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渴求永远的人，悲都悲得分外妖冶
昨晚上通宵看的《霸王别姬》，204分钟的大戏，上演着一段又一段的离合悲欢。
这段横跨半个世纪的的故事围绕迷恋和背叛这一人性主题展开，以两个京剧演员程蝶衣和段小楼的分分合合为剧情主线。 导演陈凯歌曾经说，“程蝶衣是个在生活中做梦的人，真与假、男和女的界限被融合了，而段小楼戏台上下分的很清楚。” 有人说，痛，像是长在心里的器官，与生俱来，拔不掉，割不断，一生都跟随着痴情的人，去承受磨难百般，却还要向着不变的方向如一而往、从一而终。
主角程蝶衣，就是这样的一个因痴情而被一生的苦痛波折折磨致死的悲剧人物。 戏里戏外，程蝶衣和虞姬竟在不同的情感，不同的世道里合二为一，爱着一个人，至始至终，却都注定了悲剧结局。
出身贫困的程蝶衣，清秀如梨花，也是为了一口饭吃，才被母亲送入戏班。 从开始的懵，到之后的否，再到不得不从，或许母亲一刀砍去的，不只是那根畸形的指头，又或许斩向程蝶衣的，也不只是一把普通的刀。
身处发育期的幼童，受着不正当的引导，而本应伴随年月逐渐清晰的性别意识，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畸变：他开始对袒护自己的师兄段晓楼产生了一种依恋的情感。
朦朦胧胧的日子里，一个人成了另一个人的灯塔，于是依恋逐渐演变成爱情，爱情再逐渐发酵成占有欲，模糊了性别之后，就是性向的改变。
成年的程蝶衣是由张国荣扮演，而成年的段小楼则选择由张丰毅来担当，不得不说，这一柔一刚从演员身上就有所体现。 程蝶衣体现了张国荣至柔至弱的一面。同样段小楼体现了张丰毅至刚至强的一面。程蝶衣和段小楼，虞姬和楚霸王就这样在成人的世界中固定了下来。 可是戏外的泾渭分明却没能挽救戏内的迷恋疯狂。
戏中的程蝶衣，一袭黄衫头顶玉冠，眉目婉转千般情；戏外的程蝶衣，长袍马褂脚破布鞋，与平常人无二般。 当一个戏子沉迷于自己的戏，就会忘了真实的自己，模糊现实与虚拟的界限，这就注定了一场悲剧。
而剧中剧外强烈的对比使得程蝶衣对师哥的依赖从戏里延伸到戏外，他逐渐认为自己是真的虞姬，而小楼是楚霸王，说什么也不要小楼离开他。
没有了小楼，他觉得生活都没有了任何意义。“不疯魔，不成活”，蝶衣将生活和戏彻底混淆在一起，他相信霸王和虞姬的故事也能够在每一个时代上演。
就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痴痴爱着的楚霸王，你爱的明烈，可他不懂。
走过了清末民初，历经了抗日战争，度过了国共内战，熬过了十年文革，他的戏，他的人生让他演到了这最苦痛的时刻，试问哪里还有欲断的弦经得起人百般拨弄。 造化弄人，唯有一死才称得上解脱，所以程蝶衣可以平和地与段小楼赴上今生最后一场戏，霸王别姬，在空旷无人的戏院里诀别一生。
可我是假霸王，你却是真虞姬。如一而往，从一而终，殉情而死的程蝶衣，最终也是没能分清戏里戏外，虞姬死了，程蝶衣死了，再之后张国荣死了。
两眼模糊，终是看不清世间真假。
最后引用李碧华同名原著《霸王别姬》里的一段话：
帝王将相，佳人才子的故事，诸位听得不少。那些情情义义，恩恩爱爱，唧唧我我，都瑰丽莫名。根本不是人间颜色。
人间，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脸。
就像这两张脸。
今日作者
插图 / 电影《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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