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22岁嫁给英雄,却用一生来等待爱情
按 | 一段我们所不能理解的爱情,牵扯出的却是那个时代的缩影。分享一篇文章,愿每一位独立自主的女性都能活出自己的精彩,一辈子底气十足。
y 阿谷君
女人婚后通常有两种状态,要么成为家庭主妇,相夫教子,柴米油盐,把丈夫、儿女的人生当成自己的人生来活;
要么坚持自己的事业和热爱,活成潇洒、张扬、底气十足的女王,主动掌控生活,而非被动地被生活掌控。
在现代社会,很多女性慢慢将自己修炼成了第二种人。她们任性、自信、气场全开,活出了真实的自己。
今天我们要讲的这位中国式的传统妇女,就是麦家《暗算》一书中的人物, 701破译专家陈二湖的老婆。
麦家用寥寥数语,将一位女性艰辛不易的一生和盘托出,令人唏嘘不已。
时代的厚重背景下,身为英雄背后的女人,她甚至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为了方便阅读,我们后文将称其为陈夫人。
革命时期的婚姻,没有爱情,没有被爱,常常是通过组织介绍,男女双方见一面,觉得可以,就成了;觉得不可以,多见几次,基本上也就成了。
陈二湖的单位性质特殊,701情报部门,对于找对象这种事儿,筛选极为严格。
介绍的女孩子,必须经过各种*、社会、家庭、现实、历史等等的审查,像给皇帝选妃一般隆重。
双方第一次见面时,陈二湖窘迫极了。
“这是一个走出红墙就不知所措的男人,他不是来自生活、来自人间,而是来自蒸馏器、来自世外、来自隐秘的角落,你把他放在正常的生活里,就如水里的鱼上了岸……”
但才过了一个月,两人就结婚了。原因很简单,只有六个字——服从组织分配。
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婚姻,在上层的干涉下,的确成就了不少*的家庭,但因为将就,生生把两个不熟悉的人凑在一起,也酿成了不少悲剧。
但那又怎么样呢?那是专属于一个时代的烙印,身处其中的男男女女,被命运的红线牵着走到一起,是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妥的。
《暗算》一书中阿炳和林小芳的结合,就是一种英雄主义式的悲剧,但双方并未觉得有何不对。
黄依依倒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奋起反抗时代,偏要跟心爱的人结婚,奈何*,终究是自取*。
陈二湖夫妻的结合也是一样,在时代的背景下,被安排得顺理成章。正因为太顺理成章,才造就了一个时代的悲剧。
要把千金嫁给一个大她快十岁的男人,当母亲的肯定不愿意。但陈夫人的父亲却无比赞同。因为他是个老红军,自小在党的庇佑下长大。
出于一种报恩的心理,党看中了她的女儿,要把她嫁给英雄,他自然求之不得。
就这样,30多岁的陈二湖娶了年仅22岁的陈夫人,二人的结合与其说是因为爱情,不如说是革命需要,是作为一项*任务来完成的。
当英雄的妻子看似光鲜,其实是特别苦的,因为她们不仅要活成外界期望的样子,甚至不得不为了保持外界期望的样子,把苦往肚子里咽,打落牙齿活血吞。
而更可怕的是,她们无比乐意地去维持这种期望,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陈夫人原本在省机关工作,嫁人之后,随着丈夫调到了现在的单位,离家十几里路远。
她骑着自行车,一天来回两趟,接送两个孩子上下学,给她们做饭洗衣,十几年如一日。
她用一个人瘦弱的肩膀撑起了一个家,既当爹又当妈。她是陈二湖最强大的后盾,让他可以安心工作,其他事一概无需操心。
陈二湖对*、对党、对组织可以说毫无亏欠,但对妻子、儿女,却亏欠了太多太多。
他没有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一丁点责任,他工作忙,一个月才回家一次,还总是晚上回来第二天早上就走。
但这并不妨碍妻子对他的了解。某天,多日未归的陈二湖突然回家,离家还有几十米远时,正带孩子吃饭的妻子就察觉到了。
妻子告诉孩子,你们爸爸回来了,说着放下碗筷,进了厨房。等她端着洗脸水从厨房出来时,果然传来了陈二湖沉重的脚步声……
这一幕的描写充满了时代性,令人无比动容,相信很多家庭都会感觉似曾相识。
小时候,每次爸爸刚进楼道,妈妈就能听出他回来了,正在放自行车,正在爬楼梯,马上到家门口……
不得不说,麦家的文字写出了时代的气息,令人不自觉深陷其中,没有丝毫违和。
电影《一出好戏》中说:等一个人就像买彩票,买一辈子彩票也未必会中奖,但却能让你这辈子有个盼头。
