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是享乐时间短,受苦时间长
我有光芒,此生不灭
跑了一天高速,服务区除了厕所和加油,其他全部停业,包括热水供应。
只有山海关服务区有大概60度左右的热水,我给糖小姐泡了一桶方便面。她还给柴柴买了一根大火腿肠,喂柴柴时,她自己吃了一半。
我在山海关服务区给老钟买了五个蒸饺和几个茶叶蛋,他没吃。我吃了两个茶叶蛋。我们一白天没吃饭。
打算夜宿唐山,晚上到达唐山的住处后,保卫一看我身份证是江苏的就不让住,他找来了保安队领导,保安队领导又找来在社区值班的小伙子,他们都说不让住。
当我跟他们说不住了的时候,他们明显都松了一口气,看到他们如释重负的样子,我还是说了一句“麻烦你们了,大晚上这么冷,还把你们折腾来折腾去”。
我也郁闷,甚至内心也有隐隐的气愤,但没办法,我挺能理解他们的,虽然我们并不是来自疫区。
房主后来找了两个一室的房间,多花100块钱,我们三个人加一狗,分开住。
直到晚上九点,我们才吃上饭,才挨到床。
一路上谈了个小广告,跟小助理确定了个互推,除此之外,就是一直在等我校对小秘书七姐的消息。
七姐预产期是2月14号,但小家伙太沉得住气了。从大前天下午开始有动静,直到昨天一整天,还不肯出来。
汽车一直在飞奔,我一直在问七姐的先生三哥:开几指了?上催产素了吗?进产房了吗?生了吗?
三哥说进产房了,但产房隔音太好了,啥也听不到。
直到晚上我终于把住处的问题解决好,三哥告诉我,开十指了,快了。
这是最遭罪的时候啊,我说。
果然,活着就要忍受各种苦,奔波劳顿之苦,裂骨砸心之苦,所谓“苦尽甘来”,也只是暂时的一个小结,之后势必要继续启程,再穿过一个又一个难,吃过一口又一口的苦,然后再次迎来甘甜。
返程也不那么愉快,我甚至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跟老钟开车远行了。
出发前一天晚上他睡得晚,昨天我好不容易买的饺子和茶叶蛋他不吃,晚上点外卖时他又说不吃,他说只想睡觉,后来看我不太高兴,又说我点什么他吃什么。
糖小姐补枪道:“点了你又说你不爱吃…”
老钟说不会的。
我生气了,说我再给你买吃的我就是狗!
这时,隔壁突然传来尴尬的声音,一女的哼哼唧唧叫得欢…我大声对在卫生间蹲坑的糖小姐说:“女儿!一会儿妈妈带你去另一个房间住!”
这两个房间离得很远。
糖小姐出来后说:“为啥老钟不去另一个房间?”
老钟说我掐指一算啊,这个房间的风水不太适合你。
我又跟老钟说:我再给你买吃的我就是狗!然后就带我女儿走了。
我的不愉快不在于他不听我的话,而是在于第二天要开长途,晚上就得早点睡;在于开了一天车,虽然很是困倦很想睡觉,但一天不吃饭是绝对不行的,因为接下来还要开两天。
当然,如果按照“世界上的事只分为自己的事、别人的事和老天的事”的说法,我完全可以不用因为他的行为感到不爽,因为晚睡也好,一天不吃饭也好,伤害的都是他自己的身体,若我非打着“关心”的旗号让他接受我的“好意”,那么我不爽只能是我活该——因为那是他自己的事啊,所有“为你好”,都是在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我在心里问自己,难道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吗?如果不是,那么,你介意的,究竟是什么?
我真正介意的,是如果晚上不早睡,第二天开长途就会存在安全隐患,我希望我们都平平安安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我和女儿;
我真正介意的,是如果到了晚上还是不好好吃顿饭,那么第二天身体就会虚弱,这种情况下开长途,依然存在安全隐患;
我真正介意的,是哪怕这真的只是关系到他一个人的身体健康,但是如果病了,照顾他的人,是我。
简单说来,其实就是:照顾好自己,就是照顾好了身边所有亲密的人。
所以,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先照顾好自己呢?
