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经典好文章在线阅读:荒野侦探读后感精选10篇

当前的位置:文章吧 > 经典文章 > 读后感 >

荒野侦探读后感精选10篇

2018-08-14 05:55:02 作者: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荒野侦探读后感精选10篇

  《荒野侦探》是一本由[智利] 罗贝托·波拉尼奥著作,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59.00元,页数:600,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荒野侦探》读后感(一):远方,马德罗在本能现实中的浪漫

  年轻的马德罗可能还不知道,在他即将进入荒野侦探前,他一直在实践本能现实主义。 无论是性,读书,写诗。 1) 他爱罗萨里奥,但也爱玛利亚。事实上结束他浑浑噩噩生活光芒是本能现实主义,是玛利亚。 而贤惠的罗萨里奥只带给他更高体验性爱体贴的生活。 只有17岁的马德罗当然无法理解罗萨里奥式的生活,他爱,他抗拒,他绝望。 2) 他也读书,培养自己读书写诗的习惯,但太慢,他还没到值得玛利亚重视程度,所以他在玛利亚和她朋友面前很受伤。 他大声说,我在你父亲那赚到了钱。于是两人分手。这个年纪男孩子总是会做出逞能的事,他们以为会赢得与女友较量,其实没有。 3) 小资产阶级骄傲软弱成人友谊热情脆弱,在第一部最后表现淋漓尽致。 聋哑人的故事是从基姆的嘴里讲出来的,再好好想想,基姆正是典型的小资产阶级。 在发达时,面对马德罗是作为一个强势的聋哑人,他不在意马德罗和女儿关系,甚至给马德罗钱,他只想让女儿远离阿尔韦托,远离麻烦。他是觉得马德罗有潜力,但至少玛利亚现在不会为他死去活来,马德罗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 遇到潜在威胁时,他和鲁佩的事情被马德罗发现,他变成一个温和的聋哑人,他友好的给马德罗和鲁佩讲故事,慷慨的给马德罗钱,热情的邀请马德罗去家里(找女儿‘’玩‘’),但是不要泄露出轨的秘密。 在落魄时(被阿尔韦托堵在家里),以往的门庭若市瞬间门可罗雀,尤其是在新年这一天。这个时候的他对马德罗是作为一个谦卑的聋哑人。 他巴不得让马德罗留宿,在祝词中对马德罗高度赞赏,他一句也没提到马德罗和女儿的友谊,作为一个父亲,他放下了这一层焦虑,显然是有更重要的一层内容比如说比起女儿跟马德罗做爱比起来,自己的安全更加重要。 全文只有一次,这个聋哑人露出了马脚。他伪装自己女儿的声音,听到了马德罗的告密。 基姆发现那个友好的聋哑人是假的以后,逃命般的离开。马德罗发现友好的基姆如此狡诈惊吓的晕了过去。 4) 再看看马德罗是如何成长的吧。一开始被基姆的友好和强势征服,拿了钱,换了衬衫,做他的眼线(没有明说)配女儿玩。 后来撞破了基姆和鲁佩的事,拒绝了基姆的钱,没有去基姆的家里。也许他觉得这件事是不对的,也许他想借此挽回与玛利亚的关系。 第三次,鲁佩三人开着车要逃走,在没人敢打开大门情况下,勇敢的打开大门,他还揍倒了强壮的阿尔韦托。 在第一部里,马德罗一直在追寻本能现实主义,直到最后才完成人物的自我升华。 他已经离开了罗萨里奥,然后跳进逃亡的车子,离开了玛利亚。 他想看(偷)很多书,想上他差不多见过的所有年轻女人,他崇拜资本主义,崇拜白富美玛利亚的生活胜过上她的冲动,然而最后他选择了远方。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人,似乎找到了出口。 是这样吗? 看完第二部再说。

  《荒野侦探》读后感(二):Lupe

  R(oberto)

  她曾在格雷罗州谋生,就在离朱利安家几条街远的地方

  那年她十七岁,已经失去一个孩子

  她常常因为想起过去而在三叶草旅馆的这间客房里垂泪

  这房间宽敞昏暗,还有一间盥洗室,

  是长年蛰居的理想地点,也是杜撰

  一本回忆录创作一部恐怖诗歌

  的理想地点。露佩

  身形苗条修长的双腿上长满斑点

  宛如猎豹

  第一次时,我甚至没有勃起:

  我也并未期待勃起。

  鲁普聊了聊自己的生活

  和她对幸福定义

  一周后,我们再次相遇。我看到

  在其他雏妓聚集的街角

  她倚靠在一辆老旧卡迪拉克的挡板上。

  我想我们对重逢都感到高兴。从那时起,

  露佩开始向我讲述她的生活点滴,有时边哭边讲,

  有时边干边讲,她总是赤身裸体躺在床上,

  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双手紧握。

  她的儿子生下来就害了病,露佩曾向圣母许愿

  只要孩子能痊愈,她愿意放弃这个差事

  她坚持了一两个月,后来便重操旧业

  过了不久,孩子死了,露佩说是这都是她害的,

  因为她没能守住向圣母许下的诺言

  是这个未兑现的承诺让圣母带走了她的小天使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然,我是喜欢孩子的,

  但直到很多年后,我才体会

  拥有儿子的滋味

  当时,我缄默不语,心中暗想这间旅馆安静

  十分诡异

  要么墙壁太厚,要么我们是唯一的房客

  要么就是其他客人根本不张嘴哼一声。

  想让露佩言听计从,想找到做男人感觉

  或顾影自怜并不难。让她对你亦步亦趋

  或听她讲述在布卡莱利影院看的

  那些恐怖电影

  也不难。

  她豹子般的长腿缠绕在我的腰间,

  为了寻觅我的乳头或聆听我的心跳声,

  她把头深埋进我胸口

  “我想吮吸的,是你的这里,”在某个夜晚她对我说。

  “哪儿,露佩?”“你的心脏。”

  -----------------

  (olaño)

  那时她在格雷罗工作,同朱利安家隔了几条街

  她十七岁,已经失去一个孩子.

