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

　　1984年，我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我妈妈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高挑的个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那个时候流行齐齐的刘海，然后两边的头发编成三角辫子扎起来。但我的父亲个子矮小，他直到我妈妈的肩膀上，我妈妈说，人家问她，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会嫁给我爸爸，我妈妈说这是我外婆和姨妈答应的婚事，那个时候姨妈说，我妈妈嫁给我爸爸，和她家比较近，两姐妹好相互照应。我外婆说，我爷爷是村长，家里条件好，窗户都有玻璃。这就是我母亲的命运。

　　后来结婚后有了我，可是我妈妈说，我生下来只有四斤多，我的手也是细细的，从小体弱多病，比别的孩子个子小很多，而且比较笨，人家的孩子可以跨过去的沟，我要蹲下来爬过去。我妈妈说，有一次我开始吐黄色的液体，她们都以为我活不了了，可是那一次我还是活过来了，可后来还是一直会生病，我妈妈都放弃我了，后来是我姨妈，她可怜我，在一次去赶集的时候，她去看了算命的，给我看了病，拿了药回来，听说后来我就慢慢好转了。之后我有了一个妹妹，我妈妈说她特别的漂亮，人见人爱，也许是得了我妈妈的遗传基因，可是她很不幸，在一岁多的时候生病去世了。后来我有了弟弟，可是弟弟也是经常生病，我姑妈信了迷信，她说让我爸妈在生一个，超生吧，这样全村的人都会骂我们，让这些人把我们的病魔骂走，后来我妈妈真的生了小弟，他比我小七岁，记得那个时候每天都是我带他，背他，应该我爸妈都去干活了吧，还有我每天去水池边洗弟弟的衣服，还有拉上大便的屎布，可是我每一次去洗衣服，都会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他们不让我打水。

　　长大了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的命运如此，是因为我是我爷爷的孙女，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做村长欺人太甚，所以人家说等他们长大了，一定要报仇血恨，我爷爷老了，就把这些帐算到他的孙男孙女上。我大伯去县城打工了，在县城成家了，过年才会回来一次。我叔叔还小，在城里读书，所以这笔帐，理所应当的就算到了我爸爸和我们三姐弟身上。这就是我的命运。

　　那是我放学回来的中午，那天高高兴兴的回家吃饭，我走到我阿姨家后面的时候，那个小路口上站着很多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一个小朋友和我说，早玲，你爸爸上吊自杀了。我也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有没有哭，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到家以后，我家亲戚都来了，都在处理我爸爸的后事。我家房子旁边有一块地，平常我妈妈种了芋头，我不记得我父亲走的时候是哪个季节，那个时候地里没有种什么，我两个弟弟什么都不懂，还在那里高高兴兴的玩耍。

　　那个时候家里特别穷，我父亲走的时候，连棺材都买不起，我妈妈说她和我爷爷要，我爷爷没有给，后来就随便下葬了。

　　那一年，我也才八岁左右吧，我也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走上这条绝路，我只记得，他不会干活，每天就是躺在床上睡觉。

　　我慢慢长大，我母亲和我说，他说我父亲年轻时，很想去当兵，可是我爷爷不同意，他说大儿子出去了，小儿子还在读书，还不知道小儿子他将来是什么样子，现在我爸爸是老二，他理所当然要留在家里给爷爷奶奶养老送终。所以我爸爸心里想不通，精神有点失常了，但不是很严重，因为他在追求我母亲的时候，他懂得先去搞定我外公和我舅舅。我妈妈说，那个时候我父亲每天都会把家里的粮食拿起给我外公，然后陪我外公一起在山上守玉米地。

