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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与记忆经典读后感10篇

2018-07-22 04:18: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风景与记忆经典读后感10篇

  《风景记忆》是一本由西蒙·沙玛 (Simon Schama)著作,译林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CNY 78.00,页数:840,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风景与记忆》读后感(一):“投射于木、水、石之上”

  某年月日,西蒙·沙玛(Simon Schama,1945- )教授在哈佛做了个关于画家大卫与雅各宾派的讲座内容复杂高深,以致于讲座结束后,一个预科生走上来抱怨说:“我的父母将不会替我付每年两万美元学费——如果我在讲座之后比在讲座之前更加迷惑的话。”沙玛马上回答说:“那恰是你的父母应该付费的所在。我们把那叫作‘教育’。”我想,我在读完《风景与记忆》之后没有变得更加不迷惑,必定是因为,此书对我大有裨益

  一、明星学者

  时至今日,西蒙·沙玛的大名在大西洋两岸象牙塔中招致的嫉恨一定是罄竹难书。他21岁在剑桥大学以优等生身份毕业,随后在剑桥和牛津教书,32岁出版第一部专著,35岁在哈佛谋得一个教席,48岁“转会”到哥伦比亚大学。在美国,他陆续出版了《财富窘境黄金时代荷兰文明的一种解释》(1987)、《公民们:法国大革命编年史》(1989)和《死亡的确定性》(1991),这三部历史著作获得了一些奖项和大批读者。若是沿此路径发展学院之路也还中规中矩,尽管有批评表示,《财富的窘境》“太艺术”,《公民们》“太大胆”,《死亡的确定性》“太前卫”。

  转折发生在1995年,这一年,50岁的大学教授成了媒体新星,《纽约客》邀请写作艺术史专栏,BBC以他的著作《风景与记忆》为底本拍摄了5集电视系列片。看中了他的叙事功底画面意识,BBC不遗余力地邀请他为大型纪录片《英国史》撰稿,毫不在意他其实并非英国史专家。1997年,沙玛向哥大请了长假,举家重返英伦,投身于《英国史》的创作。这部15集的电视片于2000年开播,赢得如潮好评,DVD和书籍销量都创下纪录。由于沙玛对英国历史的特殊贡献女王封他为二等勋爵。

  此后,沙玛频频露面于电视节目和各种访谈(或许有一点点太多了),忙于应付各种媒体约稿(他自嘲说除了不能写DIY、板球和汽车修理,别的都不在话下),更是BBC的金字招牌,他的《艺术的力量》(2006)、《美国的未来》(2008)、《犹太人》(2013)不仅收视率奇高,捆绑推出的大部头书籍也大卖而特卖。以《美国的未来》而言,BBC和出版社签下他的价格是三百万英镑。若论风头之健、稿酬之巨,沙玛唯一的“劲敌可能是另一位“跨界”的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

  沙玛其人和沙玛的著作,均有着强烈个人风格,他自嘲说:“我在我的文字实在是太吵了。”事实上,他亦知道别人对他的评价——“鸹噪”。2013年《犹太人》首映时他不无幽默地解释自己何以不用麦克风:“我父亲习惯于站在房间的后部说,大声点儿,西蒙,大声点儿!这就解释了我的一生。”《卫报》对沙玛的报导中强调,“大声、热情野心勃勃,最重要的是,看得见”,这不仅是沙玛的个性,也是他著作的品格。正如沙玛的诤友、英国著名历史学家艾瑞克·霍布斯鲍姆所指出的,沙玛著作的缺点是过于关注历史中的个人,沙玛著作的优点则是学识渊博、风格独具、雄辩滔滔。

  二、“我也在阿卡狄亚”

  西蒙·沙玛出身于犹太家庭,父母的血脉来自立陶宛、罗马尼亚和土耳其。1945年沙玛出生于伦敦,父亲是个旅行推销员。在二战后的艰苦岁月,父母带他去了埃塞克斯南部的滨海小镇汉普斯蒂德(Hampstead)。

