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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渐浓

2022-03-14 12:39:11 作者:我我我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月渐浓

  黑云低垂紧压地面,天边惨红一片犹如滴着鲜血。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头顶,大风呼嚎,似乎要将地面掀翻。所有人都躲进岌岌可危的屋内,就连村里最年长的老者,都从未见过这如末世一般的情境。

  当我们将目光从凡间拉至九重天上,那里更是乌云阵阵,魔气翻飞。战鼓雷动,每一下都像敲击在心底。

  魔云对面,一座仙岛悬浮于洁白云海之中。这个仙岛的直径只有百米,上面寸草不生,此时扣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半透明的罩子。罩子里面,有二十一位身穿白衣、神色凛然的仙人。

  这些仙人反手朝天,一道道金光如流水般从手中流淌出来,汇入罩子。然而魔气滔天,整个小岛仿佛一叶在风雨中飘摇的孤舟,随时都会被巨浪淹没。

  “令宗主,快展开大道旗!”这时,打头的其中一位仙人咬牙喊道。

  “无知小儿!大道旗乃我大道宗立本的神器,若是被毁,我怎么对得起大道宗上下几百号仙人?再说,你乾阳宗怎么不用乾阳剑,反而匡骗我用大道旗?”

  大道宗宗主令何川白须白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眼神中流露出狡黠的目光,暴露出他猥琐的气质。

  “乾阳剑一直是我师兄向凡的佩剑,他若在这里,还用得着你!?这样下去,不说咱们二十几号人性命不保,这云谷都守不住了!”

  令何川见大片大片的乌云压来,磅礴的魔气愈发浓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浓雾中隐隐能看到数百个魔族排兵布阵,法力沛然,气势汹涌。令何川觉得,即便晨阳的师兄,那位被称为仙族战神、仙族第一勇士的向凡在此,也只有败退一途。所以不管这么说,都不能把镇派之宝拿出来。

  这时,魔云之中飞出两个身穿黑袍之人。令何川定睛一看,不由惊叫道:“是魔皇的左右护法!不是说来袭的只是些小角色吗?伙计们,咱们撤!”

  “令宗主,撤不得!云谷若是守不住,魔族就会长驱直入仙族腹地,无数仙族百姓将沦落于魔族马蹄之下,那时咱们就成了仙族的罪人啊!”陈洛气急败坏地嘶吼。

  然而令何川不为所动,挥了挥手说句撤退之后,十个大道宗的门人全部撤离战局。魔族的攻击一股全部脑落在剩下的十一人身上,逼的他们狂吐鲜血。

  不过他们硬生生地抗住了攻击,虽然眼中喷吐着怒火,心中依然坚定。

  无论如何,也要等到援军赶来!这是陈洛此时唯一的信念。

  魔皇两大护法飞速临近,其中一人手持两柄月牙弯刀,另一人紧握乌黑权杖,两人同时攻击金色罩子,顿时击开数道裂痕。手持弯刀的护法旋转身体,两柄弯刀雨点般落下。随后,乌黑权杖再次敲击在护罩上。金色护罩应声破碎,里面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全部瘫软在地。

  两个护法趁胜追击,所有人都没有反抗之力了,只有陈洛紧咬牙关,紧握长剑飞身迎上。然而他知道,自己的法力所剩无几,而且伤势很重。但哪怕只能多拖延一秒,也不能放弃!

  陈洛刺出长剑,带出一片仙光,斩向弯刀长老。弯刀长老桀桀一笑,轻轻松松地将长剑荡开。同时,两柄弯刀齐出,在陈洛的身上留下两道血痕。然后,权杖从上而下,落在陈洛身上,将他凿向大地。留下的仙族们都抬头大叫,但他们已经站不起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洛犹如一只沙袋,被两个魔族长老在空中凌虐。

  突然,弯刀噗呲一声,齐柄没入陈洛的胸膛。陈洛啊的大吼一声,长剑脱手甩出,但即便这么近的距离,仍然被弯刀长老轻松躲过。只见长老舔了舔嘴角,兴奋异常,用另一柄弯刀斩向陈洛。谁知陈洛竟用手一把将弯刀握住,鲜血从手掌上哗哗流淌。随后,陈洛浑身仙气暴涨,在半空中形成一团耀眼的太阳!

  “师兄不要!”下面的仙族们哀声吼着,他们知道,陈洛这一招唤作“无分阴阳”,乃乾阳宗拼命招式。这个仙法能引动全身仙力,形成一颗巨大的炸弹,将敌人一同炸死!

  就在陈洛周身仙光亮起的同时,权杖朝他的脑袋猛砸下来。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已经定格,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半空。不知道是陈硕的“无分阴阳”能够先释放,还是权杖先砸碎他的脑壳?

  砰——哐当——

  两声巨响,将仙岛上剩下的十个人的神经全部拉了回来!

  “大……大师兄!大师兄回来了,咱们有救了!”突然,一个喜悦的声音高叫道。仙人们跟着欢呼起来,所有的担惊受怕,全部落回了肚子。

  而半空之中,傲然站着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身穿灰袍,脚踏黑色云纹布靴,左手抱着刚救下的陈洛,右手擎着一柄金红色长剑,凛凛生威。他的头发较一般仙人短,只刚过脖颈罢了。高鼻阔目,肤色微黑,眼神坚定。他的长相略显平凡,而且样貌相当粗犷,全然不似普通仙人那般秀美。但是眉宇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只他一人站在半空,便将所有魔族的气势全部压了回去!

