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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彭杰的诗 | 塔可夫斯基

2017-11-13 01:30:27 作者:彭杰 阅读:载入中…

90后彭杰的诗 | 塔可夫斯基

来临的一刻他预知雨季将要来临但并不为此悲伤窗外布谷鸟的叫声,收集微弱的光斑

像他细密的遗愿有人踮起脚,小心把挂钟取下但黑暗中的雨水仍在不停落下来,过程缓慢地如一个人的生命却并不犹豫。他看着它们消失在湖泊里、花丛中与沉默的枝杈上并不平静,也没有火花。

 

 

语言学

时常是在梦中空旷的

教堂,目光隐忍,毫无生机地

爬满你的躯体。像午睡

醒来,纱窗上已然遍布灰棱蛾翅

微小的颤动。现在却是

在湖边的树林,湖水平静和缓

从内向外地推动。我看见树林中

沉陷的肖像画,而每一份

绿意,都承担与其对等的沉默。

分类学

高树之上的月亮,枝杈之间

的月亮。经过丛林

每一棵树的类别,都需要得到细心的讨论。

平稳的滑行之后

她谈起童年,那个在她笔下凶狠的继母

让她发现自己的触觉得以分辨

来自每种规格别针的疼痛

而每一阵吹过的风

都使我产生不同的颤栗。

幻象学

沙洲上的一对鹭鸟

像坐在公园里的一对退休夫妻。反过来比喻

同样成立。天空经由暮色降临

那些在记忆中模糊的,都将在此刻的河流中

再次远去。行走中

一路沉默的小道,缓缓降下的绿阴影

缓慢,浑浊,如穿过一场梦境。

灯光下槐树幽静而广阔,

就好像从没有醒来.