　　后来我家里的弟弟超生以后，我父亲被办事处的工作人员用枪逼着交罚款，我爸爸的精神彻底失常，我妈妈还说，我爸爸也被人家下药了，那种农村人心胸狭窄，整天只会干伤天害理的事，那种药吃不死人，但我也搞不清吃了会怎么样，所以经历了这些事，我爸爸就彻底精神失常了，每天都只会躺在床上，不会干活，他除了去我三姑妈家，就是在家里睡觉。他每一次去三姑妈家，听说都会带着我大兄弟，那一次他没有带上我弟弟，他一个人去的，也是那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父亲去世以后，我母亲一个人的生活就更艰苦了吧，我不记得我们母子四个是怎么生活的，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我外婆每天去拉柴，都会背一趟到我家，她在赶着去第二趟，背回去舅舅家。我母亲说，家里穷的没有吃饭的碗，每一次吃饭，都是我们三个一个人一个碗，她用勺子在锅里捞着吃。家里只有玉米面可以吃，我们三姐弟吃不下，我妈妈只好让我去奶奶家要米饭吃。可是我奶奶很小气，只给了一小碗。因为我阿姨住在奶奶家，什么都是她管。

　　记得有一次我在奶奶家玩，吃饭的时候，奶奶把米饭给我姑妈家女儿和我阿姨家孩子吃，给我吃的是玉米饭。就是过年我大伯回来了，压岁钱只会给我的哥哥姐姐们，没有我们三姐弟的份。记忆里最疼我的就是外婆和我大姨妈，我大姨妈家里七个孩子，日子也很辛苦，可是她非常疼爱我妈妈和我们。我小姨妈是个欺贫爱富的女人，她看不起我们家，每一次她去赶集回来，只要我们去她家玩，她听到我们三姐弟的声音在她家房后面，就提前把买回来的糖果藏起来了。

　　记得有一次，我记不得我带弟弟去我奶奶家还是我姨妈家玩，因为他们两家都只隔着一户人家，好像是他们不让我去家里玩，我就只好带着弟弟在路边玩，当时路边有一颗小花，好像是开花了，我和弟弟就坐在那里摘花，突然一不小心，我弟弟摔下墙角去了，记得那个时候弟弟满身是血，我以为他要死了，吓得我不知道怎么办。后来的事情我真的记不得了，当时我母亲说要打我，我说你要是打我，我就去找我父亲，后来我母亲没有动手，那是我记忆里唯一一次被母亲挨骂。后来，我连和母亲生活的时间都很少，一年就是三个月左右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我记不得很多了，只有一次印象深刻的是，因为家里没有了大米，我妈妈要背着七八十斤的稻谷，走三四个小时的路程去电站才能把谷子变成大米。那天很晚了，我母亲也没有回来，我们三姐弟肚子也饿了，我就带着他们两个，去路上找我妈妈，我们不敢去太远，就在一个十字路口，坐在高高那一块空地上，看着路上放牛回来和庄稼回来的人，等待我母亲回来。后来天色渐渐暗了，我们终于等到了母亲回来，她回家给我们煮了饭。

　　这样的日子过了四个月，我母亲通过村子里的人介绍，嫁到城里去了，带走了两个弟弟，我留在舅舅家。

　　那一年，我八岁多左右吧，只记得那一天我家里的亲戚都来了我家，我表哥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早玲，以后你就是我舅舅家的小丫头了，小丫头这个称呼，是指在地主家干活的丫环，我们农村喊丫头，因为在电视剧里看到，那些小丫环在地主家什么事情都要干，所以我觉得从此以后，这就是我的命运。

　　我有两个舅舅，我是寄养在大舅家，刚去舅舅家的那一年，我外公外婆身体都很好，我外婆在大舅家，外公在小舅家。那一年我小舅家生了我表妹，我也去帮舅妈洗衣服，洗小孩子的尿布。

　　那个时候农村生孩子，都是用一些旧的衣服和被单撕下来，做尿裤，小宝宝拉出来的大小便都在尿布上，需要用手搓洗，我不知道脏，每天放学以后，我都去帮舅舅做这些事，以后我我都每天去看看小表妹，抱着她，背着她，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小舅也很疼我，每一次家里杀鸡吃，他都会到我大舅家喊我过去吃鸡肉。我大舅家旁边住了两夫妻，没有孩子，看到我天天去舅舅家，帮舅舅家到表妹，洗衣服，她心里特别嫉妒，有时候他们去赶集，遇到我母亲，都会和我母亲乱说话，说我在舅舅家好可怜。

