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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生花

2022-03-14 11:41:22 作者:天来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骨生花

  (九)琴楼之中,一只茶杯突然被打翻在地,兰儿的新衣服上被泼满了茶水,琴楼掌柜面露尴尬之色。“夫人,我们回去吧,不然老爷会担心的……”兰儿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不!”妤华脸色苍白,语气也毫无说服力,“回去除了让我吃药就是吃药,咳咳!你是有心想闷死我吗?”兰儿的手有些发抖,裴家如今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侍女,若不是她跟随了裴理城十年,裴理城又好言相劝,她也不会留在此处。自打她妤华进了裴府,裴理城对她的爱意全府上上下下有目共睹。曾经的裴府在京城虽不是什么名门贵府,但裴府积蓄万贯,裴家只做小生意,但全府就裴理城一个人当家,这些钱也够他花几辈子了。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都跟着沾光。可从他们老爷接了新夫人回家,再到与她成亲,为她耗尽所有,不顾生意,最后现在竟然卖掉整个府邸为她治病,裴府早已完了。大家都劝过他,兰儿也劝过,但裴理城早已入魔,一个曾经最优秀的密探,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可他偏偏还瞒着她,就算是虚幻的幸福,他也要尽力为了她去维持。“我就要这琴!”妤华指着一把华琴说道,“难道我裴府还买不起一把琴吗?”兰儿软声说道:“夫人,兰儿未带银两,不如我们先回去……”“我裴府的婢女出门也会不带银两吗?我看你就是藏着不想交出来,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老爷吗?咳咳!咳咳!”妤华一边咳嗽着,一边就向一边倒去。兰儿一惊,赶忙扶住妤华,拼命的呼喊,但妤华却真的昏了过去。最终还是琴楼老板看她们可怜,帮她们租了辆马车送她们回去。路上,兰儿的脸早已涨的通红,因为在这个小城镇中更本没有什么裴府。骨树下的小庭院中,裴理城端着一碗汤药急的团团转,他看见昏迷不醒的妤华时,手中的药碗立即掉落在地。“妤华!”裴理城从马车上抱下妤华,满脸的心疼。“兰儿,去呈碗药来!”他紧握着妤华的手,感受她身体上仅有的温度,她的心跳越来越弱。这几月,妤华濒临死亡的时候越来越频繁,骨树根也越来越少,骨树将死,他的头发也已花白,面如老者般苍老,他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和财力去寻找下一棵骨树了。“妤华……不管你是不是她,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又一次离开我……”裴理城在妤华的床边落泪。兰儿办事利落,一碗汤药给妤华服下,看着妤华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裴理城才松了口气。踏出门外,裴理城的脚有些发软,他眼神迷离,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兰儿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兰儿在旁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老爷,不如告诉夫人吧。”裴理城摇了摇头,“不,不能让她自责,我答应过她,会让她一直幸福。”“那这样您幸福吗?裴府还是裴府吗?”裴理城苦笑了一下,“这个无所谓,她开心就好了,兰儿,你可别告诉她,你是我附中的老人了,我还记得你刚到裴府时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丫头……”“老爷……”兰儿突然抬起头打断他的话,嘴角滑过一滴眼泪,“对不起,我要离开了。”裴理城一脸惊愕的看着兰儿。兰儿走了,那他就真的只剩下她了。屋中,妤华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有种复杂的感情在翻腾,可她又不停的反问自己: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她早已猜到裴府的财蓄已空,可当她亲耳听见真相时却为何如此的伤心自责,她看见裴理城的模样又为何会心疼呢?她趴在一把琴上独自落泪。“‘妤华’,我该怎么办?”