  1612年,汉普斯蒂德曾被艺术学者亨利·皮查姆(Henry Peacham)誉为英格兰最优美的三处风景之一。皮查姆的木刻插图提供了英伦田园风光的“原型图像”:平缓山坡上,羊群安逸地吃着草,和风轻拂,果林成荫,流水潺湲。这种原型可以进一步回溯至1502年,那不勒斯作家桑那扎罗(Sannazaro)创作了深具影响力的田园牧歌式传奇故事《阿卡狄亚》(Arcadia),他以维吉尔的牧歌作为模本,加入了散文体的段落,包含了精致的风景描写。此书红极一时,引发了持续数个世纪的欧洲“阿卡狄亚热”。

  在小西蒙的世界里,一直存在着两类阿卡狄亚,粗糙光滑黑暗光明,一类充满牧歌式般的闲适,一类充满原始性的恐慌——都在离家两英里不到的地方。前者的代表是整饬优雅的曼斯菲尔德庄园,后者的代表则是荒凉倾颓的威尔德伍德花园。也正是如此,当他日后在伊夫林·沃的小说旧地重游》里邂逅那著名的拉丁铭文——“我也在阿卡狄亚”,顿生共鸣。值得说明的是,“我也在阿卡狄亚”先是分别出现于17世纪巴洛克画家圭尔奇诺和普桑的笔下,之后成为一个重要的文艺母题,亦是学界一大公案。此中之“我”是坟冢里的逝者还是死神?此语是对阿卡狄亚的乡愁还是对阿卡狄亚的拆穿?言人人殊,莫衷一是。1955年,艺术史巨擘欧文·潘诺夫斯基发表专论,指出铭文中的双重含义争议告一段落

  与潘诺夫斯基的阐释遥相呼应,沙玛认为:“两种阿卡狄亚景观,牧歌般的和原始的,都是城市想象中的景观,尽管它们显然是要满足不同需要。”迄今为止,两种阿卡狄亚总是被对立地定义,并在环保运动的论战中争执不下,似乎永远不可调和。“但事实上,它们漫长的历史告诉我们,它们是相互依存的。”沙玛不无调侃地指出:“毫无疑问,梭罗对‘世界存乎荒野’这一观点坚持是非正确的。同时,他将自己的激情投向热忱的学园和尖桩围栏里的新英格兰那些严肃学校,也是正确的。”

  如果说汗漫无边的《风景与记忆》有所谓“核心观点”的话,应当是这样一句话:“风景首先是文化,其次才是自然:它是投射于木、水、石之上的想象建构。”沙玛指出,风景这个词是荷兰人的发明产生于荷兰防洪领域,正如它的德国词根Landschaft一样,Landschap意味人类占有。和那些“对自然怀着悔罪之心”的历史学家不同——他们甚至要忏悔铧式犁的发明、只因它开启了农耕文化,沙玛依然持有传统的“人类中心论”,他认为即使那些我们认为完全独立于文明的风景,只要详加考察,也同样是文明的产物,这一事实不应引起愧疚悲伤,而值得欢欣雀跃。

  三、森林水流岩石

  《风景与记忆》关照的是“风景”,而通往“风景”的途径是“记忆”。在“记忆”的理论层面,人类学家詹姆斯·弗雷泽爵士的《金枝》和心理学家荣格的“原型理论”固然有所启发,法国社会学家霍布瓦克(Maurice Halbwachs)的“集体记忆”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但沙玛尤其服膺于艺术史大家阿比·瓦尔堡的“记忆档案”。瓦尔堡从社会心理学家理查德·塞蒙那里借鉴了“记忆痕迹”的概念,在他看来,文化层面的“记忆痕迹”就是符号,也就是将古代的本能反应浓缩于一个视觉概略图之中的机制。沙玛承认瓦尔堡是他最好的向导,瓦尔堡方法妙处在于:“沿着时间之流,从古代源头追索这些主题发生的形式意义上的突变和置换,这不仅可揭示过去与现在的内在深层联系,与此同时,它也将在某时某地展示这些符号对于人类疑虑的文化和认知意义。”