　　记忆中，我外婆非常疼我，不会让别的小朋友说我一句，我外婆长得高高大大的，我每天周末，就和她去山上放猪，割草，拉柴。

　　夜晚的时候，我喜欢趴在她的怀里，听她给我讲过去的故事，她们年轻的时候，土匪进村，她怎么保护你舅舅和姨妈他们的。外婆说那时候她年轻，土匪来了，她抱起两个孩子一边腋下夹一个，也可以快速的在田埂上一梗接一梗的跳下去，想像那一幕，我觉得我外婆好威风。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外婆身体开始不好，我也不知道她生的是什么病，我和外婆住在做饭的那个房间，旁边就是每天做饭吃饭的地方，我记得那个时候外婆生病，我舅舅不闻不问，我舅妈也是，记忆中没有人来看看外婆，也没有吃药打针，就天天躺在床上，后来她不会起床了，大小便都在裤子上，我放学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外婆的裤子换了拿去洗了，然后去房子后面的菜地里，拔几颗小油菜，煮一点稀饭，然后给外婆吃了，我再去上学，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外婆就去世了。

　　外婆去世以后，我和表妹一起住，表妹也到了读书的年龄了，早上我先起床，我把晚上剩下的饭，加一点冷水，盐巴和猪油，热好了就喊我表妹起床，吃了我们两个一起去上学了。

　　周末的时候，我早上起来吃了稀饭，就上山找柴火，中午吃了饭，我把舅舅舅妈和表妹，还有外公的衣服都拿去洗了。平常天气晴朗，也不觉得洗衣服麻烦，我印象深刻的那一次，是因为下了很久的雨，路上的泥巴都很厚了，那一次我用背箩把所有的衣服背起去洗，好不容易洗干净了，结果在回来的路上，都快到家了，我还摔了一跤，洗好的衣服全部掉进了泥巴里，我哭着收起衣服，又背起去井里重新洗。那一刻我发誓，我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我想和我妈妈去城里，因为那里下雨没有泥巴，可以每一天穿着鞋走路。

　　就这样，转眼到了四年级了，因为我们村里只有一个老师，我必须到一个别的地方读四五六年级，那时需要住校，自己做饭吃，我记得那个时候，一床被子，一床凉席，一口锅，一个碗，一个木箱子，就开始我三年学习。

　　外婆去世以后，就没有人疼我了，我有时后放学了，我也不想回去舅舅家，因为小表妹不懂事，我们两个经常吵架，表姐脾气很不好，我要是做菜忘记了放盐吧，还是忘了洗碗，她都会骂我，但是我舅妈舅舅不会掺合我们小孩子的事。所以我周五回来，我就在我大姨妈家，因为放学回来，路过我大姨妈家，如果回我舅舅家，还需要走半个小时，所以我经常在大姨妈家，她家只有一个女儿，比我小两岁，记忆中都是我欺负她，因为她虽然长得漂亮，个子也高，可是她非常的笨。读书不行，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可是我们两个不会吵架，她总是心甘情愿被我欺负，后来我们两个也一起在一个学校读书，我六年级，她四年级，那个时候她哥哥会送她去学校，我也沾了她的光。

　　因为我们离学校比较远，所以要住校，而且要自己做饭吃。周五放学后，需要走三个小时的路到家，但比起周日那天轻松多了，因为周日的时候，我需要背起一个星期足够吃的饭，还有烧的柴，吃的菜，别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送去，我外婆去世以后，再也没有人疼我了，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我没有伙伴，因为老师总是夸奖我，所以同学们都不喜欢我，还有他们说我没爸没妈，都不喜欢和我玩，我在路上走一段我就休息一会，然后把背篓里的柴丢掉一点点，因为我实在背不动，每休息一次，我都会丢掉一些柴，后来把菜也丢了，然后我每天就是煮一饭，然后把酸菜放在上面，放一点油和盐，就这样吃。其实那个时候的菜，除了酸菜，就是苦菜，还有瓜，每一年只有年底杀猪的时候，才能吃上肉。平常的肉都是在农忙季节才吃肉。

