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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经典读后感10篇

2022-05-25 02:06:25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经典读后感10篇

  《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是一本由生铁著作,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9.00元,页数:337,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读后感(一):五味

  看完了!

  封面和封底是一整幅黑白摄影作品,封底被推介的文字遮住了,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大体的影像。马路上的行人和商店的招牌,都显示这是在国外。

  16篇小说完全按顺序看完。最喜四个超短篇(小白狗,一辈子都吃不完的菜,UNIS 557,在夜幕下),然而他们又是注定会被忘得一干二净的作品。

  怪异故事二则让人想起坡的那些长度差不多的小说,平常的生活忽然转化为梦魇(“没有为什么,很多时候人无法做什么选择,就像夏天里,你只能等着汗水流下来浸透衣服而毫无办法,或者像执行枪决还没有轮到你时,只能等待”),以及平常生活中那些很可能是活生生的噩梦的元素。

  “在出租车上”从时间上来看,是最近写就的一篇,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的叙述角度跳跃性很大,分开来看,都很喜欢,但直到看完都无法相信这是一篇小说(而不是两篇)。

  “春游”的结尾我是这么解读的:飞碟和战斗都是主人公的幻想,或是作者在其他小说中从来没有直接和正面描述过的战争的一个投影。年轻人的墓碑。

  “粮油店”和“侦察员”两篇在内容上有很大关联,出场人物在“Z的怀念”中也有指涉,让人不禁想要重新解读“Z的怀念”,不过“Z的怀念”的最后部分是所有作品中最让人抓狂的。

  “侦察员”这篇想必是生铁老爷在blog上曾经提到的那部写了8年的小说(小说最后标明的时间段是2001-2009)。在“侦察员”中(这几乎是一个中长篇了,50000字左右),“粮油店”里让人模糊不清的战争背景,有了更多交待,例如占领,核爆,撤军,以及主人公的受训和职业等等。小说名和书名中的旷野,此时便让人联想起 Fallout 后的 Wasteland。从语意上来说,旷野和荒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都是那么空空荡荡。(Scout, You are in Wasteland of Love.)

  “我和关平”的结构,在看完后很久(实际上就是刚才),让人联想起张大春的《将军碑》。同样是穿越,不过一个是将军的灵魂,一个是士兵的。这篇10000字左右的小说,写的时间也够长的(2003-2007)。然而,让我反复玩味的,却是在原小说结束后,另加的1000字左右的“后记”形式的文字,刘关张都成了当代人。

  突然想到,每篇小说背后标明的日期,其实也未必就一定非要理解成[写作时间],也可以理解成故事发生的时间。我想把这16篇小说看成是一个整体的努力,总还是挥之不去。

  晚上出去买牛肉炒饭前,我发现,当你站在镜子面前,一半面容笼罩在黑暗中,面容清朗,眼神透彻,脸上的粉刺也正好不多,你拿起手机,想给此刻的自己留影,但却发现,无论怎么做,只要你想留下那自然的面容,就无法自然地隐藏起手机。

  @陈灼

  《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读后感(二):老汪的小说付梓出版了/二六山山

  老汪的小说集付梓出版了,有两句话想说。

  一直都以老汪的资深读者自居,从最开始以喜欢他小说为名和他认识到现在,屈指算来也有十余年了。他的小说我自认最有发言权,他也早该出书了。

  小说这种东西,说别的没用,能让你一口气读完的,才是好东西。老汪的文字最具有这种特质,读他的小说你不会觉得闷,常常是人物臆想、意识流动、喃喃自语、漫不经心之际,你就已入戏了。看来汉字与汉字之间的剪接、选取,里面也是有蒙太奇的。

  书里选的这批中短篇,倾向于用简单说复杂,用生活说哲学。写小说这门手艺,简单并不代表简陋,简单是你描述一件事情的功力,就象农民锄地只下一镐,但一镐下去,草根、甲虫、蚯蚓、蚂蚁、沙土包罗万有,作者自己都未必都能知道一镐下去会有这么多东西,但事实证明他每次挖的土地都很有含量。

