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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之城》读后感10篇

2018-07-01 04:02: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影子之城》读后感10篇

  《影子之城》是一本由萧易 著 / 梁思成 刘致平 摄著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128.00元,页数:492,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影子之城》读后感(一):《影子之城》每个中国人都该到这座神秘城市中,走一走,看一看,好书

  著名文学者,作家萧易的新作《影子之城》新近出版发行了,从一堆尘封的营造学社560照片中精选了300多幅照片,560张照片中的精华及背后的故事向我们娓娓道来,还原了一座古城,而透过这座古城,我们依稀可以窥看到旧时中国城市布局的影子,在这些布局当中,蕴含着古老中国的文明密码,每一处都是其丰盈文脉和悠久风俗具象表现,当年营造学社所拍摄都是当地最精美,最古老的建筑,而在广汉,梁思成,刘致平几乎拍下了广汉的所有古建筑,正如梁思成夫人在序中所言,了解古建筑其实就是了解中国文化的窗口,比如文庙,代表儒家文化在城市的投影,比如宗祠,见证着一个个家族繁衍生息的历程不同的建筑,体现了不同的社会功能,对应着中国传统文化里的科举道德,宗族,同乡信仰, 它所承载的中华文明的精髓内涵,会在一代代的解读中得以深化和发展,这也可能作者推出此书之目的,引用梁夫人林洙序中言,就像萧易说的,梁思成,刘致平先生给我们留下了一座“影子之城”每个中国人都该到这座神秘的城市中走走看看,好书,值得阅读感谢作者,感谢广西师大出版社……。

  《影子之城》读后感(二):【影子之城】

  郑嘉励

  近代以来,各大城市,纷纷拆毁旧城墙,改建为环城路,环城西路即原来的西城墙,环城北路即北城墙,以此类推,环城东路即东城墙。杭州和嘉兴,都是这样的。

  嘉兴城不大,适宜跑圈,早晚锻炼时,我绕着环城路跑过几次,对老城墙的里数和轮廓了如指掌。杭州老城区大,马路更宽,车辆也多,我不曾绕城跑过。

  金华的城墙拆除、护城河填平以后,照例也是环城的道路,尽管名字不叫环城路。然而,旧城墙的痕迹依然容易辨认,我骑车跑一圈,知道人民路是原来的北城墙,新华街是城市的西城墙。城墙的四至,即老城区的边界曾经是城市最直观象征,即便遗迹无存,也绝不至于完全泯灭。

  由城墙包围起来的城区里头,状况复杂很多。道路与坊巷,是城市的骨架,相对较为固定。金华老城有所谓“三纵两横”的道路:南北向有东市、中市、西市三街,横向则有北街、南街两条——城区的主要道路系统,至晚于宋代已经形成,愈是主干道,愈难以根本改变。近现代为了通车,无非是整体拓宽道路,局部截弯取直,将石板路换成水泥路面,大不了再把“中市街”改个新潮的名字“胜利街”,如此而已,貌似焕然一新,其实,道路的基本布局和走向,实无改变。

  主干道两侧,生长开来的枝枝杈杈的坊巷,命运就难说了。传统社会生产力有限,旧城改造力度也有限,我们有理由相信,清朝的坊巷街道,其面貌大概与明朝相去不远。现代社会就不同了,城市大规模改造,老城区成片拆除。未几,高楼大厦,封闭式小区,如雨后春笋,拔地而出,若问旧市容市貌,不可复见矣。

  街巷两侧的商铺民居,道路中间林立的牌坊,原本依附于街巷而存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最是变化不居。今年赵家庭院,明年是钱家的客栈,昨日孙家酒楼,明日改为李家的当铺。这样的故事,每天上演,即使历史文化名人故居祠堂,也是如此。

  金华最近一千年历史,南宋吕祖谦应该是本土最孚声望的乡贤大儒。金华后街的一览亭,本是登高休憩之所,吕祖谦故居就在一览亭附近。南宋之初,南渡士大夫通常居住在官府提供的“官屋”或寺院内,吕祖谦祖父吕弸中就寄居在城内的官屋。吕祖谦在此生活、讲学。他的讲学,影响很大,吕祖谦故居遂为著名的“丽泽书院”之前身,金华后来有“小邹鲁”“婺州学派”的说法,都可追溯到这里。据楼钥《攻媿集•东莱吕太史祠堂记》,吕祖谦晚年搬家到城北,但不久去世。南宋开禧三年,婺州官府在一览亭故居建造“吕成公祠”与丽泽书院,以为吕祖谦及其学术纪念、弘扬之所。

