情节胜出,仅以深情动人,以幽深地不可明说的,却是可以通过一些物来表达,这是走入暮年的川端康成的集大成,轻描淡写释放了绵绵情绪

  尤以<藤花与草莓>,需要诸多的体试。女主收到故去的朋友妹妹来信,想到了少女时代姐妹情,以及与少女时代的好姐妹的兄长回忆。剪短的一段话,引入到另一段故事:

  “不过,那哥哥不像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可怕的话。说什么我永远爱你,直到最后你爱我为止。你的信,我很害怕,我全失败了。但是女人不这样说。我永远爱你,直到最后你不爱我为止。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真无聊。”

  又在最后一段话里,说,”有关奈良的紫藤花的回忆,妻子早已忘却了。她站在寝室窗外的紫藤花丛中,幻想这可能是自己生下的婴儿嘴唇”。

  过去一些年,她的少女时代,跟那位小姐妹的兄长可能发生过一段如紫藤花一般的爱情岁月又是如何让她辗转跟另外的人结婚,准备生子,进入人生下一阶段,在这个时候,紫藤花继续盛开,她偶然收到已故的小姐妹的妹妹的信,牵动了久违的往事。这个年纪,骤然明白多事,对两性对待感情的不同有了更多认识,不像年少纯真,有些懵懂无知,又是有着懵懂的美好。藤花代表过去的单纯美妙,草莓是触及现实平凡生活篇幅精巧,一个日常生活场景对话里穿插了几十年的时间转换作者功力深厚的。

  “<枕草子>里有这样一句话:雪花飘在水晶念珠,紫藤花,梅花上,漂亮的婴儿在吃草莓。清少纳言也生过孩子吗?婴儿吃草莓的时候,嘴唇美到极致了吧。”这段话其实没太看懂…

  《藤花与草莓》读后感(三):川端康成《红梅》与木心《静静下午茶》——读川端康成掌小说

  比起美感,川端康成的掌小说带给我的更多是惊惧,特别是想抱着观看《雪国》、《伊豆的舞女》那种纯美的心情阅读时,刺激感就分外强烈:某种不为我熟悉、暂时无法适应美学扑面而来血肉模糊残酷原始并带有凶吉征兆的生与死,隐晦而并不轻松的情事……但具备某种独特气质高明结构设置,和似乎信手拈来并将多重人性混合停当,却不准备设置结局、预判对错做法,也令我在惊惧中隐隐有所感触

  像川端康成在掌小说《瀑布》中借“我”之口对立志要当作家小弟的告诫:“从一开始,你就断定两个哥哥是骗局,你这篇小说是在这个前提下写的,这是致命伤。就是说,这证明作为一个作家,是没有 发展前途的……你倘若打算写小说,就要花一辈子去思考,两个哥哥的行为究竟是骗局还是不是骗局。做不到这一点,是无法写的。”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当然并不是真的要对骗局本身一探究竟,而是指对骗局行为的思索。然而,作家纵使穷极一生思考这个问题,也不可以直截了当地写下某个答案

  《红梅》之所以引起我的兴趣,主要在于一读之下,发现木心《静静下午茶》与之的相类。初读时,简直觉得木心一定是从《红梅》而衍戏出《静静》。不过经仔细对比,又觉得细微之处有不同变化,情节设置也有别样精彩,因而不能很肯定二者之间一定具有联系。但仍然想把我感受到的记录下来,聊备记录。

