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吞没的小街巷
人的一生会穿过数不清的街巷,然而能被记忆常常唤醒的,却少的可怜。
几间门面房点缀在民居之中,经营着些油盐酱醋的小生意,中间一条顺势蜿蜒的路,承载着日复一日的车水马龙,这便是一条街巷了。
街巷狭窄,给新来者一种“小里小气”的厌恶感,若再有居民哗的一声从门内向路上泼出一盆脏水,这厌恶感便更深了一层。可生存在街巷里的人不觉其窄、不觉其恶,非但不窄,久而久之,能从中窥见大世界。一花尚且一世界,更何况一条长长的街巷。街巷的妙处,往往就在这令人难以捉摸的宽窄变换和纵横交错之处。
街巷承载着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于是它也会老,但无人为它书写历史。虽无历史,可每一条街总会出几个“人物”,善的、恶的、美的、丑的、精的、傻的,生活在街巷里的人会为他们一一排名。每条街也总会在人们不知不觉间,让埋藏在各家各户的秘密在风里生根、发芽,倏忽间长成各种各样的故事像蒲公英一样,从街头被吹到巷尾。
我喜欢街巷里的风,它不是大自然制造出来的,它是街巷里的人们用双腿走出来的。风在每一家的墙角里、大门上、窗户边旋转、碰撞、交织,在它们的吹拂下,蜿蜒的街巷更显蜿蜒,老去的石板路也添了几份古色。
小街小巷总是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不像大街大道,一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模样。它按时熄灯睡觉,又在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中渐渐苏醒,醒来了就能闻到包子的肉香、小米粥的清香;能听到小儿的哭闹,锅碗的碰撞……。雨季来了,花花绿绿的雨伞、雨衣穿行在街巷之中,雨的到来伴随着安静,窗前有人静静的看雨,门前有人静静地看雨,就连“手忙脚乱”的儿童们也不再贪玩,久久地望着街巷里一个又一个被打起的随着雨水流淌的水泡出神。
忽有一天,小小的街巷不见了,他被高楼大厦们渐渐地吞没。不知道行色匆匆的人流里,还会不会有人的眼前闪过它曾经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