  他好象也意识到自己是用镐的,不信去看一下他最近新写的小说,名字就叫《篙里》。

  这里面比较喜欢《新港》。《新港》这篇小说好象挺俗,上来先打炮,男女间闲聊几句互相抢一下裤头胸罩然后喝点黄瓜鸡蛋汤切点西红柿再接着闲扯几句出去转一圈享受一下海边风土风情,故事就淡淡结束了。可其实《新港》却是很雅的一篇,只是一些小小的生活场景和画面,浓郁的却象一碗心灵鸡汤,甚至夹杂着一丝乡愁或者时空幻灭感,没有,也用不上人物戏剧冲突和起承转合。这种举轻若重,不禁让人想起散文《背影》,《背影》也不过是说朱自清上火车前爸爸翻火车道给他买了兜桔子,有几个不小心掉在地上了的小事吧。《新港》若是酒,不仔细品恐怕品不出来它是高度酒还是低度酒,是茅台还是二锅头。

  还有就是《春游》,短短的篇幅,但笔者却最喜欢这一篇。爷孙三代人生横向比照的惆怅感突然转变为和外星人准备战斗的游戏感,就象哭着哭着突然破涕为笑的小孩儿。俗而有趣,雅而深刻,而且象他自己说的,让人有脑力激荡的快乐。我更认为这个是他的代表作。

  另外就是《怪异故事二则》,里面并没有老汪其它小说中那种常有的梦幻荒芜氛围以及反讽和隐喻。正兵布阵,反而是最特殊的篇目。它俩更象是两则完美的恐怖广播剧,非常适合在北京电台的《午夜拍案惊奇》中放一放。它们是老汪小说的异数,也应是特意换一种方式的写法。这证明了只要镐好土也好,哪个位置挖,都能挖出宝。

  中国那么大,写的好的人太多了。雅俗共赏,俗而有趣,雅而深刻,这做为小说就够了吧,咱就别太大追求了吧。一千年后的人类会如何评价二十世纪末期出生古人的小说,咱们都无法控制。

  金紫满身皆外物,文章千古亦虚名。多余的话不说,列位请从第一页读起。

  《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读后感(三):那是一种秘密的热情/shep

  细密、真实、想象力和对生活本身的一种维度上的穿透,都是小说家生铁身上宝贵的品质。自然,这些品质也深深浸润在《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这部优秀的小说作品之中,并保证了她那卓尔不群的个性。

  其实,在评价生铁这部小说集的时候,除了真实感以及对生活本来面目的穿透之外,我更想谈谈隐藏在作者笔下的那种秘密的热情——那些埋藏在黑色帷幕之下并不断延绵出来的东西。

  在读生铁的小说的时候,往往会给人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一层密不透光的“隔膜”横亘在字里行间之中。但,那并不是陌生,也不是什么诡谲,而是一种能折射出各种色彩的现实之镜。这块不完整的现实之镜更像是一块随手从街角拾起的碎片,不过,作者正是凭借着它驱离了沉浸在小说中的生活的琐碎气息,并使所有的描述都化作支撑作品的骨架。就是说,这种不完整的现实一方面在步步逼近生活真实的同时,又在逐步远离生活中的那些庸常和繁琐。它始终都在努力保持着一份冷静和“自信”。然而,当这种冷静和“自信”的平衡在某一时刻因为某种急迫的现实因素而被打破之后,某种隐秘的东西便也急不可待地从自己孤独的藏匿地中钻了出来。

  是啊,急迫,或者说是某种迎面飞速压过来的威胁——当然,这一威胁主要是因为它来得太快,就仿佛是从你不经意的某个侧面一口气冲过来似的,它是那样无情;又不可度量,更不允许留出任何思考或应对的时间——现实的威胁。现实总是毫不留情地击破一切,干净利索。这一点在生铁的小说中相当突出,甚至可以说是具有典范性的存在。那么,如何在淋漓尽致地挥洒出现实生活的密集火力的同时,又能确保小说不会因此而陷入“过于真实”的窘境呢?