  回忆使她饮泣,在这个名叫三叶草旅馆的房间,

  宽敞昏暗,有浴室和坐浴盆:理想的地方

  可以隐遁数年.完美的地方

  对于写一本作伪的回忆录或编一本

  惊悚诗集.卢普

  身体纤细,双腿颀长多斑

  像是豹.

  第一次我甚至没有勃起:

  当然这也并非我所期待.

  卢普讲她的生活

  和她所认为的幸福.

  一周之后我们再次相见.我发现她

  在一个街角,混迹于一群雏妓之中,

  靠在一辆老式卡迪拉克的挡泥板上.

  我觉得对于再见我们都很满意.从那时开始

  卢普开始讲述生活中的事,泪如雨下中,

  翻云覆雨时,几乎总是赤裸在床,

  盯着天花板,握住我的手.

  她的儿子生患恶疾,卢普向圣母起誓

  如果儿子痊愈,她就停止出卖肉体.

  誓言保守了一两个月:她不得不重操旧业.

  不久之后儿子病死,于是卢普自责

  没能向圣母践诺.

  因此儿子被夺走.

  我不知如何作答.

  当然,我喜欢孩子.

  但要在多年之后我才知道

  何谓为人父母.

  于是我缄口不言,思索究竟有多么奇怪

  旅馆如此安静.

  是墙壁太厚还是只有我们两人

  抑或是别人连呻吟声都不愿发出.

  卢普那么任人摆布,让你自觉阳刚十足

  却又感到悲伤.那么地亦步亦趋

  却也向你讲述

  那些新近看过的恐怖片

  在布卡赫里电影院.

  她如豹的双腿夹在我的腰间

  脑袋伏在胸口寻找我的乳头

  或是心跳.

  “其实是这我最想吮吸.”一天晚上她对我说.

  “哪里,卢普?”“心.”

  《荒野侦探》读后感(三):《荒野侦探》简评

  当读过拉美文学爆炸时期的那些作品,你就会懂得波拉尼奥的伟大。当大多数人还沉醉在“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这个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令人难忘的开头引领起的拉美文学最绚丽多彩巅峰时代时,罗贝托·波拉尼奥,一个后起之秀,用毫不在意的姿态,将前辈们悄然颠覆

  为了超越而做出的超越之举往往事与愿违,因为这一行为初衷本身就带着嫉妒狭隘和做作,常常只是另一番模仿,带着所谓自己的固执名号。所以说文人相轻的场景总带着几分滑稽和酸臭,大家面红耳赤各执一词,用术语掩饰着自身思想平庸匮乏,在局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场故弄玄虚闹剧

  但波拉尼奥对拉美文学爆炸时期的代表作家的质疑和不屑是有道理的,这不仅因为作家本人丰富阅历沉淀,更在于其优秀的作品另辟蹊径、令人震撼

  中国讲究“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要懂得克制,更明白隐忍。波拉尼奥的一生只有短短的五十年,他的小说才华全部释放生命的最后十年,然而却奉献出《荒野侦探》和《2666》这样极致的作品,不得不让人惊讶于他的天才,即便《2666》还是一部在他生命终止之时还尚未完成的小说。

  马尔克斯用一生去写他关于家乡家庭追忆,所以我常觉得他的一生其实只写了一部《百年孤独》。他把全部的激情缓释在多部作品中,你可以循着他作品的轨迹去构筑回忆的长廊。《霍乱时期的爱情》?其实那也是一份孤独,是一个维度的扩展,压缩后也是他回忆长廊的一个构件。波拉尼奥擅写的是全景小说,它不是《百年孤独》中七代人的轮回,而是一代人的万花筒和百科,将千万种模样压缩在一个叫作小说的器皿内,在极短的时间里,因此他也是过度地透支了自己的生命

  拉美文学通常都有一种玄幻的色彩光怪陆离混乱嘈杂,长长的奇特名字不着边际想象,不知所踪的故事线条,一切交织在一起有一种令人眩晕的感觉,让人望而却步。但我觉得读拉美文学要像看三维立体画,不必开始就刻意地追踪某一个线索,而是试着感性地去感受每个场景和情节,然后将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自然就会领悟作品的深意内核,再加解析之时更会有的放矢

  波拉尼奥在写小说之前是个诗人,他也更欣赏诗歌这类文体。然而诗歌作品往往佳作寥寥,常常流于矫揉造作和卖弄玄虚。波拉尼奥对母亲记忆小时候母亲高声朗读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但他自己本人并不喜欢聂鲁达的抒情泛滥,对此还写了一首以“我可不负责”结尾的讽刺诗。

  《荒野侦探》被戏谑为文学青年装逼指南,因为里面充斥着大量作家的名字和各样作品的提示,有我们了解的,但大多数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从古典文学到达达主义,有各类文学实验,还有反叛青年们的生存方式和成长轨迹。