  两个魔族长老被击倒,仓皇失措地爬起来。一时竟像被人抽掉了所有勇气,仓皇狼狈地逃回魔云。随后,魔云膨胀,战鼓声再次敲响。向凡面色不改,仿佛根本没将对面那几百号魔族放在眼里。他缓缓落在地上,将陈洛交给其他师兄弟照顾。然后转过身来,直面魔军。

  “向凡小贼,休得猖狂!”拿着弯刀的长老喝道。

  向凡仰天大笑:“左长老带人来进犯云谷,却说我猖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速速带你的人离开,否则定叫你葬身云谷!”

  原来手持弯刀的,名叫左青丘,所以一般人称之为“左长老”;而手持权杖的,名叫良佑,被称作“佑长老”。两大长老是师兄弟,与当今魔皇一同长大,所以在魔族的地位非比寻常,但实力却不是最强大的。

  “呔!真当我魔族无人?看法宝!”佑长老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莲花。

  “暗黑心莲!”向凡有些惊讶,头一次露出戒备的神色。

  “果然不愧是仙族第一高手,眼界了得!知道是暗黑心莲,还不速速退去?”

  暗黑心莲脱离佑长老的手,迎风而涨,迅速扩大成一个直径十数米的巨大黑色莲花。黑暗心莲微微一抖,一圈圈黑色光环朝四周扩散。然而这些光线遇到向凡周身散发的金光,便全都融化,仿佛这金光正是它的克星。见奈何不了向凡,佑长老猛地咬破食指,对着暗黑心莲弹出一滴鲜血。

  瞬间,整个暗黑心莲化作黑红色,低鸣一声,朝向凡激射而来!向凡立起乾阳剑,义无反顾地朝暗黑心莲斩去!

  轰——惊天动地,风云变幻。甚至半个仙族领地,都能听到这怒雷般的声响。一团团祥云、魔气同时翻飞,站在地面上的那些仙族之人,被这股气流冲得东倒西歪,一时间甚至看不出谁输谁赢!

  待一切风清海晏之后,只见向凡独自傲立当空!暗黑心莲重新幻化成巴掌大小,滴溜溜飞回佑长老的手中,佑长老微弯着腰,嘴角流出一道鲜血。

  “暗黑心莲比乾阳剑高出半阶不假,但威力大小关键还要看使用的人。我不想斩尽杀绝,你们速速退去!”向凡睥睨地看着前方的魔族大军。

  佑长老扶着胸口站稳,色厉内荏:“你只有一个人,我们用人海战术也要拖垮你,看你如何逞能!孩儿们,给我上!”

  魔族军队顿时凝聚起万道魔云,一时间喊杀震天,朝向凡袭来。向凡浑身肌肉绷紧,右手握着长剑,随时准备战斗。正在这时,向凡后方响起仙乐,万丈霞光喷涌,无数祥云迅速飘来。佑长老见状,急忙喝止魔族,大声喊撤退。

  随后,魔云顿时收缩,朝远方急速退却。

  刚刚临阵脱逃的令何川,一马当先从祥云中飞出来,大声喊道:“魔族余孽哪里跑!给我追!”

  令何川摆着手,大批身穿白色战甲的仙族士兵涌了上来,朝魔族方向追袭过去。谁知一道金色光芒闪现,向凡拦住他们的去路。

  令何川大声质问:“向贤侄这是什么意思?”

  “令宗主,咱们此次行动,是阻止魔族入侵云谷。他们既然被打退,也没必要追击。否则,一旦追入魔族领地,对我方极其不利。”

  “你个毛头小子,知道个屁!只有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才能将魔族士气瓦解,让他们短时间内不敢侵犯。否则的话,今天来骚扰一下,明天来挑战一番,谁有功夫天天陪他们玩?”

  “令宗主此言差矣!这次魔族侵犯,是因为守护云谷的神器‘定云针’损毁。咱们只要布置军队,在此驻守十天半月,待混元殿将‘定云针’修复,自然可以安枕无忧。何必在这里与魔族拼个你死我活?”

  令何川眼看着魔族越来越远,已经追赶不上,于是痛心疾首地骂道:“你个成事不足的东西,眼看着大好立功的机会,都被你耽搁了!你以为自己被人称为大英雄,尾巴就翘天上去了?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哼,我一定禀明仙帝,治你一个临阵退缩之罪。”

  “陈洛,不得无礼!”向凡喝道,“令宗主,今日之事,我自然会禀明仙帝。至于孰对孰错,仙帝自有天断。”

  “你威胁我?”令何川眯着眼睛,眼神里跳动着怒火,“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在仙帝面前搬弄是非。看仙帝是更相信你们,还是信我!”

  令何川哼了一声,带着大道宗的弟子,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当晚,仙族在云谷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庆典,令何川没有参加。向凡与带天兵支援的少华将军,在将军营帐中痛饮三轮。

  少华再次举起杯说道:“恭贺向少侠大获全胜!”

  “诶,少华兄严重了,都是大伙儿的功劳。”

  两人把盏之际,突然一个天兵急匆匆走进营帐,慌忙抱拳道:“报两位大人,令宗主他……”

  “令何川怎么了?他又要作什么妖?仗着自己是仙帝的舅舅,当所有人都要买他的账吗?”少华啪的一下将酒杯撂在桌子上。

  “不是,令宗主他……他被人暗杀了!”

  2

  大道宗的营帐在主营外,与乾阳宗犄角相对。营帐中,令何川瞪着眼睛,满眼都是惊恐。

  向凡和少华想要查探死因,却被大道宗的人拦下来。

  “向凡小贼!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谁不知道今天你和宗主闹翻,说不定就是你下的黑手!”大道宗首徒,也是令何川的儿子令询大声喝骂。

  然后,大道宗的弟子全都附和起来。

  少华这时突然说道:“咦,令宗主手中攥着什么?”