  按理说,书院、祠堂是城市文脉的象征,后人通常会妥善保护。然而,丽泽书院、吕祖谦祠,命运多舛。元明时期,书院搬迁,祠堂已废,清代重建时,已非原先位置,吕成公祠搬至今将军路与酒坊巷交叉口附近。而今天,金华城内已无任何与吕氏相关的史迹。

  城市的所有建筑,当以衙署、文庙、城隍庙,最不容易改变,因为这是城市最重要官方建筑,象征着政治、文化、宗教权威。唐宋以来,金华府衙、县衙、府(县)学、府(县)城隍,确实很少改变。自从清末废除科举制度,文庙改为新式学堂,几年前,府学旧址仍为某中学的校舍;清帝逊位以后,府衙搬离旧址,以示新时代对旧传统的决裂。进入新世纪,城市化浪潮袭来,城市规模持续扩大,现在的金华市政府大楼,已经搬出旧城区。也许时代发展太快,又有人主张慢点走、回头看,主张恢复金华府衙、府学建筑,然而事过境迁,重建的只是躯壳,历史永远无法重来。

  金华,旧称婺州。按照“星野”的说法,城市对应着天上的婺女星,故名。 在城内对应婺女星的地方,建起星君楼,供奉婺州“分野之神”宝婺星君,祈愿城市平安。星君楼,也称八咏楼,自南朝以来,几经重建。数千百年,城市早已面目全非,唯有八咏楼,至今屹立,位置始终未改。这是城市唯一的传奇冥冥之中,如有宝婺星君的垂佑。

  一座城市,变化是常态,不变是例外,变与不变之间,总该有规律可循吧——我在金华走街串巷、寻访古迹,经常这样想。或者说,我宁愿相信世界是有规律的,如果沧海桑田、社会变迁,一切随机发生,无因果,无目的,无悲喜,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那么,我的考古工作该是多么令人绝望

  《影子之城》读后感(三):余音绕梁——《影子之城:梁思成与1939/1941年的广汉》

  看到广汉二字,自然想到了三星堆古遗址。书中的广汉俨然不是沉埋于地下的古蜀遗址,而是明末张献忠屠蜀之后重修的雒城。

  自商周时期的三星堆古城到清代的雒城,广汉古城延续了两千多年,兴衰交替之中写满了故事。如所有古城一样,梁思成眼前的这座雒城在空间序列中严格遵循着数字化的比例对称均衡造型艺术特点城池设有四道城门,东、西、南、北四条正街,文庙、城隍庙是城市建筑的中心,开元寺、牛王庙、药王庙、文昌宫沿着城墙分布,其他一些会馆、祠庙隐匿在大街小巷之中。整个布局错落有致,主次分明

  遗憾的是,这座城和中国大多古城一样未能逃过社会动荡、文化风波以及城市建设摧残,随着它的那个时代一起崩塌、消亡。央视拍摄《梁思成 林徽因纪录片时的偶然发现,使得梁思成、刘志平先生在雒城拍摄的560张照片得以重见天日。作者萧易梳理了一张张零散的照片,置图于左,置书于右,将摄影图像与历史文献口述历史整合在一起。萧易笔下的雒城不再是一座座冰冷的砖木建筑,他用一则则故事赋予这些建筑以生命,随着时光轨迹兴衰更替,为我们勾勒出一座有血有肉的广汉古城。如果说城池、民居、桥梁众生俗世生活的直观展现,那么宗祠、牌坊则体现了广汉人心中的家族记忆荣辱观念。文庙和寺院,一个是读书人圣地,文化崇拜的中心;另一个是佛祖殿堂僧人的居所,众生的归宿。祠庙是神灵的居所,供奉着的神灵与民间生活息息相关。会馆集合移民故土的追思,安置着移民背负来的地方神位,是联系桑梓之情的场所。这些建筑无一不是现世众生、过世宗祖和天上地下神鬼的居所,翘角飞檐、雕梁画栋之间承载着广汉古城的记忆。

