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生日宴，却成了我的“鸿门宴”
有故事的汤碗
陪你一起看万家灯火
文/亦若伤
01
婆婆五十五岁生日，恰逢周末，我带着精心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对金镯子，和何睦一起回家为她庆生。
大姑姐何方夫妻和小姑子何欢已经先到了。何方对我视若不见，爱搭不理，小姑子何欢开心地和我打招呼，“嘿，嫂子，过来坐我身边。”
何方小声嘀咕，“做事不露面，吃饭倒及时。”
我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正要落座，发现屋里还有一位姑娘。直发披肩，妆容浅淡，身材单薄，一身藕荷色连衣裙。
何睦见到她，明显愣怔了一下。姑娘微笑向他点头，显然两人认识。婆婆不冷不热地向我介绍，“这是肖然，我朋友的女儿，何睦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
何方紧接着来了一句，“也是何睦的初恋女友。”何睦白了她一眼，小声说：“你瞎说什么呢？”
我的心理顿时咯噔了一声。本来以为只是家宴，没想到婆婆还请来了客人，或者说，她压根没把肖然姑娘当外人？
这种场合下，我也不便计较太多，于是递上自己的礼物，“妈，生日快乐。”
婆婆略微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打开来一看，她顿时皱眉，“这太贵重了，我受不起，你还是留着送给你妈吧。”说完她就生硬地给我推了回来。
何睦说：“妈，您就收着吧，这可是晶晶的一片心意啊。”何欢也附和，“就是啊妈，你看这金镯子多华丽多好看啊。”
我被噎了一跟头。婆婆抚弄着手里的银灰色披肩，又用充满赞赏的语气说：“这披肩真好看，素雅大方，最适合我啦，然然不仅气质好，还有眼光有品位。这有文化的人和没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何方点头附和，“就是。”
所幸，“没文化”的我，修养还不错，硬是克制了自己的情绪。纵然内心风起云涌，面上依旧不气不怒。
接下来的餐桌上，今日的主角婆婆，不停地给肖然夹菜，显然有心让肖然成为全场焦点。不仅如此，婆婆大人还一再要求何睦也为肖然夹菜。何睦不好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违逆婆婆的意愿，只好顺手给肖然夹了一块鱼肉。
婆婆眉开眼笑，“看，何睦还记得然然喜欢吃鱼呢，这还不忘把鱼刺剔干净了。”
我差点咬到舌头，这么看似随意地夹了一筷子，就能正好夹到肖然姑娘的最爱。这是不是说她的喜好，已经在何睦心中根深蒂固了呢？
我微笑地看着何睦，眼神却充满杀气。他心领神会，赶紧也给我夹了一块更大的鱼肉，而且又夹了几只大虾给我，“老婆你多吃点。”
这还差不多，我刚要吃，肖然给何睦夹了一块鸡肉，“何睦，你最喜欢吃辣子鸡了。阿姨和大姐的厨艺真心不错呢，你多吃点吧。”
看来“前女友”这一称谓，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呢。对于彼此的口味都心知肚明，只有我这个“局外人”对吃的没什么讲求，啥都行。
何方颇为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立马调整表情，让她看不出丝毫破绽。
一顿饭吃得我心情无比郁闷。饭后，婆婆又极力挽留肖然多坐一会儿，态度亲切，语气自然，就好像面对自家女儿一般。
02
婆婆向来看不惯我，当然公公和大姑姐在这方面也和她观念一致。只不过公公作为男人，表现得不那么明显而已。他们全家五口人，只有何睦和何欢喜欢我，以３:２的局势表明了，我受欢迎的程度不高。昭示着我作为何家儿媳妇的失败。
公婆以及大姑姐从一开始就不赞成何睦娶我，原因是，我们俩不般配。首先是，我学历低；其次是，我开KTV；再次是，我容貌艳丽身材妖娆。
其实何睦家也并非什么书香门第，公公是中学教师，婆婆曾是一名护士。不过三个子女都毕业于不错的大学，这一点令公婆颇为骄傲。且何睦身材高大，容貌端正，所以婆婆认为我配不上她这样优秀的儿子。
实际上在事业单位工作的何睦，收入并不高，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及我几个晚上的营业额，不过是各种福利待遇好些罢了。说到底也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有钱，各种商业保险大可以随意买。
但公婆却不这样认为，骨子里清高的他们，一直觉得，文化程度和稳定工作很重要，而对于物质金钱，他们并不看重。在他们眼里，开KTV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职业，即便我赚钱多，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大姑姐遗传了公婆的清高基因，对我也是十二分看不上。然而三人最终反对无效，何睦还是义无反顾地娶了我。当然，说是我娶他也行，因为房子和车都是我买的，他的那点积蓄用来装修都远远不够。
公婆因为不赞成这门婚事，自然不肯出钱，他们夫妻只是普通工薪阶层，供三个孩子上大学就几乎已经倾尽所有了，家境十分普通，近乎清贫。所以即便他们有心也无力，这点我倒是很想得开。
婚后，婆婆对我一直态度冷淡。为了何睦不至于左右为难，我极力想要和她搞好关系，然而我的付出总是收效甚微，几乎看不见成果。我给她买衣服买护肤品，她每次都是拒收，实在推不掉的就放在家里，从来不穿也不用。
她始终认为我不是过日子的女人，和何睦长久不了，因为我们俩完全是两种人。确实，我们俩理念爱好并不一致，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相爱。其实很多夫妻的性格都是互补的，也就是说截然相反，却依然恩爱圆满，因为婚姻生活中大可以求同存异，矛盾自然不会很多。
小姑子何欢和我关系一直不错，对于我送她的衣服化妆品和包包，她照单全收，且十分感激，对我充满崇拜之情。因此她也被婆婆和大姑姐冠以虚荣拜金之名。
我因为经营夜店，一般都是晚上上班，凌晨下班，白天除了在家睡觉就是玩手机，或者出去逛街做美容。作息时间和朝九晚五的何睦有很大出入，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往往却“聚少离多”。