  需要一种能与生活的真实和无限的庸琐相抗衡的力量。

  只有真正的热情能永葆活力,也只有她能不被时间和无意义消磨为一具空骸。这一点,自不必说。然而,更重要的是,如何让这种热情的出现,不会变得过于唐突或者神秘化。毕竟,那种“真情至上的超人般的感悟”过于天真且不够持久。这种热情不应作为生活的对手而直面其身,不,任何东西都无法直接抵挡它那无休无止的湮灭能力。除了死亡以外,只有侧身潜伏在生活的波荡不惊的水平面之下,一边随着波浪而起伏,一边不停地撕扯出一道道裂缝,才能有效地、持续不断地向现实发起冲击。可喜的是,作者做到了这一点。他的“那种秘密的热情”所具有的韧性和不妥协性,不仅帮助他克服了现实的冗余实体的那种黏着地腐蚀,也为他打开了一扇安全通过生活无意义的泥沼的秘密通道。在那里,并不炙热也并不猛烈燃烧的热情,时而作为一种对生活自身的破坏力,时而又作为一种迅速恢复平静的平衡力而出现。在这两种不同状态的力量中——被破坏的生活也好,被恢复的冷静也好——有一点是共同的,那便是它无法容忍被日常对话或行为的平庸和支离破碎所淹没;更无法忍受被生活气息、更生活的气息所包裹、所消化。它仅仅是想维持自己。因此,它才在小说中被戴上或“陌生”或“诡异”乃至是“猎奇”的面具。不过,即便如此,这种热情仍能透过“真实的万丈深渊”直扑到阅读者的面颊上。

  去感受这秘密的热情吧。或许,当你读完整个作品之后,也会被她所感染呢。

  《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读后感(四):丰富表现形式之下的统一主题/罗宾

  初拿到这本书,首先对它的书名产生了兴趣。这里所谓的“兴趣”并非是书名本身多么耐人寻味(相反它给我的第一印象显得有些直白和莫名其妙),而是它使我在脑海里快速搜索其他那些以很长很绕的短语或短句作为小说名字的小说。我首先想到的是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但这个带逗号的名字是中文翻译的结果,而且它也不能算长。即而我马上又联想到了东野圭吾的小说《嫌疑人X的献身》、渡边淳一《在爱的流放地》甚至网上看到过的一个小说名字《弃妃要翻身:王爷,请给休书》。此外还有那个好莱坞青睐的疯子作家菲利普·K·迪克的那些小说的名字——《让我流泪,警察说》(Flow My Tears,The Policeman Said)以及《类人会梦到机器羊吗?》(Do Androidsdream Of Electric Sheep)。但以我对作者的了解,他为自己的小说起这样的一个名字,并且还将这个名字作为这个短篇小说集的名字,显而易见是受到了其他作家的影响。

  我在这个小说集的名字上花费了如此多的笔墨,是因为我意识到这本书的作者有一种希望在很多方面与众不同的本能。这种本能不仅体现在小说集的名字上(短篇小说集尤其是中文小说,其书名往往是短而隽永的),也体现在他对于篇目的选择和小说的创作之中。

  在小说篇目的选择上,作者往往在两篇相对冗长的小说之间,插入了平均字数不到300字的“小小说”。整本小说集的开头和结尾,也均各以一篇这样的“小小说”作为“包装”。我必须说这不是一种来自于文学创作本身的思维,它更像是某种借鉴于商品装帧的灵感。这几篇小小说单独拿出来,它们的指代面过广,也容纳不了太多的内涵,但插在整本小说中,则能使读者快速对作者的表现方式和艺术审美做出判断——说起来这还有点类似于在烹饪加调料的做法。

  谈过这些整体感受后,我们再来尝试分析一下作者的小说。跳过第一个小小说《小白狗》不谈,小说集的第一篇小说名为《粮油店,你也在夜里卖冷咖啡》(这又是一个长名字!)。我认为对于一个短篇小说集的首篇小说,读者们一定要非常注意。只要这个小说集不是按照创作时间为顺序排序的,而且是作者自己选择的排序,那么第一篇小说,要么是作者个人认为最能完整体现其艺术感受的作品,要么最起码是一把开启作者内心的钥匙,它未必是最重头的作品,但某种程度上,读过第一篇小说,就相当于读过作者的大部分作品——短篇小说集往往如此。

  在这篇小说中,作者虚构了一个阴云密布的动荡的社会背景,而以真实的地理位置来增强这种虚构的真实感。小说虚构了一个因种种原因长期不能回家探望患病母亲的男性角色,讲述了他在回到故地、马上就要见到目前而尚未见到母亲前的一小段经历——梦境式的背景环境、心境低颓的男主角、带有性诱惑暗示的配角、对奇怪的物品的聚焦、对伤病和亲人的逃避心理的大段独白……这些统统集中在这篇小说中,而且,尽管接下来的第二篇小说突然成了一个廉价的恐怖故事,而第三篇小说又是一个标准的女性杂志小说,但,排除这些迷雾,我们会发现,在《粮油店,你也在夜里卖冷咖啡》中表现出的这些主要元素,在之后的小说中不断重复——并且很可能是作者不自觉的重复。在之后的《在出租车上》《Z的怀念》《螺旋形病菌(苦闷)》甚至这本小说的重头戏《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中,你都能找到和《粮油店,你也在夜里卖冷咖啡》相类似的主题表达。

