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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淹死,就是逃生

2018-08-13 19:32:26 作者:春水煎茶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潮水持续上涨。虽然海面看起来是平静的,没有惊涛骇浪,但我感觉到海水倏倏的冲击着腿肚,而后股间,腰际,一直淹没到脖颈,我已经不得不抬起下巴,但还是喝了好几口海水. ……

  后来想想,如果不是拼命挣扎特别豌豆苗的努力,我们可能永远投身大海怀抱了。

不是淹死,就是逃生

  ……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正是懵懂少年时。豌豆苗,和我,两个不知深浅男孩,那年暑假相约去看海。其实海并不遥远,也就是一百多里路的光景。可是从没有见过海的我们,随着长大,这个夙愿愈发强烈了。

  好友选择了一个极艰苦而又极浪漫方式,骑自行车。天还没亮,我们就出发了。越过马耳山,趟过潮白河,经过一些村落,一路欢歌笑语,两个单车,一路风景。一个简单目的让我俩意气风发

  大约两三个小时,我们来到了一个村子。腥咸温湿的风扑面而来,路边散落星星点点的鱼鳞。这是一个渔村。那么,海,就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匆匆向着东南边风吹来的方向奔去。不远一会儿,就见又白又亮略显蓝底的水波,在地平之上。越上前去,越发开阔明朗起来。海,梦寐以求的大海!

  这是一个几乎原始海岸。唯一经过整饬的,就是农田靠海的地方修起的一段海坝,还有远处一方方的高出海面的塘坝。走进了,是海水养殖场。大概每两趟鱼塘的中间,就有人工开挖的的宽大沟渠,不直也不很深,也有交错的,一条一条,通向海里。后来听说,那也叫海汊。海汊和海汊之间,越近海的地方,鱼塘没有了,是隆起的漏在海面之上的沙地。海汊里都有从各个鱼塘放出的水,缓缓地流向大海。

  把自行车放在海坝上,我们便飞跑向大海的怀抱。欢动的心跳,狂奔的脚步,无比的虔诚

  日头开始炽热起来,但是湿润海风轻拂在面颊轻柔波浪一层赶一层地,随着海岸的形状,舒缓而不乏激情地卷到沙滩上,把细碎白亮的海沙,涂抹在我们的脚踝。俯身捡拾各具形态贝壳和海螺,抬头瞩目那绕我们飞去飞来的海鸥。我们心里,充盈着一望无垠的湛蓝。

  是心仪已久,是魂牵梦绕,沿着海汊之间的高地,我们踩着浪花,一步一步向大海深处走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觉得更加贴近和了解她。蓝天碧海骄阳,徐风,时而引吭高歌,时而撩水相戏,忘乎一切,心灵恣意徜徉在大海。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在头顶上,也不知走了多远,海边的小村渐已模糊。沉浸在欢乐之中的人啊,哪知道危险已在身边。无意中我们感觉海水在流动,不是风吹起的波浪,也没有波浪,是海水整体地向岸边涌动。涨潮了!

  从两人酝酿看海,一直到现在赤膊海里,忘记了会有潮起潮落生活常识缺失,直至窘况来临。不一会儿,海水就已经漫过所有我们来时还有的沙地。顾不上多想了,只有速回岸上。

  海水倏倏的冲击着腿肚,不一会儿到了股间,腰际,一直淹没到脖颈…… ……我已经不得不抬起下巴,但还是喝了好几口海水,又苦又咸。头仰到嘴唇不能再高时,个儿比我高半头的豌豆苗,毅然背起我,使劲耸耸肩,让我更高一点。他也仰着头,眼睛几乎平视海面。不记得我是抱着他的头,还是抓住他的肩。好在在水中,他感觉并不很重。虽然阳光普照,但那时却像在黑洞瞎火的夜里---水下,什么也看不见。过了这一处深水区,应该说是横渡过了一条海汊,好不容易到了一个较高的地方,海水只达到小腿膝盖,我俩又艰难地试探着该往哪个方向走,可是曲折来回,又一次几乎淹没在大海里。我记得每次漏出海面,短裤被海风吹干了,然后走进海水,就又湿透了。如此反复,湿过几回,又干过几回。就这样,我和豌豆苗,在海里挣扎,奋力找寻着到岸边的出路

  已经能清楚得看到海边村庄房子庄稼树木,可好像走向彼岸是那么遥不可及。岸上看不到人,海上也没有声音,除了我们搅动的水声,还有我们互相鼓励的几句话。走不出去似的,潮水如影随形,像一个没有具形的魔鬼包围着,纠缠着。可是我们那时没有大难临头、行将死矣的恐惧绝望,只有逃生未得的焦虑不安

  等我们在一片泥质海滩落脚时,太阳已西斜,而海水已开始回落。这里离我们下海的海坝远去了好几里路。一种无以言比的轻松,加上一天来的劳顿饥饿,掩盖了我大难脱身的喜悦睡意袭遍全身。我说,我小睡一会,就随便倒在这泥滩上,起来往回赶也有精神。豌豆苗说,不行!你睡着了,叫不起来,先在这儿坐下,千万别睡,等我一下。待了一会,豌豆苗拎着一大袋饮料食品回来,气喘吁吁的,是跑到村子里买来的。我狼吞虎咽地吃下,精力立即充沛起来。

  当我们起身,准备回到原先的海坝时,蓦然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展现出了奇异壮观景象

  又黑又硬的泥质海滩上,爬行着千万只海蟹。它们体型不大,但都像火柴一样大小通体红黄,内地河沟里的黑色毛蟹煮熟后的颜色。翘起的小小眼睛机警地朝我们望着,爪子迅捷地抓在地上“横行”,没有一个是停下的,你向这,我向那,但它们之间都保持一尺左右的距离错落有致,好像遵循什么规则。放眼望去,斜阳照耀下,就像家乡院里均匀摊开晒着的玉米,金黄灿灿,不同的是,金黄的斑点是流动的,闪耀的,而且一眼望不到边。而在我们周围三四米的范围,一个蟹也没有,以我们为圆心,是以黑泥为底的一个标准的圆。

  我们看呆了,回过神来,试图去接近它们时,一挪步,前面的就神话一样消失了,而身后的瞬间冒出,此伏彼起。我们往前一步,围绕我们的圆圈就向前一些,我们快些,它也快些。走到哪里,蟹们都是可敬又可畏的簇拥着我们。当我俩分开时,一个圆幻化成两个,我们各自成为圆心。仔细端详,才知其中端倪,原来,地上不知其数的相互通连的窟窿眼,就是它们家的通道,或着藏匿之所。

  借有窟窿的地方,我费力掰了一块硬邦邦的泥巴,甩向密集的蟹们,想这样能捉住几只,可是泥巴落下的地方,蟹子早已无影无踪,留下我们身边这样的圆圈。

  我不知道它们的集结,是在此寻觅潮水留下的食物,还是庆祝它们的狂欢节,反正我们沉浸在这金灿灿的情景里,好久,好久。

  多年以后,我总是常常记起,梦起,那海,那海蟹,还有和我携手走出大海的,豌豆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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