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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个媳妇儿怎么就这么难...

2017-10-11 04:01:22 作者: 云云 来源:有故事的人 阅读:载入中…

娶个媳妇儿怎么就这么难...

  李叔的叹息声

  1

  李叔家就住在我娘家隔壁,我们两家是几十年的好邻居。

  李叔和李婶两人特别能干,村里刚刚兴起打工热潮时,他们两口子率先走了出去,捞到了第一桶金。这七八年打工赚的钱已是拆了旧瓦房,盖起了两层小洋楼,存款也有二三十万,在我们村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富人。

  李叔长的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力气也特别大。当年上山割麦子,别人往山下背麦子时,最多也就是七八个,可他却仗着虎腰熊背、力气大,硬是能背十几个。这些年在工地干活,他也是凭着自己身体素质好,什么活来钱多,他就干什么活。像修隧道时的喷浆、立栱这些辛苦危险性比较高的工作,他都抢着干,原因是这些活干一天是别的工种两三天的钱。

  李叔的身体虽然粗线条,可他的头脑特灵活,他会时不时给工地老板买瓶酒、买条烟,讨好他,求的一点小工程,如修个渠、砌堵墙等的边角活,然后领着一伙人干。包小工程一年挣的钱要比打工挣的钱多一些。

  李婶性格温柔、人又勤快,这些年来一直在北京伺候一位老人。老人一年四季都躺在医院里,儿女工作忙照顾不了,老人的起居生活全靠李婶。一年的工资三四万,有时,逢年过节的,儿女们还会给李婶给点过节钱,她全都积攒了下来。

  李叔的女儿和儿子初中毕业没考上县上的重点高中,考进了职校。李叔阻止两个孩子去上学,“上那学校有啥意思,出来还不就是个打工的,与其多花几年的闲钱,还不如跟我们外出打工,早点给家里创收。”

  于是,两个孩子初中毕业后先后跟随父母去了外地打工。李叔的儿子跟随父亲辗转于各个工地,女儿则跟母亲在北京的一家酒店干。

  一家人全都挣钱,没有一个吃闲饭的,一年下来,李叔一家一年的收入少说也有十多万。

  他们家的小洋楼一年四季都上着锁,只有过年时回来住几天,几天年一过,一家人又匆匆登上了外出打工的列车。

  我和李叔一家一年也只有春节时能见一面,他们回家过年;我从城里返乡下过年。

  几十年的好邻居,每年回家,我和老公都会提点礼品到李叔家走动走动,联系一下感情。李叔见我们来拜访就会高兴地拉老公喝两杯。

  两杯酒下肚,李叔的话就多了起来:“虽然我干的活辛苦,可我挣的钱比你们上班人挣的多。”老公醉眼朦胧地回应:“李叔,那啥时把我也领上去外地打工。”“那怎么行,我们干的活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干不了,再说老了也没有退休工资。”李叔急急摇手,突然又变的不自信起来。

  虽然,每次李婶都嫌李叔话太多,可李叔一高兴常常是满足感、幸福感不由自主地溢于言表

  打工赚到钱后的李叔家过年是特别热闹的,大墩的烟花要从正月三十晚上放到正月初七八,他们一家人出门前为止。李叔说,一年就高兴下这几天。

  2

  李叔的女儿跟母亲在北京打了四五年工后,母亲托人在我们县城里给她找了一个好婆家。对方家庭条件好,有房有车,家里开店做着蔬菜专卖的生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看家庭条件这么好,女婿又是一口一个“爸爸妈妈”,叫的李叔和李婶一高兴,礼金也只是意向性地要了一点。

  母亲好心提醒她:“龙龙(李婶的儿子)以后还要说媳妇,你现在不给女婿多要几个礼金,以后拿啥给龙龙的媳妇娘家给。”“老姐,你就别为我们家操心了。”李婶豪迈地说,“我们两口子这几年外出打工,给龙龙说媳妇的钱早就攒够了,现在房子又盖好了,那几个礼金钱难不倒我们。”母亲被李婶说的无言以对,难堪地嘴里只说:“那就好,那就好。”

  女儿出嫁过了三四年,龙龙也已是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到了想媳妇的年龄。村里和龙龙同龄的人都娶了媳妇,就算没有娶的也早已是交了部分礼金,定了下来。

  回家过年,看别的小伙子和媳妇、对象亲亲我我、眉来眼去的,身单影只的龙龙心里莫名烦燥。年过完,父亲叫他去工地干活,他也是极不情愿去,但面浅的他不好意思直接给父母说自己的心事,只是莫名地和父亲常常发生争执。有一次,父亲勉强把他带到了工地,可一言半语不和,两人差点打了起来。