  瓦尔堡是一个狂热的集邮者,他的“记忆档案”类似于集邮册。在沙玛看来,瓦尔堡的绝笔之作《摩涅莫辛涅》(意为“记忆女神”)便是一本庞大的按时间纵深排列的集邮册或图集。这里有各种各样按照主题排序的照片、旅游宣传海报绘画版画和图画的复制品广告汇编、以及触动他的古代传说记忆的新闻图片。《风景与记忆》的读者看到此处大概会心一笑,因为沙玛这部洋洋70余万字的大作,亦可以视为这样一部“主题图文集”。

  《风景与记忆》一共九章,沙玛聪明,将构成“风景”的主要物理元素分割出来,以“木”、“水”、“石”和“木、水、石”四部分全书框架,每一部分包含主题近似而内容相对独立的一组文章。例如气势最恢宏的第一部分“木”,分成四个章节,《立陶宛野牛的国度》写立陶宛、波兰、俄罗斯、德国、以及犹太人之间复杂的历史纠葛,《林中小径》写日耳曼人的民族认同和当代反思,《绿林中的自由》写英国独特的绿林想象和木材经济,《青翠十字架》则以美国为中心写树木崇拜。在书中,作为社会与文化记忆的媒介,主要是文本、图像和仪式野心勃勃的沙玛将诗歌神话、绘画、雕塑建筑园林信手拈来,又穿插了大量的名人轶事、典故传说、重大历史事件戏剧性的故事,时而作离题漫游,终归如山阴道上。从学理上说,沙玛将艺术史、人类学和文化史融为一体,又特别注重个案和细节,他对瓦尔堡的评价正可以形容他本人的风格:“这一探索不仅仅是艺术史,也不只是文化史。这是对真理追求,但它的展现形式不是什么柏拉图式的恢宏的形而上学构想,而是由自然本性碎片构成的斑驳的马赛克图案。”

  与一般尽量隐藏自身、标举客观性的历史学家不同,沙玛追求“现场感”和“存在感”,《导言》部分大谈少年时代泰晤士河畔生活,全书正文由立陶宛开始显然也是由于作者本身的血缘谱系,还有行文中时时出现的“我”字,皆显示出作者掩饰不住的个性。好在,沙玛是英伦式幽默的行家,也是犹太式幽默的里手,他的自嘲和风趣化解了锋芒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治学之道,无外两类,专精或通贯,沙玛显然是属于后者。《风景与记忆》虽然未有大的创见,但是颇给人以大山堂堂、大河汤汤之感。《纽约书评》评价为“非凡之作。任何概述都无法传达这本书丰富的内容。它会让人沉浸其中,给人滋养,令人着迷。”信然。

  此文已发表于新京报书评版,标题和文字略有出入。请勿转载。

  《风景与记忆》读后感(二):守林人

  《风景与记忆》中追溯了沙皇尼古拉斯一世的林务长官尤利乌斯•冯•布林肯在波兰比亚沃韦扎原始森林中的一举一动。他提出了一个将整个原始森林转变成为木材种植场的庞大计划,并也在观察野牛的行为不可避免的被森林壮丽可怖的景色所迷惑,成为了浪漫主义俘虏。森林的两种属性在此得到了体现,任何接触森林的人都将徘徊在森林的两种属性之间,它既是人类的生活场所,也是人类的古老神殿。

