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理短篇：老憨卖瓜

　　壹

　　老憨是一个瓜果贩子，五十来岁，因为时常发憨脾气，所以得此雅号。

　　夏日里的一天，天热得遍地冒火，让人喘不过气来，老憨开了一辆三轮货车，贩了一车西瓜到城里去卖。路过交通岗，两个临时抽来帮助检查的纠察一举写有“停”字的小木牌，大声喝道：“停车，检查！”

　　老憨停了车，两个纠察四只眼睛盯着绿油油的西瓜，喉结上下不断地动着。好半天，其中一个胖纠察回过神来，围着小三轮转了一圈，然后好像很随意地拿起一个大西瓜，用手指弹了几下，忍不住夸道：“嗬，好瓜，味道肯定不错！”

　　贰

　　老憨一听，连连点头：“对、对，个个都熟透了，不沙不甜不要钱，怎么样，买一个吧？”

　　两个纠察愣了一下，又说了半天西瓜能防暑降温的话，但老憨就是不接话茬，只是不住地用毛巾擦着满头的大汗。

　　两个纠察终于失去了耐心，脸一板，说：“你的车超载了，罚款！”

　　老憨憨脾气上来了：“这点西瓜就超载了？你们这是什么标准？”

　　“安全第一就是标准。罚款二十元！”胖纠察一边写罚款单，一边又轻声补了一句，“其实你也就是超载了两三个西瓜。”

　　老憨脸憋得通红，猛地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高声嚷道：“我认罚，找钱！”

　　叁

　　老憨气呼呼地将车开走了，胖纠察拿起对讲机，与前面路口的纠察说了一通话，最后嘱咐道：“待会别忘了，扣下的瓜送几个来，这狗日的天，热死了。”

　　果然，老憨的车没走多远，就被写有“停”字的小木牌拦住了，上来一高一矮两个纠察。

　　高纠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呼小叫起来：“你没上过安全课吗？瞧瞧，东西装这么高，万一发生意外，人命关天呐！”说着，就做出要开罚款单的样子。

　　这时，矮纠察走到三轮货车旁，打着哈哈问老憨：“你的瓜是新品种吧？一看就知道很好吃的。”

　　老憨忙说：“我是凭良心做生意的，不好的瓜我从来不卖。”

　　肆

　　矮纠察笑了：“看得出来，你是个老实人，也是个明白人。”他说完，仰头看了一下天，自说自话道：“这鬼天气，把人都烤干了。”

　　见老憨没反应，他脸顿时就拉长了，对高纠察说：“给他开罚单！”

　　老憨火气又上来了：“刚才已经罚过了……”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不交罚款就扣车！”

　　老憨傻眼了，最后无可奈何地掏出了二十元钱。

　　三轮货车终于驶近城区，老憨心里一块石头刚落地，突然后面由远而近响起了警笛声，很快老憨又被一辆巡查的警车拦住了。

　　伍

　　老憨赶紧掏出两张罚款单，说：“我已经被罚了两次了。”

　　警车上下来的人说：“我们不罚款，我们的宗旨是将问题就地解决。现在你这车超载了，你把车上多装的瓜卸下来，直到不超载为止。”

　　老憨再也忍不住了，他涨红着脸大声吼道：“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你们不是说我超载吗，好，我现在自己就地解决！”

　　老憨朝围上来的路人挥挥手：“都过来吃西瓜，免费不要钱。”说着自己带头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问，“现在还超载吗？现在还超载吗？”

　　几个纠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

　　老憨和围观的群众一个个吃得肚子滚圆，大家实在吃不下去了，老憨望着车上剩下的西瓜，一弓腰，搬起一个大西瓜，奋力地朝路边的污水沟里摔去。一个，又一个，一会儿就摔碎了一大堆，草丛中流淌着红红的西瓜汁，在太阳光照射下，就像流了满地的血，格外令人惊心动魄。

　　事后，老憨的儿子责怪老憨：“爸，你也真是，当时你给他们几个瓜不就没事了？”

　　老憨撇了撇嘴，说：“净胡扯！我问你，咱家的猪原本吃鸡不？”

　　儿子回答：“不吃鸡。”

　　“那后来怎么吃了？”

　　“是妈尽把死鸡扔给猪吃。”

　　老憨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咳——咱家的猪原本是不吃鸡的，是你妈把鸡送到了猪的嘴里，猪吃馋了，见了鸡就想吃。这事儿，你说该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