  《荒野侦探》描写的那一群人更像二战出现的“垮掉的一代”,毒品、滥交、出走、犯罪……这些人用叛逆之举来证实自己的存在性格,实则浅薄轻浮。作品中也有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短暂存在过的“迷惘的一代”的影子,自己的信仰被现实击溃,自己的奋不顾身不过是他人的筹码。但这一代人绝望过后的内心里还有一丝希冀,还有可以继续战斗的勇敢和坚韧,对生活依旧饱含温情。这也是为什么在海明威的作品里我最喜欢《乞力马扎罗的雪》,柔情其实是这群硬汉难得的真我,尽管卡尔维诺在《为什么读经典》里抨击这部作品是海明威最烂的作品,因为里面的海明威像个娘们。波拉尼奥能结合两个时代的人物的特点,也因作者年轻时对政治和理想的狂热及南美始终动荡的时局和迷茫人群

  这部《荒野侦探》写满了所谓文学青年的丑态和荒唐,书中的他们所被吸引的“本能现实主义者”不过就是一帮读书不多却愿意甩几个生涩词汇卖弄的小混混。他们为了反叛而反叛,为了抨击而抨击,吸引了那些灵魂无依又想标新立异男男女女,一起陷入了一场以文学追寻为名却如邪教般的癫狂

  错误就是错误,它可以用相应的代价做出弥补,但绝不会被无知轻狂所掩藏。《荒野侦探》反映了一个时代的错误,也让书中的人物付出了相应的痛楚。曾堕落和叛逆的,可以死去,可以逃亡,可以忏悔,可以救赎……但不可否认错误,也没人可以不为错误买单。

  循着一个作家到另一个作家,也算读过一点所谓文学。这些作家无不是个性鲜明,有着自己独到见解深厚积累。作家,一个其实表面门槛并不高的称谓,那是一个又一个的圈子,有着各样的帮衬和千丝万缕关联批评与被批评,推崇与被推崇,大部分个体都有属于自己的群落。成名者爱谈人生哲理低微者常表现激情和偏执,你不能说谁就真的代表成功,因为思潮总要结合着某一个背景,这也是每个人冷静下来都要面对的现实。不朽的一定蕴含着某些不凡的哲思,浮躁又浅陋的有一天终究会被识破,所谓艺术创作,总要饱含热情却又要抱着几分随遇而安的放达。

  《荒野侦探》全书共有三个部分,第一和第三部分是断开的日记,第一部终结于1975年12月31日,第三部起始于1976年1月1日,中间是跨越1976年到1996年这整整二十年的所谓“本能现实主义者”们的逃亡史和相互关涉的各色人物的成长史。有人说这部小说中的人物都没有一个美好结局,终为他们年轻时代的荒唐、浅薄、叛逆、放纵付出了代价,但我觉得这未尝就不是一个好的结果,所谓失败一代的解脱和救赎。

  我们都在失败和错误中成长和成熟,在现实中失望,也会在现实里幸福。

  《荒野侦探》读后感(四):谁为侦探,何种荒野

  《荒野侦探》散发出两重弧光。它是向内部纵深的,波拉尼奥将自我隐喻成一个无名侦探,返回青春岁月,为一代人写下情书;同时,它又是向外弥散的,文本敞开性感的身体,邀请每一位读者做一番奥德赛式的漫游,如侦探般追寻与见证着一代人的青春。

  波拉尼奥曾将文学比喻为没有归途的旅行,这与他本人那种没有根的生活状态一致,从一个大陆流转到另一个大陆,从洗碗工变成守夜人,在令人着迷又幻灭的旅程中,他始终行色匆匆。短篇小说《圣西尼》中刻画的那个以赢得创作比赛奖项为生的“我”,如迁徙的猎人般出没于文坛丛林,目光狡黠,行踪不定,还是波拉尼奥的自我写照,要知道,这个四处参赛又获奖的智利佬不无得意地将自己比喻为“头皮猎手”(scalp hunting)。但是,他拒绝评论家冠以的“流亡文学”称号,只愿承认:我只是放逐。放逐,为的是在沙漠之中行走不留下脚印和地基,为的是在主流谱系之外挖掘出一条旁逸斜出的栈道,为的是在正统的神庙旁发出非法的噪音。这个曾经自诩为“蜂鸟”的人,试图通过不留痕迹的主动放逐,以最轻盈的方式对据以真理的知识体系发出响亮的笑声——在《荒野侦探》中,这一体系显然是帕斯派诗人代表的主流诗歌世界,那里“乏味至极、令人作呕”。

  因而,《荒野侦探》两个主要人物——乌里塞斯•利马和阿尔杜罗•巴拉诺必然处于放逐与漫游中。在西班牙语中,乌里塞斯(Ulises)正是尤利西斯,而巴拉诺(Belano)则更明显是波拉尼奥(Bolaño)的倒影了。第二部分中,一个叫哈辛托•克雷纳的人的口述大概最能展现这种放逐状态。“我问他这两年一直在哪?”利马的回答是:“一直沿着一条连接墨西哥和中美洲的河流漫游。这条河两岸全是树木或沙地,或者一段树木一段沙地。这是一条失业者的永恒之流,穷苦的人、挨饿的人、吸毒的人、痛苦的人的永恒之流。”据利马所说,他在那里发现了不计其数的岛屿和边区村落。但是,哈辛托•克雷纳则直接拆台道:“据我所知,压根就不存在这么一条河。”

