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你第一次

生活不止红黄蓝，还有黑白灰。我们为您发掘烟火人生里赤裸一面，并努力寻找一丝光亮，照亮我们共同的人生路。

（图无文关。图片来源：花瓣网）

－1－

卢茵工作的单位离家较远，没有公交直达。20多平米的办公室，三个同事办公。好在另两个同事离家近，中午回家休息，不大的办公场所，还可腾出地儿铺张小床。

单位虽是事业编，干的都是行政活儿，工作按部就班。日子过得不慌不忙，不紧不慢。

那天同事小王没回家，和她挤一块午休，聊前途啊，聊人生啊。聊得最多的，是男人。

“哎卢姐问你个事呗。”小王轻悄悄说，“我男人是不是不正常，只要睡一块就想要，不给他，就硬来，有时趁我睡着了他居然偷偷那个，弄痛了才知道他做都做了。你老公刚结婚那阵，是不是也这样啊。说真的，我有点受不了。”

卢茵笑了，说哪对小夫妻刚结婚不这样啊，姐当年被你陈哥折腾得走路都迈不开腿。到了姐这个年龄，睡在身边的男人，基本是交公粮的义务了，你随心所欲想要，他不可能随心所欲给你呐。

卢茵老公叫陈润强，是一家汽修厂工人，成天一身工装，油渍斑斑。6年前他在一国企上班，因为一次意外犯了故意伤害罪，被判刑一年缓期执行，工作给搞丢了。

那以后，陈润强变得不爱说多话，对卢茵更好了。每月的工资，留三两百块烟钱，剩下全交卢茵。

当年，追卢茵的男人可不少。其中有个叫大路的男孩，追得特凶，已经发展到牵手接吻阶段，就在卢茵快把第一次交给大路时，传出大路偷了同学120元生活费被处分。

事儿弄得还挺大，职校公开批评了大路。因为这事，卢茵觉得大路人品不好，果断提出分手，不久和同是同班同学的陈润强相爱。职校毕业后她参加自考，拿了个大专文凭，顺利考入一事业单位。

大路因为偷钱被批评，主动退了学。听说三年前离了婚，在一家公司做保安。

－2－

还没下班，卢茵接到一老同学电话，说当年职校毕业的几个同学从省城回来，想约在市里工作的同学聚一聚，问卢茵去不。

卢茵说去啊。她在微信上问陈润强去不，陈润强问是哪些人。卢茵说记不全，有十来个吧一共。

陈润强问：“那个，大路也在吗？”

卢茵说不知道来不来。老公心眼针样小，当年大路追过她，他居然还耿耿于怀啊。

下班后陈润强开车来接卢茵。

上车，盯了眼老公，卢茵不舒服了：“衣服都没换，穿一身工衣去见老同学，油里巴拉的你觉得适合吗？”

陈润强说：“咱过的啥生活，就是啥生活，何必装？你要觉得这样丢了你的脸，就不去啊。”卢茵生气了，说不去了，约个屁约，回家。陈润强说好的，我们回家，本来就没想去，以为你想老同学，陪你啊。

卢茵说老陈我很鄙视你。你成心不想赴约故意穿身工衣丢丑是不是？

夫妻生活通常都是鸡零狗碎，生活十几年了，吵过闹过，最终基本都可以通过滚床单解决。但这次，卢茵决意要和陈润强撕一撕。他凭什么会对大路敏感，凭什么心要像针眼样小，凭什么？！

陈润强在厨房忙着，问闷在沙发上的卢茵：“老婆你想吃西红柿鸡蛋还是想喝黄瓜鸡蛋汤？”

卢茵不搭话。妈的都十几年没和大路有联系了，老公这醋吃得，也真够离谱的！

－3－

第二天，卢茵接到一个电话。

是老同学黄珊珊。她说通过同学的朋友拿到的电话：“找你聊个天好困难哦，把自己封闭起来干吗，聚一聚不好吗？”

卢茵回忆了一会儿，才记起黄珊珊模样，齐耳头式，成天嘻嘻哈哈，十足假小子一个，和大路是同桌，没少和他一起捣蛋。

两人约好，下班后一块儿吃饭。

天南地北聊了一通，黄珊珊突然把话题扯到大路身上：“当年大路偷钱的事儿，你知道背后的真实情况不？”

卢茵说不知道啊，难道还有隐情？

黄珊珊说：“本来这事我不该说。大路也反复交待过我，要我把过往烂在肚子里，但我替他感到委屈，不管你怎样看我，我都要说！”

黄珊珊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当年，同学的120元生活费并不是大路偷的，而是陈润强偷的。“大路和我说，他退学后，一个同学才告诉他真相，陈润强趁同学们熟睡偷了睡在大路上铺的同学的钱，再偷偷塞入大路的裤袋里。睡在对铺的那个同学没睡着看得真切，但没敢说出来，大路被学校批评处分，事情弄大后他更不敢说真话了。”

卢茵张大嘴，眼睁得圆鼓鼓的：“啊，竟然，竟然……”

黄珊珊说：“我并不是在诋毁陈润强，这事儿你回头问问他，就一切真相大白。如果因为这事儿影响了你们夫妻的感情，我表示抱歉。但我认为，大路不能把这个黑锅，一辈子背下去！”

