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抛弃的宠物后来怎样了
图/Shirley Deaville
那些被抛弃的宠物后来怎样了
一
阿喵是一只流浪猫，它的梦想是能在宠物TV上发布一则寻人广告。
宠物TV是全国影响力最大的电视台，播出的每一秒广告都如贵比黄金。为了存够上电视的钱，贫穷的阿喵决定铤而走险，去干些来钱快的行当，比如地下撸猫交易。
深夜，阿喵紧张地往返于各大酒店、宾馆。房间里的客人早已熟睡，全然不知门缝处传来了异响。片刻后，响声消失，一张由阿喵定制的名片从门缝处送进了房间。
几天后，阿喵的手机上多了许多陌生的好友申请，它知道，生意来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客户惊了。
阿喵：“嗯，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定制的服装，十分具有日式风情了。”
客户：“？？？”
阿喵有些紧张，它感觉自己哪里出错了。
客户叹了一口气，不过想到机器猫也是日本猫，那就这样吧。
二
这是阿喵的第一次接单，也是最后一次。
由于全市开展了针对地下撸猫交易的严打，无论是客户还是猫本身，如今都变得十分危险，因此也没有人新加阿喵的好友。
断了财路的阿喵十分沮丧，它走在街上想看看有没有赚钱的路子。
那是一只会算命的狗。阿喵突然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差，不如请人算一算。更重要的是对方写着不准不要钱。
“算狗命的，猫命算吗？”阿汪问。
“算是算，不过贵点。”算命汪掐指说道，“另外我叫阿汪，不叫算狗命的。”
阿喵犹豫了下，不过想到对方说不准不要钱，还是忍痛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对方。
“emmm……没算出来。”阿汪说。
“你这算的什么！”阿喵生气道，“快把钱还给我。”
“没有。”阿汪不理阿喵，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开算就要收钱。”
“但你这不准啊！”阿喵大喊，“你自己写的，不准不要钱。”
“对啊。”阿汪解释道，“就算没算出来，也不准自己不收钱。”
阿喵：？？？
“你这个骗子，退钱！”阿喵身手要去抓阿汪。
阿喵气不过，但它打不过阿汪，想到这里，它更生气了。
突然，一群人冲了过来，对着阿汪一顿拳打脚踢。还没等阿喵反应过来，阿汪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让你骗钱！”一行人边打边骂，还搜走了阿汪身上的钱。
阿喵虽然生气，但看到阿汪重伤，但也觉得太过残忍。
“阿汪哥哥不是坏蛋，它是为了救大家。阿汪哥哥收留了很多流浪的动物，为了不让我们挨饿，它才会这样。”小狗自责道，“都怪我们没有用，明明和阿汪哥哥一样都是被遗弃的宠物，可我们却什么也帮不上。”
“这个家伙，也是被人类抛弃的宠物吗……和我一样。”
三
没过多久，阿喵来了。
“为什么要救我，我可骗了你的钱。”阿汪的语气依旧冰冷。
“是啊。”阿喵坐了下来，“原来我也不想救你的。但在我知道你是为了救它们后，我改变主意了。”
“就因为这个？”阿汪问。
“嗯。”阿喵说，“因为我也是被人类抛弃的宠物，所以理解你们的辛酸。”
“你理解不了，你的钱足够养活自己。”阿汪说。
“完全不够。”阿喵解释道，“我想要登上宠物TV，那需要很多钱。”
“上宠物TV干嘛？” 阿汪不解。
“找到我的主人，质问他为什么要放弃我。所以我才想找你要回我的钱。”阿喵说。
“可笑。”阿汪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阿喵不解。
“你为什么要找他，质问什么？”阿汪显得有些不耐烦。
“难道你不想找到你曾经的主人吗？”阿喵反问。
“从他们决定把我像垃圾一样遗弃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是我的主人了。”阿汪冷冷地看了阿喵一眼，“那些被我收留的动物都是如此，你也一样，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垃圾。”
“才不是垃圾！”阿喵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从他把我带出宠物店的一刻起，我就是它的家人了！是他告诉我的！”
“如果把你当成家人，为什么会抛弃你？”阿汪嘲笑道。
“所以我才要找到他，问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啊！”阿喵的语气变得急促。
阿汪大笑：“你根本不明白，宠物们不过是人类的玩具，一旦觉得麻烦就会毫不犹疑地丢弃，甚至觉得理所当然。而天真的你，居然想要花天价去找一个把你当垃圾一样扔掉的人。与其那样浪费掉，不如被我拿去！”
“你胡说！才不会是那样！”阿喵大叫着跑了出去。