  书前序记述了林洙女士和梁思成先生对古城宗祠的讨论。“湖广填四川”的迁徙让不同地域、不同姓氏的移民来到了雒城。对他们来说,宗祠的建立寓意着新宗族意识诞生,家族在雒城传承的延续。那么重续族谱,建立宗祠便是至关重要任务了。以益兰祠、溪南祠、透龙祠、陈氏祠、黄氏祠、李吴氏祠、王氏祠为代表的雒城宗祠建筑质量极高,外表华丽,内部整洁严肃,又各具特色。从昔日的繁盛到如今的破落,宗祠勾勒出了黄、张、陈、王、李等家族筚路蓝缕的迁徙史。数百年来,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圮了一段段高墙,朽烂的木雕、散落的建筑构件、剥落的彩绘让人不禁嘘嘘感叹

  书的最后特意附上了一幅广汉插画师绘制的雒城复原图。图中一一标示了雒城古建筑的方位,让我们自觉回味起作者的记述,追随梁思成先生的脚步,在这座“影子之城”中兜兜转转

  《影子之城》读后感(四):影子之城 建筑图志——读《影子之城:梁思成与1939/1941年的广汉》

  如果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那么这部萧易著,梁思成与刘致平摄影的《影子之城:梁思成与1939/1941年的广汉》,便是上世纪四川广汉雒城的落霞余响。

  这是因为在种种浩劫之后,那些宏大而精美的古建筑实体已然灰飞烟灭。但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历史机缘冥冥巧合,青年作家萧易依据偶然发现的中国营造学社所拍摄的560张照片,以图像证明历史,以文字复活社会,通过左图右史的大文学方式,为读者重新还原了上世纪四十年代,中国西南一隅熙来攘往鲜活的广汉县城

  文化的抗战

  当年梁思成、刘致平们拍摄的广汉古建筑照片,是萧易《影子之城》成书的依据所在

  500余张照片,再现了中国古建筑之美,以及它们与城市、百姓关系。与其说营造学社拍下了广汉,倒不如说留下了中国城市的影子,以及隐藏在它们背后的威仪、文脉、信仰、道德、亲情,那是古老的中国留在建筑中的烙印

  这是萧易在本书序言“营造学社遗忘的560张照片”里深切而动容的言说。

  “中国营造学社,中国私人兴办的,研究中国传统的营造学的学术研究团体……中国营造学社存在17年,为中国古代建筑史研究作出重大贡献。”(《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营造学社于1929年成立,至1946年抗日战争胜利后才停止工作。就这样一个学术团体在17年内几乎集合了中国建筑界的精英分子大部,就在那样艰苦卓绝岁月中没有停止自己的学术事业,高扬中华文化大旗,顽强进行着中国传统建筑的研究与田野考查。梁思成是这个阵营中领军人物,而刘致平则是这个阵营中的一员骁将。营造社成立第二年,梁思成出任法式部主任,刘致平则是1935年担任法式部助理的,在这之前他是梁思成的学生。中国营造学社早期只聘用两名研究员,就是他们二人。

  文化抗战,则亦是当年梁思成、刘致平们的自觉意识。

  在“城池(城市的故事)”篇中,萧易在“广汉西城门”图像下说明:“广汉西城门,重檐歇山顶的门楼,拱劵上写着‘驱逐倭寇’四个大字,城墙上‘万众一心美术清晰可见。”在衙门(县政府)“牌坊下坐着几个兵丁,院墙上‘抗战必胜”几个大字令人嗅到抗战的气息。”

  “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诗史杜甫的诗句可移为当时写照。抗战时期的广汉县城,虽说是大后方,然而不时拉响的空袭警报,提醒着中国学者们的“文化抗战”的决心意志。梁思成于1939年与1941年,先后两次到广汉考察。

  1941年,在抵达中国营造学社于后方的大本营李庄后,刘致平挈妻携女跟着老师梁思成在四川广汉一带进行实地调查,搜集大量资料。他的座右铭之一是:“实物第一,文献第二。必须由实物来肯定一切,来总结理论。”这句话在和平年代是治学的严谨,而在战争年则是需要双倍地付出来践诺。

  刘致平的女儿刘进回忆说:当时日本人飞机经常轰炸中国内地,有段时间几乎每个晴天都能听到凄厉恐怖的警报声。当时成都地区的警报特点每回拉两次,第一次以重庆为预警表示日机入川,第二次是日机轰炸重庆,300公里外的成都地区接着电话就拉紧急警报。因此只要警报一响,在一片哭喊声人们拿着家里的细软,扶老携幼,一起从城门洞往外蜂拥地挤,急奔向乡下疏散躲炸弹。记得一次涂着膏药疤的日本飞机在天上狼突鬼叫,我们正走乡间小路上,见路旁有一炸弹坑,下面已经蹲了三个人了,其中一人冲着我们喊:“你们也快跳下来,世界总不会有两个炸弹落在同一个地方!”我们刚跳下去,日机一个俯冲来,炸弹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爆炸,溅起的泥土落了我们一身。就在这种情况下,先父带着对侵略者的满腔仇恨加紧工作。每次出城时,都必带上照相机、皮尺、笔记本等物而不间断乡土建筑的考查。