  显然,这些文本内领路的侦探形同浪人,失魂落魄。他们不可能像普通侦探那般以清晰的逻辑呈现出充满理性的文坛图景,但是,他们却用枝蔓丛生的叙事为读者展现了一个驳杂却更具世界性视野的生存景观,而这,恰恰是波拉尼奥所经历过的最真实的三十年现状。第二部分的创作如同一团爆炸的星云,万千微尘纷坠心田,惊鸿一瞥在无数话语的深渊与黑洞中绽出白光。无数的人在回忆,在言说,说他们与利马或巴拉诺的交往,甚至干脆离题万里,说起自己的故事——退学、混迹酒吧、无所事事,写诗、租房子、找工作、做爱、办杂志、参加运动、吸大麻,还有进精神病院——形形色色的底层、形形色色的挫伤与幻灭,这是社会学家们所称之为“失败的一代”的故事。

  “失败的一代”生于五十年代,正值古巴革命,他们“愚蠢又慷慨,付出一切不求回报”;六十年第墨西哥政府镇压学生运动(在第二部分奥克西里奥•莱科图雷的回忆正是围绕这一事件展开,这也是全书中我最爱的一段口述,充满女性的直觉与敏锐的感受力),他们如惊弓之鸟,仓皇无力,而在七十年代的青春岁月中,皮诺切特发动智利政变,他们恰逢其时,却又格格不入,在炮火中终致幻灭。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们始终在行动着,用行为赋予了生存以意义。文本外的侦探——读者们——也许会感到诧异,这群以诗人自命的青年极少在口述中展现他们的诗歌作品,甚至连谈诗艺的地方也少得可怜,出现时,总是显得面目诡异,比如贝拉诺和人谈论“仙女型、假小子型、同性恋型诗歌”或者在逃亡路上,日记的记录者马德罗和贝拉诺他们谈论诗歌的古怪格律,更多的时候,他们愿意简要地说:“我们聊啊聊啊,聊了很久”。显然,写什么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写的姿态(边手淫边自动写作)以及写的行为,这和狂热的做爱、以贩养吸(创作诗歌不正是另一种吸毒?)没有本质区别,行为带来意义的存在方式也不免沾染了存在主义色彩。最终,时间在空间中交叉纵横,大气磅礴微缩进琐屑与日常,万千喧哗凝聚成一声独白,那是波拉尼奥站在光阴的帷幕后,向前追溯时,充满个体性的喃喃低语。

  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时空的荒野,它绝不是约伯或者舍斯托夫面对的那种整体性荒野,它是断片的、忧郁的、零星的,由无数人的口述与回忆叠加而成,每个人的讲述都构成一坐利马提过的“岛屿”。为什么《荒野侦探》中的荒野是一群迷失在时空水域中的岛屿,而不是其他的形态?因为,岛屿是一块“非地”,是陆地文明的背面,是放逐者们一旦抵达就再也不会回去的地方。在艾柯那里,岛屿与世隔绝(意大利语中岛屿isola一词与“隔绝”isolare相似),奥德赛在偶然间登陆了,却再也无法回去,从圣布朗达诺的时代开始,到哥扎诺的时代为止,“岛屿一直是一个失落之地”。岛屿之间有可能互通水路:不同的人讲着相同的人的故事,众多的映像叠加成一个原型,更多时候,岛屿彼此隔绝、彼此抵消——“谁?本能现实主义?”“根本没听过。”“根本不认识他。”

  追忆就是这样的,永远与遗忘相伴,无数人对往昔的重构更是夹杂着省略与强化的意外要素。没有人能将过去全盘托出,因而人们对那场青春文化事件的讲述不过是不可靠的记忆与不确定的材料相遇后的偶然产物,它本身就处于不可信的漂浮状态,而当青春彻底衰朽后,人们回归庸常生活,群岛在话语的互相抵消中也最终失落在时空深处,成为一抹云烟。

  对文本外的读者侦探来说,它是青春的荒唐与泪痕,但是对时光幕前独自低语的侦探波拉尼奥来说,它只是一曲中年哀歌。当年,本能现实主义《宣言》的结束语是:“再一次,丢下一切/奔向条条道路”,然而,波拉尼奥最终发现,条条道路的深处,不可重临的失落群岛。

  《荒野侦探》读后感(五):拉丁美洲的青春骸骨

  《荒野侦探》的结构像香肠,加西亚•马德罗的故事束住了这本书的两端,让这本本来完全可能无头无尾、无休无止的庞杂之书有了开端和结尾。利马和贝拉诺的经历如肠衣,包裹住丰富的馅料。没有肠衣、线头,就做不成美味的香肠,不过香肠的滋味主要还是在馅料里。在酣畅淋漓、充满快感地阅读完《荒野侦探》第一部之后,小说猛然转向,开始了冗长的、看似无休无止的叙述之中。在这些叙述里,想要寻找出暗示第一部分故事发展的片段几乎不可能,叙述进入了停滞,就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尽管人人都讲述利马、谈论贝拉诺,但是每个人的讲述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和回忆之中,与其说他们在追忆诗人,不如说是在哀悼自己。诗人们给了他们一个讲述自己的理由和机会。