　　后来我和表妹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个人煮一天的饭，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盖一床被子，另外的垫着睡，终于比前两年舒服多了。

　　三年后，我小学毕业了，虽然那么想读书，可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我舅舅家也是很穷，所以我没有进入初中的大门，从那个时候起，我每天做梦，梦到自己去上学了，直到现在，我依旧还是会做同样的梦。

　　毕业以后，我还是被送到了我妈妈家里，对于年幼无知的我，不知道未来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我依旧过着平常假期的生活。

　　在一次街天，我继父赶集回来以后，他说帮我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个修理厂守百货店，他是通过熟人才帮我问的这份工作，我继父为人处事不错，虽然一生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他有很多熟人。

　　第二天我收拾好衣服，和我继父到了城里，老板娘用女士摩托车来接我，她在工商银行上班，她接我去了她们家，让我在家等她下班，没事做让我把家里打扫干净，她家两室一厅，她说一间是她们夫妻的，另外一间是她女儿的，我顿时好惊讶，好漂亮的一个女人，就当妈了，我以为她才二十岁，或许是看惯了农村里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妇女，第一次看到城里这么漂亮的女人，觉得好年轻漂亮。

　　五点半她下班以后，带着我去了她家修理厂，现在想起来也就相隔五六公里，小时候觉得那段路很长。每次过年回家，她都会把我送到街上的路口，我才找得到回家路。

　　那一天，我记得是1998年9月28日，不管这些年我经历了什么，忘掉了多少的烦恼和痛苦的事，可是这一天的日子，在我心里总是那么的清晰。那天开始，我每天早上七点左右起床，因为修理厂还有一些员工，每天早上老板娘的婆婆和一个做饭的姐姐，都会买菜和早点出来，我提前起床，把火烧着了，然后把水烧开，接着打扫修理厂的卫生，吃完了早点，我就去开百货店的门。

　　那个时候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我每天就坐在玻璃柜台前，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我最不喜欢的是每天的放学时间和上学的时间，因为看着那些孩子，可以穿着校服骑着自行车去上学，我心里特别羡慕和难受，每当看到这些小朋友，我都会哭，后来我买了一个闹钟，每当这些小朋友要放学上学的时间，我都蹲下来坐在柜台下面，因为看着他们我难受，所以我干脆这个时间段就躲起来。别人来买东西都会喊我，因为修理厂在郊外，所以买东西的人，除了驾驶员和厂里的修理工，还有附近加油站的人和隔壁的几户人家，基本没有什么人，偶尔会有一些路过的驾驶员停车买一包烟而已。

　　后来和修车的驾驶员熟悉了，他们会从车里拿一些看过的上海故事会给我看，我慢慢的没有因为不能读书而那么难受了。我每天的生活多了一件事，就是看书。书里的故事有悲伤的，有开心的，每一个故事都让我很有感触，那个时候不懂什么是悟，只是觉得其实也有很多人过的不如意，也有好的人。我那个时候只明白一点，人要做一个好人，做心地善良的人，要做好事，多帮助人。

　　可是最令我头疼的，是每一个周末，老板娘家女儿比我小七岁，每个周末，她总是让我陪她一起玩过家家，要是就是玩医生病人的游戏，要么就是警察和坏人的游戏，反正不管玩什么，我都非常不愿意，一个星期她上学五天，但这两天的周末，对我来说是度日如年。后来隔壁有一个卖轮胎的小伙子，我就把这个孩子推给了他，我说阿怡，你去找轮胎阿强，他特别喜欢玩游戏，我要帮你家好好卖东西。