  大道宗弟子因为出于敬畏,所以没敢细看宗主的遗体。现在被少华提醒,果然见令何川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玉佩。大道宗弟子想要将玉佩拿下来,却说什么都掰不动。

  “我来试试。”少华轻轻在令何川的手掌上方挥了挥,仙光闪烁,手悄然打开。少华将玉佩拿在手中,细看时大惊失色,一脸惶恐地看向向凡。

  向凡探过头,只见玉佩上面大书“乾阳宗首徒”五个大字。不由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将手探进怀中,发现自己的令牌确实不见了。

  “好啊,果然是你!向凡,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令询指着向凡破口大骂,“你这个假惺惺的小贼,杀人偿命,今天咱们血帐血还!弟兄们,给我把他拿下!”

  大道宗弟子蜂拥而上,靠着人多壮胆,想把向凡一举擒获。

  向凡大喝一声“谁敢”,这些弟子立刻停下了脚步。

  向凡凛凛生风,不怒自威。一股凛冽不可侵犯的气势,将众多大道宗弟子压制住。多年与魔族之间的战争,练就他一身铮铮铁骨的霸气。

  “仅凭一块令牌岂能给我定罪?”

  令询对少华抱拳道:“还请少华将军做主!”

  向凡见少华有些问难,开口道:“少华兄不必为难,一视同仁便是。我向凡行的端坐得正,不怕受人诬陷。”

  “向兄对不住了,来人,将向兄带到牢营待审。”

  “是,将军!”两个将士朝向凡拱手,向凡伸手说了句请,便率先走出营帐。

  这时,令询追了出来,大声质问:“罪犯还随身携带武器,少华将军这就叫做‘一视同仁’?”

  向凡仰天大笑,然后将手中的乾阳剑噗的一下插进地里,大声说道:“今天谁敢上前,将乾阳剑取走便是!”然后,头微微扬起,双眼微闭。大道宗诸位面面相觑,令询咬了咬牙,走上前来,却被他的师弟拽住了胳膊。

  “师兄,这乾阳剑是乾阳宗至宝,咱们就这样拿走,岂不是要同乾阳宗为敌。”

  少华见双方僵持不下,连忙打圆场:“大道宗诸位卖我少华一个面子。向凡是谁不用多说,他真想要逃走,这里谁能拦得住?他既然同意被禁足,已经表明诚意。至于令宗主的事,待我禀明之后,自有仙帝定夺。难道大道宗,还信不过我混元殿不成?”

  混元殿乃仙族圣地,仙帝之所在。掌有十万天兵,麾下能人无数,乃仙族最大的一股势力。平日里虽然对其他宗门没什么管束,但在仙族的心中,仍然是绝对的权威。一旦魔族入侵,混元殿有权利整合仙族所有的力量。所以,无论在普通仙人的心中,还是在这些门派的眼中,混元殿都是最核心的存在。

  “不敢不敢!”令询急忙摆手,“既然少华将军代表混元殿,我大道宗怎敢不从。但希望混元殿能给我大道宗一个说法,否则的话,即便拼了我大道宗数万年的基业,也要给逝去的宗主一个交代!”

  少华挥了挥手,向凡冷哼一声,从地上拔出乾阳剑,大踏步慢慢走远。

  仙界没有黑天白天之分,也没有太阳和月亮。在这里,永远都是白天,清明的白光,永恒照亮整个仙界。仙界之人为了计算时间,便也依照凡界的算法。但其实他们本身,并没有多少对于“一天”这个名词的概念。

  今年的向凡,已经三千三百岁,在凡人来看,也不过三十岁左右。

  他一千岁时加入乾阳宗,两千岁时第一次同师父一起,与魔族战斗。回想往事,自己这一生,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仙族。他没有童年,没有少年,没有青年。一切都是训练,都是修行,都是战斗。其他仙族玩闹嬉戏时,他在训练;其他仙族风花雪月时,他在修行;其他仙族结婚生子时,他在战斗!无一时一刻的放松,全心全意的奉献。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值得一个公道。

  所以,就算坐进了牢营,他也没有半分担忧。

  “哥!”微弱的声音传来,向凡脱离入定,睁开眼睛。

  “芳儿,你怎么来了?”向凡站起身,来到牢营门边。

  “哥,怎么会这样?他们说你杀了大道宗的令何川,这是真的吗?”

  “一派胡言,你哥你都不相信吗?”陈洛也来了,他站在向兰身边,愤怒地说,“这群白眼狼,若不是大师兄,魔族早就打进来了。现在竟然还将你囚禁!我一定要让师父出面,还咱们乾阳宗一个说法!”

  “师弟,不用着急,我相信仙帝大人自有公断!”

  “大师兄,还有一件事……”陈洛欲言又止,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这时,向凡皱眉道:“有什么事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哥,我来说吧。五行门门主叶钦,前两日死了。据说死的也很诡异,与令何川如出一辙。”向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而且……而且五行门从案发之地,发现一道很深的剑印,剑印中隐有阳火外露,他们都以为,以为是……”

  “认为是乾阳剑所为吗?”向凡越听越心惊,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口气,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验尸了吗?”向凡问道。

  陈洛说道:“应该没有,仙人对自己的身体都极为爱护。普通仙人都对验尸极其反感,更何况都是些名门宗主?大师兄,我已经禀告给师父,你放心,我们一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向凡摇摇头,然后想了想说道:“你快去洛神阁,请月姬出面。一定要验尸,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好,师兄,我这就去。你一定要保重!”说完,陈洛便离开了。

  向芳在门口哭着不肯离去,向凡怎么劝都没有用,一时间慌了手脚。他又出不去,只能语言上安慰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妹妹。

  直到少华进来,把向芳带出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少华回来之后,靠在门边戏谑地说:“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向凡,竟然怕妹妹的眼泪。真是稀奇。”

  “你说的轻巧,我就这一个妹妹,哭坏了怎么办?!”向凡没好气的坐回了床上。

  向凡沉重的闭上眼睛,半晌说道:“谢谢少华兄,我知道了。到时见招拆招便是,不必纠结。我要练功了,少华兄随意!”