  父子两弄了两年别扭后,李叔和李婶明白了儿子的心事。去年,他们破天荒地决定不再出门打工了,一心一意给儿子说媳妇,等婚事办了,就在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3

  虽然,李叔家给儿子结婚的钱早就准备好了,可真正说起时,才发现农村女孩子的稀缺:有些早就远走高飞,在外打工时嫁给了外地人;有些虽没有出嫁,但也是名花有主。

  李婶给街房四邻全都打了招呼,要给龙龙在今年一定介绍一个合适的对象。

  她来找母亲时,提了一斤茶叶,两斤点心,她给母亲说:“老姐姐,你以前是我们村里有名的说媒高手,你现在可要出山,给我们家龙龙介绍个好对象啊!这一晃一年,年龄越大越不好找。你给龙龙今年找个好对象,我明年给你买双软牛皮的皮鞋。”年轻时爱保媒、爱给别人家操心的母亲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连连保证一定给龙龙找个好媳妇。

  母亲把周围所有村子里她认识的人打听了一圈,看那个村、那家有和龙龙年龄相仿的姑娘。

  那段时间,我双休日回家,发现母亲的闲暇时间全用来打电话,所有的话题都是:谁家有未出嫁的女儿。电话费打完后就催我快去交费。

  一两个月后,在母亲的不懈努力下,她终于给龙龙介绍成功了外村的一个姑娘。(经典心情随笔 www.wenzhangba.com)

  姑娘家姐妹两个,也是刚刚初中毕业就被父母领去外地打工。后来,姐姐嫁给了一位安徽的工友。母亲怕妹妹也会远走高飞,以后他们老两口没人照顾,今年,母女两没有外出,只有父亲一人继续着打工生活,在贵州修高速公路。

  龙龙和姑娘在母亲的引见下见面后,两人感觉都不错,于是相互交换了电话号码,互加了微信。

  没过几天,姑娘被龙龙邀请到了家里来玩。来后,李婶忙乎着做了一大桌子菜,走时给姑娘给了一万元的见面礼。

  4

  两个孩子认识三四个月后,李婶焦急地催两个孩子快点把事定下来,要不夜长梦多,现在农村的女孩子本就紧缺,弄不好会让别人家抢去。女方家也同意这门亲事,于是六月初六那天先进行“采门”这个礼节。

  所谓的“采门”,也就是女方家来一些人先参观、考察一下男方的家庭,看家境与实力如何。

  那天,女方家来了姑娘、父母、姐姐、姐夫外,还来了二十多人的亲友团。母亲作为媒人也被请了去,坐在了最为尊贵的上席。

  李婶早早就在县城买好了鸡鸭鱼肉和上好的蔬菜,请了村里的几个妇女帮厨,做了三四桌子丰盛的菜肴;李叔把女婿孝敬他的三四百块钱的好酒拿了几瓶,招待客人。

  吃饱喝足后,女方家人把李叔家的两层小洋楼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李叔和龙龙一路笑脸相陪,接糖递烟的,生怕女方家不满意。李婶适时地拿出了昨天晚上早早包好的红包:姑娘两万,父母一人一万,姐姐、姐夫一人五千,别的亲戚朋友关系近点的一人八百,稍远点的一人四百。不分男女老少,来者都有份。

  看到这么大的红包,女方家对李叔家没做任何挑剔。

  “采门”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定婚”。

  家乡的“定婚”礼节主要是:两家至亲和媒人坐在一起商量具体的结婚事宜和礼金的多少。

  李叔兴冲冲地请村里的杨阴阳看个“定婚”的好日子。杨阴阳翻完老黄历,算完男女的生成八字后定在了八月十五,说这个日子事事顺利。

  可是没有想到,在那天的定婚仪式上两家却发生了一点小别扭。

  刚开始两家人吃酒席时气氛都很融洽,可后来商定礼金时发生了矛盾。女方家要礼金十六万、外加新娘子身上佩戴的五金配饰、女方家二十桌酒席。这些李叔和李婶全都一口答应。可没想到,女方家还要李叔在县城买一套大产权、大套的房子,小产权、小套的房子不要;外加一辆十万左右的小轿车;婚纱照也要去外地照,姑娘说,我们小县城的照像技术不够专业,景色也单调。

  李叔细细一算,按女方家说的这些,儿媳妇接进门差不多都快一百万了。盖过房子后,自己的存款也就是二三十万。十万左右的车还算好办,借点钱,他打一两年的工就可以还上,可一套房子那直接就是一个大门槛,他迈不过去。

  李叔说;“我们家的房子也是我新盖的,这本来就是给孩子结婚准备的,等结婚时再装修一下,买些新家具,那和城里的房子没啥区别。”

  “你家房子再好那也在乡下。”姑娘的母亲一句就把李叔呛了回去,“别人家的孩子现在都在县城读书,接受好的教育,以后我女儿的孩子上学怎么办,难道还在乡下读书吗?如果进城上学的话,难道让他们在城里租十几年的房子吗?”