  先来说说《红梅》,题目中的“红梅”并不是故事中的核心,不过是作为引子和收尾的显眼名词罢了。故事起于父母隔着被炉一同观赏庭院里盛开的古树梅花,心思细腻的父亲说起:每年梅树的苞蕾都是由下至上而生,母亲却不置可否。之后父亲谈到正月间自己去风月堂买的糕点,母亲却全无印象,并说结婚这么久父亲也没去买过那里的点心,对父亲的说法全盘否定。这里有一笔描写在厨房中倾听二人对话的女儿神态,十分绝妙:“她是了解真情的,但她无意开口,只顾微笑地站在锅台边上”。女儿此刻并不想阐明事端,而只是倾听,可见父母之间这样的情况并非少见。但是,在两人意见分歧之后,父亲进而对自己的记性产生怀疑,认为可能是司机忘了送回糕点。到这里,女儿的心情发生了变化,川端康成这样写:“女儿忐忑不安”。对话结束后,不一会儿,母亲突然醒悟过来,记得丈夫的确去风月堂买了糕点,有绿豆饼、铜锣烧以及各色年糕,只不过“那种粗点心是在风月堂买的?”多得叫人不知如何是好,而却没有吃到,原来是送给了女佣,所以才不记得了。父亲表示认同,父母两人达成一致,又和乐圆满了。故事到这里似乎要结束,但一旁的女儿却默默地记得,点心并非送给女佣,而是给了邻居的孩子。她期待母亲再次想起自己记忆的失误,但母亲并没有记起,父亲不但没有纠正母亲回忆的错误,还特别向她指出,母亲最近记忆力不好,要她当“妈妈的记事员”呢。

  《静静下午茶》讲的是一对老夫妇与他们未来遗产的继承人侄女同住,每月喝下午茶时,姑妈总会有一段对姑父问话:“空袭那天,警报下午一点开始,三点解除,你是七点钟到家的,路上一小时,还有三个小时,你在哪里……”而姑父总是默不作声,姑妈问罢,便一直沉默等待,这沉默要持续到夜幕降临、下午茶结束、姑妈唤仆人开灯为止,侄女经受不住如此漫长尴尬的沉默,趁一次机会背地问起姑父那天的情状,姑父回忆说,空袭那天他四点多就回到了家,还比平时要早,却不见姑妈,于是到隔壁找寻,跟邻居谈天,并观看了他收藏植物和蝶类标本:“有玻璃制作的摹拟品,简直和真的新鲜的植物分别不出来。还有蝶类,好几种我都从来没有见过,漂亮得简直不可能。”这一段闲笔的回忆,内容上对于那个充满紧张感的“你在哪里”似乎无关紧要,甚至表现出一种陷入回忆完全跑偏了题的感觉,却很有意思展示出某种程度上记忆的真实性,更妙的是被侄女的追问打断,等姑父再回家时,看见妻子就坐在前庭,手特别冰冷,只问了一句“你回来了?”便无其他。但自此之后四十余年,关于那天下午他究竟在哪里的提问便经常被提起,一开始姑父觉得没必要问就没必要答,后来觉得既然自己一开始没有作答,就更不好更改回答,引发更多解释。如此一来,尴尬的沉默便成为每次例行的节目了。知道姑父自己也觉尴尬,侄女便热心地劝他待下次下午茶时对姑妈进行解释,从此再无纠缠,姑父也答应了。但再一次的下午茶到来时,姑妈又问起同样的话题,姑父却没有解释,一如既往沉默了……

  在两个故事中,引起悬念的都是妻子一方,她们或失忆、错忆,或怪疑、奇问,质疑着丈夫的回忆,而记得“真相”或拥有真实回忆”的丈夫,最后都有意无意地选择了与妻子错误的记忆或判断同步,让一旁貌似中立、客观,同样也掌握着“正确“回忆的女儿、侄女们感到不安困惑,但故事就在悬而不决中结束。

  无论记忆或失忆,其回忆内容本身并非多么令人惊奇,而也只不过是生活中平淡无奇家常琐事,这在《红梅》中尤为明显,其悬疑感并不如《静静》那么显露,而是较为自然,故事中的糕点究竟送给了女佣还是邻居的孩子,这本来无关紧要,让它显得令人困惑的是母亲一再错漏的记忆,先是完全否认了事实本身,接着想起了事实,记忆却再次扭曲。加强了这种奇异感的其实是父亲对于这种歪曲记忆的说法给予的两次默许。女儿的心中一直记录着这次事件,但随着父亲过世,她已不打算将之与母亲再度求证,因为她觉得:“母亲早已把这件事忘却了”,无论是在这种忘却,还是女儿的记忆中,都似乎包含了对事情本身更深层次的扭曲。故事结束时,即便是“真相记事员”女儿的记忆与证据,也将被扭曲的记忆所侵蚀,因为三段不复相同的记忆,每一种说法本身都开始变得模糊。