  少华叹了口气,离开了。

  漫长的等待,是最让人心中焦躁的。整整一个月,什么消息都没有,也没有人来探望他。向凡仿佛被隔绝在一座孤岛,世间之事与他再无瓜葛。不过这一个月,却也是他最轻松的一段时间。好像在他记忆中,从未有过如此闲暇之时。

  这日,向凡跟往常一样修炼时,一队身穿金色铠甲的战士走了过来。不容分说极其强势的给向凡带上锁拷,然后取走他的乾阳剑。向凡不服,想要反抗时,对方却拿出了仙帝的令箭。

  “向凡休要反抗,这是仙帝的旨意。”

  向凡交出了乾阳剑,被锁拷扣住。向凡看了一眼远方云谷,定云针已经稳稳的矗立在那里,想必魔族一时也无法进犯。于是,他顺从的跟着金甲战士,被押上一架牢车。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踏云飞来,轻轻落在牢车旁边。门打开后,一个身材曼妙,容貌妖冶的女子婀娜地走了下来。那女子身穿一袭红衣,长发盘成发髻,眉毛画的很长,犹如柳叶吊在发梢。只见她摇曳地走过来,朝两位金甲战士说道:“两位勇士,我是乾阳宗宗主的女儿花溪,此次奉宗主之命,来和向凡说两句话,还望两位勇士通融。”

  说完,她递出自己的令牌,两个金甲勇士查看后,便打开牢车,将向凡押下来。

  “两位大哥还请稍作回避!”花溪欠了欠身,美女的请求很少有人能拒绝。更何况还是这般妖艳的女子。

  见两个战士走远,向凡问道:“师父让你带什么话?”

  花溪幽怨的瞪了一眼向凡:“许久未见,一见面连句亲热的话都不会说吗?”

  “花溪师妹,不要乱说,你我之间,只有师兄妹的情谊。”

  “父亲将我许配给你,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认也好,不认也罢,花溪此生都只认你一个夫君。”女子垂着头,害羞的双颊通红。

  “花溪师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互相的性格最是了解,所以这般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果然,花溪抬起头,双颊的红润迅速退去,微眯着眼睛狠声道:“向凡!我给足了你的面子,你还要怎样?我哪里配不上你?父亲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许配给你,你竟丝毫不留情面的拒绝。我花溪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是我向凡配不上你,花溪师妹,鄙人十分感谢你的抬爱,但是爱情却是勉强不来的,还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此事。”

  “我纠缠?呵,好,我就纠缠到底了!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向凡,我劝你现在就答应同我结婚,否则我会让你声名扫地,甚至性命不保!”

  向凡仰头大笑道:“我和魔族战斗千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有,从小到大,只要我向凡不想做的,谁都勉强不得!”

  “你……好,记住你今天的话,日后我定要你跪下来求我!”花溪甩开袖子,气汹汹地登上马车。天马嘶鸣一声,脚踏祥云飞走了。

  向凡摇摇头,转身走进了牢车之中。

  3

  花台,很诗意的名字,却是仙族用来审问和斩首重罪仙人的地方。

  这里不在仙界,而是在凡间界。所以即便死了,也是要直接抛尸凡尘。

  夜晚,月如钩,挂在当空。

  向凡被锁链拷着,仰头看天上的弯月。月光很柔,很美。向凡只记得小时候,母亲曾带他来过一次凡间。其他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只有月光,让他记忆犹新。

  直到现在,这还是此生第二次见到月亮。

  “向凡,你可知罪!”

  花台在人间一处高山峰顶,顶部被仙法削掉,只留下一个圆形的平台。此时平台一边,坐着一个黑面仙官,怒目瞪着向凡。

  向凡环顾一圈,混元殿的金甲战士守在四周。乾阳宗师兄弟被拦在外围,大道宗和五行门的人也站在那边怒目而视。在花台中央,横卧着两口巨大的棺木。

  “我无罪,如何知罪?”向凡的声音厚重而平和。

  仙官呔的一声:“大胆向凡,如今证据确凿,还敢狡辩!若说令何川手中令牌或许另有蹊跷,五行门叶钦死于乾阳剑,混元殿有三位长老已经去现场确认,你如何狡辩?”

  向凡朗声答道:“首先,令宗主与我虽有口角,但只是公事,而无私人恩怨;叶门主与我更是素未谋面,所以我没有任何杀害二人的动机。第二,根据叶门主死亡时间,我正在乾阳宗闭关修炼,否则我应该同师弟陈洛一起去云谷御敌,而不是之后才赶到。最后,如果我真想杀死他们二人,根本不会留下如此低劣的证据,正是这些证据恰好表明,这件事有人刻意陷害。”

  “你向凡是什么人,谁能近身偷走你的令牌?还有,与乾阳剑威力相仿的未必没有,但剑光相似的却再也找不出第二把。所以那道剑痕,谁能栽赃?”仙官义正言辞,这两条证据,似乎就已经将向凡钉死在杀人犯的耻辱柱上。

  向凡听后不由大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十多年来,为保仙族领地兢兢业业,从未有一丝他念,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我只求一个公正的判断,希望仙官大人能够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我提议开棺验尸,将两位宗门之主的死因彻底查验清楚!”

