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想出轨，却没有力气再爱了
口述：M小姐
整理：翠脆生生
翠说：有人问我，爱是什么？我愣住了，居然不知如何回答。作为中年人，我想，爱是有胃口吃东西，有力气爱一个人，甚至万千春意在胸中荡漾，发自肺腑地想做一件事，想念一个人……而我们常常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里感到孤独，似乎不会再爱了……
这是春天时的一篇人物访谈，以自述的形式呈现，如果亲爱的你看后有一丝共鸣，那么，就是我最大的欢喜。
联合国大会已经把15到24岁之间的人称呼为青年人。当然，这并不妨碍奔四的M小姐坚定的把自己划在女青年的行列。我喜欢她这股子劲头，昂扬、新鲜，甚至有一点点倔强。
就像我自己，固执地在作者简介里写道，中年美少女一名！
嗯，革命人永远年轻，怕啥？
M小姐已婚，是银川城内一名普通的工薪族。
在一个初春的午后，她一袭红衣来见我，鹅蛋脸，皮肤紧致，戴着一副很时尚的墨镜。
其实，我现在都不敢称呼别人为某某小姐了。很简单，这些年，早就变味了。但M小姐和我一样常年浸淫在外国文学和各类小说中，依然认为某某小姐和某某先生一样，是令人舒服的尊称。
以下是她的故事，第一人称是为增强代入感，别无他意。
1我这人比较爱美，平时喜欢捯饬自己，出门之前不换一下衣服，照照镜子，会魂不守舍。
不到四十岁，到了商场已经被导购劝着买抗皱的化妆品了。
单位的小姑娘羡慕地说，姐，你竟然用一千多块钱的眼霜，哇哇！
可我却羡慕她，刚开始工作，对爱情抱着满满的憧憬，一生之中最新鲜的时刻，像发光的星星，想想都激动。
我28岁才结婚，说白了，是剩下的老姑娘。
这年头，婚恋市场和买菜差不多。个头适中，颜色鲜亮的，肯定早早被人挑走了。
我长相一般，眼睛有点小，塌鼻子，偏偏心高气傲。
我老公比我小三岁，我心里清楚，他能找我，多半是因为我家庭条件不错，还能带一大笔嫁妆。
可能在北上广，28岁不结婚的人很多，大家为了爱情愿意等待。我们这种小地方，在该结婚的年龄没有结婚，七大姑八大姨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我挺喜欢我老公的，长得帅呗。要说有多爱，谈不上。
一个是待嫁的老姑娘，一个是需要找一个条件好的女人少奋斗几年的穷小子，一拍即合。
我的工资负担家里的开销，他的工资一半留着自己花，一半给农村的公婆。
刚结婚那几年，也甜蜜过。我们周末一块去大武口，吃凉皮，逛公园，他还买玫瑰花给我泡脚。
工作调到银川后，怀孕、生子，随着他父母的一点点衰老，我们的生活一团乱麻。
老公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的养老问题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公公高血压，婆婆心脏病，常年吃药，一不小心就住院。他们一生病，老公就请假去陪护，医疗费不够，我的工资也得贴补进去。
不住院的话，报销的比例屈指可数。我当姑娘时，都是穿两千多的裙子，喜欢什么买什么。
现在，大部分都是网上三五百的衣服，只有化妆品还坚持用好的。
我爸训我，当初让你不要找，你非要找，穷坑什么时候能填满？
我老公开始精打细算过日子。我们一起去海底捞吃火锅，4块钱一杯的饮料，无限续杯，他坚持不要！一双两百块的鞋，他一直穿到鞋底脱线才肯扔掉！
我偶尔买一束花回家，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懂不懂过日子啊？那玩意能当饭吃？
他从外面回来从不洗手，晚上饿了能把面包拿到卧室，放到被子上吃。
一个星期洗一次澡，对老公来说才是正常频率，他很鄙视我两天洗一次，说把水都浪费了。
都说女人得独立，自己挣钱买花戴！
我以前从来不在乎钱，我认为面包自己买，钻戒自己买，玫瑰也可以自己买，你只需要给我爱！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连爱也悄悄褪色了。
2我和他好像还爱着吧，又好像不爱了。
爱是什么？
应该是上了一天班，想起即将要见到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心里揣着小鹿一般，甜丝丝的吧？
为什么我走到小区门口，远远看到家的方向，竟忍不住长叹一声呢？
我们在某个固定的时刻做爱，男上女下，啪啪啪，例行公事一样。
没了年轻时候的激动，也就是纯生理需要吧。
说真的，时间长不做，我也没有那种冲动。
有时想想，生理需要竟然都快没了，是不是一种悲哀？
哎，要是离婚了，孩子给谁？我问。
他淡淡的说，当然归我喽，我们家就我一个，必须给我！
他的眼睛里没有惊讶，语气淡淡的，就像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随便。
我们经常讨论离婚之后的归属问题，却一直没有离婚。
我希望，他会瞪圆了眼珠子，发怒，好好的离什么婚？
不过，他从来都没有这样霸道地反问过，我又忍不住失落。
闺蜜问，你该不会是爱上别人了吧？
我呵呵呵地笑，爱上别人？我倒是想啊，至少证明我还可以爱，还有爱的能力！可是，真的没有那么一个人，哪怕只让我的心涌起一点点温润的爱意，真遗憾，没有。
表妹们谈论那些国民老公，什么宋仲基啊，什么胡歌啊，一看这些明星的照片就激动到尖叫!