……(十)突然有了机会,妤华要出嫁的前几日,郑王突然秘密在重华楼举行宴会,实则是与他身边的几位商讨政事,并邀请了妤华。皇上亲自下令,火烧重华楼!只救出妤华!妤华如今贵为重华郡主,她没有去面圣,早在皇上把她赐给铁炼那天,她的心就已经冷了,她唯一请求他的事,就是让裴理城不要来见自己。因为她已经没脸见他。重华楼曾经是妤华唯一的藏身之所,唯独在重华楼,她可以感觉到她还是她,她还可以是妤华,没了重华楼,他只不过是帝王的工具,所以现在有没有重华楼都是一样了。皇宫里的某处暗室中,室壁上一条条都是刀剑滑过的沟壑,室中的人一头散发颓废的坐在角落里,眼中无神,剑掉在他旁边。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室门终于打开。裴理城的瞳孔动了动,看着来着,张了张嘴:“我要见皇上。”徐公公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你是皇上手下难得的人才,若是好好办事,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裴理城不说话。“皇上要见你,跟我来吧,你有新的任务了。”徐公公还不忘加上一句:“是关于九重天仙的。”裴理城心中一震,跟上了他的步伐。皇宫隐秘之处,皇上在那里等他,徐公公退下,整个假山后只有他们两人,裴理城看不见人影,但他知道,那人就在前面的阴影中。他双膝跪地,“皇上有新任务?”阴影中传出声音:“过几日郑王要在重华楼与他旗下的几个大臣密会,这是个好时机。”“皇上要我杀了他们几个?”裴理城问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情感。“不。”皇上又说,“朕要你烧了重华楼,救出妤华。”裴理城半响不语,正当寂静之时,他终于用不可置信的语气的问道:“你要我烧了重华楼?重华楼是妤华的安身之地你要我烧了它?”说道最后,裴理城已经在冷笑。“……”皇上愣了愣又说,“理城你要明白,你和妤华生来就是我棋子,虽然我答应你此事过后让你们远走高飞,但那铁炼的要求来的突然,我也不能不应,况且妤华非常优秀,由她盯着西域那边我也放心。”“我明白。”裴理城淡淡说道,“我们作为你的棋子是不是就不配拥有感情?”皇上眉头微皱,“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应当明白,万事以国为重,牺牲你们的私情,换来大局的稳定这必要的。”“顾行山!”裴理城突然大叫一声,“我们还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走出来让我看看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阴影中的男子走了出来,双手负在背后,一对剑眉飒爽,就算穿着便衣,他身上的帝王之气也不言而喻。头如今是一方天子,顾行山。然裴理城看着这张脸庞,却当即给了他一拳,两人都不出声,一个打了,一个挨了。“裴理城,我是绝不会收回命令的。”顾行山依旧那样说道,“妤华要嫁西域,重华楼也要永远消失在京城中,你怎么闹都没用!”裴理城道:“我知道你是皇上,但我还是要问问,当我的那个好兄弟是不是做了皇上,就把自己的一切誓言都忘记了、”“我从来没忘,只是现在才明白,这天下永远都不可能有仁慈的天子,她只是个女人,我的江山大业,这黎明百姓难道还比不上她重要吗?”裴理城摇了摇头,“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重华楼的朱月亭中,妤华抱着金雀雕花琵琶,身穿鲜红的长裙,看着湖面上一朵朵盛开的荷花,回想着上一次花开之时,他与她第一次相遇,送她一把琵琶,更做出轻浮之举。她嘴角露出笑意,整个京城的人除开宫里的那些人她不敢惹,谁还敢在她面前这么大胆?甚至那晚还装作浪荡公子跑来她重华楼翻窗,明明是出色的暗探,却又如此滑稽可笑,她第一次觉得他有些意思。后来他送了她一件红色的裙子,她从来不穿,只不过是为了保持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其实她是非常喜欢的,这件红裙她只穿过一次,那次是为了勾引齐列,但实则不过是想趁她还真正干净的时候做一件她喜欢的事情。今天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西域,她是不会去的。她是皇室阴影中长出的花朵,她看过了皇室中的争权夺位和黎明百姓的处境,但她无力改变,她只需要听从命令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她是皇室优秀的棋子,重华楼是她唯一的归宿,她以为她已经看透了男人的心,看透了自己的命,但到头来却又感觉什么都不过是一场空罢了。她知道他和皇上的关系不菲,极有可能是皇上从小就更随皇上的暗子,所以她抱着一丝的希望和一丝的恐惧,可是,皇上终究还是皇上。忽然,云婉急促的脚步从她身后传来。