  因此,个人更倾向把繁芜丛杂的第二部分看做一部短篇小说集,这部小说集牵扯的人物如此众多,涉及的地点从拉美一直延伸到以色列。在小说跨越的那20年当中,各行各业、有着不同经历和不同国籍的人们患上了文学集体狂热,学生、商人、律师、建筑设计师、流浪汉,所有人都义无反顾献身文学;诗歌遍地发芽,人人看起来都可能是下一个拉美诗坛的新秀,年轻人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去祭奠文学,他们用暴力和哀婉的方式,撕碎自己的青春和未来,毫不吝惜地把它们抛向地面。在恍惚而漫长的讲述中,讲述者往往进入佳境,他们沉溺于当年的情境,亮出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一个个迥异的故事或怪诞、或忧伤、或暴烈地冲向自己的高峰,然后突然之间,戛然而止。这些讲述,每一篇单拿出来都是精彩、凝练、动人心魄的小说。无论是技巧还是故事本身都无可挑剔。我们不知道这些讲述者完整的生命历程(除了少数几个讲述者再次出现或者从别人的口中讲出了他们后来的经历),但是在他们的讲述中我们真真切切地感到他们的勇敢、怯懦、善良、卑鄙、狂喜和哀伤,感觉着他们心脏的跳动、血流的速度,品尝诗歌、品尝爱情、品尝大麻、品尝污秽、品尝暴力、品尝欲望,毫不留情地自我毁灭,心怀悲痛地自我哀悼。

  在第二部分将近结束的时候,在他人的转述中,出现了利马的声音。 这个利马似乎已经麻木而糊涂,他不承认自己认识加西亚•马德罗,以及其他“本能现实主义”的一干人等,这究竟代表了什么?是作家的游戏,还是,所有这些曾经为文学毁灭自我的年轻人,都如波拉尼奥所说,已化作埋葬在拉丁美洲土地上的青春骸骨,被生者遗忘?第二部分的这一篇篇叙述,彷佛是他们鲜活生命的唯一记录和证明,成了一部宏大的交响绝唱。

  《荒野侦探》读后感(六):波拉尼奥:一生都在排练不朽

  罗贝托·波拉尼奥于1953 年出生于智利的圣地亚哥,先后在智利的很多落后小镇度过童年时代。父亲莱昂· 波拉尼奥是一个卡车司机和业余拳击手,母亲维多利亚· 阿瓦诺斯在学校教数学和统计。后来,波拉尼奥很少谈论自己的童年时代。据母亲说,他刚刚三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学阅读,七岁时就已经写出一篇小说,讲述几只母鸡爱上了一只鸭子,令畜栏的其他动物感到愕然。他最早的文学记忆之一就是听母亲大声朗读聂鲁达的诗集《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1968年,波拉尼奥举家迁到墨西哥城。对波拉尼奥来说,他的青春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如其后来所说,他经常像受虐狂般地写东西,在阅读中获取虐待狂般的快感。在阅读障碍、慢性失眠和“性器质问题”(problems of a sexual nature)阴影笼罩下的青春期,这些活动在他成长过程中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

  最让波拉尼奥兴奋不已的当然是诗歌。无论他的长篇和短篇小说后来受到多么巨大的关注,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诗歌创作,始终觉得小说的艺术性要稍逊一筹。波拉尼奥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马里奥·圣地亚哥,智利诗人中的布鲁诺·蒙塔内,及其十几个追随者,坚决不再阅读他们极端蔑视的诗人的作品,吼出了自己的诗。在波拉尼奥等人看来,拒绝以诗歌为职业其实就是严肃地把诗歌当做生活本身来对待,而反之亦然。

  波拉尼奥和马里奥·圣地亚哥就像《荒野侦探》里的贝拉诺和利马,他们于1977年离开墨西哥城远赴欧洲。波拉尼奥最后落脚在巴塞罗那。佛朗哥将军死后已经两年了,巴塞罗那依然充满了解放的感觉,不仅仅在政治方面,性和艺术方面也同样。波拉尼奥在老城的中心地带有间公寓,白天或者晚上,拉美和西班牙的朋友经常来拜访。他干过洗碗工、服务生、码头装卸工、垃圾处理工、季节性短工、接待员等。他声称自己最喜欢的工作是巴塞罗那城外一家野营地的夜间看门人。他一贫如洗,经常生病。

  三十出头的时候波拉尼奥开始浪子回头。他离开巴塞罗那去了希罗纳小城,随之又搬到更小的海边小镇布拉内斯,在巴塞罗那北边四十英里处,在那里靠做小本珠宝生意养活自己。到了晚上,在一叠厚厚的本儿上记妥账目之后,他就开始趴在地上写东西,因为没有书桌。1982 年,他跟卡塔洛尼亚·卡罗琳娜·洛佩茨结了婚。至此,波拉尼奥才算彻底安顿下来。

  1990年,波拉尼奥的儿子劳塔罗出生(后来又有了女儿亚历山德拉),从那时开始他决定干更有赚头的职业:由写诗转而写小说。1990 年代早期,他开始写些短篇参加西班牙举办的地方性文学大赛,这些竞赛往往有着不菲的奖金。1996年,他的几部重要作品陆续出版,包括《美洲纳粹文学》和《遥远的星辰》。这两部中篇小说波拉尼奥赢得了西班牙最权威的出版家豪尔赫·埃拉尔德(他的安纳格拉马出版社出版了波拉尼奥的《遥远的星辰》和之后的所有作品)。到了1998 年,随着《荒野侦探》的出版,波拉尼奥成为大师级的人物。他获得了埃拉尔德奖和西班牙语世界最重要的文学奖项罗慕洛·加列戈斯奖。