  而在《静静》中,被姑妈认定的疑问,早已被姑父认定为不能解答,但重复无数次的提问,将事件本身奇异化了。同时,消失的“三个小时”还被赋予了可能令姑父不清白意义。在问题被提出和等待下午茶结束的这段时间里,姑妈似乎变成了一张表情木然的面具,而姑父在沉默之后的沉默里几乎不复存在,两人的呆滞与时间的迟滞仿佛被施下催眠的魔咒,只有侄女的头脑还在清醒地转动着。两个故事中,每次问话后留下的沉默都显得格外响亮,这种沉默,木心与川端康成各有着墨,川端是这样写的:1.“沉默持续了一阵子,母亲骤然想起来似的,直截了当地说……”;2.“女儿正在等待着,母亲会不会又像方才那样想起这件事来呢?饭厅里鸦雀无声,只传来鉄壶的响声。”木心则这样写:1.“肃静。客厅全黑,银器黯淡无光”;2.“寂静有了长度,长度显著增加,我故作斟茶,壶嘴磕在杯缘上,我轻声道歉”。各见精彩,而木心的铺陈更为繁复,当然,他整篇小说的长度也明显超过了川端康成。而且,比起《红梅》的不着一词,木心对姑父姑妈二人形象颇多描绘:性情孤僻,行为保守年轻并非如此,似也广交朋友,但暮年则仅仅从二人的谈话及记忆中取乐。有关于服装的一句精彩:“时装确是周而复始的旧翻新,但制造商和设计师很刁钻,每次轮回都有所删减,使旧的冒充不了新的。”

  在《红梅》这篇掌小说中,所丈量的时间是有限的,基本只发生在谈话之间,即便结尾说到父亲的逝世,将故事延长到与生命同时,但给人的时间感也并不久远。在木心那里,即便是一个应答的沉默也似乎有无限的长,可以从天亮直到暮色沉沉。故而《红梅》显得自然,《静静》却更具形式感。

  并且,两则小说都并没有引导读者去认为丈夫的沉默和隐瞒是故意为之,尽管《静》中的姑父显然是记得但拒绝说出“真相”,尽管《红梅》中的父亲也许完全了解“真相”。但相同的是,两则小说都没有强调“真相”是否重要,而只是强调,有一个可能的真相存在。在木心的小说中,姑父的记忆还更为吊诡地将疑问的另一端指向了姑妈,因为实际上在那段时间中失踪的反而是姑妈本人(根据他自己的叙述)。如果说《红梅》还令人感到某种家庭的温馨,《静静》则是莫名的,突出的是故事性。

  《藤花与草莓》读后感(四):瀑布——给青年人的小说课

  川端康成的掌小说《瀑布》在我看来是一篇关于小说的小说,虽然简短,却有着层层嵌套、“盒中盒”的复杂结构关系,其情节略难转述,因为其整体就是以第一人称来观察和转述所有的事物。故事的主线是作家劝诫一个想成为作家的年轻人该如何写作。小说中的“我”是一位资深的前辈作家,“我”的远房亲戚直治则是在东京读书、渴望成为作家的大学生,他经常拿自己的手稿向“我”请教。在直治的小说中,不光写自己的恋爱,也写两个哥哥恋爱结婚的故事,他写作的总体态度在“我”的看法下是存在问题的。在“我”提出疑问的同时,直治因为自己的婚姻遇到问题,从而重新了解兄长们的恋爱故事,发现一切有了不同的解答……

  我试着将《瀑布》分成两部分来看,一部分是相互嵌套的盒子:川端康成设置下错综复杂的故事结构本身;另一部分则是盒子里的内容之一:川端康成对小说创作的态度。从前者来看,《瀑布》让人联想到把一帧刚刚成像的拍立得放在被拍摄的景物之中,小说中的现实与现实中的小说形成了微妙的关系,小说中的时间变为“传说”而形成死循环,小说外的时间仍在流动,富于生命性的事件仍在发生。生活环绕着故事,场景溢出了照片。而后者也不是单纯的,我们可以把年长作家对青年人的告诫本身看作川端提倡的小说写作之金科玉律,同时年长作家也不并等于川端本人,而是川端设置出来与年轻作家并列、共同说明写作问题的人物,通过所谓有经验者与经验不足者,川端处理着写作中不同阶段、不同层次的问题。