阿汪看着阿喵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它点燃一根烟，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四
终于，阿汪迎来了出院的日子。
阿喵也在这一天收到了银行的短信，由于自己承担了阿汪住院的费用，以及期间宠物们的伙食，原本有点贫穷的阿喵终于变得十分贫穷。
出院后的阿汪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它决定重新做狗，并且换了一份正经的工作。
然而阿喵有些犹豫。
阿喵：“这……这就是你说的能赚钱的好工作？”
阿汪：“你不知道，现在直播跳舞可火了。”
阿喵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为了上宠物TV，它必须抓住每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但好景不长，直播因为遭到海草保护协会投诉而被查封，阿喵的生活再次陷入绝境。
“生活不会变得更坏的。”阿汪安慰道。
然而此时阿喵却得知，宠物TV因为准备转型所以将要调整广告播出类型，其中包括寻人类的广告。这也意味着，阿喵无法借助宠物TV的传播力找到自己的主人。
“算了，我收回上面那句。”阿汪想了想。
“还有一个月。”阿喵不死心道，“离实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死心吧，说不定人家早忘了你。”阿汪点燃一根眼，神情凝重：“你看我，就不会相信人类。”
阿喵没说话，对着电视发呆。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一个劫匪从银行抢走了数百万，警方正在征集线索。
“如果我也有几百万就好了。”阿喵自言自语道，“那样的话，它就能够上宠物TV了。”
然而它并没有。想到这里，阿喵失落地关上电视，准备回家。
五
深夜，阿喵迟迟无法入眠。
再有几天，就是它被遗弃整整一年的日子。想到这里，阿喵情绪低落。
阿喵的主人是一个大男孩，那年，它被作为生日礼物来到了男孩的家。宠物店里有那么多猫，男孩一眼就选中了它。
男孩很喜欢阿喵，无论去哪儿都会把它带在身边。起初，阿喵有些紧张和不安，闯了不少祸。每次都是男孩出来解决，给别人道歉。甚至在父母说要把阿喵送走的时候，男孩也是最激动的那个。
“阿喵不仅是一只宠物，也是我们的家人！”
好在后来男孩的父母也逐渐喜欢上了阿喵，阿喵也习惯了这个新家。
渐渐地，男孩长大了，他喜欢上一个女孩，但对方却不喜欢阿喵。女孩希望把阿喵送走，但男孩却不同意。
看到他们为自己而争吵，阿喵也只是伸个懒腰，然后追着毛球玩耍。它知道，男孩是不会抛弃它的。
当晚，阿喵正在熟睡。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女孩把阿喵塞进了一个笼子里。笼子外面被盖上了一块布，阿喵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儿，阿喵感觉自己被扔到了车上。
隐约地，它听到了女孩在和另一个说话。
“这不是他最爱的猫吗，说不要就不要了？”对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当然了。”女孩得意道，“没有他的同意我能这么做吗？毕竟，他爱的是我，宠物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
说完，车子便发动了。等阿喵再次睁开眼时，它已经来到了陌生的城市。在对方打开笼子的一瞬间，阿喵逃了出去，成为了如今的流浪猫。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阿汪惊慌失措道。
“没有多少了。”阿喵问，“发生了什么。”
到了第二天，阿喵才知道，昨晚乔治遭遇了车祸，阿汪把它送去了医院，但阿汪身上没有钱，所以才会找到它。
阿汪很难过，它早已把乔治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而它绝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的家人。
阿喵想安慰阿汪，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它很清楚，此刻，能帮上忙的只有钱，很多很多。
六
电视上依旧在播放着抢劫案有关的新闻，看着那金额巨大的数字，阿喵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它看了阿汪一眼，阿汪也在看它，眼神交汇的瞬间，它们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真的决定了吗？”阿喵有些犹豫。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阿汪显得很平静，“你需要钱，我也是。”