我的态度和表现,肯定也让老钟很不愉快。
然而我还是当了一回狗。
外卖来了后,我把粥和菜都分了分,匀了匀,先看着糖小姐吃上,又把另一份给老钟送去。
看着老钟吃上后,我到停在地下车库的车里去给柴柴拿狗粮。
回到老钟房间,看着柴柴也吃上饭后,老钟说我给你留了点儿粥,还有点儿炒鸡蛋,炒鸡蛋可好吃了。
我说你不是说你不吃吗你都吃了吧,我女儿那份儿她吃不完,她剩下的就够我吃了。
事实确实如此,糖小姐给我留了一大半粥,炒鸡蛋,和咸鸭蛋。
我把要拿到自己房间的东西收拾收拾,洗漱包,电脑,还有糖小姐的双肩包,离开老钟的房间我就再也不想回来了——他开一天车太辛苦了,再来来回回拿东西,会很影响他的睡眠。
这时老钟突然双眼放光地对我说:七分钟,七分钟就完事儿了!然后还用眼睛瞟了瞟隔壁。
咋地,你还掐表了啊?我说。
对啊掐表了,老钟说。
就七分钟,还哼哼唧唧叫得挺欢。我说。
如果我七分钟就到家了,如果七姐七分钟就生完孩子了,这才叫幸福。我心里想。
其实男女欢娱再长还能多久呢?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可拉倒吧,两个小时你想折腾死老娘吗?
但哪怕我用两个小时就能回到家,七姐用两个小时就能顺利生产,对于此时此境的我们来说,也是很幸福的事了。
果然啊,众生都是享乐的时间短,受苦的时间长。
这一整天,我读者群里的人都在等着七姐的消息。
七姐下午四点多进产房,三哥在晚上八点跟我说开了十指,到现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晚上十点半,七姐依然没出来。
尽管我生过孩子,但依然无法想象顺产是如何折磨人,我一路向南狂奔,七姐一直在遭罪。
我跟三哥说,三哥,我太心疼七姐了。三哥安慰我说,没事的,有大夫呢,放心呢。
我说大夫管什么用啊,疼的又不是他。
我一直在吸溜鼻子,直到坐在糖小姐身边,我终于忍不住哭了,我说妈妈太心疼七姐了,这么久了,七姐还没出来。
糖小姐说妈妈你哭了?我说是的,我说妈妈太心疼七姐了,她得多疼啊,而且疼了这么久。
糖小姐说,七姐是顺产吗?
我说是的。
糖小姐伸出胳膊抱了抱我。
我们春节回到辽阳之前,曾经特意去看了看七姐和三哥,彼时七姐大着肚子,做饭给我们吃。那是糖小姐和七姐第一次见面,糖小姐一下车,就向七姐奔去,七姐把她抱在怀里。
现在,是夜里11点,辛苦开了一天车,喝了一碗暖粥的老钟,大概已经进入了沉沉梦乡;七姐依然在产房里忍受人间极痛;我已经快要结束这篇文章。
车子疾驰的方向是家,七姐经历的人间极痛的尽头是新生命带来的希望。
红尘之上,人人都是享乐时间短,受苦时间长,但人们却都甘愿这样。
我想,这也许正是因为我们最后得到的甘——哪怕只有为数不多的一点点,哪怕不及苦之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就是这一点点甘,带给了我们无法替代的纯粹而干净的希望,带给了我们继续开启新征程的勇气,带给了我们从此以后根植于骨髓和灵魂中的,可以坚韧去爱的力量。
否则,为什么每个清晨都会升起太阳?
· End ·
过了正月十五后,我给七姐买了份待产包,这样她在生产的时候,拎这个就可以直接去医院了,省得还要准备这个准备那个。
早在双12时,我就给七姐快递了不少她和孩子要用的东西,只是过完年后觉得不再买点什么我心里不踏实。
七姐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虽然她有五个姐姐,但是因为疫情的缘故,她不让她们去医院陪她,七姐一直要顺产,理由就是顺产恢复得快,不太需要婆婆照顾,毕竟婆婆年纪也很大了。端午节左右七姐家的大樱桃就会下来了,那时候她孩子小,还要忙农活,这怎么办呢?
我妈说,到时候我去七姐那去给他们做饭吧,反正做啥他们就吃啥,帮衬一下。
我说这倒是可行,只是你年纪也大了,还有高血压心脏病,我怕你太累。
我们全家老少都管七姐叫七姐,管三哥叫三哥,就像我们全家老少,都管老钟叫老钟。
我猜七姐会生个大胖小子,你呢?
早安,每天清晨的新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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