  知识的考古

  《影子之城》的500余张图片,不为随手的之拍,绝对是以古建筑学家专业眼光镜头聚焦。

  统一、均衡、韵律对比、对称;体量,空间尺度;平面分类;细部装修……

  大木作、小木作、面枋、斗拱、牛腿、雀替……

  77年前,梁思成、刘致平们运用摄影、绘图等手段第一次将广汉县城科学地定格,逐一纳入建筑学家的研究视野。

  77年后,青年作家萧易如何解读解析这些珍贵的图像,便是需要一番考量的。

  沿着《影子之城》的建构:

  城池(城市的故事)

  文庙(儒家的殿堂)

  会馆(移民的原乡)

  民居(众生的住所)

  宗祠(家族的记忆)

  牌坊(道德的高地)

  桥梁(善良的回响)

  祠庙(众神的国度)

  寺院(佛陀的梵音)

  我们可以移步换景,一步步地在著者的引导下,进入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窥视绵绵数千年的农耕社会的宗法制下的中国西南一隅的小城奇特景像:动荡中的秩序,乱世中的不变。

  在“会馆(移民的原乡)”篇引里,首句是这样的:

  会馆,是昔日遍布中国的地方性同乡组织,有学者认为其起源于汉代的邸舍,当同乡官僚远道而来时,乡音缭绕的邸舍可为客人提供故乡可中的饭菜。

  结句则为扼腕地惆怅:

  清代的汉州曾有会馆33座,如今四川会馆正殿尚存,三水镇江西会馆残留破败的山门。借助营造学社的照片,我们最终得以走近这些古老的建筑,复原移民迁徙故事与发展史。

  地方文史资料、地方方志、移民史、建筑史等专门史,青年作家萧易通过大量的多学科引注,及深入现场的田野考察,解析了梁思成、刘致平遗留下来的500余照片,以自己的叙述方式,完成了这一部具有浓烈文学意味的广汉古建筑图志。

  意大利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虚构了小说《看不见的城市》,讲述了城市故事,显示了城市的秘密。今天我们可以说,中国青年作家萧易则以非虚构的《影子之城》,复活了上世纪之初的中国西南一隅的广汉县城,并让之成为一种中国城池建筑的文字与图像标本。

  大文学写作

  在漫长的朝代更迭中,雒城几经废立,梁思成眼前的雒城,修建于清乾隆年间。蜿蜒的护城河,围起一座四方形的城池,周长5千米的城墙有垛口3271个,设有东门朝阳、南门薰风、西门迎爽、北门承恩四道城门,东、南、西、北四条正街是古城主要通道,街上牌坊林立,商铺鳞次栉比,文庙、城隍庙是城市中心建筑,开元寺、牛王庙、药王庙、文昌宫沿着城墙分布,而湖广会馆、四川会馆、广东会馆、溪南祠、透龙祠、黄氏祠等则隐藏在大街小巷中。

  这一段总括性文字,既广大亦精微。 然而,从文体考察《影子之城》,不仅仅是一部“左图右史”的建筑图像志,而且更为著者在广取博收,充分吸纳前代与同代学人丰富学术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自出机杼,以学科跨界的前沿视野,闯出了纯文学的樊篱,从历史学、社会学、民俗学、宗教学等多维度切入进行建构与解析。

  1941年后,开元寺又苦苦支撑了些日子,最终还是走向消亡。菩萨与天王下落不明,只有铁鼎还孤零零地寄寓文庙一角,经年的风吹雨打,鼎口的“开元寺”三字愈加模糊,一如早已消失的开元寺,还有那隐隐的桂香。

  《影子之城》虽说叙述繁复,知识密集,然而却文字流畅,形象而充满了象喻与张力。《影子之城》总体的叙述节奏,抑扬顿挫,恰似一幅行书长卷。其间的时空转换,于历史与现实,借景、对景与框景,又宛若一座中国园林的佳构。在这里,文学的疆界扩展了,以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四分,为艺术而艺术的纯文学受到解构。《影子之城》通过非虚构文学的方式来建构了一座城市的建筑图志,这便是一种大文学的表达。