对于陈夫人来说,等待就是她一生的希望。等待丈夫回家,等待儿女长大,而她,则在无穷无尽的等待中,慢慢老去。
陈二湖是个充满威仪的家长,不苟言笑。他一回家,家里的气氛就会变得紧张兮兮,孩子们低声下气,生怕惹恼父亲。
因为只要惹父亲生气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母亲是永远站在父亲那一边的。
正如麦家所说:“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女人的世界是男人。男人的世界是世界。”陈夫人的整个生命都是丈夫的,就像陈二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红墙一样,她也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迷醉在红墙里的丈夫。
在陈二湖眼里,没有任何事比得上红墙里的事重要。纵使妻子病得很严重,就要跟他诀别的时刻,他也从未完整地陪伴过妻子一天。
陈夫人是病死的。从某年春节开始,她便偶尔肚子疼,但她以为只是普通的胃病,一直拖着。疼了就喝碗糖开水,吞两片镇静剂,过后照常骑车十几公里去上班。
后来,胃痛越来越严重,常常疼得她昏迷不醒,虚汗直冒。但丈夫在单位,儿女不在身边,加上她有心隐瞒,便一直没人知道。
她像一个孤军奋战的将军,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又像一个丢失了羊群和草地的牧人,一无所依,比荒原更孤独,比大地更桀骜。
从这种意义上讲,她跟陈二湖是一类人,都是一种不要自己的人。他们沉浸在各自的理想信念中,倾尽心血,纵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陈夫人的病情是被女儿发现的,发现时已是肝癌晚期。发现的那天晚上,她“蹲在地上,头靠在床沿上,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流着两串长长的泪水,蓬乱的头发像一团乱麻。”
见到女儿的瞬间,她心底的防线彻底崩溃,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呜咽着说自己不行了,要去医院。
“她佝偻的身体像遭霜打过的菜叶一样蔫巴巴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像一团揉皱的衣服。”
这一部分的描写,让读者感受到一种席卷而来的真实感,小到母亲当时的神态、话语、动作,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但麦家寥寥几笔,便将那一幕写得好似发生在眼前,个中功力,可见一斑。
作为英雄背后的女人,陈夫人这一生注定被打上标签,无法为自己而活。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种古代女子的“三从”,竟在她身上无比贴合的展现,令人唏嘘。
印象中,女人应该是明媚的,哪怕嫁了人,也要活得生气勃勃,会撒娇,会发火,会大吵大闹。
但陈夫人一辈子顺从,不争不抢,把现状看作理所应当,这才是时代造就的最大悲剧。
陈忠实说:成熟了的杏儿,把儿松了,风一吹就落地了,风不吹也要落掉了。成熟是胜利,也是悲哀。
她原本也是明媚的少女,但生活的重担、英雄主义的标签,让她成熟,也让她渐渐失了自己。悲剧悲剧的从来不是悲剧本身,而是身处悲剧中的人,自然而然地承受了这份悲剧。
麦家的文字于无形中将我们带入了一个时代,一个充满悲情意味的时代。
他把身处其中的每个人物,用寥寥数语,却又血肉丰满地剖白给我们看。那种苍白感,令人心酸,心疼,乃至心惊。
其实一直很想问,陈夫人究竟爱陈二湖吗?
或许爱,或许不爱,也或许那份爱,不是当今时代的我们所能理解的爱。
就像一枚泡沫俯身去亲吻一艘沉船,这是我爱你;一颗石头坠入湖心,没有惊起一阵涟漪,这也是我爱你。
如果说爱的话,那陈夫人一定属于第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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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版《暗算》现已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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