“那我们能成功吗？”阿喵知道，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你看我的表情。”阿汪很自信，“是不是凶残又可怕，告诉你，只要我一做这个表情，他们就会主动把钱拿出来。”
阿喵：你确定？？？
阿汪点了点头。
由于时间紧迫，阿喵和阿汪决定第二天就动手。
他们选在了中午，银行里人最少的时候。
按照计划，阿汪来到柜台，对里面的业务员露出了凶恶可怕的表情。然而里面的业务员似乎并没有被吓到。
“好像没用诶。”阿喵说。
就在阿汪试到第三次的时候，对面终于感受到了阿汪的意图。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伸了过去。
阿喵、阿汪：？？？
营业员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马上拨通了电话。
“警察吗。我是银行，这边有一只狗一只猫需要帮助 ，好像是和主人走丢了，对，你们来调查下。”
阿汪和阿喵慌了，它们想逃，但没想到派出所就在银行的附近。逃无可逃的它们还是坐上了警车。
七
警局里，阿汪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计划，希望能争取减刑。
这让警察们很是意外，然后大笑着将它们送进了牢房。
当晚，面对冰冷的铁窗，阿喵和阿汪都冷静了下来。阿汪蹲在角落，情绪低沉，阿喵则不停地叹息。
“我不甘心，我还没上电视！”阿喵说。
阿汪不耐烦地看了阿喵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想着那个家伙。”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见到你的主人吗？”阿喵受够了阿汪的嘲讽，忍不住反问道。
阿汪很小的时候就被主人遗弃了，在流浪的过程中，因为与野狗争夺食物不幸受伤，眼睛上的疤也是在那会留下的。就在它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个路过的老人把阿汪带回了家，帮它治伤。
痊愈之后，阿汪准备离开。它已经习惯了流浪的生活，在它不长的宠物时光中，有的也只有主人的呵斥与虐待。
然而老人似乎有些不舍。阿汪看出来了，老人没有朋友，他总是一个人生活。
“我在这里没有家人，如果你能留下来陪着我该有多好啊。”老人看着阿汪，自言自语道。
阿汪被老人感动了，决定留下来，让他成为新的主人。另外老人身体不好，阿汪觉得自己留下来多少能帮上些什么。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几个月后，老人的家里来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不知和老人说了什么，让老人第二天和他一起走。老人看了阿汪一眼，有些不舍，但还是答应了年轻人。
离开的时候，老人摸着阿汪的头，不舍道：“阿汪，我要出去几天，你在家乖乖的。”老人不停地咳嗽，看上去很不舒服，尽管如此，他还是细心地为阿汪准备了几天的食物，“过两天我就回来了，你要等着我啊。”
阿汪点了点头，轻轻地舔着老人的手。就这样一连过了一个星期，阿汪的食物也吃完了，可老人却还没有回来。
路过的野狗告诉阿汪，老人不会回来了。人类都是这样，想要丢掉宠物的时候都会给自己找个理由，这样会让自己心安。
又过了两天，老人还是没有回来。快要饿死的阿汪不得不在垃圾箱里翻找着食物，原本变回宠物狗的它如今再次成为了流浪狗。这一刻，阿汪觉得自己被骗了，或许一开始老人就不会回来。此刻它饿得厉害，生活变得比流浪时还要糟。
“所以我又继续了流浪的生活。”阿汪冷冷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有很多被人类遗弃的动物，我们都只是其中的一员。”
阿喵愣了愣，它想辩解，可找不到一丝能够说服自己的证据。在这一整年的流浪岁月中，它心中的那份期待也渐渐变得冰冷。
八
第二天，警察找到阿喵和阿汪，告诉它们会有电视台来采访。
原来有一家电视台得知它们的事情，觉得十分特别，怎么会有一只狗加上一只猫就敢抢银行的新闻，这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因此想做一期采访。
面对镜头，身穿囚服的阿喵和阿汪只能再次讲述自己的作案经过。
记者：“你们为什么要抢银行呢？”
阿汪：没有钱啊，肯定要做啊。不做的话没有钱用。
记者：你们有毛有肉的，不会去打工吗？
阿喵：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是不可能打工的。做生意又不会做，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得了梦想。
采访的最后，记者问起了阿喵口中的梦想。阿喵犹豫了下，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九