  《荒野侦探》发表的时候,波拉尼奥已经患病在身,且已有些时日。1992年,他查出患有致命的肝病。他的生活从来都是很简单的,现在变得更加简朴了:菊花茶,无尽的香烟,永不停歇地写。波拉尼奥抱有非常严肃的文学不朽理念——即便把它变成一个玩笑时也矢志不渝。

  从1990年代中期开始,波拉尼奥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每年出一本书,同时在写着他的《2666》,他坚信这部规模庞大的小说将成为自己的代表作。无论长短,波拉尼奥所有的作品都是一个规模更大的大河小说(roman-fleuve )的一部分,或者互有关联的作品的延续。在波拉尼奥的作品中,生活不仅仅是小说的素材,相反,生活和小说似乎在交叉繁殖。

  《2666》中弥漫着一种毛骨悚然的阴谋感,这部小说占去了波拉尼奥生命的最后岁月,终于在2004年出版,在他死后。这部长达1200页的巨著共有五部分,可以说是一项野心宏大的工程。早期小说中出现的零星恐怖在这部小说中更加浓缩,邪恶本质清晰可见。如果《荒野侦探》是向外扩张之旅,那么《2666》无异于自动崩溃。2003 年7月,跟编辑豪尔赫·埃拉尔德讨论完《2666》的出版计划后不久,波拉尼奥因大出血住进医院。几个星期后,他就死了。

  波拉尼奥的工作习惯向来很挑剔,留下的《2666》的定稿中五个部分标得清清楚楚。波拉尼奥的短篇可谓控制简练的精确典范。他的两个大部头巨制都是别有所图:要写出那种把粗糙的边缘、散漫的目标、失误、缺点全都容纳进来的作品。在此,生活的心血全部流进了艺术,反之亦然,甚至最终为死亡,那个人生中最伟大的矛盾,裂开了缝隙。考虑到不朽只有在死后才可能获得,波拉尼奥为了排练它的到来可谓殚精竭虑。

  来源:晶报深港书评

  作者:娜塔莎·温默(《荒野侦探》《2666》英文版译者)

  有删节,全文见新版《荒野侦探》附录

  《荒野侦探》读后感(七):卡拉加斯演讲

  波拉尼奥凭借《荒野侦探》获得了第十一届堂罗慕洛奖,下面是我拙劣的翻译,从一本英文版的波拉尼奥访谈录转译而来。本人英语水平实在不行,仅做参考而已。实在翻不出来的段落,我保留了原文。

  卡拉加斯演讲

  这段序言献给多明戈·米拉尼(Domingo Miliani),对我而言他就是拉美文学的先驱。他经历过一切,阅读过所有,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优秀的人。他是那句短语“了解他就爱上他”最好的证明。我更疯狂,看见他就爱上他。当我真正见到他时,我看到了一个勇敢的智者,看到了一个好人。(爱上他)你甚至不需要听他说话。米拉尼在这个时代将是我们共同的遗产。拥有像米拉尼这样的作家,是拉丁美洲文学的荣光。

  许多年前我写了一篇有关飞行员的小说,我试图在这个飞行员身上表达无限的恶以及这片大陆的噩运。多明戈·米拉尼也当过飞行员,是他的故事启发了我写作这篇小说。他是那些试图启蒙我们却徒劳无功的先驱中的一员。我们——新的一代——却将除了兰波(Rimbaud)和洛特雷阿蒙(Lautreamont)之外的所有人都忘了。最后我要说,我们爱他们,每一次他们中的一个去世就像远房舅舅去世了,或者是妈妈的坏脾气兄弟、被遗忘的外公,他们给我们留下了不可计数的遗产。很荣幸也很愉快,我曾见到过米拉尼。

  我一直有一个关于委内瑞拉的愚蠢问题。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是我所受糟糕教育的后果,它不合逻辑而且没有一点意义。这个问题既与词性有关,也与画面有关。可能是因为我一些先天的表达问题(dyslexia),我妈妈并不是没有带我去看医生。事实上,十岁前我都是诊室、医院里的常客,直到我妈妈认为我的身体已经足够强壮能应付无论什么病。

  回到那个问题。我小时候喜欢踢足球。我是11号,和佩佩(Pepe)和扎加洛(Zagallo)在瑞士世界杯上的号码一样。我喜欢踢球,但是个臭脚。我的惯用脚是左脚,据说左撇子在数学上有天分。这话对我不适用,我一直踢不好球,尽管每过六个月我都会超常发挥一次挽回一点名声。晚上,我躺着瞎想,想到自己伤心的足球生涯。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理不清(dyslexia)。我惯用左脚,但却是个右撇子,这是真的,我真希望我是个左撇子,但我确实是右撇子。那就是问题所在,每当教练说把球传给右边,波拉尼奥!我不知道向哪传球。有时候我在球场左侧踢球,教练大吼之后我甚至需要停下来思考:左边-右边。右边是球场,向左传就是把球踢出界了,传到几个像我一样的孩子身边或是像Quilpue、Cauquenes、biobio这些地方一样乱糟糟的空地。渐渐当有人向我问路或是我向别人问路时,我学会了用我的脚而不是手来做参考。直到昨天我仍有一个有关委内瑞拉的相似疑惑。