  此外,在整本小说集中,我个人较为关注《我和关平》以及《新港》两篇小说。前者几乎是一篇作者对于生死观念和时间观念的个人认识的大杂烩——当然,杂烩廉价但未必不好吃。《新港》则非常奇怪,它表面上看带有很强的作者个人的某种烙印,但它又是脱离了我在上文提到的那些“生铁式的”主题和元素的一篇小说。整个小说又冬、夏两组场景和两对不同背景的男女角色组成。我个人认为这篇小说是作者摆脱旧有主题的一篇好作品。随即我发现,这个作品也是除去最后一篇小小说之后的真正收尾之作——瞧,这就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事实上,就整本小说集而言,《在沙滩上》也勉强可算作一篇比较特殊的作品,因为作为唯一一篇相对真实的涉及“爱情”主题的小说,我个人认为它透露了作者个人的很多真实感受,但这里不再展开探讨,一则它与小说的艺术性无关,二则,小说是用来读的,我以上所谈,只是一种提纲挈领的感受,算是我对这个比较有意思的小说集的一个个人剖析。

  《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读后感(五):故事与空间——生铁小说之解读一种

  文|凌丁

  解读生铁风格各异、写法多变的小说,有以下两个关键词:故事与空间。

  生铁是“黑蓝”最注重小说的故事性的作者之一,他的大多数小说都有一个吸引人的故事内核——至少也有一颗有潜力发展成为吸引人的故事的种子,虽然经过了作者的变形处理,但读者喜闻乐见的各种故事类型,都能够在生铁小说中被一一发现。比如:间谍故事之于《粮油店,你也夜里卖冷咖啡?》和《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恐怖故事之于《怪异故事二则》;犯罪故事之于《灵车》;科幻故事之于《春游》;爱情故事之于《有关爱情的若干片段》和《在沙滩上》;色情故事之于《新港》……与“黑蓝”的《作为本体的小说》一文所倡导的写作(“怎么讲故事”比“故事”更重要)不同,“故事”在生铁小说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何以如此呢?从《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中的这一段文字,我们或许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和紫叶在一起,我几乎无法写作。她用尽心思呵护我,而我却差不多丧失了写作的能力——因为她始终希望我的作品是为她而作的,是献给她的,尽管她不直接这样讲。但当我和玉台在一起时,写作的欲望重新萌动起来,甚至变得相当高亢愉悦。玉台建议我将一篇重要的中篇小说推翻重写,因为之前的稿子是我按照紫叶的意愿写的——当她在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和平时泰然接受紫叶安排时的态度一样平静。但是现在看她的这种态度显得更有硬度。“你写吧,随心所欲地写。我不会要求什么,只要是你写的,都是为我写的。”她这么对我说。她甚至腾出时间来帮我校对、誊写文章的清样。[1]

  这里提及两个不同的女人——紫叶,“娇小文静”,“相当俏丽”,“目光清澈而迷离”,“在亲切中隐约透着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主办纯文学期刊《欣欣》,在她的引领下,“欣欣”对商业文化的入侵非常敏感,“艺术,或者说纯粹的艺术,在这些编辑内心中无庸质疑是唯一标准”;玉台,“白净”,“圆润”,“做作”,“她把那种异常令人心动的神态展现给我,却让我感到有一丝厌恶”,“她的美很低贱,但却是活着的”。如果把这两个女人比作两种不同的文学观念,作者生铁心向往之的是代表“纯文学”(而不仅仅是“故事”)的紫叶,但是更能煽动、激发他创作欲望的,却是“做作”地取悦于人的代表“故事”的玉台。而在小说的后半,这两个人物发生了角色的反转,“纯文学”带上了虚伪气息,“故事”却有了纯真色彩。对超越单纯讲故事的小说艺术的探索和对单纯讲故事的无法割舍的热爱,同时在生铁小说的隐含作者身上并存,构成了小说中“反故事”和“故事”并存的复杂面貌。