  “功是功,过是过。不过开棺验尸这件事嘛……”

  “不能验!”令询突然大喝一声,推开护着的金甲护卫,走上前抱拳道,“仙人已死,不管对仙体再做什么,都是对仙逝之人最大的侮辱!我大道宗绝不接受这份侮辱!”

  仙官对着来押解令询的金甲护卫挥了挥手,他们便没有强行将令询拉出去。令询这话出口,外面大道宗和五行宗的门徒全都起哄,要求绝不能验尸。然后乾阳宗的门人也都起了哄,说他们的大师兄为人侠肝义胆,忠贞不二,而且敢作敢当,是条响当当的汉子,怎容得他人如此污蔑。

  两伙人说着,不知有谁开头动手,最后竟大打出手,甚至使用了剑光仙法,一时间场面异常混乱。就连仙官连连喊停,金甲护卫全力维持秩序,都根本压制不住众人。

  “都给我冷静!”突然,一声咆哮响彻全场,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似乎是被吓住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向凡继续说:“乾阳宗的兄弟们,不管今天审判的结果如何,不要为了我和其他宗门伤了情谊。还有大道宗和五行门的弟兄,你们当中有和我共御魔族的勇士,应该知道我向凡的脾气。况且,你们还是共同抵抗魔族的战友,所以不要轻易动手,否则日后到了战场,你们如何敢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收回了武器,重新站回自己的阵营。

  令询冷笑道:“早就听说向凡不仅仙法武功过人,更是口吐莲花,能将黑的硬生生说成白的。”

  “令询!我向凡一生敢作敢当,从来没当过缩头乌龟。不要用你的阴阳怪气,往我头上泼脏水。是非对错,自有天断。”

  “好一个天断。”这时,一个妖娆的女声响起,只见一个身材妖娆的红衣女子走进了场中。这女子自然便是乾阳宗宗主的女儿,花溪。

  “小女子花溪,见过仙官。”

  “花溪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便是。”

  花溪微微行礼,然后幽怨地看了一眼向凡说道:“我本是向凡的未婚妻,按理说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多说话。但是向凡也说了,是非对错,自有天断。所以我就将我知道的,说出来供大家评判。

  “叶钦死的那天,是七月十八日,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乾阳宗接到通知,因为定云针被损毁,需要取回混元殿修复,所以命乾阳宗派出十一人前去守护云谷。当天我和陈洛便去闭关处寻找向凡,可谁知……向凡竟不在那里。”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你胡说,我一直在闭关,怎么会不在?”向凡没想到花溪竟然用这一手,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打破。如此一来,自己的嫌疑便更大,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冤案。

  仙官敲了敲桌子:“肃静!陈洛可在?”陈洛走出人群,站在了仙官面前,仙官继续问道,“花溪说的可是实情?”

  陈洛低着头,大滴大滴的汗顺着脖颈往下流。仙官大声斥问:“陈洛,不要隐瞒事实,否则的话以欺瞒罪论处!”

  陈洛看向花溪,见她也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透露出哀怨的味道,又有几分威胁。陈洛想到了些什么,赶紧垂下头,低声道:“是……那日确实找过大师兄,他不在闭关处。”

  向凡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谎?除了师父和妹妹外,陈洛便是他最信任的人。而且一同出生入死,他怎么可能背叛自己?

  “向凡!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仙官从怀中掏出仙帝令牌,“尊仙帝天旨,若能证明向凡乃杀害两位门主的罪魁祸首,则当场斩立决!来人,将向凡捆起来,请戮仙斩!”

  向凡一下子呆愣当场,不明白为何仙帝竟下达如此绝情的命令。按照惯例,这种事肯定要一审再审,核实清楚之后才能定案。可是如今审判过程却如此匆忙,对象还是像他这样一位有功之人。不管怎么说,都万万不应该。所以该条指令一出,不管是乾阳宗也好,大道宗和五行门也好,所有人都没缓过神。

  “冤枉!仙官大人,七月十八日那天我曾去找过我哥,而且陪了他一整天!花溪……花溪师姐在说谎!”很快,向芳便缓过神来,急忙喊道。

  花溪浅笑道:“师妹,我知道你爱兄心切,但在仙官面前作伪证,可是要论罪的。”

  果然,仙官说道:“你是罪犯的直系亲属,所说的话做不得证据。”

  花溪得逞似的笑着走到向凡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样,向凡?若你答应同我成亲,我自然有办法替你脱罪。”

  此时,月亮从云层中悄悄冒出头来,洒下清冷的光晕。向凡看着站在面前美艳的花溪,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憎恶!

  “人固有一死,若不能称心如愿地活,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死。”

  花溪愤怒的脸上的笑都变形了,她甩开袖子,转身对仙官跪拜道:“仙官大人,虽然向凡犯下如此弥天大罪,但看在向凡为仙族立下无数功劳的份上,还请从轻处理!小女子妄自猜测仙帝心思,也定不想斩杀如此忠心耿耿的名将。”

  仙官啪的拍了下桌子,大声道:“你是何人,胆敢妄自揣测仙帝天意?没错,正因向凡是名将,犯了罪才应从重处罚!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刚刚我说斩立决,你们没听到吗?”

  “是!”立刻两名金甲战士走过来,一把将向凡押起,绑缚在斩仙台上。然后,一个围着红巾的彪形大汉走了过来,手里持着一柄丈二长的大金刀,正是斩杀仙人所用的戮仙斩。向凡有些头晕,虽然预料到此关难过,但没想到竟会是斩立决。一幕幕前尘往事浮现,唯有心中不甘无法退却。

  “仙帝,我不服!我是冤枉的!”向凡仰天大吼,突然开始挣扎。可捆仙所用的,是龙筋混合精金所制的绳子,专门为了捆绑像他这样超强实力的仙人。所用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向芳嘶吼着要冲过来,却被金甲战士拦住,撕心裂肺的哭声,却引得全场动容。乾阳宗门人也都想反抗,却被花溪死死压制着。

  金刀高高抬起,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芳吓得失声尖叫,用手挡住了眼睛!