  作家和年青人的关系在川端的笔下颇具鲁迅式的黑色幽默,从前辈作家的眼光来看年青人:“亲戚立志当作家,我觉得很麻烦,也很危险,也就不想同他打交道”,尽管自己就是写作的人,却说起作家的坏话,说年青人写作是受到自己的坏影响,还嫌弃起想从事这种职业的人来。话虽如此,作家还是阅读并分析评论了年青人带来的手稿,甚至凭着职业直觉与习惯,将目光探入他的生活。

  年青的直治,在三兄弟的家庭中成长,父亲是富庶的农村地主,大哥与照顾自己的护士私奔,两人在冬日的华严瀑布殉情时被救下。二哥则说自己的妻子可怕,与女佣私奔并几度入精神病院。最后,两人都得以与地位卑微、教育程度低下的对象成婚。但这在小弟的眼中形同欺骗,他认为两位兄长一殉情、一发精神病,都只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而做出的表演手段,甚至对他们的行为有反感的情绪。他把这些都写入小说,从而引发了作家的异议。

  在这里涉及到的第一个问题,是写作者本人的局限。这就要求作者具有相当程度的自知之明,他要意识到自己的年龄、身份、阅历带来的局限以及这些个人化因素对小说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对年青人来说,除了因为经验不足而造成的错误判断之外,还有先入为主、情绪化和立场模糊的问题。川端让我们看到直治屡屡对笔下人物做出主观论断,并因此产生倾向性的情绪;此外,他的判断还不自觉地依附于某种社会权力。例如他虽对兄长们抵触封建制度表示了同情,但又站到父亲的立场对兄长的行为表示了失望;同时,他对嫂子们的身份地位也感到蔑视,与此相对的是他描写自己情人时的骄傲。直治还认定,哥哥们最后驯服地回到农村,过着的生活是一种自我满足。

  川端康成通过年长作家之口,对年青人做出的最重要批评是:写小说之前,不可预先做出价值判断。一旦预设整个事件是骗局,就否定了小说写作的全部前提。一名真正的小说家应当终其一生思考事件是否是骗局这个问题,但不可以做出任何非黑即白的回答。可用三个层次来说明:判定为骗局而进行写作——抱着对骗局的怀疑而写作——叙述事件本身、保持思考而不作论断。因为,若直接定义事件本身为骗局,故事进行到某个程度(在直治的小说中即是哥哥们的婚姻)就只能宣告结束,是封闭的结构。但作为作家,应当发掘的是开放的可能性。这也是资深作家虽未亲自与直治的哥哥们交谈,却认为他们的私奔背后绝非如此简单的原因。

  对于写作题材的选择,小说中的作家认为青年人应该选择与自己相关、自身熟悉的题材,比如直治,“理应不例外地写他自己的恋爱故事”,但是不能将本身普通的事物仍旧作平淡无奇的处理。不过,许多普通的题材,如恋爱中的琐事,在处理上的确具备难度。作家认为,直治“关于自己恋爱的关键部分就写得平淡无奇了。因为恋爱本身就是平淡无奇,只是重复地罗列他们在东京愉快的幽会。两人要么在银座散步,要么看电影,这类事也确实是最难写的”。这段话颇值得玩味,似乎更多带着川端康成本人的写作经验。

  “直治写小说只不过是一时偶发的念头”,从这里开始,川端康成使得全篇的调子为之一转,离开了直治小说中的生活,切入了真实中直治的婚姻状况,小说中的作家开始发挥自己的观察力,而故事的转折也就在直治的婚姻本身。直治的结婚过程是顺利的,由于前两个哥哥的事件,父亲完全没有干涉他的婚姻,但婚后的生活却远非如此轻易。这与小说中只是“在东京愉快的幽会”,在银座散散步看看电影,包括对自己情人高贵身份的暗示完全不同。妻子居然一吵架就屡屡回娘家,甚至让直治认为她通过回娘家的行为,实则把自己的衣服带给了妹妹。两人于是闹得不可收拾,直治没有办法,就去向兄长讨主意,却顺带知道了两位哥哥之前的行为都各有原因。

