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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形山》读后感10篇

2018-08-27 04:26:01 作者: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环形山》读后感10篇

  《环形山》是一本由宁肯著作,浦睿文化·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2.00元,页数:388,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环形山》读后感(一):爱要怎么“做”出来

  文***

  在一个阳光的午后,跟闺蜜聊天,她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婚外恋,既像一场超度的祭祀,又像一场争霸的战斗婚姻在她的眼里被有力地无视。我甚至产生了一种误解,婚外恋是高超恋爱能力的最佳证明方式,就像数学里的解方程,B是可以被C替换掉的,因为你要的是A。她让我记住两句话,一句是爱是做出来的,越做越爱;另一句是爱到深处人孤独。这无疑是肉体精神对抗,我听不懂,问她打算怎么办?她回敬我四个字:顺其自然。要是她遇上了苏明,一个私家侦探,专为拆人婚姻,毁人家庭而收集“二奶证据的跛脚男人,恐怕她就无法顺其自然了,自然在外力作用下会变得丑陋难堪,包括因爱之名所做的事情

  乍读《环形山》,你一定会认为这是本“粗俗”的书,滥情、乱性、犯罪,既有色情,又有凶杀,像座罪恶的“城市病”集中营典型都市虐情题材。一座孤独的庄园,沉睡在首都巨大夜幕中。在外人眼里,庄园主简女士环保精英,以男人无法比拟的勇气,开山塑土,试图建立一座远离都市钢筋水泥丛林世外桃源,但是在令人瞩目外壳之下,潜伏的却是一座失乐园,这里埋伏的是人类的原罪与堕落。就像弥尔顿的《失乐园》,我们始终怀有疑问,到底是我们失落上帝,还是上帝丢弃了我们?

  剥去本书迷惑读者的外壳,你会发现书的内核是关乎于人类多种类型情感,都是些人类最基本、最原始需要完全没有后天雕琢。这些情感关系里包括男女之情,父女之情,以及姐妹亲情作者宁肯从不同维度解读人类情感的多元化,像苏明与苏未未的男欢女爱之情、苏明与罗一战友式的感情、简女士与叶子母女般的舐犊深情、苏末末与野人张山的日久生情,以及简女士与马术教练的糜烂虐情。

  如果说爱来自于心灵,那么情绝对身体寄托。宁肯没有直接写爱,而是跨过爱去写情。爱是需要动机的,而情就像一条泛滥的河流,随时随地地寻找停泊的港湾小说主人公苏明,就是一直在发散他的情,像一道永不消失的电波,他经历过无数女人,却否认自己有爱。所有的爱都是在做爱,爱都是要靠做才会来。他说,“无论我曾有过多少某一类女人,就爱情而言,我仍是个处子。”他跋涉在情感的荒漠里,到处遭遇爱的荒凉

  除去内心的荒凉,在阅读中,我们还会感受到一种人性的疏离。这种疏离感将人推向绝望,简女士因爱生恨,对待情人的方式,让我联想到人类灭绝的可能,只有自相杀残,别无他法。叶子的父亲丢弃她远走他乡,最终落入简女士的桎梏。他的行为不由令人心寒,觉得血缘不过如此,只是可以证明亲缘关系的证据而已,人性里最卑劣、最本质自私像一根带电的线头裸露在外,线头里有人类绕不过去的悲哀

  其实,书中的二奶、嫖娼只不过是一种现实主义文学噱头。宁肯最想表达的是随着现代工业发展而带来的人类生活变化,催生了人际关系的变化,使人性更加靠近自私、冷漠,甚至是暴力的劣根性。一方面人类需要现代,一方面又怀念原始。他写的是一种担心、一种焦虑和一种无奈。他将苏明刻画成跛脚的侦探,是为强化这种无力感,苏明一直在寻找爱,欺骗爱或是被爱欺骗。

  读完全书,我终于理解了此书再版的意义。如果你读到苏明的夏利车奔驰在去往庄园的路上,你就猜到该书的成书时间了。如今,夏利在北京绝迹多年了。但是,宁肯笔下现实愈演愈烈,就像汹涌而来的潮水,一波更胜一波。内心的孤独未走远,人性的卑劣未减退,情感的泛滥未停止,一切的一切都在继续,也许我们还能渴望的,只有月球上的环形山,简女士真的在那里等我们吗?我好想要一只诺亚方舟。

  《环形山》读后感(二):池莉为《环形山》写的序

  池莉/文

  万事皆有因,从不写序的我,之所以序宁肯的《环形山》,最直接原因来自一次酒后。去年夏季的一个颁奖晚宴,获奖者宁肯很快就喝高了。他摇摆着失控的身体,热情地过来敬我酒。见势不妙我竟没有躲开。结果不幸被宁肯近距离喷中,数点饱含酒气的油花,污了我一件上好衣裳。就这一刹那,我窥见了宁肯和我同样的一种隐秘心理:不愿意得罪人理性上我们清楚地知道利弊,这类热闹场合也不是过于逼人,人完全可以不必勉强自己。但有时候道理没有面子大,偏就是要硬着头皮,怎么都不愿意得罪人——人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

  人都是矛盾体。却人人并不都会因为内心充满矛盾而成为作家。只有天生的作家,他的内心敏感和矛盾与生俱来,纠结缠绵灵魂深处,不安和颤栗到你必定经由文学书写之途,方得解脱。这简直可以说是一种疾病。直至今春阅读了宁肯的《环形山》,蓦然回首去年夏季的酒宴,一种感觉就出来了:宁肯是一个天生的作家。一个文学书写疾病患者。天生的作家比之后天的作家,我认为他们具有完全不同的质地。后天的作家为社会所生,天生的作家为文字而生。就文学品质来说,天生的作家具有更高的期待值。《环形山》正是如此。

  《环形山》很固执也很漂亮地书写着矛盾:脑袋与身体的矛盾;脑袋与身体的南辕北辙;既要脑袋清醒又要保住脑袋;脑袋一主宰,就发现了不可救药的身体;身体一主宰,就发现啥事都已经做出来了。就这样,宁肯用《环形山》进行了一次自残性探讨。以致于嬉笑怒骂调侃都难解恨,自嘲至地痞流氓腔调也空结愁。好看之处,就在这里。

  好看之处,还有宁肯写粗鄙。之所以要重点说说粗鄙,是因为好像粗鄙这个东西,由于对年轻读者极有感召力,更加上写起来又比较爽,不少作家,尤其是年轻作家或者作家年轻的时候,都乐于写粗鄙。遗憾的是,绝大多数都写得比较难看,显脏,恶心人。把粗鄙写得好看是有相当难度的。粗鄙本身的低文化属性决定了它生命纹理简陋粗暴。想要拥有文学魅力,仅有原始粗鄙是不够的。宁肯显然有自己独具的匠心,他决意要写粗鄙的时候,就已经充分注意人物形体态度设置和站位,于是粗鄙立刻就获得了一种整体协谐感。在矛盾漩涡中粗鄙,在思考激流中粗鄙,聪明机灵的粗鄙,不甘粗鄙的粗鄙,随着小说的推进,人物生命源源不断注入文化能量,粗鄙也就变得合乎情理意味深长起来。应该说这是一种蒙艺术之神青睐才有的文学直觉悟性,其含有技巧超越技巧。

