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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下次你路過,人間已無我。

2017-12-15 19:45:55 作者:喜歡就點- 来源:誰最中國 阅读:载入中…

余光中|下次你路過,人間已無我。

  文字丨『誰最中國』

  圖片丨來自網絡

  余光中 |下次你路過,人間已無我。

  1928年10月,一粒星光,落在南京的土地上,熊熊燃烧起了九十年的时光,耀眼了大半个世纪。

  南京旧照,余光中称这里是“我诗心起跳的地方”

  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他在南京、上海、重庆多地辗转,从内陆到香港,从香港到台湾,从台湾又到美国……东南西北,西北东南,他从故乡到异乡,又让异乡成为故乡,以至于他已经不能准确地定义自己的故乡究竟在何处,只能在诗中在梦里找寻自己汉唐的魂魄、汉唐的骨血。

  2017年12月14日,他永久地离开了人世,如他所言,“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

  他是余光中。

  用近一个世纪的时光,他将过往展开又折叠,将生命归还生命,将时间归还时间,也终将自己归还魂牵梦萦的故乡。

  在大众的意识里,余光中被界定为一位乡愁作家,写诗写文都离不开故乡。

  其中最经典的一首诗便是《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余光中少时与母亲孙秀君

  这首据说先生用二十分钟写成的诗,却成为了他一生的标签。他曾说,这首二十分钟写就的小诗,其实在他心中已经萦绕了二十年。

  早岁离乡,乡愁早已由一颗小小的种子,在他胸膛生根发芽,茁壮茂密。

  九十年的时光有多长多重,他的乡愁便有多长多重。

  余光中先生有一篇文章,叫《记忆像铁轨一样长》,匆匆叙述了他过往与铁轨有关的年少时代的记忆,而其实真实的乡愁远比铁轨还要长,跨越海峡,跨越省市,穿山越岭

  如今,他的乡愁结束了,一代人的乡愁还在继续。

  散落在台湾各地的眷村

  在上个世纪,自大陆之台湾的一批人,都成了乡愁的代言人。他们还有他们的后代,散落在台湾大大小小的眷村里,心心念念着回不去的家园。余光中先生不过是代他们发言,也带他们寻乡。

  作家张晓风说他是众人汲饮的井。

  1952年他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爱荷华(The University of Iowa)艺术硕士,先后任教于台湾东吴大学、台湾师范大学、台湾大学、台湾政治大学,还多次赴美担任客座教授。1972年任台湾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1974年至1985年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教授。1985年,任台湾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

  讲台上的余光中

  长久的时光里,他将自己种植于文化的美境里,也引领更多的人去看更多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美。

  余光中手稿

  余光中的诗歌写得甚好,散文亦是绝佳。梁实秋曾盛赞他,“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或许因他既习得古文,又通晓外文,既有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意蕴美,又有西方诗学的浪漫美。

  他是屈原宋玉的后人,亦是雪莱济慈的亲眷。

  他重行吟高歌的李白,所以有侠气直上云干的《寻李白》,

  酒放豪肠,

  七分酿成了月光,

  余下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生活中的余光中更加洒脱与随性

  他也爱摇滚若风的披头士,所以他写下,

  “兰能和麦卡特尼在‘苹果公司’的屋顶露台上,披发当风,鼓琴而歌的气概,该是摇滚乐最动人的一幕。 ”

  注:兰能在大陆多译作列侬

  年轻时候的余光中

  他写爱情的忐忑,如檐上的风铃,

  我的心是七层塔檐上悬挂的风铃

  叮咛叮咛咛

  此起彼落,敲叩着一个人的名字

  ——你的塔上也感到微震吗?

  这是寂静的脉搏,日夜不停

  你听见了吗,叮咛叮咛咛?

  这盅人的音调禁不胜禁  

  除非叫所有的风都改道

  铃都摘掉,塔都推倒

  只因我的心是高高低低的风铃

  叮咛叮咛咛

  此起彼落

  敲叩着一个人的名字

  还有缠绵动人的情话,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1956年,余光中与表妹范我存成婚

  余光中与妻子育有四个女儿,一生情深至白首

  他写华夏的悲壮:

  十年看山

  不是看香港的青山

  是那些青山的背后

  那片无穷无尽的后土

  四海漂泊的龙族

  叫它做大陆

  壮士登高叫它做九州

  英雄落难叫它做江湖

  还写奔流不尽的、他望而不及的长江的水,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酒一样的长江水,

  醉酒的滋味,

  是乡愁的滋味,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

  血一样的海棠红,

  沸血的烧痛,

  是乡愁的烧痛,

  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

  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信一样的雪花白,

  家信的等待

  是乡愁的等待,

  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

  母亲一样的腊梅香,

  母亲的芬芳,

  是乡土的芬芳,

  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

  面对死亡,他想念的依然是故乡的山水,

  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

  之间,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

  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

  听两侧,安魂曲起自长江,黄河

  两管永生的音乐,滔滔,朝东

  这是最纵容最关广的床

  让一颗心满足地睡去,满足地想

  从前,一个中国的青年曾经

  在冰冻的密西根向西瞭望

  想望透黑夜看中国的黎明

  用十七年未餍中国的眼睛

  饕餮地图,从西湖到太湖

  到多鹧鸪的重庆,代替回乡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余光中先生九十载的光阴,江湖夜雨都已经走过一遭又一遭,却是回不去他想去的杏花春雨江南

  曾经一篇《听听那冷雨》让多少华夏的游子潸然泪下

  千里万里,共一场冷雨,那雨从遥远的古老中国而来,那雨跨过中原大地连接海峡,敲打在流浪者的心上。

  一位英雄,经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藓?厦门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一个人要走多远多长的路,才能回到最初的故乡?

  同样在寻乡之路上游荡一生的民谣歌手鲍勃迪伦曾唱过,“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答案在风中,答案在风中。

  而今,先生终跨过那矮矮窄窄的坟墓,与母亲团聚;也跨过那深深浅浅的海峡,与故里相会;不再是梦中,不再是诗里,他回家了。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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