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开怀大笑
大师小康来学校送东西，我怂恿他在校园兜兜，顺便拍几张。大师一般都很忙，来一趟不容易。
他推辞，说不了。我执意，说到了就看看吧。我还说，起绿了，美多了。
他把开走的车掉头，短信给我：“好，回。”
大师给学校做百年画册，做影集，接触多了，觉得他有才，不傲，淡定。于是，和他便像朋友，说话没大没小没分寸。
大师依旧是老腔调，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叫人，小孩，四五个。”还没说完，转身自个儿开始转悠。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从不罗嗦，话语跳跃，自由散漫，充满个性。
我呼啦呼啦往操场跑，大步流星也是我的风格。问上体育课的雪刚要了五个孩子：三个女孩两个男孩。
园子里，大师给孩子们摆造型，对眼神，也是三言两语。他提议孩子们随便唱歌、背书、讲故事……我则在一边看，做些提醒。
看着孩子们自然地在镜头前比划着、背诵着、演示着……我感觉出这些小生命充满了强大的表现欲望，既有天然的，也有刻意的，他们明知故问，自言自语，叽叽喳喳。他们又像这些春天里的花草树木，带着生命最初的美好景象——小脸饱满光滑，眉宇舒展自然，神情清澈明媚，一个个活泼泼，水灵灵。
皮肤黝黑的健康结实，皮肤白皙的干净秀气，胖一点的憨厚敦实，瘦一点的玲珑清丽……你得小心翼翼着看，耐心细致地看，带着对生命敬畏之心去看，那种天然的生命美好，带着某种神性。
那些小嘴一刻不停，一句连一句，一句追一句，他们自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童言小世界，有规则，有秩序，有内容，他们爱在游戏里构筑自己的天地。瞧，连竖起的小指都有它特殊的指令，不是命令，是征求，眼神充满认真之美。
假使没有照片佐证，你一定以为我当时是被阳光照得有点眩晕，幻觉替代了真实。其实，那时我也傻傻笑着。
最令我惊奇的一幕是，大师叫两个孩子在竹影前面对面拍手对话，两个孩子往镜头前一站，什么话也没说，就是不停地笑，不停地笑。
一个说：你说呀！
另一个则笑得东倒西歪。
她们把这样的台词说了一遍又一遍，笑了一次又一次。
那种开怀大笑，酣畅淋漓，恣意纵情，我已经好久没有真实地看到这样忘情的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