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孩子的活动课

　　山里孩子的活动课

　　文/赵元波

　　几年前，朋友在山区一所小学当老师，他多次跟我描述，说他在的那所学校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禁不住他的多次盛情邀请，我打算跟他去看看。

　　学校其实就在一个山洼子里，下了车，站在公路上，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绿色，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罗锅型的村子，四周都是山，村子就在罗锅的底部，一条小河就像一条玉带一样从村子中间缓缓流过。朋友告诉我说，学校就在村头，“喏，有国旗飘扬的那个地方就是。”果然，在万绿丛中，隐约可见一围白色的围墙，几间灰瓦的木头房子，有一点红色点缀其间，果然不错，这是我对学校的第一印象。

　　顺着盘山的路往下走，大约半个小时，才来到村子里，过了一座石拱桥，就来到了学校里。学校的房子总共有三间，都是木头盖的瓦房，一间是老师的办公室。宿舍和厨房，另外两间是教室，总共有三个年级，三个班，三位老师，三十名学生，除了朋友，其余的两位老师都是本地人。房子前面的院子就是孩子们活动的操场，靠围墙的地方砌成了花台，都种上了当地山上挖来的野花，姹紫嫣红，很是抢眼，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偌大的院子里，还种上了果树，桃花已谢，一个个毛桃挤挤挨挨地躲在叶子里；梨花开得正盛，白的像雪，蜜蜂在嗡嗡嘤嘤地忙个不停，微风吹来，白色的花瓣就像下雨一样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柿子树呢，也不甘落后，从老枝干中发出一节节嫩条子，嫩条子上的枝丫间，要么长出新枝条，长新叶，要么就长出个绿色的花苞来。三十个孩子在这样的院子里玩耍，绰绰有余。“这哪是校园，分明就是个大花园，分明就是个果树园嘛！”我笑着对朋友说。一棵松树，刮去外皮，充当旗杆，挂上国旗就行了，也算是就地取材了，反正山里多得是树。

　　按惯例，星期一中午的课是活动课。活动课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由老师带着学生到山上去逛山，这是老师和学生们最高兴的时候。

　　老师们拿着长长的竹竿，学生们个个背着个小背箩，一路出了学校。

　　这山上树多，空气就是新鲜，头顶上的松树林遮住了阳光，发出沙沙的声音，野花的香味随风一阵一阵地传来，沁人心脾，脚踩在软绵绵的松毛铺就的地上，不时传来鸟儿啾啾啾的叫声，置身其间，让人仿佛忘记了劳累。

　　这是一片松树林，都是果松，大多有五六米高，差不多都有可以做房子的横梁那么粗了，靠近地面的地方，树的枝丫都被修理过，只剩下树干往高处长，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很大，人可以在树下走动，也许是树高遮阳的缘故，地面的草很少，松毛倒是落了一地，不时还会有一丛一丛的灌木点缀在林间。

　　朋友爬到一棵松树上，用绑了镰刀的竹竿钩高处的松塔，随着他的竹竿一上一下，一个个松塔从天而降，学生们呢，拍着手，欢呼着，看着松塔落到地上滚到一边，就把它们拾起来放到自己的背篓里，背回学校当柴烧。听老师说，冬天天冷的时候上课，大家就围坐在火塘边，一边烤火，一边听老师上课，其乐融融。

　　在一丛丛灌木丛边，几个学生在掐一种形如茄子的嫩芽头。一位老师告诉我，这是种纯天然的绿色木本野菜，当地人叫它叫树头菜，是种营养丰富，味美可口山茅野菜，一般人很难吃到的。用水洗净，放到锅里稍煮片刻，捞出后用冷水清漂，滴干水分放入盘中，拌上辣椒、食盐、酸醋等佐料，凉苦清香的味道，会把你回归自然的感觉推向极点。

　　朋友指着靠近溪边的土坡旁长着一蓬蓬的带刺的一蓬刺树说，那是黄果儿树，说是树其实就是带刺的灌木，浑身长满了硬刺和软刺，就连叶片上也长满了像毛毛虫一样的刺。不过，在这种处处长了刺的黄果儿树上挂着一串串黄澄澄的黄果儿，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摘下来的黄果儿像一顶圆帽子，也像一个个倒扣的小盆，一粒粒球型的果卵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每个黄果儿有拇指那么大，用手一捏，软软的。我踮起脚，一只手拉住枝条，绕过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摘了一个熟透了的放进嘴里，酸甜酸甜的，特别爽口。那些学生们呢，早就每个人摘了一大捧在吃得津津有味呢！一个一个地吃不过瘾，我便一大把揉进嘴里，满口盈溢着酸甜果味，余味无穷。想不到，浑身长满了刺让人望而却步的的黄果儿树能结出这么好吃的果实，就像一些人一样，看起来很严肃，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心。都说“樱桃好吃树难栽”，黄果儿刺多，稍不注意就会扎到手，好吃不好摘。

　　溪水一路欢唱着流向远方。把手伸进溪水里，掬一捧溪水，凉凉的，特别解渴，比瓶装的矿泉水好喝得多了。

　　“老师，地上的松毛里有没有菌子呢？”一个学生跑过来问朋友，“还不是季节，等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有的！”听朋友说，这里的环境非常好，没有污染，近几年的封山育林禁牧，松林里开始有松茸了。松茸是一种纯天然的珍稀名贵食用菌类，被誉为“菌中之王”，具有极高的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相传1945年8月广岛原子弹袭击后，唯一存活的多细胞微生物只有松茸，目前全世界都不可人工培植。其中的松茸醇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抗癌物质，在日本被奉为“神菌”。想不到，一种菌子竟具有这么神奇的共用。等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识一下这种神奇的植物。

　　“等到雨水落地，松林里的菌子就像竹笋一样从土里冒出来，就像大地的耳朵。”朋友说，“数量最多的是小灰菌儿，一场雨后的早晨，就从落在地上的松毛里钻出来，一窝一窝的，到处都是，有时随便上山溜达一转，早饭的菜就找来了，加上点猪油炖上小灰菌儿，那味道堪比鸡枞。”我的眼前，仿佛就出现了这么一片松林，其中就有一窝一窝的小灰菌儿。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找了柴火，吃了野果，一个中午的活动课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在自然中学习，在愉悦中学习，这些山里的孩子真幸运。

　　什么时候，我再能回到哪里，和山里的孩子们再上一次活动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