由于案件的特殊性，阿喵和阿汪被提前释放。
出狱的那天，阿汪和阿汪似乎都老了许多。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它们突然不知该何去何从。因为自从新闻播出后，它们的故事很快就被传开。人们不仅凑齐了乔治的医药费，还陆续收养了那些流浪的动物。甚至有不少人提出想要收养阿汪的请求，但它都拒绝了。
“还是无法相信人类吗？”阿喵问道。
阿汪摇了摇头，它眼神中透着迷茫，它伸出腿，却不知该往哪走。
马路的尽头，一个年轻人正费力地朝着它们跑来。阿汪看到那个人的脸，仿佛想起了什么，原本已经迈出的脚步又猛地缩了回来。
“终于找到你了。”年轻人抱住阿汪，泪水夺眶而出。
阿喵被这突发的情况惊呆了，但随着年轻人接下来的讲述，阿喵终于明白了一切。
年轻人的父亲就是收养阿汪的那个老人，老人很多年前检查出患有重病，为了不麻烦家人，一个人跑到了陌生的小城市。身为儿子的年轻人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父亲的下落。
终于，他找到了父亲，希望父亲能够回去接受大医院的治疗。老人觉得现在的生活状态就很好，有阿汪陪着，他并不觉得孤单。
“阿汪挺通人性的。”老人欣慰道，“有它陪着，我也不怕了。”
“既然你舍不得那只狗，就更应该接受治疗。要是你死了，那只狗也会变成没有主人的野狗啊！”儿子没有放弃，不断地劝说着父亲。
阿汪舔了舔老人的手，往他的身上蹭了蹭。
“阿汪它，也希望你能够一直陪着它吧。”
老人看了看傻笑的阿汪，又看了看执着的儿子。终于点了点头。
不久后，老人进行了手术。然而手术存在风险，老人不幸陷入了昏迷，等到清醒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父亲一直放心不下你，他很自责，希望能够找到你。”年轻人说，“昨天父亲在电视上看到你，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跟我回去吧，阿汪。父亲他，并没有想要丢弃你啊。”年轻人大喊道。
阿喵看了阿汪一眼，发现它扭过头去，用手擦了擦眼角。
十
阿汪走了，是阿喵送的它。
当它和年轻人一起踏上回家的列车时，阿汪笑了，笑的很开心。
直到这一刻阿喵才发现，阿汪其实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主人。用它的话说，或许会有不喜欢宠物的主人，但一定没有不喜欢自己主人的宠物。
送走了阿汪，阿喵感受到潮涌般的失落。它很羡慕阿汪能找到自己的主人，可自己却依然在流浪。
“做一只流浪猫也挺好的。”阿喵自我安慰道。它没有钱上宠物TV，并且今天也是寻人类广告的最后一天。
“就这样吧。”阿喵心想，或许对方早已忘了自己。而且它开始相信，即便再见到对方，自己也无法像当时扑进他怀里那样期待了。
它来到一个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块巨大的荧幕，上面正在放着宠物TV的节目，广场上围满了观众。
阿喵留恋地看了一眼，失落地想要离开。
“下面播放一则寻人广告。”
阿喵愣住了，它有些好奇，究竟是谁会这么幸运，能在最后一天登上宠物TV。想到这里，它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你现在过得好吗？”
阿喵愣住了。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会是你？”阿喵望向荧幕，自言自语道。
荧幕上出现了一个人类大男孩，他看上去有些憔悴，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他抱着阿喵。
“很抱歉，这么晚才来找你。我存了很久的钱，才能够出现在这里。”男孩自责道，“我想告诉你，我从没同意她把你带走。”
“从我把你带回家的一刻，我就把你当成了这个家庭的一部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家人！”
“如果你看到了这个广告，或者有人看到了阿喵，请告诉它，我会在电视台等着它。”
“等它回家。”
广场上，阿喵像一只傻猫一样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忽然，广场上的人们好像认出了阿喵。他们围在阿喵的身边，往前推了推它。
“快去吧，你的主人在等你回家啊！”
阿喵看着男孩的脸，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嗯。”
它点了点头，转身朝电视台跑去，犹如当年扑向主人怀中一般。
图片作者：Shirley Deavi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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