“妤华姑娘,郑王以及诸位大人都在等您。”“我明白了。”妤华低着头对手里的琴说道,“走吧,我们再去弹上最后一曲。”(十一)裴家小院中一下就只剩下了妤华和裴理城。妤华不能起身,裴理城每天除了给她做饭和她说话,就是挖骨树的根,他们的资产已经耗空,他只能保证妤华一个人的饮食规律。“妤华,最近好点了吗?”裴理城用自己干枯的手掌握着妤华的手,“最近你都没怎么和我说话。”近日来妤华变了许多,不再闹着要出去,也不再闹着要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妤华看着裴理城含情脉脉的眼神,眼圈突然红了起来。裴理城急了,“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妤华揉了揉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很任性,是我让我们这么落魄……”“你都是听谁说的?你只要安心养病就好,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回京城。”裴理城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到时候我们还出去玩,我还给你买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自由之身。”妤华呜咽着说道:“我的病好不了了,我比谁都清楚,为什么你还要一直守着我?你这个白痴,笨蛋!为什么不走啊?你武功那么好,有不会饿死,我只是你的累赘。”裴理城淡淡一笑:“别说傻话,你不会死,我也不会离开你。”“咳咳!你这个蠢货!白痴!”妤华咳嗽两声,面色急促,突然喷出一口血来,裴理城大惊失色,“妤华,妤华,你不要有事啊!你等我,你等我……”裴理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十二)郑王来访重华楼是机密。今夜的重华楼与平常无异,但不过午夜,这些人便会丧命在此。妤华一边拨动着琴弦,一边冷漠的打量这这几个大臣们。一曲毕,郑王亲自给妤华敬酒,“九重天仙果然是九重天仙,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妤华淡淡一笑:“郑王谬赞了,郑王能邀请妤华参议,是妤华的荣幸。”事情非常顺利,众人脸上也都带着和气。郑王又开口说道:“其实也不瞒妤华姑娘,这次诚邀你也是有要事相商。”他看了一眼齐列,“齐大人对我说,妤华姑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聪慧女子。”妤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郑王的意思是……”“我希望妤华姑娘可以做我的暗探,在西域为我传递消息。”妤华似乎受宠若惊,“郑王可是高看妤华了,妤华不敢当。”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不禁佩服郑王的聪慧。只是再精明一会还是得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妤华姑娘不必谦虚,现在你是最佳人选,只要你帮我办事,就算你以后远在西域我也不会亏待了你。”说着他看了一眼齐列有意暗示妤华。过了好一会,妤华装作深思熟虑的模样,算准时间开口道:“郑王不愧是郑王,与皇上斗了这么多年还能屹立不倒。”此刻的妤华脸色已变,淡漠柔情的眼眸里充斥着讥笑与讽刺。几人还一脸平淡,但这时,楼下却突然窜起一束火光。“着火了!”这句话便是暗号,妤华立即起身,一挥手,长袖拂过桌面,烛台被打翻在地。这层楼包括上下两层早就被浇了油,遇火即燃!“上当了,她是顾行山的人!”有人叫了一声,但妤华已经打开门,从走廊上一跃而下。“大家别慌!随我一起冲出去!”郑王一马当先拔出了佩剑,和安排在酒楼里的刺客打了起来,这些人都是死士,在郑王被击杀那一刻之前,他们都会奋战到底。妤华在空中闭上眼睛,面朝天,背朝地,听着楼上的声音,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一切的一切都将结束了,此时她身穿红裙,手抱琴,她已经无憾了。“妤华!”突然,一只有力的手却挽住了她的腰部。“啊!”妤华下意识的惊叫一声,用手搂住了裴理城的脖子。裴理城抱着她落到了尖叫的人群中。“你干什么,找死吗?”妤华低着头不说话,渐渐地,她才抬起头看着这张她朝思暮想的脸庞,她还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了。裴理城见妤华这般望着他,也冷静下来,心里一痛,把她拥入怀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裴理城!”妤华突然大叫了一声,紧紧的抱住他。