  二战时期戈林曾经尽心思寻找罗马人描述日耳曼人的手抄本,以追思日耳曼民族昔日在森林中的无上荣光。罗马人认同日耳曼人如同橡树般坚韧品质和如同槲树般常青的意志,却不免鄙夷地依据他们的生活习性将他们称之为蛮族。守林人的形象就在这两种属性的撕扯中不断变换,他们从人类的社会中诞生,却又重新投回森林的领域,从将森林踩在脚下的出发点前行,却总是折服于森林的崇高神秘之中。白天,守林人是人类驻扎在森林的先锋,向森林彰显强大而古老的人类意志;夜晚,潜伏在森林阴影中的无理性怪兽跃出,在守林人面前显露它们瑰奇的花纹

  我所工作的地方是鲁南的丘陵地带原本就不属于森林的领域,这里又经过儒家思想、北地风俗社会主义的多番洗挞,森林的记忆已经荡然无存,而森林的威严却依然耸立。在石羊山验收森林抚育时,带路的护林员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夏天的故事。

  他还年轻时候,曾经贪图夜晚凉快走夜路,那晚恰好是满月,空气因冷却而越发澄净月光下所有景色都纤毫毕现。在走到半山的一块大石头处时,他在月光下看得分外清楚,数十只黄皮子直起身绕着这块石头转圈,对着月光拜下去。

  民间的传说多有不可信之处,但是,森林以及荒野仍是人们怪诞、恐惧与丰富想象力的容身之所,也是人们荒诞不经的联想和原始心头悸动的放逐之地。长久以来,森林生长于人们所遗弃的荒野,直到波德莱尔在著名的《恶之花》中,将森林从荒野重新拉回到社会之中,加诸个人之上。

  “行人经过该处,穿过象征的森林,

  森林露出亲切眼光对人注视。”

  《恶之花》里描述了波德莱尔亲切的目光所注视到的一切,波西米亚人,犹太丑女,腐尸,拾垃圾者和酗酒者,妓女赌徒,这些人在等级森严的现代社会里,无异于在森林中游荡着的野兽。而波德莱尔自已也终日游荡于巴黎的拱廊街下,如在森林庇护笼罩之下。但我丝毫不敢将波德莱尔称为守林人,他有时融入森林,有时是穿过森林的行人,去探求空虚阴暗和裸露。森林的崇高和神秘,也成为搅动他心绪不安因素。在《固执观念》的开头,他写道。

  “大森林,你们像大教堂使我惶恐。”

  在大地上,与森林相对的是麦田。麦田是完全屈从于人类的土地,也是资产阶级臆想出来的安全的自然假象。驻守在麦田中的守望者只是从社会之中被暂时驱逐的个体,守望者自身以及守望的对象都是社会中的人,只有潜藏于麦田的动物还保留着来自森林的远古记忆,时刻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人类。

  中世纪的欧洲把风吹过麦穗形容为狼在麦田里奔跑,打好最后一捆麦穗的人被称为狼。狼和麦子的联系是森林记忆在农耕社会中的残留,也是基督教和森林异教徒间的交锋。古典主义和现代主义分野之际,黑塞描绘了一只彷徨于二者间的荒野中的荒原狼。他意识到了古典理性主义即将崩溃,又对新兴的资产阶级标准和现代主义文化深恶痛绝,既不能寄身于麦田,又无法回归于森林,只有长久地徘徊在荒野之上。

  我对麦田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也不想让自己置身于荒野之中,我长久地期盼自己身为守林人,以人的个体的身份在森林的层层枝叶之中隐蔽,时而注视行人,时而注视森林。时至今日,古典理性主义的森林日渐消亡,波德莱尔的象征森林却在社会的背面与阴影中枝繁叶茂。我越来越沉醉于来自森林的亲切目光之下,却不知如今的守林人应在何处。

  我所接触到的现实层面上的守林人都是村里的干部,能为政府效力的都是在村里有脸面的人物。守林人的土地属性被政治属性完全剥夺,所从事的首要工作也变成了森林防火,他们与森林的关系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藏匿于森林的无理性野兽被抵上了屠刀,正如游荡于海面上的疯子被按倒在疗养院的床上一样。