  此番《环形山》是再版,首版除了获得许多文学评论家的溢美之外,也获得媒体的贴标:“嫖客与爱情”的故事,或者“谋杀与侦破”的故事。据说宁肯是为了“可读性”设置某这某那故事的。可是我觉得,2006年那时候的宁肯比现在更要稚嫩,当时一准被媒体绕进去了。《环形山》分明是一部布满精神创伤与心理矛盾的苦涩自语。其所具有的文学感染力,完全可以抵达更加广阔深远时空根本无须靠嫖客与谋杀增加所谓“可读性”。可读不可读,其实作家本人永远无法知晓,因为那是上帝的事,乃命中注定。

  我则会说:这是一部关于爱的小说。关于无视爱,践踏爱,侮辱爱,直到蹒跚学步跌跌撞撞试图走向那个叫做人类之爱的东西。尽管路途遥远人们已经启程。正如宁肯借苏瘸子以嫖客的口吻作了一个很真诚表白:“无论我曾有过多少某一类女人,就爱情而言,我仍然是一个处子。”正是,在当今中国,爱是最稀缺资源。我们任何时候开始懂并开始爱,都为时不晚

  2012年5月20日星期

  《环形山》读后感(三):这本书就像环形山一样 空无一物

  给一本花了很多时间认真读完的书下如标题这样的评语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这本书是需要耐心才能读下去的,但是你的耐心到了最后就没有得到什么回报——在最后,它也没有给你什么惊喜,也没有给你什么升华

  难以置信作者宁肯这样文笔的人可以拿到老舍文学奖还是两次。看来老舍文学奖的水平也不高。要评判这本书的缺点是很困难的,因为它几乎没有什么优点

  当初吸引我读这本书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是试读的时候觉得行文风格「隐隐」有王小波的神韵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大多数时候此书的文笔干巴巴到了一个境界,阅读时毫无「文字艺术」的乐趣。再说人物,人物全都干巴巴的(对不起我又用干巴巴这个词了),像是一堆符号,一点都不丰满立体,让人无法代入,也让人无有认同感。人物无法代入,情节无法代入,文字又不有趣,境界又不独特——你说,你还剩下什么?

  第二个原因是,他的题材让我产生了兴趣畸形之恋,这本是很好的题材。密室展览初恋背叛,长期性压抑体验——这么精彩的故事能给你讲的这么……干巴巴,我也是服了。

  全书充斥着在各个领域不懂装懂。另一篇书评指出了作者在数学方面的描写都是装逼失败的胡扯淡,而我要指出作者的宗教知识也是贫乏可怜,可他却要牵强附会的把宗教的东西往里面拉,强行拉高本书境界——您就不怕亵了神闪闪了腰。

  作为一个59年出生的老头,对于新事物的捕捉很差,也是情有可原的。既然如此,你就应该避开自己的弱点。书中网上聊天的感觉像极了2000年的范儿,还有一些别的……算了,这个是没办法的。

  说说本书唯一的高能亮点吧。苏未未女神忽然愿意献身于主角时,我感到了一丝丝的小兴奋。可能是每个男生——算了,还是不要代表别人,可能是我自己心里,多多少少对于初恋单相思对象的献身有一种……潜意识里的……渴望吧?(我不知道该怎么用专业的性心理学名词描述)主角并未简单满足于苏未未的肉体,而是和她发展出了“爱情”——这是全书最美好部分,也是让我们能够认同共鸣的唯一的片段——随后,主角则因为简单的猜忌亲手埋葬了这段爱情,背叛了苏未未,背叛了他自己,背叛了所有人。

  仅仅通过自己的主观怀疑猜测和推理,主角就通过背叛的方式去毁了一切,也背叛了他心爱的女人。你为什么不能去找苏未未谈谈呢?说句有性别歧视嫌疑的话——主角的做事方式,是女人才会有的做事方式。就在写这篇书评时,我忽然产生一种恐惧——作者不会是女的吧!赶紧百度百科了一下,哦,还好,男的。因此我的推断便不会有错了,全书充斥着的女权主义,女人对男人的仇恨,恰恰相反,映射出的是作者对女性的仇恨。作者应该也在青年时期有过求之不得爱恋对象,在小说意淫中,他得到了他心中的女神(虽然已不是处子之身心),仍无法满足——他还要毁了她,彻底的毁了她,不惜以自己作为陪葬,才得以最终的释放

  这可真是个可恨可悲的踮脚儿啊。我是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可很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呢?

  《环形山》读后感(四):宁肯:被西藏成就的作家

  在远方,我最虔诚

  中学时期,宁肯的作文就显出与众不同,于是很早就确定了自己的文学理想。上大学后,他正式开始了写作,并在当时名列“文学期刊四小名旦”之首的《萌芽》上发表了一些作品。1983年,宁肯被分配到北京的一所中学任语文老师。从学校毕业又回到学校,这种“原地打转”的生活使宁肯觉得自己缺乏经历,然而创作作品,首先就要创造自己的生活,他渴望能走出去。

  生活在哪儿呢?他站在地图旁,最先看到的是新疆,他几乎没敢往西藏想,因为一部名为《农奴》的电影,留给他极为恐怖的西藏印象

  当时新疆有个学校招聘,宁肯几乎快与校方谈成了。这时来了一个消息,北京要组建援藏教师队,到拉萨去支援中学,时间两年。宁肯选择了后者。去拉萨是集体组织,比只身前往新疆更踏实。只是他没想到,去西藏也不那么容易。20世纪80年代初,中学特别需要像宁肯这样大学毕业的老师,学校是不同意宁肯去西藏的。宁肯就找到教育局,并自己到区里报名,潜心运作,总算成行。

  “西藏和我的印象反差特别大。飞机沿着雅鲁藏布江滑行了很长时间,我看到的山像环形山,特别美,有点像到月球。下了飞机,我在地上蹦了蹦,没什么呀?但是失重感特别强,像太空人。再加上沿途藏民的热情、亲切,到处向我们挥手,风景那么优美壮观,天蓝、水蓝,和《农奴》的调子完全相反,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事隔多年,宁肯这样说。在西藏的生活,使他感觉到,很多内地城市虽有各自特点,但仍属于同一个汉文化圈,到了拉萨,才有完全不同的生命体验,他顿觉慰藉,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一起去西藏的28位教师,大多都愿意留在城市中学,只有宁肯主动报名去了郊区中学。因为他想,郊外更接近西藏的本质,就这样,他于不自觉中成了援藏“标兵”。事实证明,他再一次做了正确的选择。他选择的学校所在地,地貌特别典型,有牧场、农田,有宗教气氛。学校正在拉萨河边上,还可以爬山,冬天的山谷里仍然是绿草丰盈。

