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苦,唯独你是草莓味。
爱一个人的姿态,常常会被我们误解为“追随”。看他钟情的电影,听他欣赏的音乐,为他改变口味、更换习惯、磨蚀性情,努力充当着他身后最忠诚的影子。可惜影子总归是影子,刻意的共鸣始终换不来对方的半点动容。那些被辜负的心跳,最后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爱一个人最正确的姿态,不是“追随”,而是“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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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部 李四毛
1
我是在西政大学的贴吧里发现常晏清的,他在那写了一篇十分详细的考研经验贴,全文理性透彻,低调之余又透露着一股傲气。常晏清还在文末贴了自己的QQ号,欢迎想要报考西政的学弟学妹们和他交流。
本来就对西政情有独钟的我,想也没想就掏出了手机给对方发出了好友申请,没想到他一下子就通过了。正当我盯着小企鹅的聊天窗口构思了半天要怎么开头,常晏清就打破沉默发来了一个笑脸。
“你好我是常晏清,西政法学专业研二。”
“学长你好,我是卢谨知,我在西政大学的贴吧里看到了你发的贴子,正有考西政法学的打算。”
常晏清给我发来了一份考研书单和一个关于重点难点的压缩包,然后接着说:“法学不容易,你加油,之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我。”
2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如果打破了生物钟原有的入睡时间,就会莫名其妙地变得精力旺盛。
那晚我点进了常晏清的个人空间,从头到尾看完了他一共九百多条的动态。
这些寥寥数语的动态,记录着一个学霸的成长历程。而在底下的评论里,常晏清总是和朋友们讨论着法学,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复杂难解的理科公式,文理双修,学霸果然名不虚传。
在为数不多的照片里,我看到了一张常晏清的背影照,照片里他的腿就占据了画面的三分之二,以至于“长腿”成了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学长你多高啊?”后来有次我借着请教问题,假装无意问起。
“一米八七。”
“那我以后叫你八七吧,多可爱。”
但混熟了之后,我才发现八七一点都不可爱,这个哥们凡事讲逻辑,有时过分理性显得难以接近,尽管他会坚持原则,但耐心十足,以事论事从不针锋相对。
当我因为一个极具争议的社会热点和八七意见相悖的时候,他让我试着去理解司法者为什么最终会这样判决,理解立法者为什么会这样设计制度。
当我搞不清刑法体系内某个概念的时候,八七就会告诉我,不管是刑法老的四要件体系,还是新的二阶体系,你要明白法律不是只针对结果的评价。
始于才华,陷于人品。
少女的心思,早就澎湃得按耐不住了。
3
“查理,最近怎么没听你提起你的八七?”有晚自习完从教室回寝室的路上,室友挽着我的手臂跟我打趣。
“我跟他告白啦,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喜欢是藏不住的,可是他说明年八月底就要出国了,我今年年底考试,顺利的话下年三月复试,八月入学,时间上两人可是完美错过。”
“他不喜欢异地恋,我也觉得网恋很奇怪,所以我就直接告诉他,我只是单纯地仰慕他,没有什么非要在一起的。”见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室友主动转移了话题。
国庆结束之后,我停止了一切娱乐活动,就连QQ也不再登录了,专心为考验做准备。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复习复习和复习。我要做到万无一失,势必要考到那间情有独钟的学校。
这样强烈的意念,大抵是因为八七,但又不是全为了八七。这个我单纯仰慕的人,只不过是加深了我对法律的信仰,继而让我想成为更好的自己,仅此而已。
十二月底我从南京坐飞机到重庆,站在西政大学门口的那一刻,我突然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怀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当我再次登录QQ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都是八七这两个月发来的消息:
“最后这两个月千万别急,查漏补缺就好。”
“最近的社会热点你看了吗,试着从立法者角度去想一想。”
“西政今天有活动,很热闹,明年你就可以参加了。”
“今天去吃了老火锅,你这么弱鸡肯定要被辣哭。”
……
“你快来重庆考试了吧,我一直都在,随时等你联系,考试加油。”
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联系八七了,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真正成为他的学妹,站在他的面前说:“你好呀,常八七。”
4
我走出考场的那天,十二月的重庆难得的好天气。想了很久,我最后还是给八七打了通电话。我用手揪着发梢,心跟着铃声一起“砰砰砰”地跳着。
“考完了吗?”常八七在那边缓缓地说。
“嗯。想吃火锅,你有什么好推荐吗?”