  咔……的一声,整个花台陷入一片宁静。

  4

  “谁?是谁?”仙官猛地站起身,怒目四视。

  向芳这才睁开眼,只见向凡仍然好端端的跪在那里。金刀掉在地上,持刀大汉捂着手,蜷在一旁。

  “请刀下留人。”声音从远处飘来,随后,月亮闪现出巨大的月晕。一辆凤车从月晕中渐渐驶来,凤车裹挟着万道彩霞,缓缓落在花台之上。

  待凤车停稳后,一个身穿青衣的小丫头从车上蹦了下来,微微拉起帘子,随后如琼脂般细腻优雅的手伏在了小丫头的胳膊上。一个身穿白衣,让在场所有仙人全都忘记呼吸的绝代佳人走下马车。

  当仙官看着她扶着青衣小丫头,款款走过来时,已经惊艳地说不出话来。

  “小女子月姬,见过仙官大人。”月姬微微颔首。只见她俏丽如玉的面庞,眼睛如星辰般璀璨,鼻梁笔直,如玉器般晶莹。通体仙气,即便在仙界,也被万千人奉为女神。

  “不……不敢,不敢不敢。”仙官立刻站起身,往前两步似乎想要扶起月姬。可月姬已经站起来,一幅面容绝无半分亲近之感。这种美艳夹杂着仙气,让人只可远观,不敢亵玩。即便人世间最淫荡邪恶的男人,也不会对她产生半分猥琐之心。

  “小女子前来,是受人之托。向凡,你可还好?”

  “多谢月阁主。”向凡惊魂未定,努力挣扎着站起了身。

  “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两位仙逝宗主验明死亡原因,不过没想到仙官叛案,如此迅速,差点错过了时间。”

  仙官一脸讨好:“月阁主,这向凡罪名已定,所以也不用验尸了吧。”

  “谁说的,花溪她明明做的伪证,我哥那天明明在,我陪了他一整天呢!”向芳哭的梨花带雨,一双小手把脸都摸花了。

  “我说了,你这个人证,没用!”

  月姬微微一笑,道:“那我的证词可有作用?那日陪向凡的,还有我一个。”

  “月阁主……这个……你为了给他脱罪,也大可不必这样嘛!我可以当你什么都没说,你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七月十七日那天,向芳跑到我那里,说向凡修炼中出了点岔子,请我去帮个忙。这件事整个洛神阁的人,都可以作证。当天我就陪她到乾阳宗,向凡因为太急功近利,有些走火入魔。当时情况很紧急,即便用药物和法力同时辅助,也用了将近二十个时辰,才将他混乱的法力控制住。当我离开乾阳宗时,已经是七月二十日。这件事很隐秘,向凡不想告诉宗族里的人,怕他们担心,所以除了向芳之外,乾阳宗其他人并不知情。好了,关于第一件事我说完了。仙官,我的证词还可信?”

  “可信可信,”仙官连忙道,“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花溪,你说是不是?”

  花溪看着月姬的眼神中充满怒火,就像看情敌一样:“是——月阁主的话,怎会有假?”

  向芳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那么现在说第二件事,”月姬转过头,看向令询问,“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不敢,我叫令询。月阁主作为洛神阁阁主,声名远播,是仙族最厉害的医生,令询敬佩。不过还望阁主能尊重死者,不要被奸人利用。”

  “公子言重了。是不是奸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我这里有一件神器唤做‘青木神针’,只需扎上一针,再配合洛神阁的仙法,就能判定逝者因何而亡。这样既不损毁仙体,又不使好人被冤枉,也能找到真正凶手的线索。如此一箭三雕的事情,令公子这样宽仁大义之人,应该不会拒绝才是吧?”

  “我……”令询被这顶高帽戴的神魂颠倒,不过毕竟是一宗之主的接班人,还算见过世面,很快便缓过神来,“哎,月姬姑娘,你又何必为难我们呢?你作为仙医,更清楚仙人的仙体是不容亵渎的。若是你今日动了我父亲的仙体,明天整个仙界都会知晓,到时要让我大道宗面目何存?还希望姑娘体谅。”

  “这……”月姬有些为难。

  “放肆!大道宗岂能你来污蔑?!若不看在你是月姬小姐的丫鬟,只凭这一句话,我就有权将你一掌击毙!”

  “冬青,不要乱说。”月姬眉毛微蹙,抚了抚小丫头的手,“令公子也不要生气,小孩子说话向来心直口快,但也恰好代表了本心。”

  这句话分明在说小丫头说的没错。

  周围人开始议论纷纷,不知道验尸究竟是对是错了。一面是杀人凶手,一面是礼法,究竟如何才能两全?

  “哈哈,真是一群迂腐之徒,我说婆婆为什么不喜欢你们这群人呢!”这时,花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所有人应声望去,只见一个通体桃红色的小丫头,坐在一抹挂在树梢的灰白色绫布上荡着秋千。小丫头也就一千五六百岁,看上去比冬青还小一些。换算成凡人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罢了,大小还是个孩子。但是看到所有人瞧向自己,也不怯场,扶着凌布飞了过来。

  “大道宗和五行门联合起来了,一起冤枉向凡。”红衣小丫头说的言之凿凿,好像确有其事。

  “你是何人?胆敢污蔑我大道宗和五行门,是何居心!”令询大声质问。

  “我叫秋玲,你认识吗?哈哈,说了你也不认识,还问个什么劲儿?至于说我污蔑,你们也污蔑向凡了,刚刚还差点把他杀了,你们是何居心呢?”