  我又能去哪儿呢。有时候,我在办公室里注视着打印机吐出一页页材料,不禁想起这些纸张曾经也是森林。

  《风景与记忆》读后感(三):森林漫谈

  我们的生命体验里没有森林这个意象。

  想象一下,从山巅眺望远处深绿的、绵延到原野尽头的森林,就像霍比特人攀上山峦时留恋地看向浩渺广阔的森林土地,开启远征;从参天大树密布、阴森幽静的森林中抬头看直上云霄的树冠和薄雾,就像哈利波特与伙伴在禁林中的一次次探险,遇上危机也获得庇护。

  无论是俯瞰时的豪情,还是仰望时的敬畏,都只存在于我们的想象里,我们没有真正踏足过森林。

  《风景与记忆》的作者西蒙·沙玛以BBC纪录片旁白式的语调,为我们描绘了欧洲与北美的森林,从上古神话到工业革命,欧洲大陆与美洲大地上各异的民族命运与他们的森林有着紧密的联系。自然与人类的关系,或许真的不能用笛卡尔的二元论来推测,即使是所谓的游牧文明式的欧洲,也无法将自然、森林仅仅看做任由人类摆弄的“他者”。

  恐怕没有谁比西蒙·沙玛更适合写这本广博而深刻的著作了。这位精通历史学、艺术史、先后任教于剑桥、牛津、哈佛和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学多才的犹太人,以他制作BBC纪录片的方式,融合他的民族深情与文化自觉,写下了这本700余页的自然史、风景史和文化史读物。阅读时,就像是静静地观看BBC纪录片一般,沙玛极具旁白风格的语言和上帝视角让那些与森林、水流、岩石有关的文明/文化史画面徐徐展开,历史纵向的绵延结合了一个个人物、一幅幅画作、一场场战役,宏观的磅礴与细微的抒情处理得相当到位,如此具有人文情怀的历史书写,着实引人入胜。

  身为犹太人,沙玛对于森林的记忆从波兰开始。比亚沃韦扎森林是波兰人的守护神,这个在近代以来不断遭遇苦难的民族,把它的命运与那片森林进行了生命意义上的托付。森林是誓死抵抗的游击队员的藏身之处,是波兰民族悲惨流亡的命运的象征。正如立陶宛野牛被杀戮又被珍视的历史,波兰民族必将颠沛流离,也必将得以复兴。

  沙玛对于波兰的比亚沃韦扎森林的叙述是深情的,依附于森林的犹太人所遭遇的苦难色彩也笼罩在这片波兰森林之上。然而对于日耳曼人来说,他们的黑森林则更有着德意志的意识象征。当塔西佗以野蛮、原始、粗鲁来描述日耳曼人的先祖时,那些日耳曼人反而引以为荣,认为塔西佗的描述证明了日耳曼民族的纯粹和可贵,他们的家园是不同于声色犬马的罗马城市的,他们属于原始而神秘的黑森林。日耳曼人对本民族起源和纯粹性的自豪附着在对森林故事的崇拜上,怀着对日耳曼英雄的信仰,德意志民族向他们的森林投射了太多太多的尊敬和骄傲。条顿骑士、阿尔密尼乌斯、第三帝国、甚至是海德格尔后来的隐匿,这些与德意志民族的狂妄、莽撞却又坚韧、独立有关的意象全部都与森林有关,这个最自豪也是最疯狂的民族就是在林中路上行走,走过困顿艰辛,也走过辉煌和梦魇。