“你在校门口等我,我带你出去吃。”
猛然想起,这是我和八七的第一次见面。我这算是千里见网友吗?等下会不会很尴尬,完了,怕不是要见光死了吧。
在校门口没有等多久,我远远看到一个人冲我招手,八七诚不欺我,腿儿两米长。直到他凑到了我的跟前,我终于看到了这张脑海里曾幻想过无数次的脸。八七没有特别的好看,只是刚刚好长成了我理想型的样子。
始于才华,陷于人品,最后忠于颜值。
我缠着八七带我去吃最地道的九宫格,他带着我在这个山城上天入地,穿过了这栋楼,踏上了那个顶,最后我们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巷道。
我说:“八七,我知道我长得可爱,能勾引你犯罪,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好歹我们都是念法学的。”
八七笑着回头揉我头发,拉着我又是一个转弯。
刚刚还是昏暗的巷道,转眼就变成热闹非凡的火锅街。八七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嘲笑着我没见过世面。
我们进了一家苍蝇馆子,我心想八七真是不拿我当外人,第一次吃饭不应该带我去那种稍微有点格调的店吗?还是他真的把我当成哥们了,根本不在乎这些面子工程?
八七戳了戳发呆的我,让我赶紧点单,他说这家店的老板脾气贼火爆,不准加菜不准催单,爱吃不吃,吃完赶紧滚蛋。
作为律师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我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种霸王条款?但在吃到那美味的涮肥羊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容忍是无限的。
挺好的,这样就算以后没有了八七在重庆,这里至少还有火锅能够温暖我,慰藉我。
5
三月我第二次来到重庆面试,八七提前在机场等我,那几天八七一直跟着我,见缝插针地给我讲面试要领,看着他那副要把毕生绝学都传授给我的样子,我猜不止我一个人动了心。
有了八七一路的保驾护航,我顺利通过了所有的面试,最终成为了八七的直系小学妹。八月底,我拖着行李第三次来到这个火辣辣的城市,还没等我摸清这里的魔幻交通,八七就要按原来的计划飞美国了。
八七临走之前给我介绍了一堆法学院的学长学姐们,千叮咛万嘱咐他们要好好照顾我。八七的朋友都笑说,行了你快走吧,又不是不回来了,别在这临终托孤了。
对于分别这回事,我没有特别的伤心,而是想着从此以后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就能追上八七的步伐,像当初一样,再次到达他的身旁。
但谁想到两年之后,我的确跟上了八七的步伐,得到了一个国外留学的机会,不过我没去美国,而是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英国。
而我和八七,已经很久没有在QQ上聊天了。就像他当初说的,法学真的不容易,它几乎花费了我们所有的时间,以至于谁也没有闲暇去为这段没有开始、更没有结束的感情找到一个买单的机会。
6
毕业之后我回到了重庆,我约了几个老朋友吃饭,一群人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然后开始追忆青春。回头才发现,这群人原来全是那个混蛋常八七安排在我身边的线人。
“当年知道你想跟他谈恋爱的时候,那小子疯了一样骚扰我,他明明急得不行了,还要嘴硬说你定力差,不想让你沉迷恋爱耽误学业。我们本来还打算吃瓜看戏,毕竟常晏清炸毛可是千年等一回,谁知道你扭头就把人家拒绝了。”
“后来等你申请出国的时候,常晏清腆着脸拐弯抹角暗示老师推荐你报他的学校,结果你问也不问直接去英国了,气得常晏清在地球的另一边捶胸顿足。”
“你俩真是能忍,一个死活不问,一个死活不说,这些年看得我们这群月老干瞪眼。”
对于我来说,这顿饭最大的收获,并不是那些我和八七可笑的过往被一一重现,而是等到散场的时候,其中一个月老跟我抛来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常八七的名字,不对,现在已经是常大律师了,“常晏清他也回来重庆了,去找他吧。”
7
我没有急着去找常八七,而是顺着我的人生轨迹,成功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如果两个人是注定要相遇的,那也不差这一分这一秒。
又是一年的八月份,我的师傅接了一起经济纠纷的案件,这次她带上了主动请缨的我。
上法庭那天,穿着一身正装的八七在走廊上碰见了我,他一激动,手里的卷宗“呼啦啦”地掉了一地。
“久仰常律师大名,以后请多多指教。”我走过去帮他把卷宗捡起来,看着这个被吓得丢了魂似的大男孩。
“卢律师”,缓过神来的常八七叫停了我,他挡住了我的去路,“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哦?”
“这个案子如果我赢了,我做你男朋友,但如果我输了,你做我女朋友。”
“好啊。”我爽快地回答。
“不躲了?”
“以前是因为我想陪你走到我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然后目送你继续往前。可是现在我追上你了,当然不会轻易放你走。”
八七你看,法海无涯,回头是我。
作者 | 钟意你
有趣的你,好久不见
题图 |许旺旺
野生插画酱,微博@许旺旺YE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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