  “哼,向凡杀人,证据确凿,怎能说是我们污蔑?”

  “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罢了,哪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要我说,定是你想谋权篡位,还想栽赃向凡一把,好把自己的罪名洗脱干净。否则的话,为什么不敢验尸?”

  “你……你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嘴巴挺毒!你有什么证据?”

  “你害怕验尸,怕我们找到证据——这个证据还不够吗?”秋玲说的理所当然,“所以呢,你不同意验尸,就证明你是凶手;要么你就同意验尸,来证明自己不是凶手。这样逻辑不就通了吗?!”

  “仙官,快把这些无关之人请出现场,速速判决!”令询也不和秋玲胡扯,对仙官抱拳请求。

  向凡躬身请求道:“仙官大人,我请求验尸。有月姬姑娘在,只不过在仙体上扎上一针就可判断。就是活着的人,也会针灸疗伤,所以不存在侮辱仙体一说。我真想不出为何令兄会坚决反对,难道真像秋玲姑娘说的,这其中另有隐情?”

  令询狠狠地看了眼向凡,却也没再说话。仙官犹豫一下,最后开口道:“大道宗和五行门的门人可以商议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们不同意验尸,那我也只能对向凡无罪释放。除非你们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不用商议了,我同意验尸。”令询气愤的说道,“如果验尸结果能证明不是向凡所为,那么我会亲自登门道歉;不过如果不能证明,我希望混元殿给我大道宗一个交代!否则,即便我大道宗是小门小派,拼了上下数百仙人的性命,也要和混元殿死磕到底!”

  “令宗主不要生气,平和一些!”仙官安抚道,“五行门呢?要不要讨论一下?”

  人群中有人喊道:“不用了,一切仙官大人做主。”

  “那好,月阁主,可以开始了?”

  月姬点了点头,扶着冬青小丫鬟朝两个棺椁走了过去。只见她挥挥袖子,棺盖便应声打开,两具仙体飘飞出来,落在地上。月姬从令何川开始,将青木神针扎在了他的胸口处。

  青木神针一瞬间爆发极其强横的生命气息,瞬间充斥令何川的身体。只见他的尸体如枯木逢春般迅速丰满,变得好像没有死去,只是睡着了一样。浑身散发的生命气息,甚至比一个活着的仙人还要充足。

  但是,很快便有一股死气涌出,将生命的气息迅速破坏。那股死气肆意妄为的吞噬生命气息,很快就侵染到了青木神针之上。青木神针噗的一声弹飞出来,被月姬徒手接住。

  月姬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样?月姬姑娘,发现什么了?”

  月姬惊恐地大喊道:“所有人远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令何川被下了‘五毒阴阳散’,一旦爆发,方圆万里将会成为一片死地!”

  一片哗然!所有人被这消息惊呆了。很快便有人最先反应过来,仓皇飞身逃走。然后外围所有人跟鸭子下水一样,扑棱棱全都飞起来逃走了,就连那叛案的仙官,都率先逃飞出去。

  很快,现场便只剩下向凡、向芳、陈洛、月姬、冬青、令询和秋玲七人。

  5

  月光被乌云笼罩,整个花台陷入一片黑暗。

  “月姬姑娘,你确定是五毒阴阳散?”令询的声音有些发抖。

  “绝对错不了,五毒阴阳散乃是魔族最致命的毒,也是洛神阁历代研究最多的毒素。如果我猜的没错,叶钦门主情况一样。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月姬伸出手来,感受风向,语气更加担忧,“这风向直吹混元殿。两位门主全部法力饲养的毒气,威力究竟能到何种程度,连我也不能猜测。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一旦混元殿遭受打击,魔族肯定会第一时间领兵来犯。这一点,所有仙族都心知肚明。

  “能否解除?”向凡拍了拍扑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的向芳,满眼宠溺神色之外,还带着深深地顾虑。

  “只有三分把握。”

  “那就够了,我相信你!”向凡说着,“需要我做些什么?”

  月姬从怀中掏出一柄织衣的梭子,梭子通体紫色,仙光流转。月姬将梭子交给向凡道:“此乃紫云梭,可以释放紫云壁,乃防御至宝。麻烦向兄和令公子布下防御,万一我失败了,还能再拖延一时。”

  向凡接过紫云梭,和令询站在乾、坤两个方位,将紫云梭抛向空中。只见紫云梭滴溜溜流转,停在半空中,然后从中泄下万丈紫芒,将两个棺椁和月姬、冬青笼罩在内。秋玲紧张的看着几人,但却并没离开。

  “秋玲姑娘,你还是赶快回桃花坞吧,这里很危险。”向凡转身对秋玲说道。

  秋玲一愣,疑惑问道:“你认得我?”

