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他总是捂不住（外二首）| 原乡诗刊

　　他总是捂不住（外二首）诗人：张宇

　　冬天，他的裤腰总露在外面

　　还光着头，迎着北风。脚上

　　也没穿袜子。他买春联也

　　不用包装袋，以至于红纸

　　像裂开的手背。那时候

　　他替我整理鞭炮。不小心，烟头

　　碰着了引捻。满屋都是炸响

　　村长怪罪：凭啥你家第一个迎神？

　　他说没捂住

　　死去的人也要过年，他去

　　给爷爷上坟。他哭热了，帽子丢到一边

　　可他只顾哭，忘了纸钱

　　越烧越旺。他用一麻袋米买的棉帽

　　也火了。我家的祖坟冒起了青烟

　　他总是捂不住

　　村里人拿年薪。从地里抠，不够拈

　　他有班。很显眼。拿月薪

　　村里人就借。他的工资经常

　　在下班的路上，就四面八方

　　有的迷了路，绕过几个春节

　　回不来了

　　他还是捂不住

　　那年他七十岁。卖保险的人说

　　“我是你儿子的朋友”。他高兴

　　请人吃饭，给人买烟，追问儿子的出息

　　卖保险的人，卖了关子

　　最后卖了个破绽。还没填单子

　　就跑了

　　他又是没捂住

　　母亲总是伤心地说——

　　他能捂住啥呢？

　　20180206。于延吉。

　　命

　　当你头擂墙

　　也撞不开什么的时候

　　当你头捣地

　　也敲不开什么的时候

　　你磕一磕老人言

　　它是动词的时候

　　和身体捆绑

　　它是数词的时候

　　和唯一捆绑

　　它是名词的时候

　　和一生捆绑

　　把它揉碎是——

　　人一叩

　　20180206。于延吉。

　　上个世纪的二叔

　　年轻时二叔生了七个姑娘

　　生了一次他失败一次

　　他渴望一次胜利，再多的数字

　　也就是为了一个一

　　为此他不惜突破计划生育的禁区

　　他把造屋的钱交了罚款

　　他不信科学，不信宿命，他信传统

　　他是传统的孝子

　　可是二婶和基本国策无法策应

　　他和酒瓶躺在二婶结扎的路上

　　他不知道，他打滚一次

　　他的爱情就死亡一次

　　二叔没去医院看过二婶一眼

　　他的爱情从此

　　闭上了眼

　　二叔和他未出生的儿子

　　终老一生

　　20180205

　　张宇，男。吉林延吉某部主管药师。技术上校。曾在多家刊物发表小说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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