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不得

　　父亲出院到今天五天了，药物的反应导致他浑身没劲，吃不下饭，心情烦躁得很。为及时掌握情况，每天打电话询问着。再次体会到爱莫能助、力不从心。

　　好在父亲对病情不完全确定，好在他不屈服于病魔的折磨。在饮食上能尽力强迫自己吞咽。尽管很痛苦，但还是勉强自己去做，这一点多少让我们心里有所安慰。父亲一向明白得很，尽管我们觉得对他讳莫如深，但我们分明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病肯定也有几分了解。只是不当着我们的面挑明。当我们心平气和地和他说打算用哪种方案治疗时，他总会幽默地说：“你们舍得花钱，我就舍得把这百十斤搭进去。”无论结果怎样，我们总想在第一时间，用最好的药物，控制病情的发展。

　　父亲的心像明镜似的。从他生病那天起，老花镜就形影不离了。他抽空就在小本子上详细地做记录，哪天得病？在哪治疗的？治疗了多少天？甚至连输液的药名都详细地写在小本子上。只要输液的护士一离开，他就戴上花镜看药名，一旦让他吃西药，他就看主治功能是什么。为此，守护他，总觉得莫名地紧张，总怕哪句话说不恰当引起他的疑心。有一天，我和他开玩笑说：“你活那么明白干嘛，人家郑板桥都难得糊涂了。”他却说：“你们把我从家里折腾到北京来了，我不能稀里糊涂的，我怎么也得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我含糊其辞说；“到最后，医生怎么也要告诉你的。”

　　父亲在家这几天也是时好时坏的。本来身体不舒服，再加上吃饭没食欲，所以火气很大。那天回家看望，我劝他把一包口服液喝掉。我先把颗粒在杯子里化开，还没端到他近前，他突然大发雷霆：“把药倒掉吧！”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妹妹赶紧过来打圆场说：“咱爸是先把药倒进嘴里，再用水冲服。”当时，我一句话也不想去解释，只是赌气说：“你不喝，我喝。”说着，我一口气就把药吞进去了。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别说打我一下，甚至大声喝斥的时候几乎没有过。一场大病把父亲折磨得火气十足。劝自己对老人更要多些耐心。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慢慢来吧，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