  生铁小说的“反故事”性,体现在他对“故事”的变形处理上,主要有以下五种技术:第一,因果序列中突如其来的反因果性,例如《春游》中大半篇幅以写实手法回忆和记叙“我”和父亲在清明开车去墓园给爷爷扫墓,结尾在归途中却毫无征兆地突遇飞碟入侵,并开车飞向天空迎击外星人;第二,日常生活情境中出没的性格模糊的反常人物,比如《灵车》、《在出租车上》中的“我”,或者《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中的托托;第三,反常情境中的日常对话和合理行为,例如“我”在亦真亦幻的“旷野”中求职和就业的场景描写(《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或者“我”在火车驶入水中时寻找列车员的“常规”努力以及列车员的“合理”解释(《怪异故事二则》);第四,时间线索的分叉、错置和隐藏,例如《灵车》、《有关爱情的若干片段》、《在沙滩上》等都打破了时间的线性叙事;第五,得不到解答的悬念设置,例如《粮油店,你也在夜里卖冷咖啡?》开头所设置的一系列悬念:托托的电话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回来了?为什么先回到学校?……然而由于作者对“故事”的本能的热爱,这些“反故事”技术并未削弱小说的“故事”性,反而几乎所有的“反故事”设置都可以从“故事”本身寻求解答——例如《春游》中对人的死亡及衰老的思考和外星人的联系,《怪异故事二则》中父母离异与火车驶入水中的可怖梦魇的联系,《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中亦真亦幻的场景和叙述者“我”的精神疾患的联系(这一精神疾患甚至还解释了《粮油店,你也在夜里卖冷咖啡?》中的一些没有结果的悬念)……那么,我们从生铁小说中看到的仅仅是“故事”吗?

  生铁小说中的所有故事,讲述的重点并不在于“人物”(大多性格模糊),而在于“空间”(大多精心营构),给读者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也往往是虚实兼备的“空间”。我们从生铁小说的命名可以见出作者对“空间”的持续关注。例如,《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中的“旷野”:

  我看见原野上起雾了。迷蒙而低回的雾蔼,厚厚地覆盖在绿色的草丛之上。它们慢慢地、慢慢地飘移着,漫过并且浸透了每一根草梗,它们幻化无穷,有时像白色的炊烟,有时又像某种液态的物质。绿色的草地从雾气的缝隙中露出来。一瞬间什么都能看到了,突然一切又都被那白色所湮没,连声音也没有了,一切都安静极了……[2]

  又如《在铺上》的“火车卧铺”:

  你永不知道,这有多隔膜。就像现在躺在铺上。有时整个世界都显得那么陌生,而你又永远是个与之无关的人。你什么也丧失不了。[3]

  再如满是米面和植物油味道的在夜里卖冷咖啡的“国营粮油店”(《粮油店,你也在夜里卖冷咖啡?》),被忧郁的海水反复冲刷的了无声息的白色的“沙滩”(《在沙滩上》),下了车关上车门就谁也不记得谁的“出租车”(《在出租车上》)……另一些小说虽未直接以“空间”命名,但“空间”在小说中仍然至关重要,如《春游》中的“墓园”、《我和关平》中死者奔赴的“荒原”等。

  我们从生铁用不同“故事”构建出的各类“空间”中可以看出一致的特性——“空”(即虚无),而“空”唤起的是迷惘、伤感、忧郁、孤独等人类面对无意义世界的“存在主义的无聊”所产生的共通的情感,由“空间”的“空”引起读者的这一类情感共鸣是生铁小说的深层魅力所在,也是生铁小说的“艺术性”所在——经由对想象性空间(如旷野、荒原、粮油店等)的建构产生陌生化艺术效果,引人超离现实入幻想之境,同时又经由对现实空间(如出租车、卧铺、墓园等)的解构拆穿现实中习焉不察的幻想,还原出幻想遮蔽下的真实,引人对存在本身发问:

  你们在这个地方,生活得还好么?唉,人们啊……[4]

  [1] 生铁:《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9月,第248页。

  [2] 生铁:《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9月,第213-214页。

  [3] 生铁:《在铺上》,见陈卫、顾湘等著:《不过是OPEN》,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9月,第21页。

  [4] 生铁:《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粮油店,你也在夜里卖冷咖啡?》,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9月,第12页。

  《侦察员,你在爱的旷野》读后感(六):冰块的热度与后现代的海明威式写作

  生铁的作品中,有不动声色的,被抑制住的暴力:

  “他表情很木讷,眼睛似乎向下斜睨着,可又似乎在盯着你看,每当你想起这个夜晚,都会重新看到照片里他的那副表情……”(《灵车》)