  “我不认得你,不过认识你身上的‘坠云绫’。”

  秋玲捧起那灰白色的凌布,恍然大悟:“哦,竟是它出卖了我。没关系,我留在这,若果真有危险,坠云绫也能带我离开。”不过心却下想,这个向凡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大英雄,单论胆魄和见识,在自己认识的人当中,都无人能及。

  “好,你要多加小心。”向凡对这个姑娘颇有好感,毕竟刚刚直言相助,现在遇险又没吓得逃走,看得出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姑娘。

  然后,向凡又对陈洛说道:“师弟,你带芳儿先走。”

  陈洛一愣,眼眶一瞬间红了起来。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向芳跑过来抱住向凡的胳膊,耍赖似的撅着嘴。

  “小妹乖,这里有危险。”

  此时,在紫云罩内,月姬开始了动作。只见她双手掐起无数法诀,在空中形成残影,甚至看不出手移动的轨迹。旋即,一道道金线以月姬为中心射出,缠绕在令何川和叶钦的身上。两人同时爆起一团乌光,但不同的是,令何川身上的乌光很快就被金线剿灭的干干净净,而叶钦周身的乌光却愈来愈盛,叶钦的身体也像一个吹气的气球,迅速膨胀撑开金线。将金线撑得摇摇欲坠,就要绷断了一般。

  “冬青!”月姬咬牙喊道。冬青小丫头立刻会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青木神针,倏地扎入叶钦头顶的百会穴中。

  扑哧一声,叶钦的身体被戳破之后,大团大团的黑气涌出。冬青急忙后撤,可谁知从叶钦身上冒出一个黑色人影,一把将冬青抓住,然后朝天上窜出去。紫云壁将人影挡了一下,但仍然被她破开冲了出去。

  向凡反应很快,隔空一掌打向黑影,黑影为了自保,将挡在身前的冬青,朝向凡掷了过来。向凡急忙收回掌力,一把将她抱住,然后缓缓旋转落地。此时的黑影调转方向,迅速抓住来不及逃跑的秋玲,一眨眼间朝远方遁去。

  “冬青,你没事吧!”月姬仍然布置金线,两位宗主身上的黑雾不退反增,让月姬有些吃力。向凡只好放弃追击黑影,重新回到月姬身边。

  “小姐,我没事,多谢向公子救命之恩。”冬青吓得嘴唇发白,朝向凡深深鞠躬。

  向凡摆了摆手,急忙问道:“月姬,怎么样了?能压制住吗?”

  “那黑影是五毒女,两位门主是中了‘五毒阴阳散’之毒。现在这毒素将两位门主的法力吞噬,所以威力很强。凭我一人有些吃力,两位公子可以用法力尽量将毒素压缩,好让我将其清除。”

  向凡和令询立刻运功做法,一道金光,一道清光同时落在毒雾上,将毒雾慢慢压缩。果然这股力量十分强悍,二人拼尽全力,才将其压制住。

  金线从毒雾中穿梭,一点点将毒素瓦解。但直到月光敛去,旭日微升时,才终于将所有毒素清理干净。月姬脸色泛白,不由长出口气。

  “多谢月姬姑娘相助,否则的话今日之事后果不堪设想。”向凡抱拳道谢。

  令询也谢了月姬两句,然后对向凡鞠躬道:“对不起,向兄。还望向兄不计前嫌,宽恕小弟吧!”

  向凡将令询扶起:“令兄弟不必如此,你也是因为父亲仙逝而气愤,这怨不得你。怪就怪挑拨是非的魔族。”

  令询点点头,抱拳告辞:“向兄,我还要回复仙帝,然后和五行宗说明今日的情况,就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向凡抱拳告别后,令询脚踏祥云,飞速隐入层云之中。

  “那个……师兄,秋玲还救不救?”

  月姬转过头来,望着五毒女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半晌才犹豫地开口说:“或许……不去找是最好的选择。五毒女将秋玲绑架,就是想让你们去找她。”

  “此话怎讲?”向凡问道。

  向凡点点头,眉头皱的更紧:“我担心的是,五毒女在魔族向来我行我素,从不遵从魔皇号令。可如今竟主动来犯,难道是魔族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

  “向兄的意思是救还是不救?”

  “当然要救。”

  月姬叹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冬青,你觉得五毒女会在哪里?”

  冬青抬头看了一眼向凡,见向凡也盯着她,立刻垂下头,盯着被双手蹂躏到变形的手帕说道:“秋……我要是没猜错,秋玲的法力和我差不多。就算用我们作蛊,对仙人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所以我觉得她应该去了人间。离花台最近的凡人城市,便是往东三百里的皓京。”

  “谢谢冬青姑娘,陈洛你同我一起去。月姬姑娘,麻烦你将舍妹送回乾阳宗。”

  “不嘛,我也要去!”

  “芳儿,我们是去救人,人命关天的事,不许胡闹!”

  向芳见哥哥一脸认真,只好噘噘嘴,嘟囔一句不去就不去。

  月姬说道:“好,你放心吧。对了,青木神可以解毒去咒,二位先拿去,或许能派上用场。”

  向凡接过青木神针,连忙道谢。然后,便同陈洛飞身而起,朝东急速飞去。

  “向公子,一定要保重。”小丫头冬青将手帕捂在胸口,满脸担忧。

  “小丫头怎么?爱上向凡了?”向芳取笑道。冬青听了之后,脸色大红,连连否认,只说是因为他刚刚救了自己,所以怀有感恩之心罢了。向芳满脸都写着不信,让冬青不由狠狠跺了跺脚。

  “冬青,要不要姐姐给你在我哥面前说两句好话?”向芳眨了眨眼睛,小姑娘心性,最为调皮。

  “向芳姐真坏,不理你了!”说完,竟自跑上了凤车。

  向芳和月姬都笑了起来。月姬望了一眼向凡离开的方向,这个男子长相不算出众,却有一种如钢铁般坚硬的气质,而且只要他在,便会自动成为众人的焦点。侠肝义胆,英武非凡。这般人物,即便自己都难免动心,更何况一个小丫头呢?!

  月姬摇了摇头,同向芳一起走上凤车。凤凰嘶鸣一声,裹挟着七色彩霞,应和着仙乐渐渐飞远。此时太阳已经悬挂半空,空荡荡的花台,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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