加之KTV这种环境比较复杂，各色人等鱼龙混杂，因此婆婆和大姑姐十分不满，经常暗示加明示何睦对我多加防范，免得被戴绿帽子。
今天见到肖然以后，我才知道了，她才是婆婆心中的理想型儿媳。确实，她和我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传统眼光来看，她才是更善于安分过日子的女人。
然而我清楚我自己是什么样的女人，谁说看似妖娆风情的女人，就一定不安分守己呢？
03
回去的路上，我问何睦，他和肖然到底是不是初恋情人关系。这厮想了一下，歪着头说：“就算是吧。”
可真够实在的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原来之前你也喜欢端庄清秀的女子啊，那眼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何睦笑嘻嘻，“自从遇见你以后。”
我不领情，“滚一边去！是谁提的分手？”这个问题我很在意，因为延展意义比较深远，对我们的生活可能会产生影响。
何睦慢腾腾地说：“谁也没明确提出来，如果非要追究，应该是她吧。”停了一下他又说，“我和她从小就认识，恋爱其实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后来大概她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吧，或者是移情别恋了，去了别的城市工作，可能是投奔新男友了。分手也和恋爱一样，极度平淡自然。”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的内心却难以平静。他是被甩的一方，不是有句经典名言叫做“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吗？尤其是，婆婆还如此的喜欢肖然。我怎么感觉我的婚姻要出现危机了呢？
何睦拍拍我的手，“老婆，你别想太多了，我和她早就过去了。如今乃至未来以及下辈子，我都只爱你一个。”
我的心里暂时舒服了。
接下来的日子，婆婆三天两头邀请肖然去家里吃饭，每次都不忘想法设法把何睦召回去。而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他懒得做饭，也就乐得回他妈家吃现成了。
然后晚饭后，婆婆就要求何睦送肖然回家，再不就要他们俩一起去散步或是看电影。肖然也目光殷切极力邀约，两人毕竟是青梅竹马，何睦至少还视她为妹妹，多少有些宠溺，因此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对此，何睦没有向我隐瞒，表明自己问心无愧。我也清楚这也算合情理，但心里依然不舒服。
有一天，婆婆私下里居然直接跟我说，肖然和何睦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让我有点自知之明，主动退出，给肖然腾地方，也算发发善心，为他们家做点好事了。
而且她还说：“何睦很喜欢肖然，当年分手时，他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呢。现在然然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这说法怎么与何睦说得有出入呢？难道是何睦为了安抚我，才故意说得若无其事的？
然而我还没考虑完备，公公就突发脑出血住院了。经过抢救，性命无忧，不过医疗费以及后续费用需要一大笔钱，公婆的一点积蓄很快花完，不过是杯水车薪，还差得太远。
这时候自然需要儿女尽孝了。然而，大姑姐何方夫妻都是普通工薪阶层，两人每月还在还房贷和车贷，月月几乎没多少剩余。小姑子收入不高，花钱却大手大脚，基本属于月光族。
家人自然把希望寄托到了何睦身上。可是，何睦能有多少钱呢？他月工资加奖金不过四千多，而且为了证明自己一家之主的身份，家中日常开销他一直主动承担。所以说，他的存款数额根本达不到五位数。
何睦只能向我开口，“老婆，爸生病，你看，你能不能……”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当然能了，我是见死不救的人么？何况那还是我家公，何睦的亲爸。什么恩怨矛盾自然都得先放下。
我拿出了30万。婆婆此时只能放下骨气，嗫嚅着说：“我，我们会还你的。”
我摆摆手，“这是何睦的。他作为儿子，为父亲治病出钱天经地义。”
04
时隔不久，小姑何欢又出事了。她因为一时疏忽，把一份合同上的金额数字写错了，为此给公司造成了上百万的损失。公司要求她自己出一部分钱作为补偿，其余的公司承担。然而这笔不菲的数目，她根本无力承担。
她向父母和姐姐求助，家人也力不从心。最终还是我为她出钱补上了亏空。
她感激涕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嫂子，你对我太好啦，你简直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感激你一辈子，不，十辈子。”
我波澜不惊，“自家人还说这些干什么。再说，也不是太多钱，我还能拿出来，要是再多，我也有心无力呢。”
婆婆也说：“晶晶，这两次的事，确实多亏了你了。”她的口气软了许多。
何欢白了她一眼，“就是，妈，我就说嘛，这有钱啊，不是什么坏事。再说，我嫂子人多好，您这是终于见识到了吧？”
婆婆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没做声。
接下来的日子，肖然不再出现在婆婆家了，大姑姐对我的态度也有所转变，虽然依旧不太热情，但也比过去柔和了许多。至少不再处处针对我。
一个月以后，小姑何欢塞给我一张卡，“喏，嫂子，还给你。”
“这是什么啊？”我疑惑地问。“还你的钱。”她笑嘻嘻的。
“这么短的时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这家伙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实话告你吧，根本就没有我工作失误那回事儿，我是那样粗心大意犯低级错误的人吗？我呀，就是从我爸生病那件事上得到了启发，灵机一动，想了这么个主意出来。加固我妈我姐对你的好印象，稳固你作为我亲爱的嫂子的地位。怎么样，我这不成功了吗？”
看来，有小姑如此，我应该不辜负她的一片心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