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去上班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2019-11-09 22:30:12
作者:陈若鱼
来源:陈若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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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孔静和徐小虎认识是个意外。那天孔静在家里照顾小侄子森森，没想到这小屁孩把手卡在水管里，怎么都拔不出来了。孔静吓坏了，用肥皂水用油润滑也抱不出小家伙，没办法，只好报消防求助。徐小虎带着几个人来救助的时候很专业，没敢用大型的液压剪，就用小剪刀，小钳子这样的小型工具，愣生生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森森解救出来。孩子除了有些淤青外，啥事儿都没有，孔静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要是孩子出点意外，真不知道怎么跟哥嫂交代。本身就被吓得不轻，谁知徐小虎走的时候还教育她，当妈妈要负责任，那语气跟个黑面神似的。孔静心里不悦，但是一句话也没敢反驳，毕竟是自己闯了祸，被教育也是正常的。孔静以为俩人的交集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没过多久，又遇见徐小虎休假的时候徒手爬上二楼，把卡在防盗窗上的小孩子救下来。他敏捷得踩着围墙纵身一跳，孔静摸摸手心里的汗，心里腾起了层层的英雄情结，挠得她心痒痒。徐小虎受伤包扎的时候，孔静借着采访的机会，要了他的微信号码，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联系起来。报社要做一期行业特稿，孔静想都没想就报了消防员选题，然后假公济私地跑到消防大队采访。02
通过和徐小虎的队友聊天，把他的资料掌握大半，没有女朋友没有暧昧对象，孔静心里兴奋极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愫也慢慢开始在心底里生根发芽。采访时，孔静长期跟着徐小虎的车，他们救火救人，她就躲在一旁拍照记素材。天天出不完的任务，接不完的通知，救火、救人、救小动物，徐小虎他们经常吃着饭被叫出去，扔下手里的饭菜就冲到消防车上。真正打动孔静的是一次救火任务，消防通道被封了，消防车进不去，孔静看着徐小虎他们背着沉重的设备来回跑，但因为种种原因，还是有个人没有救出来。回去以后，孔静看见徐小虎躲在楼梯间里，一米八多的大个儿，蹲在地上，双手抹着眼泪。她心里一阵心疼，走过去安慰他。这时她才看见徐小虎的手上早就被烧出几个大泡，硬拉着他去医院处理。成年男女，彼此的心意，通常一个眼神就懂了。那天，孔静明白了自己的心，徐小虎自然也明白了。孔静的采访结束，俩人的恋爱关系也确定下来。03
徐小虎性格木讷，工作又忙，约会时间本来就不多，选的地点还很奇怪。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徐小虎叫着孔静就飞奔到县城去爬山。孔静最讨厌爬山，却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她体力不足，从小到大几乎天天坐在书桌或者电脑前，运动的次数少之又少，每次跟小伙伴们爬山，她永远都是垫底的，累得气喘吁吁。想着想着，就跟徐小虎委屈巴巴地说，再也不想爬山了。 徐小虎却说：“就知道你天天趴电脑前写稿子，才带你出来爬山的，你爬不上去怕啥，我背你上去。”说着就把所有的背包背在身上，拉着她的手向山顶走去。最后只剩一点路程的时候，徐小虎还真的背她上去了。站在山顶的那一瞬间，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山下的风景在眼前晕染开来，孔静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下山时还没到走半山腰，她就一步三休息了，徐小虎笑着把东西都挪到胸前，背起她就走。孔静趴在他背上，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这种心悸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一颗心满得快要溢出来。04
俩人的矛盾是从徐小虎调动岗位开始的。徐虎去了最远的县区当指导员，小县城路途遥远，当天来回根本不可能，两个人工作都比较忙，一晃几个月都见不到面。刚开始，孔静还天天盼着徐小虎的电话，但是他那边人手少任务重，要不就是忙得打不了电话，要不就是正通话的时候，忽然跑去出任务。很多时候孔静一个微信过去，第二天才有回音。看着同事谈恋爱的时候吃饭聊天看电影，没事约个会，孔静心里酸酸的。时间一长，孔静再大的热情也被冻成冰块了。加上家里听说她找了个消防员，全都来游说她分手，说这个工作太危险。孔静的心，也开始动摇。但是想想徐小虎的好，孔静还是想再坚持坚持。国庆休假，孔静每隔一天值班一次，距离上次见徐小虎已经三四个月了，孔静特意请同事吃饭换了个班，坐着大巴车摇摇晃晃地跑到县城去看他。她风尘仆仆地赶到时正赶上他的车出发，俩人连面都没有见到。倒是其他人一听是来找徐小虎的女孩，全都借着端茶倒水送吃的跑来参观了一遍。看着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孔静心里的感情也慢慢沉下来，每次都这样焦急地等待着他回来，本身就是一种煎熬，如果结婚的话，以后还是这样漫长地等待，到底能够坚持多久？等他任务结束回来的时候，已经被熏得像个黑人，孔静还瞥见他左肩磨出来的伤口。等他收整好出来的时候，刻意穿了件大外套，孔静也就装作不知道他受伤的事。即使偶尔疼得呲牙咧嘴，他依然在讲这段积攒下来的笑话哄她开心。孔静冰冷的心在他不好笑的冷笑话中渐渐暖和过来。她清楚地知道看见他受伤时自己有多心疼。于是，她还是脱了他外套，给他上了药。05