　　后来的事情越来越让我烦，除了这个孩子，还有最头疼的事，老板娘喜欢打麻将她周末会约上朋友来修理厂打麻将，要是她手气不好输钱了，我就遭殃了，她要拿我出气，还有就是叔叔，他约几个朋友喝酒，喝晕了总是来铺子里拿酒不给钱，我又要被老板娘骂一次，这就是我最烦人的周末生活。

　　关于我家里的事情，我妈妈说，我弟弟不去上学了，我妈妈没有说什么，可是我知道是因为没有钱，我继父也不会勉强我弟弟去上学，想到那个年代，男孩子不上学，就只能和我大哥二哥一样，天天去太阳下干活盖房子，我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可以在房子里风不吹雨不淋，不行，我绝对不能给我弟弟这样过我大哥二哥一样的生活。所以我对我妈妈说，妈，我赚钱给我弟弟做学费，你让他去重新读书吧，所以第二年，我弟弟在一次去了学校，他也争气，学习比原来好，这是令我值得我欣慰的事情。（五）第二次面对家庭变故

　　在我觉得生活在顺利进行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我小弟来修理厂找我，那个时候没有电话，所以他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来找我，弟弟说，姐，我爸爸去世了，也是后来他和我说，那一次，他才知道我是他姐姐。那一次我回家，在一次经历原来的画面 家里坐满了人，只记得一个比较熟悉的女孩子和我说了一句话，早林，节哀顺变。那一次我还是哭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哭的，我妈妈也在哭。那个时候我十七岁。我知道我以后要挑起这个家的重担了，我大兄弟十三岁，小弟十岁。

　　我母亲身体不好，记忆中她总是不怎么干活，每天睡到很晚，而且总要吃药，我知道我一个月150块钱，是绝对负担不起这个家庭的。后来我们修理厂生意也不好，我和老板娘辞职了。

　　我在修理厂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修理工的老婆，她怀孕了，每天都会来店里和我聊天，我这个人喜欢说话，我把我家里的情况和她说了，她说她住的下面，有一个做工地的驾驶员需要做饭的人，一个月200。我就去了，只有五六个人吃饭，那些都是工地上拉土的驾驶员，我听不懂他们说话，所以总是做不好饭菜，而且我有点害怕他们，虽然他们没有对我不礼貌，可是我很害怕，和一群大男人在一起，后来不到一个月我就辞职了，那个姐姐又让我去城里应聘，她说啤酒厂要开迪吧厅，需要服务员。就这样，我去应聘了。

　　当时去了面试的时候，我看到都是一些漂亮的女孩子，我对经理说，我说经理你好，我知道我达不到你的招聘条件，可是我真的需要一份工作，因为我要养我妈妈和我弟弟，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一个月以后你觉得我做的不好，你在帮我辞退了，所以经理答应了，因为还在装修，所以我留了经理的小灵通号码，过一个星期，我就用公用电话给他打一个，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培训，后来不知道我打了几次，到了培训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不管吃住，我也没有钱做生活费，后来我母亲把她的菜地，租了五年给人家种，一年六十块的租金，给了我三百块钱做生活费。

　　我在那里认识人三个女的朋友，还有一个男的哥哥，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做饭吃，我们三个女孩子住一个房间，那个哥哥住的房间做饭，谁买了菜记在本子上，月底发了工资算账，那个时候一个月的生活费和房租费水电费加起来也就是七八十，不到一百块。