  宁肯一直用“特别棒”来形容西藏给他的感觉。大自然的壮观震撼了他,以至于无力把握住手中的笔。他以为到了西藏能写出重要的东西,可他发现,很多东西到了笔下却干瘪得要命,苍白而无力。为什么会这样呢?经过思考,他找出了问题的症结:为写作而到西藏,有太强的功利色彩,只目迷于眼前的异质风光,而没有进入西藏的“内部”,把西藏的种种,化作自己内在的生命体验。必须像圣徒之于宗教,有虔敬之心。

  就这样,他自觉地以藏民的身份潜心生活,观察与思考,追寻与体验,虽灰头土脸,默默无闻,却感到自己已看到了圣洁之光。

  这期间,特别是1985年,对西藏的书写进入了最热的时期——马丽华发表了《一个人在西藏的经历》,马原发表了《喜马拉雅古歌》《冈底斯的诱惑》,扎西达娃发表了《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同年第6期《西藏文学》还推出了西藏题材的“魔幻小说特辑”,可谓藏风吹人。即便是这样,宁肯也以超强的定力,克制着书写的冲动,潜心阅读别人的文本,化为内在的经验,为自己的最终书写,做着实实在在的准备。

  1986年夏,宁肯从西藏回到北京。1987年1月他在《中国文化报》发表散文《西藏的色彩》,该作是他写出的第一篇表现西藏的文字。同年,在《散文世界》发表散文《天湖》《藏歌》。1992年,在《延安文学》发表散文《雪域太阳风》。1998年在《大家》第3期“新散文”栏目发表长篇散文《沉默的彼岸》。足够的西藏经验,使他进入了“文思泉涌、霍然独步”的创作境界,让散文界震惊。他的独异处在于,“直接从视觉与意识入手,让自己进入某种非回忆的直接的在场的状态”。他在《藏歌》中写道:

  寂静的原野是可以聆听的,唯其寂静才可聆听。一条弯曲的河流,同样是一支优美的歌,倘河上有成群的野鸽子,河水就会变成竖琴。牧场和村庄也一样,并不需风的传送,空气便会波动着某种遥远的类似伴唱的和声。因为遥远,你听到的已是回声,你很可能弄错方向,特别当你一个人在旷野上。你走着,在陌生的旷野上。那些个白天和黑夜,那些个野湖和草坡,灌木丛像你一样荒凉,冰山反射出无数个太阳。你走着,或者在某个只生长石头的村子住下,两天,两年,这都有可能。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尽可以非常荒凉,但却永远不会感到孤独,因为他在聆听大自然的同时,他的生命已经无限扩展开去,从原野到原野,从河流到村庄。他看到许多石头,以及石头砌成的小窗——地堡一样的小窗。他住下来,他的心总是一半醒着,另一半睡着,每个夜晚都如此,这并非出于恐惧,仅仅出于习惯。

  宁肯在散文中调动了视、听、触、心理多重感觉(这些后来都融进他的小说中),文字犹如裹挟于流动的蒙、藏音乐中的歌词,一唱三叹,凄清悠长,呈现出一种精神的在场。他自己倾向的散文语言不是传统散文的字斟句酌,炼词炼意,而是进入某种状态,抵达某种形式之后,心灵深处与之应和的语言。宁肯的散文叙述方式总体上有两种:一是由视觉展开或伴随的意识活动;二是由意识活动引发的视觉推进。前者像一个长镜头,并且一镜到底,有设定好的某种现场的视角,同时不断展开内心活动或高度主观的画面呈现。后者则是散点透视由意识活动引发的蒙太奇画面的切换,所有的事物,包括景象事件,都根据内心活动调动。宁肯的西藏系列散文如惊鸿照影,让人大开眼界,因而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新散文”写作的代表作家之一。

  西藏,精神的版图

  西藏经验,已经深深地进入到宁肯的骨髓、血液和性格里边,给了他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用他的话说,西藏给我的一个最大影响,就是我回到内地以后,对很多事物都变得非常苛刻,非常挑剔,觉得很难再有西藏那种自然环境给我的超越之感。比如他们说黄山也好,峨眉山也好,这些地方我都去了,但是都没有达到西藏的感觉,达不到我的兴奋点。我到西藏以后,生命体验已经到了一个顶点,其他都有点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味道。西藏使我具备了一个无形尺度,比如看人生、看人际关系,看是非,看利益。

  西藏给宁肯的精神高线,使他强烈地感到,再也不能搞一般性的创作,津津乐道于能发表作品,应该有与西藏品格相呼应的精神高度,应该有与西藏经验相匹配的大作品。因此他中断了正如火如荼的散文写作,沉下心去,搞他的西藏长卷。

  经过多年的沉寂,1999年,在而立之年,宁肯终于推出了他的第一部西藏题材的长篇小说《蒙面之城》。小说甫一问世,迅即走红,2001年12月《蒙面之城》获“《当代》文学拉力赛”总冠军,2002年10月,《蒙面之城》获“第二届老舍文学奖”优秀长篇小说奖。老舍文学奖《蒙面之城》授奖辞中说——

  《蒙面之城》从寻求“精神上的父亲”出发,步入了上世纪90年代欲望化的世界,多彩的现实,纷繁的人生。表面上看是“无根的一代”、流浪者的足迹、“另类”的构想,实际上又有着深深的精神的追求与灼热的心。由政治文化中心的北京,到古朴原始的还阳界小站,到超拔神秘的西藏、活力四射的深圳,地理与文化的巨大反差,同浸在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之中。反叛现代文明,而又不能脱离现代文明;追求自由精神,而又不能忽视现实生存。躁动不安的情绪,丰富的情节,生动的人物,诡奇的意象,吸引着无数年轻的读者。《蒙面之城》具有寓言品格。面对一个年轻的世界,内蕴着理想的价值,宁肯创造了马格及马格的神话。虽然文本上的各个局部都尚有不足和可疵议之处,但它在思想与审美的独特性和普遍意义上,都是值得我们关注、肯定和重视的创作。

  宁肯在谈到《蒙面之城》的创作时说,小说的思路是偶然得到的。有一天在街头听到了《阿鼓姐》的旋律,苍凉、悠远的曲调让他“魂飞天外”,闷积内心多年的“西藏情怀”一下子被唤醒了,突然间找到了写作的突破口。