  最有特色的还是英国。这个崇尚自由却又依恋皇权的文明之国与森林的关系最不浪漫。相比德、法、美、波兰的林木丰茂,英国的森林覆盖率早在盎格鲁-撒克逊时期就锐减至八分之一,英国人早早开始了木材利用。皇权极盛时期,骄傲的皇帝曾经将迪恩森林等区域化为己有,用作彰显威仪的皇家狩猎专用,甚至连偷猎牡鹿的人都要被处以死刑。然而在皇权庇护下的森林的命运因为贵族的崛起而急转直下。当贵族与皇权抗衡时,圈入贵族私产的林地迅速被伐木业占领,木材业大兴,英格兰森林渐渐死去。直到英国海军需要建造军舰与西班牙、法兰西争夺海上霸权时,英国人才发现,能够用来造船的木材——他们引以为傲的英国橡树已经所剩无几。这时,怀旧的保皇党开始呼吁皇权振兴,来保护森林,遏制贵族的贪欲,此时对森林的保护也带上了民族主义的色彩。虽然说英国人对森林似乎没有波兰人或日耳曼人那样神话、民族精神方面的诉求,但他们在对森林的爱与“伐”中,也诞生了罗宾汉这样的民间绿林传奇故事。

  草木与文明,森林与民族,这种我们或许未曾注意过的联系在沙玛的叙述中让人着迷。我们真的可以从各个民族对森林的态度和信仰/不信仰中读到一种类似于民族集体人格的形象,但沙玛也让我们看到,在每一个民族关于森林的态度之论辩中,都有反抗着的个人,他们或是诗人,或是画家,或是林务官。无论是民族间的差异还是民族内的张力,都得到了充分的论述,何况文笔和行文风格还如此赏心悦目。

  这是一本博学的书,讲的是风景的历史和层层叠叠的记忆,而作者又是如此富有才华,能将大历史与动人的风景之间的命运联结讲述地深情而动人。

  我们这一代,成长在城市或者社会主义改造过后的乡村,对于高纬度地区的冷峻的森林是无法有感官方面体验的,我们只能借助想象和影视作品,去感受那些民族对自然的崇拜或利用,去理解不同民族文明之下对于自然的“爱与罚”,虽然遗憾,但也算是一种视野的开阔、性情的陶冶。

  而对于人与自然,与自然所象征的物和神灵之间的关系,究竟应该以何种世界观和认识论去看待,或许真的只能是众说纷纭了。

  《风景与记忆》读后感(四):山体的文化缩微

  在圣经中,上帝经常在山顶出现,隐身在雷电和云雾中。因此在早期对山的想象中,山总是富有神性。在中国也是如此。云遮雾绕的山峰总是被定义为神仙居所。这里面有一种因未知而产生的对山的敬意。

  后来,中国山开始进入帝王封禅和文人山水画审美,而天主教顺势把群山当作宗教圣景加以利用。瓦莱里山作为圣山出现的时候,变得像是巴黎上流社会一个形式奇特的心灵沙龙。鞭打、抬十字架等苦修成了炫耀性的信仰表演。

  在信仰的岩石下,人的自我是粉碎的,人们借助粉碎后的混同获得安宁。但很快,中世纪过去,人的自信使个体产生一种从群体中分离的欲望,于是对山体有了另一种跃跃欲试的渴望——攀登使山峰成了一种个人能力和意志的测试对象。旗子插上珠穆朗玛峰演变到旗子插上月球和火星,都是这一码事。

  但像拉什莫尔山那样把山体雕成巨型的美国总统头像,则完全是化挑战为驯服的节奏了。它让我想起《火影忍者》中的木叶村,火影们被山体塑造。而人的能力升格成一种土系忍术,可以自由控制山石。

  同一个时代,拜伦写唐璜,书里的大海把一船人给打散淹死了,到了华兹华斯、雪莱,自然已经不再面目狰狞,而完全是“采菊东篱下”的格调了。这是18世纪关于自然认知一个有趣的分野。显然,这种分野在今天已经全面失衡了。

  当下,历史和怀旧常被混为一谈,自然与人文往往又被截然分开。读《风景与记忆》能受益的一点就在于能解开这些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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