  李叔还想辩解,可姑娘的母亲做出了总结性的讲话:“我们村好几家都是结婚前在城里买好了房子才结婚的,要不,你们啥时买好了房子,啥时再办事。”

  李婶和龙龙在回家的路上都哭了,龙龙说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媳妇了。

  定婚的第二天,李叔家就发生了争吵。李叔置气说“不行的话我们重新再找,那有这样金贵的媳妇。”“我问了几家刚接过儿媳妇的,都说现在的媳妇都是这样接进门的,你不买房人家就不跟你。”李婶的语气中有种无奈。“那她们家要星星,我也要上天给她去摘吗?”龙龙一直沉默不语,不做明确表态,这个媳妇是要还是不要。

  母亲站在院子里听到李叔家的争吵声后,自责地给回乡下过节的我说:“好心办坏事,咋就给你李叔家说了这么金贵的媳妇。”我安慰她,现在农村说媳妇普遍都这样,这也叫行情,待价而沽。

  5

  争吵后没几天,我还在心里猜测这个儿媳妇李叔家到底要不要时,李叔和李婶就已经开始满世界地借钱,银行贷了十万,亲戚朋友家又凑了几万。

  他让我在城里给他帮着看一套大产权、120平米左右的房子,要光线好、地段好。他在电话里说:“本想让你也帮着借点买房的钱,可一想你们上班的人拿的是死工资,也没啥钱,就没给你张口。”

  借不了钱,我把心意全用在看房上,想着一定给李叔家找一套性价比很高的房子。

  我搜集了城里所有的售房信息后,挨家挨户地先考察了一番,最后定下了一座学区房,周围医院、超市、公交车站都有,房价也适中。

  我打电话后,李叔、李婶、龙龙、龙龙的对象、龙龙的准岳母一行五人来看房。

  房子座北朝南,中午的光线正好;三室两厅,结构也好。姑娘喜欢的不行,欢快地这儿转转,那儿摸摸。

  我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她:脸上有几颗明显的青春豆、烫的发红的头发、红的滴血的长指甲;穿着超短裙,裙子下面是一双肉色中带点白色的厚重的长腿袜子。她的打扮虽说不上不伦不类,但总感觉有一种游走于城市与乡村之间的不协调感。

  姑娘和母亲一致同意就定这套房子。

  这套房的房价是四十多万,首付算下来十二万多。李叔从手里紧紧拽着的黑皮包里取出砖头块一样的两摞钱。他用报纸把钱细心地包裹了好几层,等钱取出时,他的脚下已是撕下了一大堆报纸屑。

  售房部的办事人员面带微笑、手脚麻利地点了钱、开了首付单子。

  十二万多块钱换来一张轻薄的纸条,打生下来就生活在乡村的李叔接单子的手有点颤抖。他把单子小心翼翼地装进包后,走到角落处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在他的吸烟声中,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环顾光鲜亮丽的售房大厅中的李叔和李婶,两人的鬓角都已隐隐泛白,长期风吹日晒后黝黑的脸,天天洗涮后粗糙的手,我突然有点难过。一个假想掠过心头,假如把李叔和李婶换做是我,泥土中刚刚爬出的我会不会为儿媳妇一夜愁白了头。站在光鲜亮丽大厅中,我为这个假想有点后怕。

  6

  房子定好后,女方家立马同意年底腊月时节结婚。

  十月初,龙龙和对象两人去了苏州打工。

  我对母亲说,这姑娘还真是一个过日子的人,还没办事就知道出外打工赚钱了。

  母亲悠悠地说了句:“那有那么好,她是让龙龙和她一起去苏州一边打工一边在那边拍婚纱照,说那边的景色特别漂亮。照完像后就回来办事。”母亲的回答让我愕然。

  腊月底,龙龙的婚事如期举行。

  婚礼结束后没几天就是春节,今年,李叔家没有放烟花。

  正月初七八,李叔和李婶两人又踏上了外出打工的列车。

  母亲说:“你李叔和李婶临走时说,每个月的房贷还款信息就像是催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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