裴理城安慰道:“没事的,别怕,我们走,这里很危险……”“我们私奔吧。”大火中,妤华脱口而出。裴理城觉得一切都静止了一瞬间,但理智占了上风,他反应了一会才道:“妤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暗卫永远不会背叛皇上,而且……你已经是重华郡主。”“所以,你是因为我是重华郡主,是西域王子的王妃,是皇上手下得力的棋子才来救我的吗?”“说什么呢,在这之前都是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啊,就算今日皇上不派我来,我会自己也会来的。”“那就带我走,我只会站在重华楼上看这座京城,没有重华楼,就没有我!”妤华抬头说道,没有眼泪,没有犹豫,“裴理城,我爱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放弃荣华富贵,我愿意为你国破人亡,你愿意带我走吗?”裴理城愣在原地。九重天仙的眼眸如同星辰般闪耀打动着他的心。但没有妤华,最终两国的矛头都可能指向他们,届时,他们又将如何?可他也明白妤华是个怎样的人,她说出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他是她唯一的寄托,唯一的希望,所以……他或许只能愧对顾行山,愧对那些无辜的人。“妤华……”妤华突然将他推开,一米远处,她淡淡的笑了,“早说了,我们不能在一起。”裴理城莫名的心中一慌,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不,妤华,我带你走!不管你是不是重华郡主,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和你在一起。”裴理城上前一步,妤华却又退后一步。熊熊的火势在逼近,重华楼摇摇欲坠。“妤华,到我这里来。”“你刚刚犹豫了……”“不,我答应带你走,我们在一起,去天涯海角,去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可你对皇上有愧,对整个国家有愧,我也有愧,那就算到了天涯海角,我们又怎么可能真正幸福?”她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身上背负着什么,在整个国家都放在他们的爱情之上,他们都是一样的自私,这样的感情,早该结束了。“妤华,你先过来,只要我和你都在,就有希望。”裴理城徐徐说道,同时伸出手去。妤华看着他却摇了摇头,转身冲入大火之中。“妤华!”裴理城想要追上去,“哐当”一声,一只着火的木板却掉了下来,通过木板的缝隙,他只能看见妤华那张倾城的容颜。“不要!”裴理城忍受着皮肤的刺痛把一只手伸进缝隙,“妤华,手给我!”妤华无动于衷,她被压在木板之下,还紧紧的抱着琴。“裴大人,危险!”几人突然跑来拉住裴理城。“让开,妤华还在里面!”“重华郡主?!”“可,可裴大人,这里要塌了啊,重华郡主……我们是救不了了。”“放屁!”裴理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她不是什么重华郡主,她是我妻子,是我夫人!谁说救不了了,谁说救不了了?”突然,一记手刃打在裴理城后颈,几个人凭借他们的身手将他抬了出去。这一刻,就是永别。妤华听见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也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心中的悲哀渐渐涌上来,她还是个怕死的人,她用手指轻轻的拨动琴弦,似乎还想要弹奏最后一曲,但不料弦已断,琴已毁。她伸手去摸,却摸出一粒种子,这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丝毫不知那粒种子已经陷入她的手心疯狂生长。妤华已死,她的身上却泛起了淡淡的光芒。红衣灼,琴声幻;焚心情,执念魂;重华重,千世千;渡红尘?骨生花。皇宫内,皇上怒火冲天:“裴理城!你知道这次任务有多重要吗?”“我知道……”裴理城颓废的声音传来。“现在西域那边提出要求,除非我交出一个比妤华更加优秀的女子,否则他们就要和我们开战!你来说说现在怎么办?”顾行山抓着裴理城的衣领问道。“皇上……”裴理城道,“请允许我戴罪立功,我愿意出战,不求功名,不求财富,只求十年之后,你能放我一马。”顾行山松开他,“你不怕死?你敢承担起所有人的性命吗?“我不怕死。”他只怕留在这里,“若输了,我的后人世世为皇室之奴。”顾行山转过身去沉默了半响,“可以,只要你赢,我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十年后会给你黄金百两,让你滚蛋。”“我的兄弟是顾行山,不是当今皇上。”裴理城走出大殿。(十三)骨树之下,裴理城的手鲜血淋漓,骨树苍白的躯干变得灰暗,银绿的树叶也已脱落。