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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相 虎

2022-03-11 12:24:54 作者:冀原 来源:冀原投稿 阅读:载入中…

 李 相 虎

  李 相 虎

  油画家李相虎,蓝田人。商洛文化馆当年有两个蓝田人,一是刘子泽,一是李相虎。

  蓝田与商洛近邻,历史上曾一度划归过商洛辖制,后将镇、柞两县划给商洛,将蓝田调整为渭南辖,再后才又归属西安直隶。所以商洛人有顺口溜说:“商洛娃,生的憨,拿的镇柞换蓝田。”说这话,盖因镇柞乃秦岭腹地,大山峥嵘,而蓝田尚有半数面积居关中平原,又毗邻省城西安,算较好地理了。也因此,不少蓝田人都在无奈时首先选择去商洛工作,因为留不在西安,又分不回蓝田,倒不如要求去商洛工作,虽也美其名曰去了边远山区,却落得有了离家近便的好处。李相虎和刘子泽供职商洛,大概都有此种因素吧。

  相虎不光能画画,篮球也打得好。山阳县代表队到地区来参赛,李相虎也算是个主力。他脱了衣服,穿上短裤背心去投球和上篮,一身白肉就袒露出来,皮肤白得耀人眼目,让其他人相形见黑,怀疑有欧洲血统。所以后来军强的老婆任小妹就为相虎送了个外号,亲切地称他“白娃子”。他也真的就晒不黑,而且多年都不显老。

  我和相虎是好友,心里亲。一是因结识较早,他在山阳文化馆时,我和正庆先生常去下乡,那个馆因有赵克文和王晓智当过馆长而与我们感情特殊,另外,与他一同打篮球的队员里,不少都是我幼年的同学或发小,由此串缀得更近了一层;其二,自他调进地区文化馆,宿舍就与我隔壁,他的年龄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两就兄弟相称了。尤其在艺术感觉上的相通,他是给过我不少教益的。没事了,我串到他房里去,他翻开画册给我讲画儿,讲李苦禅、刘海粟、齐白石、徐悲鸿,当然也讲梵高、毕加索。他还送我一本《罗丹艺术论》,让我每天读一段,我甚至是手抄加吟诵,记住了不少艺术创造的警句名言。我从北京出差回来,在西单买了一副印制的油画作品,名《奥芒斯河谷》,非常喜欢,于是在我结婚时,让他照着样子为我临摹一副,他真的和我一同绷好了画框,用了整整一礼拜时间,认真为我临了一幅,那画,我至今仍小心收藏着。因为宿舍是墙连墙,我常能看见有不少业余绘画爱好者来找他,背了画板,夹着习作,请他来指导线条和明暗处理的对与错。

  我结婚的前几天,把妻子从丹凤叫来商州,准备次日去西安买东西,晚上我告诉相虎要到他的大床上留宿,让妻子单独睡我的单人床,但是到了夜里,我去敲他的门,他死活不开,后来终于开了,却诡秘地一笑,说:结婚证都领了,还过来干啥?我不,硬是挤进了他的门缝,上了他的双人床。在办喜事的那天,他就充当了我的伴郎。我结婚不久,他的三岁的小女儿李婷与***从洛南过来了,在我和他们家之间跑来跑去,相虎问:你丹萌叔叔的媳妇亲不亲?小李婷流着鼻涕说:不亲不亲,眼睛黑洞洞的。相虎和淑惠嫂子就都哈哈大笑。

  有段时间,相虎的创作热情极高,为了参加全国第五(?)届美展,他拼命下乡体验生活,画了不少速写,拍回了不少照片,回来就钻进馆里的暗室冲洗照片,我也钻进去给他帮忙。有一次去山阳漫川下生活,他带着我一同前往,我两坐着大卡车,路途遇上暴风雨,雨伞一张开,砰地一下就翻了过去,淋得我两都像落汤鸡。在漫川的下薄岭村,拍了好多照片,并发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背了一筐槐花坐在小溪边,嘴里叼着马兰花,非常生动感人。回来后,他便以此为素材,画了巨幅油画:《槐乡》,此作品不仅参加了全国美展,而且拿了铜奖回来,取得了骄人成绩。那幅画,后来被海外华人收藏,据说还给了不少钱,他很高兴,手头也软和了一阵子。记得那幅画出手时,他已调到了西安半坡博物馆,我去看他,和他挤在一张床上,他还像大哥哥似地给我掏了几百块钱呢,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的事。