  那一天羚羊过山岗

  回头望

  回头望

  清晰的身影

  很苍凉

  天那么低

  草那么亮

  亚克摇摇藏红花

  回头望

  回头望

  清晰的身影

  很苍凉

  天那么低

  草那么亮

  低头远去的羚羊

  过了那山岗

  这首打动宁肯的歌在《蒙面之城》中多次引用,成为小说的灵魂,与主人公马格的形象相互辉映。

  《蒙面之城》的问世,还有段有趣的经历。小说完成之后,他投向国内几家有影响的大型文学刊物,然而却都遭到了拒绝。失望之下宁肯联系了新浪网的连载,这篇小说在网上连载后好评如潮,迅速引起文学界的注意。《当代》杂志于2001年第1期将“网事随笔”栏目改为“网络文学”,并分两期刊出《蒙面之城》修订本,并在“编者按”中指出:《蒙面之城》“正在给我们树立一个标志——‘网络文学’同‘非网络文学’比肩的标志”。作家出版社也于2001年4月出版了单行本。《蒙面之城》被视为是网络文学的代表作,对宁肯来说是有喜剧性意味的。他之所以走了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源于西藏底蕴给了他骨子里的自信,他说,“这是个灵魂的歌手,充满记忆、黑暗和阳光,他注定会横空出世,没有什么能拦得住他。天才从来不会就范现实的任何秩序,任何价值取向对他都无效。”

  这之后,宁肯陆续创作了以自己的城市经历为素材的长篇小说《沉默之门》和《环形山》。他之所以暂时停下西藏题材的写作,是因为他把西藏看得太重,认为那是他的精神宝库,是稀有之资,不能轻易开销。他要以别样题材的创作,历练膂力,磨炼笔力,以备登高,以备求远。另外,西藏写作,是真正意义上的难度写作,他要以这样的方式,给生命以休憩,以必要的间隙,对西藏经验以反观、以倒嚼、以回甘,找到最深刻、最准确表达的切入点。

  由于宁肯持续推出作品,并都广有影响,便给外人以高速的印象。其实他是慢的,每天苦心推敲500余字,别人用一两个月就能成就的篇幅,他用了三年到四年。他自己也说,长篇小说,就是“慢”的艺术,因而他不忍心快,认为那是降格以求,大有亵渎神圣之概。能够“连续”,是时日累积的结果,背后所映衬的,是信念、耐力和意志,是灯火阑珊,心血煎熬的景象,非艺术至上者不可为。

  宁肯的确是个艺术至上主义者。他不慕虚荣,不羡颜色,不堕时尚,心里只有他的长篇小说。这也与他西藏的经历有关,西藏的宗教氛围濡染于心,使他对创作也有了宗教一般的情结,静虚守成,心无杂念,仅有一个“写”字。因此,从开篇就珍重,精心谋划,匠心独运,苦心斟酌,可谓章章节节、字字句句均一丝不苟。他进入了一种“大化”之境,走的是经典写作的路数。

  《天•藏》与西藏一起辉煌

  2010年,在与《蒙面之城》相隔整整十年之后,宁肯的第二部西藏题材的长篇小说《天•藏》问世。正如他自己期待的那样,作品再次引起轰动,而且是更大的轰动。小说描述了一个知识分子将自我放逐到西藏的故事。作品写法独特,运用了大量叙事性的“注释”,构成小说的第二文本,被称作一部具有佛教坛城特点的“立体小说”。西藏著名魔幻现实主义作家扎西达娃在读了《天•藏》后称:“《天•藏》体势谲异,孤傲内敛,遗世独立,爆发出强大惊人的内省力量,耸立起一座难以复制和攀登的高峰,阅读的旅程始终挑战着阅读者心理和精神价值的极限,像跋涉在西藏艰涩险峻的道路上产生的令人飞翔的迷幻。是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真正从形而上对西藏的表述和发现。”《天•藏》为宁肯摘得首届施耐庵文学奖,并为作者再次赢得“老舍文学奖”。施耐庵文学奖的授奖辞中说——

  一段藏地生活,一次高难度的写作,一个极具张力却无法自我完成的怀疑主义知识分子,《天•藏》将人们带入了一场深邃而冒险的思想对话之中。由此,自我的真实性,时间的谜一般的魅力,暴力与创伤记忆,变态行为与修行、静观,以及人性的疾病和我们仅剩的脆弱的美好与灵性,一起构筑了这个奇特的实验性的精神叙事文本。当宁肯决绝地把哲学沉思的品格和诗性的超越特质注入汉语叙事时,我们知道日益世俗化的当代文学,其实从未丧失自我拯救的冲动,而中国作家也从未丧失对文学的信念。

  由《天•葬》,宁肯的写作获得了文坛上的广泛尊重与高度认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称“宁肯是一位有着非凡才华和勇气的作家,他的作品将尖锐的政治批评与深刻的人性解剖结合在一起,将瑰丽神秘的西藏高原的风情与喧嚣的都市场景联系在一起,将现实的无奈生活与对理想人生境界的苦苦追求融为一体。但更为重要的是,他用丰沛的想象力和博取众采的胸怀,创作了属于他自己的故事和文体。”同样具有国际声望的小说家阎连科这样评价宁肯:“执着于创伤记忆与西藏情结,对峙于历史与现实,始终保持着前驱的姿态,使宁肯成为一个中国最独有的小说家。他的独特性他人无法取代,所创造的文学世界充满引人思考和令人不安的惊叹。他是中国最有个性和十分罕见的作家之一,就是放在世界文学的舞台上,也有自己独有的舞姿和歌声。”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认为宁肯是当代中国最具创造性的作家之一,称“他的写作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想象力与生存状态,在把握我们这个多重诡异的时代上有一种内在力量引领着小说叙事,既吸引着读者,又拒绝读者,构成宁肯小说最重要的魅力”。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著名批评家白烨说:“宁肯惊人的才华既表现于他对哲学的内在体味,宗教的深度痴迷,灵魂的高度关注,精神的深切理解,还表现于他化哲学、宗教、灵魂、精神为意象和形象的高超的能力,是当代中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众声喧哗的背后,冷静地梳理宁肯的创作,觉得艺术至上的信念,使得他的长篇小说与他的散文一样,从一开始就避免流俗,执着地书写卓异的东西,或卓异地书写,努力把自己与传统和他人区分开来。他的《蒙面之城》就有形式感,到了后来就更加明显,强烈的文体意识,统领着他一贯的创作。

  他在《沉默之门》中,有意识地运用了叙述人转换的写法,多声道地发音,让叙述本身成为对话的现场,给读者以事实的多样性和思想的丰富性,将意义判断的权力交给读者,而不是简单地由作者得出结论,从而将阅读的过程变成读者和作者共同探讨生活意义的过程。在《天•藏》中,他则把注释的附属地位一改为叙事主体,叙述转换更加多元、更加自由。既有作者全能视角的主导叙述,也有小说人物的自我言说。注释在宁肯那里,已获得了独立的叙述人格,处在与小说叙述者对话的自主地位——既可以对故事的内容作解释或补充,也可以与小说中的人物辩论,还可以对小说的叙述方法进行评论,让读者在叙事的内容、人物性格的形成、故事伦理的合理性方面,构建了立体的认知维度,使本文、文本互文、互动,有了不尽的意绪和纵横捭阖的艺术张力。