记忆学

幕布阴暗。绿色的长椅

如淅淅沥沥的夜雨声。他醒来

轮廓模糊。雾气中的马尾松

微微垂下头,像是会随时生出一片叶子

或者消失。走进伐木场的时候

去年冬天的斧头

仍旧锲在树木中。他的手指

划过斧刃的粗糙。那些曾深入肉体的

还将被拔出,再进入一次。而后是伐木声。

恐惧

被苏轼们栖息过的月亮,比昨晚的那颗

略微暗淡些,桂树上缀满阴影

模仿着昨夜的那次摇晃。你继续昨晚未下完的棋

你未能记住每颗棋子的摆放,就不能说出它的变化。

白昼的烦躁仍在侵袭着你,你躺下

直到再一次睁开眼睛,所有情绪

都已从外向内平息。你告诉我

自己就像被替换成了一个新的人。

你并没有在意这句话的含义。

傍晚的静止

有时,风几乎是透明的。

坠落中的松果,也有短暂的失神

走过的女孩,嘴唇上细小的皱纹。两侧

向外扩张的街道

浪花般拍打玻璃橱窗,却没有声音。

他,醒来,在灰色的海岸

等待身体沥干的时刻,木床,书桌

与窗帘依次显现,细小转动的齿轮。

高空中的月亮,海螺般

再次被吹响,而内部空荡的钢琴声

低低垂下,一丛幽暗的灌木。

午后

银杏叶的闪烁,

群鸦黑暗地流淌。

变成图案的恐惧,在林中某处空地

被发现者长满眼睛。

醒来是滑过田野,芦苇蓝色的创伤

灰色的寂静使河流安息

午后微小的颤动分割相片

所有经过的窗户都将敞开

塔可夫斯基

布谷鸟阴暗的叫声里

含着草籽。圆的古瓶

坠落时解放了隐秘

穿过丛林的,一只银色的手。

桂树在雨水中

呼吸着蓝色。苍白的陌生人

穿过莫斯科大街,而梦境

恰时地输送夜晚。

欲睡的果子,丛风里

摘下摇晃的悸动。就醒来

滑行在床边,小狗的叫声

被安抚后,像一整块玻璃。

在海边

灰色,在海上。他们的船

在岸边 。循着花园的小路走下去

直到潮湿的蔷薇,阴暗的香气

也变得明亮了。

而过往如即将来临的风暴,已然

不可抗拒。墓碑欲睡的眼睛

俨然梦境。他看见船上的女孩不停撩着头发

他多希望此刻的微风一直吹下去。

在风暴中心

雨还在下,天空

近似一座灰色的环形剧场。在我长久地凝视后

翡翠湖打开了一只眼睛,杨树叶

被发现了些微的摇动。湖边的建筑

重复破碎的过程,我也听见

身体中有事物在破碎,像蛋壳

轻轻被啄破。那些流淌出的部分

拥有与远方透明群山般的神秘。

它向四周弥漫,制造松林

与湖水的波澜。而我小心触碰着

自己静谧的躯体,它们此刻环绕着我

也在无人的湖边

与枯木的响声之中。

夜晚的散步

冬天到了。我们把落叶扫进炉膛

粮食打好后运进地窖,把大红的灯笼

挂在高高的木架上。那是在三年前

马德明的母亲刚去世不久

我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

吃过晚饭后,如果没有人串门

马德明没有去镇上的铁厂加班

我们就去村外散步。沿着小路走下去

经过水光晦暗的湖泊,

一直到有树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人

也没有什么灯,我们沿着月光

顺势攀往高处,成为那些

呜呜作响的手风琴,

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常常响到天亮。

危机感

你还在疑心海水的起落,而落地窗上

每一次微小的战栗

都精准穿过你的躯体。课后校园马路

反复的戏曲被抽离出声音,拥抱中的恋人

满不在乎浑身爬满倦怠的手指。

楼梯向内回旋,以避免干涸眼球上

不必要的建造。数个饱腹的午后

你经过三孝口书店①,或是十分钟车程的公园

并虚构此处:芦苇与芦苇的影子

相互贴近,两株相向奔跑的柳树

层层剥开你欲睡的鳞片,迫使你数次

摁下步入异星域的渴望。在某个夜晚

我们尝试在宿舍内放置水果,在柜内保持

它们仅余的新鲜。而未曾看见的图像通过帘幕

在你的房间留下倒影,并不公正地

成为你生活中被储藏的部分。

2017.9.27

①合肥一家二十四小时书店

湖畔城记事

这些灰色的肉体,聚集在鹅卵石般的午后

用探出的飞檐,去肯定

阴暗的事物。是水

虚构它们归隐的波动,折跃的光线

分割棱角分明的边界。你尚有时间

放下未写完的信,赶上午夜最后的一列地铁。

花朵围观的圆形明亮你的上方

并催生泪水短暂的分娩。而你已经

习惯踏着落叶走上旋梯,伴随它们

弯曲成那些红色的字母。我曾设想