  可以说,直到此时,直治才真正进入自己描写的事物内部,发现了差异性与情理所在。他了解到,大哥试图冬日跳瀑布的故事并非骗局,两人的结合是因为嫂子忘我的护理,这升华了两人的爱情,从骗局到真相,以直治的眼光来看,是从坏事到好事,因而他感觉到“大哥的话抚慰了我的心情”。但是对于二哥的故事,直治则感到莫名的恐惧,因为二哥直接说出了看见妻子通奸的事情。他转而询问大哥,又得知二哥似因此事而疯癫,女佣在陪他去疯人院治疗后两人产生感情。在这里,直治的观察已经变得深入,不再轻易做出真假善恶的判断,而是产生了几种猜测:一,二哥确实是因妻子通奸而发疯;二,二哥是妄想妻子通奸;三,二哥是为了给自己建议而编造出此事。在这三个猜测中,一最符合情理,二具有一定的想象力和开放性,三则仍是假定对方为骗局。但直治在作出以上设想后,由于已有先例,而直接舍弃了第三种预判真假的想法,同时也将第一种猜测暂时搁置一边,对问题继续进行了思考。

  直治作出的进一步推测是:二哥可能直到现在仍有妄想与癫狂,深藏心底。当想到这里时,他感到害怕,中止了与二哥的谈话。当面对世界在单向度和二分法之外的可能性时,人们的确会产生恐惧,无法如其所是地看待事物,并对未知的不可掌握、无法捉摸产生抵触,但作为小说家,却必须拥抱这种不确定和未知的恐惧。小说在直治的恐惧中戛然而止,这真实地展现了小说家的某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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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无意中发现叶渭渠旧译《川端康成文集:掌小说全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与此新版中,《瀑布》的最后一段翻译大相径庭,旧版内容缺失很多。

  《藤花与草莓》读后感(五):平静而美好

  作为日本新感觉派代表作家之一,川端康成的作品印象主义色彩浓郁,又带有少许悲观情调,他最为人所知的当属早期的作品《伊豆的舞女》,此篇《藤花与草莓》一如既往地延续了《伊豆的舞女》的风格,也是一篇杰出的短篇小说,或曰“掌小说”。

  川端康成的《藤花与草莓》收集了五十多个优美的情感故事,情节多很简单,讲述平凡的尘世之情,文风清新隽永,以诗意的笔触将静默美好的景致与纯净深刻的情感交织,二者交相辉映,让阅读者的内心得以净化,呈现出一个空灵美好的唯美意境。就如封面那静谧的湖边藤花摇曳之姿,恍如朦胧幻梦般令人驰往。

  对于真情流露的描绘,是川端康成极为擅长的,他笔下的情感总有着欲语还休的羞涩,无论是少年的情窦初开还是成年人的日久生情,都仿佛最是那怦然心动的一瞬间。“妻子瘦削的肩膀上,垂肩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把。他立即忘却了刚才的羞涩,之觉得有一股静静的温馨的情丝爬上了心头。”“少年撑开雨伞,与其说是为了挡雨,莫如说是为了掩藏自己走过少女面前时流露出来的羞涩。”这些美好的情愫,在这一低头的羞涩里晕染开来,感染者读者的内心。

  他对于风景的描绘同样带着一点浪漫情怀,“一滴滴水点,后面的赶超前面的,上面的低低地落到下面,画出一道道交错的线。我从流动的节奏中,听到了音乐。”这样浪漫而有节奏的雨应该就是为了发生故事而下的吧!

  一个另类的故事引我发笑,那是《厕中成佛》,仿佛和这通篇的情怀都不相干的突兀着,莞尔之余又是一声叹息,这个有点搞笑的故事其实是个骨子里还是悲剧,脱不开底层人们悲戚的生活底蕴,这一点上来讲所有的故事并没有什么两样——人生如此静默美好,但生活又是如此举步维艰。

  川端康成的故事,是应该选择一个和煦的午后、品一杯茗茶、点一支沉香、晒一身温暖、去静静的感悟的。那些暗自芬芳的故事,或许会令你我想起那些不经意的过往——平静而美好。