  “刘备冲那狗打了个招呼。它动了动尾巴,目光里透出一种孤独。刘备不禁走过去探下身抚摸着它。它摇动着尾巴,用鼻子拱着他的手,之后却突然立起身,抱着他的腿扭动起肟股来。刘备避开那狗,面无表情地回屋去了。”(《郊外》)

  无处不在,但又尽力隐匿的黑暗气息:

  “我一想到那栋曾经断了供电的楼房,在被黑暗笼罩了几个月后,突然又灯火通明的样子,在那样的深夜里,日光灯管将在我妈妈躺着的那个房间里不断闪烁。而她就那么直挺挺躺在那儿……盖着厚厚的被子……不能动弹。刺目的灯光在她头顶上方闪烁,她是闭着眼睛的嘛?她还是一直睁着眼睛?睁着那双蒙着厚厚翳的眼睛,在灯光开始闪烁后慢慢地睁大?”(《粮油店,你也在夜里卖冷咖啡?》)

  “他们个个都那么年轻,那么茫然,那么友好,那么自私,那么孤零零的。那些女同事的透明的彩色茶杯和白色的皮包就放在窗台,而薄薄的窗玻璃外却是广大漆黑的夜!”(《我和关平》)

  “白露,那个内向的少年,他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等待着,他祈祷自己能早一点丧失知觉,他大睁着眼睛,那种没有一丝光线的漆黑,看起来仿佛是绿色的。”(《怪异故事二则》)

  也有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克制的亲情、爱情:

  “杏贞:‘我先看到两只兔子,觉得伊们好小。可后来我又看到一些更小的兔子,再回来看那两只兔子,才发现伊们已们好老了,我想起我的父母来。”(《小狗》)

  “在回家的路上都是我在开车。我爸他免不了要在车上打盹。每当我发现他在打盹,就总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他。我看到一个男人因无法战胜年龄而变得越发厚重的眼皮、越来越松驰的下颌皮肤和那依然紧绷着的,但两端却开始下垂的嘴角。在他墨镜镜片的上缘,可以看到他微微皱着的眉头,那使他在沉睡时仍威严不减……但却也更显得疲惫有加。”(《春游》)

  在生铁的一些篇章中,情绪的流动总是被碎片化的描述遮蔽着,成为一条流向不明,时而隐入地下,时而又转回地面上的河流。这种情节化的描述具有一位生活在当代中国都市的世俗观察者的锐利,他善于抓住人们的几个眼神,几句对话,一些细节,展现出一幅幅具有极强的个人色彩的都市个人生活片断,经由这样片断式的,并不完整的生活素描,再加上弥漫其中的个人色彩,人们看到到的是一条不熟悉的河流,这样的写作也因此显得多少有点冰冷,难以令人亲近。

  这些元素凝聚在一起,就构成了一种冰块的品质:看去晶莹剔透,光彩诱人,实际却并非如表面显示的那样容易接近。

  生铁的小说常以都市为背景,但与通俗作家相比,生铁一以贯之地把注目的焦点集中在“个人”,而不是“都市”上面。都市构成了背景,但即便是在进行都市场景描绘的时候,他也尽力把那些个人的目光不能到达,不能为个人化的描述所关注的部分略去。即便是那些初一看来,显得十分故事化的作品中,对都市的正面描绘也一掠而过。

  对暗流涌动的“个人”的精心营建,正是生铁写作关注的焦点。

  生铁的“个人”,用一个有些偏概全的评价来说,具有一种“黑暗而粘稠的气质”(亢蒙)。他在本性上是一个“喜欢多声部,有弦乐也有鼓点,自娱自乐的酣畅”,有时也会“显得文体放纵”的作家(赵松)。但所有的这些,在后来的写作中更多地让位于对复杂整体的完整把握,这种态度大概要源于一批七零后作家们(特别是一批活跃在黑蓝论坛的七零后作家们)在写作意识上与以往作家们不同的观点和立场。简单地说,这是一种对八十年代先锋文学写作中形式试验泛滥的反制。余华、残雪、格非等先锋文学作家集中力量进行的形式实验写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盛极一时,这虽然给中国文学带来了小说语言和形式上的革新,同时却也带来了形式实验的泛滥,形式实验写作也因此成为一种“反道德的道德”,和一种“反意识形态的意识形态”,成为影响中国作家几十年的一种写作模式。

