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远方

　　这次回故乡，是想看望三位老人：第一位是我母亲的姐姐、年过90的老姨，第二位是我祖父的妹妹、年近90的姑奶奶，第三位是年近80的我的舅母。

　　我在二哥的陪同下，先去看望了本城的姑奶奶。她居住在她唯一的儿子、我的表叔家里。我有五年没有看望她老人家了，因为我回故乡时，她往往居住在乡下她女儿家里，她有五个女儿，也不知道她究竟住在哪个女儿家，加之时间关系，所以时隔之久，今天才来看望。

　　表叔在东关镇计生委工作，现已退休，表婶子原在县粮站工作，因单位倒闭，早已下岗。但她持家有方，吃苦耐劳，自包自卖了15年粽子，春夏秋冬，风雨无阻，一点点积累，2003年就在城里买地三亩，建起800平方米、上下两层两处院落、共18间正房、6间配房的气派住房。听表婶子说，她的故事早就传遍县城：一个矮个娘们，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包了15年粽子、买了15年粽子，硬是买了三亩地，建起了24间豪华住房和院落，真是了不起。我听后也备受感动。

　　见到姑奶奶穿戴整齐干净，我很是高兴，看她红晕而舒展、慈祥而微笑的面貌神态，我不敢相信她老人家已是91岁的高龄。只是她耳聋的厉害，始终不认得我是谁，只说“我糊涂了，不记事儿了，你是谁？从哪里来？家里人都好吧？”我一一回答她，我问“您还记得我爷爷吗？您们是亲兄妹啊！我是他孙女儿。”姑奶奶想了半天摇着头说：“你爷爷是谁？我怎么不认得他？你是谁？是哪个村子里？麦子割完了没？种上棒子（玉米）了没？”我们听了笑了，后又感到非常难过：姑奶奶什么都好，就是不认人了。

　　我忽然记起我曾祖母来，也就是我姑奶奶的母亲，性格倔强，精明能干，精打细算。我家当时是有名的大地主，经营着上百亩土地，二十几个短工长工。我祖父、二祖父十三四岁就偷偷跟人出去打游击了，我曾祖父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什么事儿都靠我曾祖母作主，我曾祖母竟然把扛活的长短工调动起来，把家里地里的活儿打理的井井有条，稳打稳收。可到了80多岁时，就像姑奶奶现在这样，不认人儿了。我是我曾祖母带大的，自然对她有感情，跟着她睡觉，给她暖脚，她身上的虱子传了我一身一头，我一点不怨她，不嫌弃她，我给她暖了整整六个冬天，直至她老人家去世。每当她说冷的时候，我就给她灌热水瓶，再加一床大棉被。她就会说我是“好孩儿。”我祖父祖母过江作战、解放南京后，就定居南京，不能前来伺候她，但经常寄钱来给她，买了肉给她吃，她肠胃服不住，不消化，夜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