卢茵明白了：当年陈润强也在追她。

陈润强想除掉情敌大路，设局陷害大路，让他背上小偷的罪名，落下一个强盗名声，他趁机追求我。

大路因此退学。他的人生因此而变得灰暗，他自暴自弃……

－4－

黄珊珊把大路的电话号码给了卢茵。

卢茵并没有立即马上联系大路。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她还没作好心理准备。(情感美文 www.wenzhangba.com)

她沉起脸，拖到下班回家，陈润强已在厨房忙开了。看着丈夫的身影，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凭心而论，嫁给陈润强，家里家外，基本不用她操啥心。这么多年，只要他下早班，基本是他下厨。更没听到他出轨呀，偷情呀啥的。

可是他再怎么好，都让卢茵心里哽得慌。

卢茵一直不说话，睡觉时陈润强手脚不安分，要求欢。她双手抱胸，缩成一团。陈润强的手继续往下滑，滑下底部的时候，她飞起一脚踢他下床：“你就这点出息，真的，就这点P出息！”

陈润强懵了。

“别装傻。你当年对大路干了什么，自己知道。”卢茵还是没能忍住，想把事儿挑明。

可是陈润强不接招，他抱起被子到客厅沙发上呼呼大睡。

原本是想责问老公，当年栽赃于大路，得到她后，良心能安吗？他以逃避的方式回避这个话题，等于承认自己为了得到她，使了心计。

再追到客厅谈这个话题就显得太无聊了。

生活本身就特么无聊！

－5－

大路在县里一家汽车销售公司做保安。

卢茵驱车来到县里，她站在一棵槐树后面，偷偷看大路。大路坐在保安亭，有车进出，负责收费登记。

卢茵拨通大路电话，说我是卢茵，就在对面。

她看到大路探出头来，赶紧招手。十几年没见面，大路胖了，显老，一身保安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臃肿难看。

卢茵要请大路吃大餐，大路说老家送来几条野生鱼，刚好可以做给你吃，去我家吧。大路离婚后，房子和孩子给了妻子，他租房一个人住。

卢茵问他：“当年为何不向学校反映，为什么要背黑锅？”

大路说我在学校的表现本来就坏，我说我没有偷钱谁会相信？而且钱从我包里搜出来的，铁证如山啊。

卢茵说大路你知道吗我得知真相后，觉得欠你的，不止是爱情，还有你的前途，你的人生。陈润强改变了你命运的轨迹，他是罪人！

大路哈哈大笑，倒了一大杯白酒猛地喝下：“卢茵我问你，你真的就不知道你男人害过我？如果黄珊珊不说，你就不觉得内疚，就不会来找我，来看我？”他不停倒酒不停喝酒，脸红成猪肝色，额头全是汗。

卢茵劝不住，干脆陪他喝。喝着喝着她哭了：“大路啊我知道我老公栽赃你后，心头很难过。这些年，你走不出阴影，那个耻辱，你一辈子都不能抹掉吧……”

卢茵应该也醉了：“记得吗，偷钱事件发生的前一晚，你带我去学校后面的小山，压住我，笨拙地不知如何那个。后来下雨了，你提起裤子说天公不作美，真扫兴。”

大路说我记得呢，你骂我坏蛋，死护住着不肯给我。

卢茵笑出了眼泪：“大路，我决定来看你，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要了我吧。我要给你第一次。属于你的第一次。”

－6－

大路似乎带着仇恨，狠狠地要卢茵，三十七八岁的男人，居然要了一次又一次，两人在床上疯狂折腾，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大路要不动了，瘫在床上抽了根烟，盯着香汗涔涔的卢茵，盯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似的说：“卢茵你还记得6年前，你老公打人的事么。”

卢茵说记得，怎么了呢。

大路说，我要说那次打人事件是我在背后指使人干的，我就是想报复你老公，你还会给我吗，你肯定恨死我了吧。

卢茵双眼圆睁，死人一样盯着大路看。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空气似乎凝固，气氛冰冷如霜雪。

她拿开大路搭在她胸上的手：“大路，我真的很后悔以这样的方式补偿你。谢谢你的丑陋表演，我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说完，她穿衣起床，拎起包离开出租屋。

走上大街，她再也没能忍住，蹲在地上痛快地哭了。

她明白了，6年前老公在厂外边和人扯皮，是大路找的茬。大路买通地痞，和老公干一架，没想到老公出手重了伤了人被判缓刑，工作没了。

这么大的事，老公肯定知道背后是大路搞的鬼了，他隐瞒，他不揭穿，或者是认为，一报还一报，恩怨两清；或者是不想让老婆担心，只想给老婆一个平平静静的生活。

至于黄珊珊为何在10多年后才揭开120元钱的真相，卢茵懒得去问了。有些感情，被亵渎之后最好就地掐死，越要弄个通透越是伤人。

这操蛋的人生，注定会有一些丑陋的东西相伴相随，注定总会有一些人相爱相杀。生活的色彩看得到的是缤纷，看不到的，总是灰色。

所以，不去揭穿它，或许才是最真实的生存状态。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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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子君，资深媒体从业者。零度优雅是他的后花园。这里有活在底层里的欲望和坚守，有人性撕裂下的爱恨情仇。他写世情，道尽人间沧桑；他写人性，让人灵魂战栗；他写疼痛，如春风化雨。请关注他的公众号，零度优雅（ID：ldyy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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