  用周志雄的话说,这种叙述方法与小说的意义表达是相适应的,小说并不追求单一的明确意义,而是力图呈现生活的丰富性。在马丁格父子对话的部分,主要采用全能外视角叙述,王摩诘和维格的故事,采用内视角人物自己叙述的方式。外视角叙事让有关科学与佛学、佛学与哲学的辩论得以充分展开,内视角人物叙事写出了人物切身的感受性,在各个部分再以“我”的注释形成对人物、事件的评论和解释,从而在精神哲理与个人事件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小说既是对人物内心精神世界的探寻,也是对普适真理的辨析与追问。

  即便是他“轻松”写作的《环形山》,也有精心的文体把握。人们普遍看到的是恐怖的、悬疑的叙述技法,却没有看到他“吊诡”与反讽的叙事内核,一如人们看《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人们只心动于被压迫者反抗之后爱情的光焰与悲壮,以为是一阕爱情颂歌,却不知这正是压迫者反对妓女从良(反爱情)的训导演说——为所谓的爱情脱胎换骨、义无反顾是没有好结果的,最终只能怒沉江中,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勾栏中为好。所以,《环形山》引入时尚因素,并不是媚俗,而是市场语境下的反拨——人物的悲剧,缘于功利社会淹没“真相”,往往造成人们对“崇高”或“真理”行为的“误认”。

  宁肯在文体上的潜心经营,使他的长篇小说具备了现代小说的品质,即使创作回到内心,回到文本,回到文学自身,也使叙事打破了传统的封闭模式,呈现出腾挪自如的开放格局,拓展了长篇小说的艺术功能,“无限可能”成为可能。

  “五四”新文学以来,除了一个废名,有清醒的文体意识,对小说艺术有过文体贡献以外,后来的作家,好像都不太注意这方面的努力,一味地沉浸在传统叙事的“娴熟”之中,戛戛独造者是不多的。到了宁肯这里,“文体”才又浮出水面,而且,他不仅继承了废名的传统,还大量吸收了西方的,或者说是先锋的优质的艺术要素,写出了别开生面的小说。因此可以说,宁肯是中国当代长篇小说创作领域,一个具有“符号”意义的文体家。他的成功再一次验证了一个论断,语言和形式,不是工具,其本身就是内容。一如西藏的高、空旷、神秘与苍茫,就是她的内涵与魅力。

  转载自:北京日报

  《环形山》读后感(五):在环形山,寻找第二个自己

  “先生们,女士们,你们闹吧,不会再有诺亚方舟了,我在环形山等你们……”这是书中主人公简女士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本充满了隐喻与暗示的书中少有的点题之笔。近日全国数十个城市的雾霾迷城让我们从未像现在这般关注生态环境的破坏,此时看到这句话,既感觉像是清醒的预言,又仿佛是恶毒的诅咒。诺亚方舟是乐观主义者的希望所在,而月球背面的环形山,则是光明背后的阴暗,朦胧的美丽伴随着极端的荒凉。一如阅读《环形山》的体验,就是这样充满了矛盾的对立统一。

  小说以简氏庄园为中心展开叙述,故事的讲述者是一个微微有些踮脚而被视为是瘸子的男人,痴迷数学的前中学教师,现在是写侦探小说的私家侦探,侦办最多的案件就是为离婚案搜寻出轨证据。他应邀前往简女士的私家庄园为简女士写作个人传记,简女士是致力于生态重建的成功商人,被称为中国的“蕾切尔•卡逊”,而随着调查的深入,踮脚侦探发现,在庄园的地下密室中,藏着一个恐怖的秘密:简女士收集了所有背叛过她的男人,让他们处于半死不活的永恒困境之中……

  当我得知本书初版于2006年,心里满是惊叹,《环形山》的风格带有日本私小说和欧美哥特小说的烙印,此类型的小说在国内鲜有人尝试,而宁肯将之本土化的相当成功,这使得宁肯成为了像莫言和余华那样充满了鲜明个人色彩的写作者,难以被轻易归类。彼时宁肯的名字还经常与宁财神、李寻欢、安妮宝贝等人的名字并论,被视为“网络作家”的代表之一。而当时宁肯就表示,随着网络的普及,纸媒和网媒的嵌入愈发紧密,网络文学的概念必将消失。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一样,都只有时间这唯一的评判去做出公正的考量,这部当时被认为是荒诞和超现实的作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真正的写作者一定是超越于本身所处时代的先行者,而宁肯,就是这样的写作者。

  像他笔下描写的黑衣黑手杖的侦探一样,宁肯是一个痴迷黑色的刺客,他的文字像斜刺里刺出的一剑,猝不及防的搅动起你的生理反应,所以往往开始阅读的时候有些不适,可读完后又会念念不忘,想再读一遍。宁肯的语言辨识度非常高,是粗鄙的幽默和古典的优雅的奇妙杂糅,带着另类的韵律感,使得故事在荒凉绝望的大背景之下,又弥漫出诗意的浪漫。

  故事中的简氏庄园建筑在虚拟的空间之中,像一个脱离了现实生活的荒岛,荒岛上的一草一木都是由侦探的目光去铺陈和展开,作者并未展现出全知全能式的视角,他让侦探在荒岛上摸索碰壁,像我们自己在现实中一样碰的头破血流,只能看到片面的、自己所认为的“真实”,荒岛上的一切,虽光怪陆离,却仍是真实现实的镜像反射。所以宁肯没有试图去掌控侦探,因为他深知真实的世界无法掌控,他表现侦探的探索,其实也是他自身对于“荒岛”边界的一种试探。

  有人评价宁肯的写法像希区柯克,我认为这种社会派侦探小说的表现形式更接近京极夏彦的“京极堂”系列,都是弱化情节本身,而深层挖掘事件发生的动因和社会背景。踮脚侦探和简女士的双线推进蕴含着作者对许多终极问题的思考:简女士的回归自然是建立在对异性绝望,进而对人性失望的一种“反人类”倾向,她认为一切症结在于物质社会影响下的人性异化;而踮脚侦探生活于巨大的悖论之中,他不相信爱情的存在却一直寻找着爱情,他被称为“婚姻卫士”却和搭档偷情,他认为人性的丑陋并不源于外在影响,而是因为内心对爱的无视和践踏,使得他们失去了爱的能力。宁肯不仅想展现人的行为,更发出了“人何以如此”的质问,却没有在文中轻易给出结论。作者提出的问题大于作者本人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这也是本书最独特之处。

  宁肯说过:“独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孤独。写作实际上是一种孤独寻找另一种孤独,世界存在着第二个自己,而自己总会和自己相遇。”而本书,就是宁肯寻找第二个自己的尝试。

  写于1.15

  《环形山》读后感(六):环形山:两性的荒凉展示

  小说《环形山》初版时被更名为《环形女人》,配合封面酷似女体的树形图案,确实赚足了噱头。此“环形女人”无疑是指简女士,盖因简氏庄园外部呈环形,且简女士在最后关头抛出一句极有分量的申诉:“先生们,女士们,你们闹吧,不会再有诺亚方舟了,我在环形山等你们……”似谶语,更似诅咒,飘升而去如同荒凉月球的白衣嫦娥,杀伐决断,痌瘝在身,也是在环形山被钉上十字架的女先知。