  那就是委内瑞拉的首都。我一直以为委内瑞拉的首都是波哥大(注:波哥大是哥伦比亚的首都,卡拉加斯是委内瑞拉的首都),而哥伦比亚的首都应该是卡拉加斯。都是词性和语法惹的祸。委内瑞拉的v读起来和波哥大的b很像。(注:在西班牙语中,v和b的发音几乎相同)而哥伦比亚的c和卡拉加斯的首字母又是一样的。这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小问题,但对我而言却是个大烦恼。有一次我参加墨西哥的一个城市诗人的讲座。我提到卡拉加斯诗人的影响力,当时的听众像你们一样安静有礼地等我发现我搞错了卡拉加斯和波哥大。但我仍然滔滔不绝地讲卡拉加斯诗人,关于他们的死亡美学(aesthetic of destruction),我甚至将他们和意大利的未来主义相比较。Though without taking the comparison too far,of course,and to the first Lettrists,the group of Isidore Isou and Maurice Lemaitre ,the group where the seed of Guy Debord’s situationism was planted .我想当时的听众一定在想是不是波哥大的诗人都搬到卡拉加斯去了或者卡拉加斯的诗人在波哥大诗人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当我结束发言的时候,观众起立为我鼓掌。我出去了一小会儿,和我的好朋友马里奥·圣地亚哥一起回来的,他肯定注意到了我的错误。但他没有跟我说,他的错误和误解像天上的云一样,比我还多。换句话说,这显而易见的错误一直没有人提醒,直到当我们出去时碰到了一个委内瑞拉老诗人,当然那时候他可能比我现在还年轻,他眼里泛着泪花对我们说肯定有一定小错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卡拉加斯有那么奇幻的诗人。

  我感到堂罗慕洛·加列戈斯要从他的坟墓里爬出来。他肯定在想,是哪个混蛋得了我的奖。请您原谅,堂罗慕洛·加列戈斯。但《堂娜芭芭拉》也有一个b,听起来像委内瑞拉人写的,bilivar听起来也像是委内瑞拉和堂娜芭芭拉。但堂罗慕洛·加列戈斯的另两部名著,Cantaclaro和Canaima像是哥伦比亚人的作品。我的病一定是混杂着图像、语音、语义的影响,或者简而言之是一种诗歌病。)认为卡拉加斯是哥伦比亚的首都和认为波哥大是委内瑞拉的首都。同样的,玻利瓦尔(Boliva)r是委内瑞拉人,但他死在哥伦比亚,在我看来,他既是委内瑞拉人也是墨西哥人也是哥伦比亚人。堂罗慕洛·加列戈斯的小说Pobre negro像是一部秘鲁小说,而马尔加斯·略萨的小说《绿房子》则像是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的小说。Fuentes的小说Terra Nostra是一部阿根廷小说。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答案又长又无聊。这种极其荒诞的解释方式像是玄学老师教的,但制订规则常常限制了意外的发生,而这类误解我认为是想象力的一种需要。

  还是回到堂罗慕洛·加列戈斯奖吧。这是第11届堂罗慕洛·加列戈斯奖,第11届,我的球衣号码也是11。可能你们觉得这只不过是个巧合,我却备受震动。那个不知道向哪个方向传球和搞错了卡拉加斯和波哥大的11号男孩得了堂罗慕洛·加列戈斯奖。我要再一次感谢评委会,尤其是Angeles Mastretta。堂罗慕洛·加列戈斯对我得奖会有何感想呢?

  另一个博知万物的伟大诗人Pere Gimferrer曾在电话中对我说,巴塞罗那的两幢大楼在争夺谁才是堂罗慕洛的故居。Gimferrer不愿意发誓承认两幢中的一幢是那个伟大的委内瑞拉小说家开始写Canimad的地方。我相信Gimferrer说的事,虽然其中一幢楼的牌子上写着一大堆问题,比如堂罗慕洛是不是在巴塞罗那生活过(我说的是生活而不是流亡因为拉美人只要是在说西班牙语的地方都不算流亡),他是在银行工作还是银行后来搬过去的。当Gimferrer说这一切的时候,我想起自己曾到过Eixample(巴萨罗那的一个区),我记忆犹新那时候已经走得精疲力竭了。那是1977、78年,也可能是1982年,反正大概在Muntaner边上我面前突然出现一条漫漫黄尘中的街道。我看到了一个数字,那个11,我又往前走了几步,那有个招牌。我瞎想当我住在巴塞罗那的时候我走过那条街,街上的招牌上写着“堂罗慕洛,小说家、政治家,曾在此居住;生于卡拉加斯1884年,卒于卡拉加斯1969年”之类的话。后面还有许多小字,有主要著作、家族徽章等等。我当时没有细看,以为是个著名的哥伦比亚作家,我发誓如果我走近了细看的话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记得是在智利那会还是后来在墨西哥看的,反正我当时已经读过堂罗慕洛的作品了。我喜欢《堂娜芭芭拉》,虽然Gimferrer觉得Canaina更好一些。当然我记得很清楚堂罗慕洛不是哥伦比亚人而是委内瑞拉人。Not that it really matters whther one is Venezuelan or Colombian ,which brings us back at ligjtning speed to the b of Bolivar,who wasn’t dyslexic and who wouldn’t have been displeased by a united Latin America,which is a sentiment tha I share with the Liberator.我太在意人们是不是知道我是智利人,我的一些智利作家朋友以为我是墨西哥人,一些墨西哥的作家朋友要不是以为我是西班牙人就是觉得我是开小差跑出来的。我不在乎人们觉得我是个西班牙人,然而一些西班牙的作家朋友却叫我出生在卡拉加斯或波哥大的委内瑞拉人。我不太在意这些。事实是我是个智利人,但不止如此。