全家人只有森森有事没事会提起徐小虎，徐小虎对他的解救之恩在这个小屁孩心里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小孩没事就在孔静面前喊闹：“姑姑让徐叔叔来找我玩，让他教我怎么救人。”孔静心里想，救人他是会，但是生病的时候他只会说多喝热水，有什么用。不过幸好，木头人偶尔也会浪漫。徐小虎趁着孔静生日时休假看她，早早买好蛋糕等着她下班。他拿个金哨子的项链送给孔静，这是可以吹响的哨子，万一遇见危险，还能求救，多好啊。徐小虎笑着说。孔静却心不在焉，嘲讽他：“人家是吹哨子等男朋友来救，我要是等你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徐小虎看出她不高兴，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低着头回想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孔静看他这样，倏尔一笑，这个人虽然在浪漫上永远缺那么半步，但却踏实和温暖。她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仍有点怨念。晚上，俩人正吃着饭，孔静嫂子打电话问，静静，你再问问小徐，他这个职业，要买意外险保费不低，赔偿还不高，确认要买吗？孔静扭头问他，徐小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小徐人不错，他非要买个意外险受益人写你的名，还不让我告诉你。嫂子的话让孔静心里一惊，和徐小虎相处的细节浮现在她眼前，徐小虎再木讷，都会给她过生日，散步的时候，他一定走在过车的一面，每次去看孔静，都要帮忙拖地收拾家，因为不能经常陪她，每次休假，即使再累也要赶回来看看她。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徐小虎其实已经很好了。06
大台风天，徐小虎出任务前，照例打电话给她，“你家离河边近，随时要注意水位，万一有情况要尽快转移。”孔静不以为然，这边快二十年都没发过洪水了，再说离海港还很远，怎么可能出事，倒是徐小虎，本来就离海港近，又全员戒备准备抢险，说不担心绝对是假的，但是也没敢表露什么，只是交代万事小心，心里却害怕的要命。“你看，徐小虎这种工作性质，就是要风里来雨里去，随时可能把命搭上，你怎么就不能听话分手呢。”一家人在家里躲台风，老爷子看着电视上抢险的人就冲着孔静叨叨。孔静看着救援人员泡烂了脚底，一脚水一脚泥救人的样子，忍不住想，徐小虎现在是不是也在风里雨里救人，这样浑身湿漉，疲惫不堪。“爸，他救人是危险，但是他是明知道危险还会为了使命、为了他人往危险里冲的人啊。要是没有他这样的人，咱们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看电视吗？”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主编急招到河边记录水位情况做即时报道。台风的威力比她想象的大太多，连她家旁边的河道都灌满了水。刚开始她站在河道边，突然被摄影师猛地拽着跑到更高处，回头看时就发现强风夹杂着水浪冲过河堤，路边的小亭子瞬间被冲倒，晚一步她就有可能被砸到。她站在那儿，眼看着大风大浪裹挟着泥沙冲向路边的房屋。桥下的车子一瞬间就被淹没，风雨模糊了孔静的眼。她不知道在风雨那头的徐小虎会面临什么。她的心揪着，不能想，也不敢想。他在出任务，自己不能打电话给他，只有这样焦急害怕地等待着。07
台风过后，孔静打电话给徐小虎，竟然是战友接的。听见孔静的声音，他们这些铁汉子竟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起来了，“我们救了，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救……小虎他，他出事了……＂孔静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反应了好一会儿，眼泪才汹涌而来。电话那边还在说什么，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人被眼泪淹没了。明明答应了要平安回来的，明明答应了的……他是在海边救灾的时候被大浪裹进了海里，他向前推了战友一把，自己却被海浪卷了进去，在那之前，他已经在水里泡了两天两夜，体力不支，就再也没回来。殡仪馆里，徐小虎躺在花丛中，整个人被水泡的胖了一圈儿，耳朵和嘴唇呈青紫色，孔静憔悴地站在他面前，拿起了胸前的哨子，一直吹，一直吹，可是徐小虎却怎么也不会再站起来了。孔静面无表情地说：“你真的骗了我，我吹再多次，你也不会来。”说完，整个人眼前一黑，倒了下去。08
孔静还记得，第一次去医院看他，是因为在火场救人，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他腿上打着石膏，背上缠着绷带。“我跟你说，那个孩子一点事儿没有，就轻微的擦伤。”那时徐小虎的声音那么响亮。火场上一个两岁的孩子从楼上摔了下去，徐小虎这个傻子就用自己的身体当肉垫，抱着孩子一起掉下去，幸亏楼层不高，孔静仿佛透过层层迷雾，看见自己哭得泪人一样的脸。“我是消防员，我不冲谁冲。”孔静哭了，徐小虎急忙安慰，“我又受过专业训练，没事的，放心吧。”醒来时，周围很嘈杂，孔静只能感受到别人在自己身边来来往往，却始终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她慢慢蹲下去，缩成一个茧。她想大声哭喊，但是嗓子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从此，只剩她一个人孤独在人间了。孔静知道，即使让徐小虎再选一次，他依然会把生机让给别人，这是他作为一名消防员的选择，是他对战友的热爱，更是他对生命的敬畏。市民称他是英雄，但在她心里，他不是救人的英雄，也不是谁的守护神，只是她深爱的那个人，那个她想跟着一辈子，爱着一辈子的人。End
相爱20年，只能做两小时的情人。
若鱼种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