  也有段时间,相虎的日子似乎也很艰窘。他在山阳工作,妻子在洛南;他被当做人才调到了地区,而妻子仍在洛南上班,他也和我一样,不愿意找关系求人说话,就一直两地分居。小女李婷出生后,四岁的儿子李震就没人管了,相虎只有带到身边来。李震小时长得白皙,两只眼睛乌黑闪亮,漂亮又机灵,只是非常多动和淘气,相虎总是管不住他。会议室门口有部手摇电话,一响,李震就飞快去接,电话那边要找任宏谋,是馆里的一位老同志,当过商洛剧团团长,50年代就创作了《一文钱》和《夫妻观灯》而在全国有名,李震听不清,拿着电话喊:爸——围红布!电话要围红布!惹得馆里人一阵大笑。还有一次,馆里正在开会学习,很严肃,李震在会议室门口跑来跑去,相虎瞪了一眼,他片刻不见乱跑了,但不一会儿,却在会议室门外拉了泡屎,正在念文件的老馆长王文昌就从眼睛的上沿抬起了眼仁,说:把娃管一下么,这像什么样子?相虎当然知道是在说他,不高兴却也很无奈,出去打扫了门口,回来坐在原位,见大家都在无声地等他,就说:国家也不兴个新法律,谁家娃在会议室门口拉泡屎,就判刑十年,那就好了,让监狱替我把那狗日的管上十年,回来也就大了。他这一说,其他人想笑又不敢大笑,就都捂着嘴嘿嘿。老馆长朝会场扫一眼,大家都收住了,过一会,当老馆长将文化娱乐又念成文化“误乐”时,就谁也都不敢笑了。

  我调到西安不久,听说相虎调到洛南图书馆去了,疑惑着他怎么能从地区又调到县上呢?细想,唉,还不是为了生活,为了解决夫妻两地分居问题嘛,他高不成,只有低就了。当然,青山也遮不住人的才华,相虎最后还是被省上看中,调到了半坡博物馆去当美工,淑惠嫂也通过努力调到了省艺校的图书室,一家人就都到省城来过日子,结束了多少年的两地奔波,距离蓝田老家的老母亲也近便了许多。

  相虎对艺术很专注,生活中却是个马大哈。有一年来西安出差,他在钟楼饺子馆要了一盘饺子,对面也坐了位陌生人,各自面前放好小碟和筷子,相虎买了份报纸,一篇绘画评论让他看得入神,不一会,对面那人的饺子先上来了,相虎的眼睛还在报纸上,手里却下意识举起筷子,伸进人家盘里夹起饺子往嘴里送,连吃了两个,对面那人就急了,瞪起眼睛喊:哎哎哎!相虎这才恍然醒悟,忙从嘴里往出吐,一边吐吐吐,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似乎只要这么一吐,就不算他吃人家的了。还有一次,那是在东龙山的商洛师范当艺术教员,黄昏时他喜欢与学生打篮球,结束后胳膊上搭着上衣,来到军强房子,军强已经坐在了床上,他坐在床沿说了半天话,后来就走了。第二天,军强死活找不见自己的裤子了,后来发现,相虎的上衣却在自己的椅背上搭着。一想,是那个马大哈,拿走了自己的裤子,留下了他的上衣。

  有很长一段时间,相虎没有再画自己的油画,因为油画没了市场。他也学画国画和练习书法,待在半坡博物馆里不出远门,闷了好几年,后来我终于发现,他的“篡宝体”已经写得相当出色,西安城的好几家商铺门匾,都悬挂着他的字迹,随便抹几笔花鸟,也会超凡脱俗。艺术是相通的,会推磨子也就会推碾子,相虎是有极高的艺术悟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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