  简女士倒也似简爱的后裔,独立、自主、有谋划,作者宁肯赠她一个“简”姓,如此也是挺好的联想。自《简爱》以降,阁楼上的疯女人代表了罗曼史之前事与隐私,坠入爱河的女主角往往于鬼气森森中拨开情欲的迷雾,窥见事实真相。但是简女士不是传统的女主角,她身兼简爱与罗切斯特之长,仿效起蓝胡子的掌故。简女士一方面显得慈眉善目、仙风道骨,在世外荒山开启环保之路,是家园的守护者;另一方面,她又是个疯狂的复仇者,将三个伤害过她的男人制成活体标本,于暗无天日中永世展览。这种以窥私的视角渐渐丰满起来的人物形象,大概正是“环形山”切题之义。倘若我们重弹自然对应女性的老调,那么简女士之作为也并不显得矛盾。自然之生肉必得经人类烹调,方成熟肉,女性也必得经男性占有,才实现自身价值。简女士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与这两句话的殊死抗争。她以庄园为单位,力图恢复自然的原本面貌,她勾来负心男子,放于洞穴之内展览,要把男性完全置于“物”的地位。这种反转男女地位的女性意识,在叙述人的操纵之下,矫枉过正以致成为了扭曲与猎奇的阴谋和谎言。简女士这一人物似乎向我们证明,只要涉及性别战争,就必然复制早先的一方霸权,更可怕的是,一旦由女人掌控主导权,事件会在疯癫中走得更远,好比最令人胆寒的总是那些女巫、女妖和女先知。这一切通过苏明的窥探渐渐展露,这一个踮脚、猥琐,流连于淫乱放纵的私家侦探,有着强大的生殖力,也是其强大男性力量的体现。苏明笃信数学,沉迷理性,善于侦探,他高举男性——理性之手术刀,凌厉地划入女性——自然柔软之身躯。简女士神秘面纱的拂落,就像是苏明一道漂亮的数学证明,证明世事之偏见,证明人际之荒凉,当然他自己也逃不过这一证明。

  如前所述,《简爱》以来鬼气森森之罗曼史,总以纯真角色初萌的春情为因由,衍伸出对方幻化万千的神秘形象,春情与神秘互相催生增长,最终抵达云消雾散的终点,却未必真相大白,像亨利詹姆斯的《螺丝在拧紧》,像朱利安格林的《克里斯蒂娜》。《环形山》竟也设置这样一个未涉风月的主角,竟是混迹秦楼楚馆的苏明?难免令人咋舌。但人家苏明有言在先呢:“我三十六岁了,没有过爱的痛苦,自然也未品尝过爱的甘甜,无论我曾有过多少某一类女人,就爱情而言,我仍是个处子。”这种声明,听起来恬不知耻,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带着他自言的男性贞洁进入庄园的,于是往后他对苏未未萌发的纯爱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了。安吉拉卡特曾糅合简爱和蓝胡子的故事创作小说《血窟》,天真的新娘窥视到神秘丈夫不堪的婚恋过去,在《环形山》里,男女调了个个。踮脚苏明承担起天真的角色,仰望着简女士如同女神(环保女神——复仇女神——邪恶女神),而后一层层剥出简女士包藏的秘密。简女士以殉道者的姿态,经受病痛(绝症),折磨(泡花椒水),罹难仪式(SM行为),俨然一副女先知的气息,而后开始对男性的审判(活体展览),并以反转的SM行为将马术教练(拥有极度男性特征的男性)变为受者。这与简女士排拒现代工业文明,恢复自然本真状态的行为同出一辙。乃至苏未未迷恋“野人”张山也是自然指向的一个反映。当男女性别优势反转,女性专制呈现出十分滑稽诡异的局面的时候,苏明——作为误入女权领地的天真者,竟唤起了他最初的爱情,在叙述人自己的描述之下,简直是至诚至真了。他身处的阁楼竟成为洗净铅华的纯真之地,女人们妄图回归的自然之意象——“野人”张山,也巧妙地成为苏明维持和苏未未关系的平衡木。他给了女人们一个漂亮的掌掴,立起一个环保女神的金身,然后抽丝剥茧地一点点崩碎摧毁,见着满地废墟还叹口气,一脸无辜。当然,我们不能责怪他,一切来自社会的熏染,习俗的传送,故而有他满脑子貌似睿智的两性看法,比如男性是抽象的,女性是具体的,比如男性总是探讨空间的可能性,女性总是耽于计算,再比如男性渴望成为上帝,而女性只愿成为修女,等等。这还只是他堂皇宣示的部分,从其所作所为隐现出来的只怕更多。这种一不小心就滑入本质论的评判话语,受理性辅佐,得数学思维之助,已先烙上了自信满满的男性标记。苏明尽管生理上显得孱弱无力,但他的理性力量,以及更重要的强大性力,照样能把一干女性收得服帖。特别是男性气质浓烈的罗一,在这里成为了强烈的反讽,任你外形、气质如何背反,女性仍然逃脱不了被男性掌控的命运。罗一和苏明的关系是恋人和母子的复合,两人气质的翻转,使得叙述人的笔调,似乎是叙述一场强忍反胃而不得不进行的游戏,游戏里杂糅着极度的自恋和自虐。

  因此,环形山的故事更像是两性关系的一次荒凉展示。当苏明窥探出环形庄园晦暗、丑陋的真相时,也暴露出这种晦暗和丑陋已经在各个角落扎根生长,与头顶的月球遥相呼应。作者宁肯自言这是“一本绝望之书,某种彻骨的绝望情绪至今挥之不去,而且事实上越来越密不透风”。因而简女士只能飞升至遥远的环形山,没有诺亚方舟,也没有上帝。疯女人的阁楼,蓝胡子的血窟和简女士的环形洞穴于此联为一体,两性之争血泪绵延,难有宁日。倘若陋习不改,偏见不除,那不见天光的隐秘之处,也自将永世荒凉。

  《环形山》读后感(七):月亮上还有水

  小波说他对现代小说的看法是,被《情人》固定下来的。一句,我已经老了,垫基本书饱经沧桑的厚重感,可无论他人看法,我还是很喜欢这本书的。读了两遍,想找到更多的答案,却更迷茫了。

  这是本病态的书,所有的人都带着病态的疲惫自我救赎寻求解脱。简女士是刚烈的,初恋的被骗是多么让人沮丧与绝望,如果说那时还能看点到光,那么在遇见叶子的父亲后,知道马教练和苏末末偷情过后,她还能相信什么?爱都是虚假的,男人的为了事业为何快感,甜言蜜语向来不是个褒义词。投身于环保事业,拯救荒凉的生态,我喜欢书中那句对话”女人本身就是一种春天。“多么富有生机的描述,她在寻求一种自我救赎,或许她已经达到癫狂,把自己比作上帝。苏末末对张山的爱,罗一对苏明的忠诚,,苏明爱着苏末末,一切交织成网,命运的轮回如名,环形山。内心早已满目疮痍,环形山在形成时是经过何其激烈的撞击,让平面扭曲。爱不容易,爱情不容易。在百般蹂躏爱中,竟然都还怀有赤子之心去渴求爱,是种讽刺。不甘爱的不纯净,现实却做的肮脏。