  我想谁(肯定不是雅里和玻利瓦尔)曾经说过语言是作家的故乡。我不记得是谁说的了,也许是哪个西班牙语作家,也许是英语作家法语作家。他说作家的故乡,是语言。这话说得太煽情了,但我完全同意。有时候我们别无选择就像在街灯和红色月光下我们就要跳一支波莱罗。说作家的故乡不是他的语言而是他的人民也对,说作家的故乡不是他爱的人民而是他的回忆,说作家的故乡是坚韧与勇气,这样说好像都对。事实上,一个作家可以有很多故乡,这取决于在写作的那一刹那什么影响到了他。我就是那个有许多故乡的人,但通往故乡的路只有一条,写作的深度。我所说的写作深度并不是说写得好,我觉得每个人都能写得好,也不是说写得非常好,我觉得谁都能写得非常好。

  成为最优秀作家的规律古往今来都是相同的,要有凝视黑暗的能力,要跳进虚无,要认识到文学是桩危险的事业。你将在悬崖边奔跑,一边是无止境的黑暗,一边是你所爱。还要学会接受探索所得,尽管你发现的东西可能比所有死去作家的墓石都重。就像安达卢西亚民歌里唱的那样,文学是危险的。11号是足球场上边锋的号码,同样也意味着危险。我记得《堂吉诃德》中有关于从军还是写诗的针轮,我想争论的中心大概在哪一个更危险上,也有人觉得争论的中心应该是各自追求的内在价值不同。塞万提斯上过战场,功名未使他不朽,是诗作让他扬名。如果我们仔细读他的作品将为他的忧伤而感叹(我的桌上现在就放着两版《堂吉诃德》,但很遗憾我要写演讲稿);塞万提斯努力在他的诗文中怀念他逝去的青春。

  我自己的写作从大方向上看都是给我这一代人的情书和挽歌。我们这些生于五十年代的人都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当了兵,准确的说受战争驱动。我们把仅有的微小青春献了出去,我们曾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合算的买卖,然而并不是。我们热血奋战,却是在腐朽的领导之下。控制着宣传机器的懦夫领导人比恶名昭著的殖民者更糟糕。我们为党而战,可他们胜利后,很可能立即将我们送入劳改营。我们为之拼搏并且慷慨献身的是一个死去五十多年的理想。其实一些人早就明白了,当我们阅读托洛茨基(Trotsky)的书成为托洛茨基主义者的时候,但我们还是献身了,因为我们又傻又慷慨,不求回报地付出。年轻的生命都已消逝,他们要么死在玻利维亚,要么死在阿根廷或秘鲁,活下来的那些人去了智利和墨西哥并死在那里,剩下的人又在尼加拉瓜、哥伦比亚、塞尔瓦多被杀。

  整个拉丁美洲洒满了青春的骸骨。这是为什么塞万提斯要参军而不是写诗为生,他的同伴也都消逝了,或是老了,被遗忘了,贫穷而疲惫地生活着。他们选择了青春,选择了失败,选择了被一切束缚。塞万提斯也选择了青春。但哪怕是在感怀伤逝之时,塞万提斯也是清醒的,他知道作家不需要任何人为他的作品唱赞歌。作家们自我鼓励。我们鼓励自己方式常常是诅咒自己决定相当作家的时刻。大部分的时间我们孤独地为自己鼓掌起舞。成为作家就意味着追寻孤独,我们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们该怎么做,也不需要任何的调查研究告诉我们这是最荣耀的事业,我们只是诵读自己的作品,鼓励自己。

  塞万提斯没有得表达困难,他打仗丢了一条手臂;他对自己要表达的东西很清晰。文学是一场危险的游戏。它会让我们变成雅里(Alfred Jarry)那样的人,要是有把枪准会给自己来一枪。它会把我们变成穿11号的左边锋,在堂罗慕洛故居前飞奔。我希望堂罗慕洛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到多明戈·米拉尼的梦里问为什么是我得了他的奖。得一个奖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是第一个得这奖的智利人。文学奖的设立加倍了游戏的艰辛。如果可能的话,以文学的本来面目,依靠着它的内在价值迎接挑战,这场游戏不会如此困难重重。

  得奖也就成为一场免费的演出,既然我提到了这一点,那就说些免费的话吧。还是少说写我的小说和价值,多说说评委会的慷慨。(顺便说一句,直到昨天,我都没有见过他们中的一个)。明白地说,就像塞万提斯在Lepanto的军队经历,就像在拉丁美洲数不清的战争经历,所有的这一切我能够拥有都是我的荣耀。也许不是多明戈·米拉尼而是堂罗慕洛将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的讲稿是在委内瑞拉的卡拉加斯写的,有一件事我要说一下,堂罗慕洛可能不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原因很简单,我实在是睡不着。外面的蛐蛐声实在是太大了,我觉得起码得有一两万只。也许这些虫鸣中有堂·罗慕洛的声音,悠扬而令人沉醉;在委内瑞拉的夜晚,在美洲的夜晚,在所有属于我们的夜晚,为那些沉眠者和不眠者歌唱。我觉得自己像匹诺曹。

  

评价:

[匿名评论]登录注册

评论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