  只有到了七零后独立文学作家那里,意识形态的喧嚣才第一次沉寂下来。作家们开始真正从文学的本体意义上关心制作文学的艺术技巧,而不仅仅是执迷于表面形式上的创新。对独立文学作家来说,个性永远大于共性,因而个人化的写作常常是他们追求的创作方式。虽然这种创作方式也产生了许多问题,但对于独立文学作家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关系到个体性的问题,是宁可冒着失败的代价也必须承受的一个缺陷。

  回到生铁,这一个个体的独立文学作家身上来。这是一位具有极强平衡感的作家,这种平衡感是构成其“冰块品质”的重要因素,从《粮油店,你也在夜里卖冷咖啡?》,到《怪异故事二则》,再到《在出租车上》,生铁的创作都很微妙地把握住了情节、情绪和意识这三者之间的平衡,他对笔下的文字的节奏感有着天然的敏感性,所有的部分都服从于庞大的整体,而这个整体是一个看不清形体和大小的模糊而又粘稠的物体,只是凭着其中一些细节白驹过隙般的呈现,才能照射出这个整体的些微轮廓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生铁小说中的“冰块品质”和海明威作品中的“冰山品质”是相通的,只是并不具备后者那么夺目的典型性而已。

  但这是一枚散发着热量的冰块。在生铁的创作中,与其平衡感相对立的,是他对冒险性的追求。这种冒险性,究其实,是对所谓的“真实性”的不信任。在中国进入现代社会之后,“真实性”越来越成为一个媒体和权势共同捏造出来的真实的幻影。生铁在他的创作中,把这种对“真实性”的不信任转化为了一种创作手段——虚境和实境的转换。于是,一列稀松平常的火车会成了一列窗外翻滚着死尸的亡灵列车(《怪异故事二则》),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编辑遭遇不测身死之后会进入了一个古代和现代不分的迷离之境(《我和关平》),走出商店之后,妈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布偶(《螺旋形病菌》)。但最为典型的当属《春游》。一次稀松平常的扫墓,最后却变成了我和爸爸与飞碟进行的一场大战。如同黑蓝论坛中一位读者评价的那样,这篇小说是“精心做好了一个陶器,然后当众把它在观众们面前砸碎”(陈鱼)。在我看来,这种“砸碎”的过程就是对“真实性”毁坏的过程。当“真实性”被毁坏之后,读者们或者惊愕,或者陷入了梦境般的迷茫之中。这样的反应,正符合作者对读者反应的预期。

  如果说生铁的小说创作是一种海明威式的写作,那么这应该是一种后现代的海明威式写作。《春游》前面部分对扫墓过程、周边环境、种种回忆,以及对父亲的简洁传神的描绘是典型的海明威式笔法,但到了后面的飞碟大战部分则有了一个恶作剧式的结局,一个部分将一个整体解构,“真实性”在瞬间毁灭殆尽。

  对某种程度和形式的“真实”的追求其实是这批七零后作家们在写作上的一个共同的审美与功能目标。当这个目标因为某种无奈的现实无法实现时,他们就退而求其次,以打破或揭示那种种虚假的“真实性”来满足他们的写作需求。反映在写作观上,这带来另一个有趣的特点,那就是这批七零后作家们,即便是在写作“现实”题材的作品时,他们也往往并不具有一种“坚定的现实主义的文学观”,而显得更具有一种“不坚定的非现实主义文学观”。在他们的作品中,梦境写作、脱离真实时间与空间或将真实与虚幻的时间和空间混淆的意识流及幻境描写(我称之为“时空流”)、替代情节叙述的心理分析与描绘、虚境与实境的任意转换等等,都是较为常用的写作技巧。与乔伊斯、卡夫卡、海明威等人的现代主义写作比较起来,他们的写作中也更多地出现了一种拆解、破裂的后现代图景,而这种后现代性又并非如形式实验写作那样,是通过煞费苦心的形式革新而拼贴在文本上的一个象征性符号。这种后现代性是这些作家将自己的种种激情、梦想、绝望、颓丧、追求、探索融铸在一起形成的一个文学晶体,它既具有“火”的价值,也具有“代数学”的价值。因此,无论这些作品的外形如何恐怖怪异,或如何的凄凉绝望,隐藏在这种写作背后始终不变的,却是作家们发自内心的热情,一种对于“真实”的热情,在这种热情的映照下,冰块的热度就融解了冰块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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