我平静又淡漠，坐在一旁嗑瓜子，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说句很贱的话，我倒是想出轨，心里却掀不起一点波澜。
每天按时上下班，给孩子做饭、洗碗、洗衣服，陪着孩子做作业，周末上辅导班！有时，忙得连商场都没时间逛。
二十几岁时，认为爱很重要！没有爱，毋宁死！
快四十了，没有了爱，还是一样的活。
尽管，活得像行尸走肉。
3我终于明白，爱无能是城市病人的一种症状，就像孤独一样。
有时，等他和孩子睡了，坐在客厅看书，看着看着，泪流满面。
有一次，正在小声啜泣，他起床上卫生间，冷冷地对着我看了几秒钟，切了一声。
老公，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他站在灯光的阴暗处，用冰凉的语句说，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一大把年纪，矫情不？吃得饱、穿得暖，我没出轨，孩子也听话，有房子住，还有车子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闭上眼睛，不再听他说了什么。
他摇摇头，回到卧室继续睡。
也尝试过参加一些聚会，甚至恶毒地想，如果遇到喜欢的男人，不妨出轨一次试试看。
当年心仪的男生如今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脸暧昧地坐在我面前，摆明了一副约炮的架势，我落荒而逃。
银川很小，春天的时候挺冷的，满大街都是面馆和麻辣烫。
我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走着。
有一阵子喜欢各种鸡汤，读完之后豁然开朗。后来发现，鸡汤已经无法慰藉我的心。
我害怕孤独，却又不想走到人群中去。
我渴望爱情，又无法再爱。
想起上学时，为了一本书、一块红薯，兴奋得脸蛋通红的情形，恍如隔世！
我不敢离婚，怕离了之后，遇不到更好的，被亲友的唾沫噎死！怕自己的玻璃心受不了别人的议论！
实际上，怕自己再也无法去爱，索性缩到这个壳里吧！
后记
和M小姐分手后，天空一片阴霾，银川的第一场春雨滴滴答答地落下。
原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安慰她，殊不知，城市病人特有的孤独症和爱无能这两种征兆，我自己也未能逃脱。酝酿了好半天，竟然有些词穷了。
少年时，爸妈给的十块钱就可以让我高兴好一会儿；一本好书也可以让我快活一下午。
渐渐老去，想快乐，想过得更好，于是，拼命努力，奔走在烟火人间。想没心没肺的笑一次，居然越来越难！
我们常常想改变现状，又陷入无力改变的痛苦之中。
无法改变他人，唯有更好地爱自己，一餐饭、一朵花、一滴雨，宁静而鲜活的心是无价之宝！
那些生活最糟糕的状况里，说不定就藏着你想要的东西。
人这辈子，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活了一辈子，长长久久，临了，竟发觉从来没有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活过！
那么，从现在开始，为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努力吧！
公众号简介翠脆生生：中年美少女一枚，现居银川。
出版《两个人的江湖》《我们忘了，爱在婚前》等书，新书《美好的人，都不会孤独终老》《把平凡的日子过得像诗一样》新鲜上市，各大网站和书店均有销售，其他文字散见报纸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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