　　培训结束以后，我被安排在厨房烧水，泡茶，洗杯子，打扫厕所。因为是酒吧，厕所里基本都是顾客吐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我就是一边打扫一边吐。其实最让我难熬的就是下班以后，虽然我们除了正常工资一个月460元，还有每天晚上一碗米线钱，两块钱的宵夜补助，可是我舍不得吃，但是又害怕一个人回家，我那些同事家里条件好，她们下班了都要吃宵夜，一两次还好，他们愿意请我吃，时间久了，我也不想欠她们人情，而她们也不愿意和我玩，她们两个下班后，就说让我先回家，她们要去上网，白天她们也是让我一个人在宿舍做饭，她们说去买菜，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因为我没有钱，省吃俭用，什么都舍不得买吃。我每天都是起床了去煮饭，然后把菜洗好了，让我哥哥炒菜，吃饱了我洗碗，打扫卫生，她们两个很少做事，我去洗碗的时候，有些好奇的人会问我，看你每天洗这么多碗筷，你们几个人吃饭呢，怎么从来看不到她们洗碗，我笑一笑说，因为我不会做饭，所以我负责洗碗打扫卫生。只是但到了晚上下班，我不敢一个人回去，所以我就躲在他们吃宵夜的旁边，等他们吃好了，我听到他们回来了，我在前面慢慢的走。后来我那个哥哥知道了这个事情，他骑着一辆摩托车，他就带着我回去住处。他也会给我钱吃宵夜，因为他不缺钱，而且他女朋友不在的时候，他总是泡妞，让我帮他保守秘密，还有让我帮他洗衣服。但除了这些，他真的是同情我，帮我当作妹子，就算后来我们分开了没有一起工作，我们也一直保持着联系，直到现在。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从小到大就是爱哭的我，已经很久没有流量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丧失了哭泣这个功能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突然有一天，我小弟又来我住的地方找我，不过他这次给我的是惊喜，他说姐，我妈妈让我来告诉你，我们家的田被人买了，以后你不用这么辛苦了。那一刻，我抱着弟弟哭了，那是苦尽甘来的幸福。因为这些年，我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衣服，别人都是逛街买喜欢的衣服，而我逛街买的是弟弟和母亲的衣服。开学的时候，书包鞋子雨伞都要双份，吃饭的时候我从来不吃肉，都是给弟弟吃，后来弟弟长大了，他对我母亲说，我姐姐不喜欢吃肉，她喜欢吃猪皮，我母亲才说，你以为她真的不喜欢吃肉，她都是留给你们吃。不过其实吃猪皮也是美容的，谢谢这些年，我没有吃苦，把美容的东西都吃了。我的衣服穿我认识的那个姐姐不想穿的，每一次发了工资，我都是存着一部分，另外的给我妈妈买一点洗衣粉和盐巴，油回去，然后存着的钱是给弟弟的学费和妈妈生病的医药费用。那个时候我回家，我和村子里的医生说，我妈妈要是生病了不舒服，你尽管拿药给她吃，我发了工资就回来给你钱。所以那个时候，虽然没有人认识我是谁，但是每个月村里的人都会看到一个女孩子手里提着菜和这些生活用品路过那个村庄。认识我的朋友说我傻，她们说你弟弟长大了不会知道你的好，我说我不要她们对我的好，我只做好姐姐该做的就可以了。后来我弟弟长大了，他用一万块钱盖了三间房子，他去深圳打工去了。那个时候我母亲开始着急我的婚事，我朋友也说我怎么不谈恋爱，我对我母亲说，要嫁人你自己嫁，我才不想嫁人呢，嫁人不就是生孩子过日子吗，我已经很累了，这么多年，你和弟弟就像我的孩子，我已经提前过这种日子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后来，我母亲真的找了一个男人。

　　有一次我回家妈妈，回家的时候，看到家里有一个男人，我妈妈说这是她的男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我母亲丢人，都有孩子了，为什么还找男人，如果第二任丈夫是因为要把我弟弟养大，可是现在我会赚钱了，这两年都是我赚钱养家，我搞不懂她为什么这样，所以我没有理她。我母亲和那个男人去外面工地上煮饭去了，我小弟也不读书了，他同学家养猪，弟弟去同学家帮忙去了，我也换了第三个工作。我去了超市，做起来促销员。后来长大了，我才明白母亲一个女人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