揽水自观,直到花丛中

再次探出一只石化的手。已逝者

走出灰喜鹊的鸣叫,举着伞

坐在湖底。短暂的怀念,

打开芦苇色的眼睛,似是你我

之间已然布满湖水般的颤栗。

孤独的卫星上面

走出玻璃温室,突然就冷了下来

潮湿的走廊尽头我们相遇。你探出触手

对我仍保留有小巧的恐惧。冰川的融化声中

我们静悄悄地破裂。

我已经习惯吃虫子的时候没有甘蓝

和青菜。盯着不锈钢盘

我试图回忆自己曾经的脸。更多时候

它像夜晚闪过的光,带来更深的黑暗。

早饭结束后,我穿上保护服独自穿过地道

去上面散步。蓝色而迟缓的星球

占据着整片地平线的转动,如昨夜在灰尘与砾石间

那些长似一生的梦境。

大雨之夜

云层短暂的明亮过后,古柏树

感受到凉意与不安

便落了满地的叶子。行走在

水银中的少年

没有掌纹的陌生者之间

像隔着玻璃。醒来的人

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打开窗户,直到

成为雨夜的边缘。

梦境

捉迷藏的孩子累了,把自己

藏在身体的角落里,安静

像是白杨树上的一片叶子。

外面开始下雪。斑鸠

静悄悄地在森林里扩散,它的叫声

消失在云后的星光里面。

所有的房门都应该被打开。夜晚的大榕树下

你我相视而笑。清澈的黑狐狸

从一场梦境,步入另一场梦境。

长廊

死亡并不带来沉默,它凹陷的本身

就不必声张。惯例的行走

充满夜晚的走廊是缺乏终点的过程

当已经四散的回忆

如鸟群般穿过你的身体。翠树在沿途

缓慢旋转,视觉上轻巧的疲惫。类于黄昏花园中的行走

并不能带来多次落日的体验,

在反复咀嚼中从胃部抵达嘴唇。

而言语生长于触手中,布满裂纹的瓷器上

圆润或尖锐的矛盾。十七岁树下的血迹

尚未干枯,并试图作出更多的辩解:

一个行走中趋向于圆的回答。

玻璃公园

他见过众多死者的倒影,其中一次

是他自己。长椅上

来往之人穿梭于他广袤的身体

露水模糊。男人怀念起那次坠落

向明镜,发起沉重的进攻。

忠告也最终如墓园中迅猛生长的草地

变得让人费解。新的聚会中

到来者们相互搀扶,交换了

各自身体中的仅余的湿润,而后萎缩为那些

久远的故事,逐渐风干。

他终于习惯脚趾

落在干燥地面上的感觉,如树上走下的猿猴

放下对天空最后的的拥有权。

时间

白昼有如急促的鸟鸣,驻留

他胃中的桃核,带有稳定的情绪。

空气如琥珀,教习他睁眼休憩的技艺

而他怀念起那个午后,那些跳动的棋子。

石头落入水面所引申出的波纹,将向体内扩散,直至

封闭他的所有路径。而故事将在立方体的另一面滑行——

但并不向某侧倾斜:冰冻的河流,

或是跳跃中被击中的鹿群。此刻他看着前方的钟表

时针悬挂,从他所能追溯到一根枝条后

最粗壮的根须开始,就已如分钟般发现新的方式。

节奏

露水中打开的孔雀。广玉兰相互疏远

一些悖论,向内生长的眼睛

语言细小的爪子布满潮湿。

昨日河水之上的漫步。

鹭鸟与雀类,两种色彩

两口对望的深井。

穿过冰蓝的提琴,

在山谷中回荡。雨夜独立者,

自有其节奏。

海棠

姑娘十八岁时突然患了病

整个春天

她都呆在屋子里

姑娘的窗外也就是一株海棠

有时她会朝着海棠说几句话

海棠听不懂

就像许多个傍晚

海棠的叶子在无风时响起

但没有人注意

姑娘是在一个深夜死的

海棠还在沉睡中

天亮的时候窗户没有打开

此后的每天夜里

它都在梦中听见了海棠花落的声音

水杉记事

一些鸟在树杈间爬上爬下,忽然掉下去

没了踪影。象棋的反光

在杉树下一跳一步,

鸟的羽毛顺从地弯曲下去

沉浸于溺水者般的欢愉。

台风助长一场阴谋的发生。树桩

聚集起人群,鱼鼓嘴瞪眼

在树叶之间游泳。村长挺起肚皮

在高地上挥动翅膀,他声称

将自愿承担起肇事者的责任

而鸟群遗忘的速度有如太阳划过天空。

它们大片聚集在一起,支撑起

又一个夏日的午后。年迈的麻雀无需举手

跳到最前方,带头怀念起

一棵水杉的一生。

它们所不知晓的是,水杉向北而去

枝节被送进家具厂,现在就在

它们的尾巴下面。而它们从未飞出水杉的阴凉

主干已在棺材店后院躺了多日——

这件事村长没和任何人提。

彭杰99年生于安徽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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