  《藤花与草莓》读后感(六):《藤花与草莓》:情欲纷纷,直到相爱成癖

  读川端康成,最好是在冬天,配上梅酒之类的清酒,最是惬意。

  《藤花与草莓》是川端康成的掌小说合集,所谓“掌小说”自体例上看极像是“小小说”,但在表达上,“小小说”更偏重情节上的取巧,而“掌小说”则更长于意境上的营造。这一说法最早出自日本文坛“新感觉派”大行其道的二十年代,而川端康成的“掌小说”作品,同样多创作于这一时期。

  营造意境,全为表达情欲。这一作法在日本文学作品中颇为常见,而川端康成则又是其中高手。如在同名作《藤花与草莓》中,借《枕草子》里“雪花飘在水晶念珠、紫藤花、梅花上,漂亮的婴儿在吃草莓”之典,写春末夏初时一对夫妻的闲话,引起妻子对自己少女时代的回忆。仅仅是一个情境的特写,却隐喻着说不尽的心情。

  更为出色的作品是写少年少女间懵懂情愫的佳作《雨伞》。“少年撑开雨伞,与其说是为了挡雨,莫如说是为了掩藏自己走过少女面前时流露出来的羞涩。”而少女呢,“少女虽然也曾想过自己用一只手扶着伞把,但总是想从雨伞下溜走。”但到了最后,两人的心境却与来时迥异了。“突然间变成了大人,带着夫妻般的心情踏上了归途。”

  “这仅仅是关于雨伞的一桩韵事。”作者这样结尾,留给读者的,却是精致而唯美的回想。

  对情欲的书写,始终是日本文学的重要主题。尽管东方审美中始终情调的内敛与含蓄同样在日本文化中有所呈现,但既不回避情欲,又保持着沉静温婉,这样的特质想要在文字中得以呈现,便需要依赖作者对“感觉”的准确拿捏。欲言又止,言止而余韵悠长,这样的精巧文笔,实在值得一读再读。

  尽管同样是书写“情欲”,但川端康成却又有着对其独一无二的认知——对这一主题的书写,最终还是要回到审美意义。而比起热衷于以绝望诠释美感的太宰治,或是残酷和黑色占据画面的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给情欲的“出路”其实要温和许多。

  “她感到仿佛有人揪头发似的疼痛,惊醒了三四回。知道黑发圈仍然绕在情人的脖颈上之后……”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把这样的事都忘记了。她渐渐忘记了他的存在,能够入睡了。但偶尔醒来,她的胳膊一定接触着她。他的胳膊也一定会搁在她的身上。待到不想这样做的时候,这已经成为他们俩的睡眠癖了。”

  这两段文字取自《藤花与草莓》中的《睡眠癖》。我们不知道二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故事,只知道他们睡觉时的“怪癖”,以及他们相爱了足够久的时光。爱由情欲而生,可是当岁月风干了情欲,爱情却并非只能走向终结。可能这种持久与依恋,在不相干的眼中甚至是一种病态,却也是故事的主角,对抗时光流逝的唯一解药。

  其实所谓美好,并不会成为大多数人的事。

  《藤花与草莓》读后感(七):读书笔记:石榴

  读书笔记:石榴

  读川端康成的短篇有好久了,真的有的写得是真好,但是一直没想写,直到前几天读到这篇《石榴》,逼得我不得不写。 不过不到四页纸的文字,其辗转其微妙其韵致真好。

  矛盾。

  川端康成将“矛盾”反复在小说中展开。第一次矛盾:一夜寒风之后,石榴树变得光秃秃的,于是树梢上的石榴都露了出来。纪美子喊母亲来看,母亲说了一句“真的…忘了”。

  纪美子和母亲都忘记了檐廊上的石榴树结果了。

  “从‘忘了’这句话里,纪美子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寂寞。生活在这里,连檐廊上的石榴也忘了。”

  寂寞,家中只有纪美子和母亲,因着寂寞,应该会多注意家中植物的变化才是;可是并非如此,纪美子和母亲的寂寞是因为心中慢慢地住着别人,因着别人之不在场而寂寞;在这样的“寂寞”中,她们自然无法再给心中腾出任何空间去留意植物的变化的,时序变化尚且不在目中,何况石榴。

  接下来,是她们寂寞的人逐渐出现,第一位在第二页出现:启吉。

  “启吉望眼欲穿似的用目光相迎。纪美子吓得把脚缩了回去。启吉忽然流露出温情脉脉的眼神,这时他‘啊’地喊了一声,石榴掉落下来了。”