  青年作家萧易笔端的大文学写作,得益于他长期作为《中国国家地理》、《南方周末》等专栏撰稿人的学养与实践。如此的大文学写作,接武民国文风,既有一种独特性,又呈现出一种多元性。

  2018-06-19于成都北门府河畔

  《影子之城》读后感(五):影子之城 建筑图志

  影子之城 建筑图志

  ——读《影子之城:梁思成与1939/1941年的广汉》

  四川大学锦城学院 谢天开

  如果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那么这部萧易著,梁思成与刘致平摄影的《影子之城:梁思成与1939/1941年的广汉》,便是上世纪四川广汉雒城的落霞余响。

  这是因为在种种浩劫之后,那些宏大而精美的古建筑实体已然灰飞烟灭。但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历史机缘的冥冥巧合,青年作家萧易依据偶然发现的中国营造学社所拍摄的560张照片,以图像证明历史,以文字复活社会,通过左图右史的大文学方式,为读者重新还原了上世纪四十年代,中国西南一隅熙来攘往鲜活的广汉县城。

  文化的抗战

  当年梁思成、刘致平们拍摄的广汉古建筑照片,是萧易《影子之城》成书的依据所在。

  500余张照片,再现了中国古建筑之美,以及它们与城市、百姓的关系。与其说营造学社拍下了广汉,倒不如说留下了中国城市的影子,以及隐藏在它们背后的威仪、文脉、信仰、道德、亲情,那是古老的中国留在建筑中的烙印。

  这是萧易在本书序言“营造学社遗忘的560张照片”里深切而动容的言说。

  “中国营造学社,中国私人兴办的,研究中国传统的营造学的学术研究团体……中国营造学社存在17年,为中国古代建筑史研究作出重大贡献。”(《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营造学社于1929年成立,至1946年抗日战争胜利后才停止工作。就这样一个学术团体在17年内几乎集合了中国建筑界的精英分子大部,就在那样艰苦卓绝的岁月中没有停止自己的学术事业,高扬中华文化大旗,顽强进行着中国传统建筑的研究与田野考查。梁思成是这个阵营中领军人物,而刘致平则是这个阵营中的一员骁将。营造社成立第二年,梁思成出任法式部主任,刘致平则是1935年担任法式部助理的,在这之前他是梁思成的学生。中国营造学社早期只聘用两名研究员,就是他们二人。

  文化抗战,保存中华文脉。则亦是当年梁思成、刘致平们的自觉意识。

  在“城池(城市的故事)”篇中,萧易在“广汉西城门”图像下说明:“广汉西城门,重檐歇山顶的门楼,拱劵上写着‘驱逐倭寇’四个大字,城墙上‘万众一心’美术字清晰可见。”在衙门(县政府)“牌坊下坐着几个兵丁,院墙上‘抗战必胜”几个大字令人嗅到抗战的气息。”

  “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诗史杜甫的诗句可移为当时写照。抗战时期的广汉县城,虽说是大后方,然而不时拉响的空袭警报,提醒着中国学者们的“文化抗战”的决心与意志。梁思成于1939年与1941年,先后两次到广汉考察。

  1941年,在抵达中国营造学社于后方的大本营李庄后,刘致平挈妻携女跟着老师梁思成在四川广汉一带进行实地调查,搜集大量资料。他的座右铭之一是:“实物第一,文献第二。必须由实物来肯定一切,来总结理论。”这句话在和平年代是治学的严谨,而在战争年则是需要双倍地付出来践诺。

  刘致平的女儿刘进回忆说:当时日本人飞机经常轰炸中国内地,有段时间几乎每个晴天都能听到凄厉恐怖的警报声。当时成都地区的警报特点每回拉两次,第一次以重庆为预警表示日机入川,第二次是日机轰炸重庆,300公里外的成都地区接着电话就拉紧急警报。因此只要警报一响,在一片哭喊声中人们拿着家里的细软,扶老携幼,一起从城门洞往外蜂拥地挤,急奔向乡下疏散躲炸弹。记得一次涂着膏药疤的日本飞机在天上狼突鬼叫,我们正走乡间小路上,见路旁有一炸弹坑,下面已经蹲了三个人了,其中一人冲着我们喊:“你们也快跳下来,世界总不会有两个炸弹落在同一个地方!”我们刚跳下去,日机一个俯冲来,炸弹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爆炸,溅起的泥土落了我们一身。就在这种情况下,先父带着对侵略者的满腔仇恨加紧工作。每次出城时,都必带上照相机、皮尺、笔记本等物而不间断乡土建筑的考查。