  这是写给女人的书,如书中说,苏明对他的女学生的失望,愤怒。女人该是像猫的,要有自己的利爪防卫自己。本书让我有种女权主义者,虽然有些人说这是男人的书,将书中不同的女性角色都定了位。但现实何尝不是真实,女人要做饭好吃,这何尝不是一种恋母情结所驱动的结果,这样家庭才能美满;女人在外面要表现的高雅,在床上要表现的风情,这难道也不是当今男性所要求的吗?!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堪,或多或少甚至有点变态。在角色扮演中,谁能一次做的完美,人都是追求完美的,若追求不到完美便想着拼凑完美,来满足内心的需求。

  尾声越看让我觉得越凉,所有的人都无法完满,一次一次的撞击下,内心大大小小的环形坑。第一遍的时候,我觉得至少有一个人是完满的那就是罗一,我错了,罗一也变的,比起爱情来物质似乎更可靠些。何尝不是呢!受过伤的人,怎么还能再渴求将飘渺握在手中呢?

  环形山是荒凉的但不贫瘠,可人的心呢?疯狂的破坏甚至有时是喜欢某种病态的美,自然间的不和谐,对动物的杀戮,甚至是人体的实验也存在现在这个文明社会间。狂人何尝不拿出高人一等姿态来做出审判,简女士只是想消除爱情的污秽,可现代人呢!?现代的某些打着拯救人类的科学家呢!?

  不写了,越写越对异性失望,最近看太多这种书了,男性,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神奇物种?

  最后,我想用本书我最喜欢的描写,万籁俱寂。月华清亮。事实上月亮也会流水,我是说当有人注视它时——我分明看到她投向窗外的目光浸出了水。第一遍读的时候,在本书混杂的语言中,这句话让我感到一丝纯净。

  《环形山》读后感(八):好

  环形山是什么地方?这是月球表面那颜色深重,如同一个个 是月球上最为荒凉的地方。 读罢这本小说,突然想起了作家帕慕克的《纯真博物馆》。这本书有着侦探小说一样的结构和手术医生一样精准的文笔,将现实生活虚假的面纱揭开,让人发现其中流脓的伤疤和让人难以直视的真实部分。

  《环形山》中的叙事者是个踮脚的私家侦探。在身体上,他有那么一点缺陷,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我的左脚比右脚儿稍稍短一点儿,称不上残疾,与常人稍稍不同”。但这没让人觉得,他与常人有什么不同,实际上,他的运动能力很强,是个短跑高手,而且有着很高的智力,酷爱数学,喜欢希区柯克。他后来成为一个有名的老师,每年带出来的学生高考成绩都非常好。后来,他厌倦了,辞了职,到处旅行,最后蜗居在家。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接触了私家侦探这个行业。他自学成才,成功转型为私家侦探,帮人调查的是“婚姻不忠”“包二奶”这些案例。还成功的以私家侦探的身份写了一些侦探小说,大受欢迎。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双重身份,让简氏庄园的简女士邀请他来给自己写传记。庄园曾经是座荒山,但在简女士的开发下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庄园,出产绿色环保的水果、鸡肉等等,也成了人们度假休闲的地方。就是在这样一个“山庄寂静,小鸟美好”的地方,他发现各种隐藏背后的秘密与恐怖:简女士的爱、失落与报复,以及随之而来的新的爱情与阴谋。

  应该说,这本小说的叙述风格是缓慢的。从开头时读者根本弄不清楚作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作者用第一人称描述了一个十分有个性的侦探形象。似看这一段描述:“我在家闲置,玩俄罗斯方块,用直勾在大鱼缸里钓小金鱼儿,做化学试验,烧制各种颜色的水,研究高斯和阿基米德、弯曲空间和圆的度量、托勒密的公设与循环理论误区、祖率、肯特以及欧几里德和帕提米亚;谢绝一切学校或家长邀请。外出旅行,乘火车、飞机、轮船、长途大巴,进入人山人海或人迹罕至的旅游点。骑马、骑驴、骑骆驼、骑骡子,买各种纪念品和小玩艺儿,吃棉花糖。还打电子靶,很快掌握了要领,回回都是靶心,无论走到哪儿都是靶心。做了手脚的电子枪我可以调好,照样命中靶心。我把一个业主打急了,然后到下一个,下一个业主也急了,再到下一个,常常整条街都被我打急了。” 给人的感觉就是坐着哪里是写小说,简直就是老北京人在茶馆里絮絮叨叨的核查,而且主人公的人生经历和人物特征都在现实中难觅踪影但是元芳且慢!这里面埋藏着一个天大的玄机。作者其实是通过这种写作风格来描述一种奇异孤僻的人生处境和环境气氛,通过絮絮叨叨,作者将读者更深的带入到文字中。书中的人物基本上都是爱无能者,主人公沉迷于声色场所,简女士对爱情和男性丧失信心而将交往过的男士改造为标本,而叶子根本就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现实社会,作者通过将小说的情景隔离开来,使得读者能够更深刻的体会那种孤绝的气氛。

  这本小说有着时代的影子,通过简女士的经历读者能够感受到当时官倒和商业大潮汹涌而来的时代气氛。时代在改造者所有的人,人的情感成为逐渐逝去的旧日风景。书中没有一个男性是可靠的,简女士的前夫风流多情,叶子的父亲置亲情于不顾离开中国后就没再回来。因此简女士决心要改造自然,她对人性和社会失望,她要再造一个自然的乌托邦。简女士虽然无比的渴望感情,但是现实却容许她的感情空间日益狭小。白天她是意气风发的环保主义者,晚上她成为了情感虐恋的主角。只有这种极端的形象刺激才能使她适应形象的转变。她是否会后悔曾经的发生的这一切?看来是不会的,在书末尾简女士死之前她说:我会在环形山等你们。简女士对人性完全失望,她不会觉得她有什么错误。

  书中的最后写道:我想到郊外找所房子,但最终还是选择在了城里的亮马河。这里商厦峰起,酒店林立,是顶极繁华的地段。夜晚,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亮马河上光怪陆离的建筑倒影安慰着所有不安的醉生梦死的灵魂。 结尾意味深长,人性的荒凉笼罩着大地,如果这样人的灵魂如何自处?所有读者都需要好好思考。