  启吉被应征入伍,马上就要开拔;在离开前来纪美子家与她道别,纪美子的母亲塞给他一只石榴,却被启吉慌乱地掉在地上。

  启吉离开以后,母亲掉在地上已经露籽儿的石榴洗了,递给纪美子吃。启吉好像咬过上半边的石榴籽儿了。

  “母亲在场,纪美子如果不吃,更显得不自然了。于是她若无其事地吃了一口。石榴的酸味渗到牙齿里,仿佛还沁人肺腑。纪美子感到一种近似悲哀的喜悦。”

  “近似悲哀的喜悦”!什么是近似悲哀的喜悦?喜悦,是她与启吉互相爱慕,她一直不好意思去启吉家给启吉送行,因着羞涩,可是启吉主动来告别了;不过两个眼神的转换纪美子就明白了一切。什么是悲哀?悲哀在二人已互相明白心意的瞬间,也是离别的瞬间,而且可能是永别的瞬间,因为启吉可能是不能回来的了。这就是‘近似悲哀的喜悦’,你体会过么?

  过了一会儿,母亲走到梳妆台前拢头,这时出现母亲的寂寞:

  “你父亲死后,有一段时间…… ”母亲慢条斯理地说,“我害怕梳头…… 一梳起来,就不由得楞。有时忽地觉得你父亲依然等着我梳完头似的。待我意识到时,不觉吓了一跳。”

  这是母亲的寂寞—— 已经去世的父亲。而她还强烈的思念他,乃至都不敢梳头。

  川端康成这样的细致入微啊。

  可是纪美子想起了,母亲常常吃父亲剩下的东西,“她的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难受。那是一种催人落泪的幸福。”

  纪美子想到那只被启吉吃过的石榴,觉得也许母亲只是因为习惯,也许母亲觉得相爱的人之间互相吃剩下的食物没有关系,“或许是母亲过惯了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不知不觉间就流露出来的吧。”

  纪美子“觉得自己发现了秘密,感到一阵喜悦,可面对母亲,又感到难为情了。” 这是纪美子认为母亲认可了她与启吉的爱情,却又感到难为情,因为母亲居然用这样的方式认可,而这样的方式分明只应该发生在相处良久的夫妻之间(互相吃剩下的食物)。还是矛盾。

  但是小说到这儿并没有结束,川端康成继续写纪美子的变化:

  “但是,启吉并不知道这些。纪美子对这种分别方式,似乎也感到满意了。她还觉得自己是永远等待着启吉的。

  她偷偷地望了望母亲,阳光射在隔着梳妆台的纸拉门上。

  对纪美子来说,再去吃放在膝上的石榴,似乎太可怕了。”

  最后一句才是惊心动魄,几乎要把纪美子的一生都说尽了:

  若启吉没有战死,纪美子与启吉最终也像母亲与父亲一样,互相吃剩下的食物,或者只是母亲吃父亲剩下的食物,然后启吉死去,纪美子像母亲一样寂寞,甚至不敢梳头。

  若启吉战死了,纪美子……

  因此,纪美子竟不敢再去吃那枚石榴了,因为那枚被启吉咬过的石榴,几乎暗示了纪美子的一生,甚至 —— 你可以说,暗示了启吉无法从战场上回来了!

  太可怕!

  不到四页的短篇,千回百转,矛盾铺陈,两个女人(纪美子与母亲)互为对照,两个男人(启吉与纪美子的父亲)亦互为对照,一个人或一对夫妻一辈子也无非是如此,寂寞——心意相通——结婚生子——其中一位先离开人世——寂寞。从寂寞到寂寞而已,令人不敢去吃那一枚石榴。

  小说没用什么美丽的词汇、生词怪词,甚至都算不上美,文字平实细致;若不认真读,很多细节就这么被忽略了;可是就算细节没有被忽略,你若没有过类似的经历和感受,似乎还不见得能体会。常常晚上睡前读一两篇川端康成的短篇,有时候不得不把自己整个的经历和情感扑上去,才能读懂。有人说读不懂,是有可能;可是读得懂,又怎样呢,似乎还是读不懂的好。这悲哀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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