  知识的考古

  《影子之城》的500余张图片,不为随手的之拍,绝对是以古建筑学家的专业眼光的镜头聚焦。

  统一、均衡、韵律、对比、对称;体量,空间尺度;平面分类;细部装修……大木作、小木作、面枋、斗拱、牛腿、雀替……

  77年前,梁思成、刘致平们运用摄影、绘图等手段第一次将广汉县城科学地定格,逐一纳入建筑学家的研究视野。

  77年后,青年作家萧易如何解读解析这些珍贵的图像,便是需要一番考量的。

  沿着《影子之城》的建构:

  城池(城市的故事)

  文庙(儒家的殿堂)

  会馆(移民的原乡)

  民居(众生的住所)

  宗祠(家族的记忆)

  牌坊(道德的高地)

  桥梁(善良的回响)

  祠庙(众神的国度)

  寺院(佛陀的梵音)

  我们可以移步换景,一步步地在著者的引导下,进入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窥视绵绵数千年的农耕社会的宗法制下的中国西南一隅的小城奇特景像:动荡中的秩序,乱世中的不变。

  在“会馆(移民的原乡)”篇引里,首句是这样的:

  会馆,是昔日遍布中国的地方性同乡组织,有学者认为其起源于汉代的邸舍,当同乡官僚远道而来时,乡音缭绕的邸舍可为客人提供故乡可中的饭菜。

  结句则为扼腕地惆怅:

  清代的汉州曾有会馆33座,如今四川会馆正殿尚存,三水镇江西会馆残留破败的山门。借助营造学社的照片,我们最终得以走近这些古老的建筑,复原移民迁徙故事与发展史。

  地方文史资料、地方方志、移民史、建筑史等专门史,青年作家萧易通过大量的多学科引注,及深入现场的田野考察,解析了梁思成、刘致平遗留下来的500余照片,以自己的叙述方式,完成了这一部具有浓烈文学意味的广汉古建筑图志。

  意大利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虚构了小说《看不见的城市》,讲述了城市故事,显示了城市的秘密。今天我们可以说,中国青年作家萧易则以非虚构的《影子之城》,复活了上世纪之初的中国西南一隅的广汉县城,并让之成为一种中国城池建筑的文字与图像标本。

  大文学写作

  在漫长的朝代更迭中,雒城几经废立,梁思成眼前的雒城,修建于清乾隆年间。蜿蜒的护城河,围起一座四方形的城池,周长5千米的城墙有垛口3271个,设有东门朝阳、南门薰风、西门迎爽、北门承恩四道城门,东、南、西、北四条正街是古城主要通道,街上牌坊林立,商铺鳞次栉比,文庙、城隍庙是城市中心建筑,开元寺、牛王庙、药王庙、文昌宫沿着城墙分布,而湖广会馆、四川会馆、广东会馆、溪南祠、透龙祠、黄氏祠等则隐藏在大街小巷中。

  这一段总括性文字,既广大亦精微。 然而,从文体考察《影子之城》,不仅仅是一部“左图右史”的建筑图像志,而且更为著者在广取博收,充分吸纳前代与同代学人丰富学术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自出机杼,以学科跨界的前沿视野,闯出了纯文学的樊篱,从历史学、社会学、民俗学、宗教学等多维度切入进行建构与解析。

  1941年后,开元寺又苦苦支撑了些日子,最终还是走向消亡。菩萨与天王下落不明,只有铁鼎还孤零零地寄寓文庙一角,经年的风吹雨打,鼎口的“开元寺”三字愈加模糊,一如早已消失的开元寺,还有那隐隐的桂香。

  《影子之城》虽说叙述繁复,知识密集,然而却文字流畅,形象而充满了象喻与张力。《影子之城》总体的叙述节奏,抑扬顿挫,恰似一幅行书长卷。其间的时空转换,于历史与现实,借景、对景与框景,又宛若一座中国园林的佳构。在这里,文学的疆界扩展了,以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四分,为艺术而艺术的纯文学受到解构。《影子之城》通过非虚构文学的方式来建构了一座城市的建筑图志,这便是一种大文学的表达。

  青年作家萧易笔端的大文学写作,得益于他长期作为《中国国家地理》、《南方周末》等专栏撰稿人的学养与实践。如此的大文学写作,接武民国文风,既有一种独特性,又呈现出一种多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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