地上坑坑洼洼的洞都是他亲手挖出来的,而现在骨树的树根已经挖尽,骨树已死,他还在挖。三天三夜了,他花白的头发真正化作了银丝,面容枯槁,三天都没有进食,没有喝水,他的手上血和泥土混在一起,他无论如何都挖不出骨树根了。妤华轻飘飘的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眼中充满血丝,过了好久他才发现。“妤华?”妤华坐下来躺在他怀里。裴理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没事的,妤华,你回去休息吧。”妤华却在颤抖。“别白费力气了……我要死了,我知道。”妤华把她青绿色的手臂拿给他看。“不要紧的,妤华,我马上就给你熬药,马上……”妤华抬头看着无叶的骨树,“它已经死了,没有根了……”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已经快没有声音,“你当初……为什么,为什么带我回来,为什么……和我成亲,明明我,我一直都在拖累你……”裴理城道:“因为你是妤华,我是裴理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怀中的妤华似乎又缩小了一点,“从我听说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就算你是她的鬼魂要来找我复仇,我也心甘情愿。”“可,可我不是妤华啊……”裴理城愣住。妤华终于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妤华,我不会弹琴,也不会跳舞,对不起,对不起……”早晨第一缕阳光洒下的一瞬间,“妤华”身上的的青绿褪去,随即,她整个人也干瘪下去只留下一件漂亮的人皮。裴理城闭上了双眼,临死前还握着那双没有血肉的手。后来死去的骨树旁长出了新的骨树,裴理城的尸体上开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花朵,才有人认出此为骨生花。(十四)十年前,她还是一粒种子的时候住在一只琵琶里,那场大火成全了她,让她钻进那个女人的手心,攀上了她的骨骼,让她拥有了美丽的身躯,她拼命的逃出大火,在一口井里度过了一劫。出来时她看见了那个女子若影若现的魂魄,她舔了舔嘴巴,吃掉她的魂魄她就可以真正占据这具身体拥有她的记忆,否则总有一天她也要开花结的。但她没有那样做,在琵琶里的日子她看见了这个女子的一切。她懂她的曲子,知道她什么时候偷偷落泪,更知道她有多爱那个人。是那个人的错,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口口声声说要和她在一起,给予她希望但又不能保全她。她是不能见阳光的存在,见了阳光她就会发芽,她手脚没有人的温度,她没有吸食魂魄就只能待在寄生者气息最浓郁的地方。她愿意牺牲自己的一点时间去换得这个女子留在世间的唯一一缕残魂,此后这重华楼便只有她二人相伴。她们说话,玩游戏,讲故事,她也拥有自己的感情,开心时她会笑,难过时也会哭,见到楼里他人的尸骸也会被吓一跳。后来附近的人害怕就搬走了,她们倒落得个清净。妤华从废墟里找到她的琴跟她介绍,她听的懵懵懂懂,她不会弹琴,但会听琴声。她们都没有去过外边,却可以一起相谈广大的世界;她们都没有见过珠宝万千,却可以相谈国库的宏伟,唯独不曾谈那个人。渐渐的,妤华失忆了,魂魄也没有永远存在的那一天,当他们记忆消散完的那一刻,他们就该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一开始,妤华还认得她的琴,记得自己的身份,后来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她是重华郡主,也忘记了她,却只记得那只琵琶,还有那个叫做裴理城的男人。“裴理城……裴理城……”她每天都念叨着他的名字。“为什么你还记得他?”她问她。妤华没有理会。“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模样吗?”妤华愣了愣,然后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的日子变得无聊起来,她开始吓唬行人,故意出现在他人面前,她还是十年前的容颜,十年前的红裙。她也想过是否要扎根于土,可以有一天,他却来了。他站在阴风中寻找着她,却不知他心中所念之人就在离他不远处念着他的名字。于是她有了新的想法。她要替妤华妤华报仇。她出现在了他面前。“裴理城,你是回来找我的?”他握住她的手,“对,我回来了,妤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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