  《环形山》读后感(九):最美丽的,也最荒凉

  据说,作家宁肯写《环形山》的源起来自于他给安妮宝贝的一个主意。

  那是在很多年前,宁肯在上海参加一个颁奖会。当时,安妮宝贝是最年轻的评委,宁肯则是年龄最大的获奖者。在一家咖啡馆里,他与安妮宝贝谈起了她的小说《暖暖》。宁肯说,安妮宝贝是语言与感觉的天才,但他也觉得,她的想象不够大胆离奇,凭他对事物的敏锐感觉,完全可以写出一个更极致复杂的故事。他说,可以想象暖暖后来有了一笔钱,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山庄里,将旧日的情人一一招来,把他们放在陈列室里,就像一个科幻小说似的,把他们陈列,而她可以讲解他们的故事。他建议安妮宝贝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当然,安妮宝贝没有按的意见写作,但这个想法却给了他写就《环形山》的一个灵感。

  《环形山》中的叙事者是个踮脚的私家侦探。在身体上,他有那么一点缺陷,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我的左脚比右脚儿稍稍短一点儿,称不上残疾,与常人稍稍不同”。但这没让人觉得,他与常人有什么不同,实际上,他的运动能力很强,是个短跑高手,而且有着很高的智力,酷爱数学,喜欢希区柯克。他后来成为一个有名的老师,每年带出来的学生高考成绩都非常好。后来,他厌倦了,辞了职,到处旅行,最后蜗居在家。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接触了私家侦探这个行业。他自学成才,成功转型为私家侦探,帮人调查的是“婚姻不忠”“包二奶”这些案例。还成功的以私家侦探的身份写了一些侦探小说,大受欢迎。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双重身份,让简氏庄园的简女士邀请他来给自己写传记。庄园曾经是座荒山,但在简女士的开发下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庄园,出产绿色环保的水果、鸡肉等等,也成了人们度假休闲的地方。就是在这样一个“山庄寂静,小鸟美好”的地方,他发现各种隐藏背后的秘密与恐怖:简女士的爱、失落与报复,以及随之而来的新的爱情与阴谋。

  简单地概括这个故事,大致如此。确实,我们也完全可以作为一个“谋杀与侦破”的故事阅读。但我更喜欢这样一个看法,故事只是他的一个容器。在这个容器里,宁肯盛放着这个时代各种畸形的不完全的爱。

  踮脚侦探本身便是一个嫖客,经历过很多女人,但没有爱情。他曾自我坦白说,“我三十六岁了,没有过爱的痛苦,自然也没有品尝过爱的甘甜,无论我曾有过多少某一类的女人,就爱情而言,我仍是个处子。”他做私家侦探后,招来了一个体形庞大,长得像高昌健一样的女助手罗一。他们两人之间,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但在身体健全高大的罗一面前,他感到的是蓬勃的情欲与无限的恐慌。他想到的不是爱,而是逃离。后来,他遇到了初恋苏未未,他们在山里的一段生活看起来似乎很美好,他以为自己通过爱可以获得拯救,但一场谋杀案的出现,让这一切都落空了。爱情是假象,是欺骗。而简女士呢,她的一生被很多男人背叛过,但最后成了一个极端仇恨男人的女人,她将那些男人制作成了标本,放在了陈列室里,定时听她的训斥。她与马术教练的关系,有的也只是“SM”色彩,更多的是她内心无望的体现。

  在《环形山》中,爱是畸形的、不完整的、充满了情欲、恐慌、欺骗、凌虐。爱是丑陋的。作家宁肯通过对爱的考察,告诉我们,在这个物质丰饶、美丽的时代,爱是缺失的,人们并不懂得爱。正如作家池莉所说的,“在当今中国,爱是稀缺资源。”

  宁肯说,“这是一部绝望之书,某种彻骨的绝望至今挥之不去”,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于是,我也就理解了,宁肯给这部小说取名为《环形山》的缘由。月亮上的环形山,远远看去,它是夜晚诸多景观中最为美丽的,但它也是这个宇宙中最为荒凉的事物了。

  《环形山》读后感(十):当我们无枝可依……

  腰封上那些光彩熠熠的名字,“贾平凹 阎连科 马原 格非”和“池莉”仿佛再一次证实我对文学作品的鉴赏无力。仅有的三点感受如下,以作记录。

  第一个是难题,《环形山》到底是一部什么类型的作品。我在其中看到了悬疑、侦探、爱情、伦理,甚至还有奇幻,就像作者在“后记”中所说,“不像纯文学,不是通俗小说,也不是两者的结合……这些都不是”。这样一来,就给我这个文学菜鸟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困惑:究竟应该以读什么题材文学作品的方式去理解《环形山》呢?

  作者没有给出答案,只能靠自己了。一页一页逐渐进入故事,作为男主角的“我”的前半生慢慢浮现:“我”是个踮脚儿,少不了被嘲笑的命运,但“我”是聪明和敏锐的;于是,“我”成了被家长们渴慕的明星老师、小有名气的侦探(更像是密探)、某种意义上的侦探作家。每一种身份中,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学生苏未未、助手罗一、传主简女士。“我”在这些人面前一一走过,最终“同意成为父亲……甚至可以做祖父、曾祖父,甚至化石”。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看作一本关于成长的书,是比较容易理解的。

  第二个是新奇,《环形山》中人物的描写方式显然是有些特别的。在许多类似的故事性极强的文学作品中,重要人物总是交错出现,并与主人公产生各式各样的关联,然后一步步发展出错综复杂的矛盾,最终引出高潮。但在这本书里,宁肯却以一种几乎是断裂的方式推出一个个重要人物。

  从罗一到叶子,到简女士,再到苏未未,每个人物的故事,都是非常集中地进行讲述,都可以独立成篇(除了故事结局处),仿佛在写独属于她们各自的传记。就连以“母亲”身份存在的简女士,在叶子的“传记”里也是极少露面的,尤其是童年时的那次离家出走,简女士干脆是缺席的。

  第三个是震撼,《环形山》中每一个人的无力感都是如此深刻,透入骨髓。那些曾经发生的悲剧,留在心里的创伤是很难抹去的,无论是年幼时来自于原生家庭,还是成年之后来自于社会生活。伤痛已经造成,为免重蹈覆辙,我们拼命反抗,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我”用纸醉金迷来“高大”自己,吸引曾经忽略的目光;罗一化身斗士,应对丈夫的背叛;叶子学习顺从,避免再次被抛弃的命运;简女士回归自然,弥补破碎的身心……

  结果呢?都失败了。所有的努力,如尘归尘土归土一般,归入虚无。“我”接受命运,成为可以成为的任何人,就连“苏明”这个名字都隐匿起来了;罗一始终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强加所有(这样和“我”倒是更般配了);叶子已没有什么被抛弃的可能了,她也许是另一个简女士;简女士万念俱灰,放弃弥补的机会……

  简女士最后的申诉说:“先生们,女士们,你们闹吧,不会再有诺亚方舟了,我在环形山等你们……”确实,当我们对自己的命运无能为力、对生态破坏后的自然界无计可施,“这是否一定意味着人类已成为自身的敌人?就算是,我们又能如何呢?”我们无法自求,同时也不会获得“上帝”的求助。所以,当我们无枝可依时,只能朝向孤寂的月球,或者绝望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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