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的温暖
中午时分,由于有一项工作赶到半中间,所以我没有按点到餐厅吃饭。等我完成了手里的工作走进餐厅时,餐厅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只有汤面了。于是我买了一份汤面,来到靠近窗口的餐桌旁等待。
我对面一位单身女子也是刚刚坐下,我们没有互相都没有看对方,乖乖地遵守着陌生人相对时的规矩。我开始掏出手机刷屏。
没过多一会儿,服务员用一个餐盘将两碗汤面送到我们的面前,我依然保持绅士风度,将盐、醋辣椒等调料盒往女士的方向推过去一些,在做这些的时候我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我的手机,我也没有抬头看过她。但是从刚坐下时的匆匆一瞥中我知道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中等身材,肤色偏深,谈不上美丽,也谈不上丑,年龄比我略小几岁,一个掉在人群中无法让人记住的大众脸孔。
在我的眼角余光看到她用完调料盒的准备自己取用时候,发现有一滴出人意料的东西溅起了对面汤碗的汤汁。我抬头看了看她,她正在哭,并试图控制自己,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表露动作,无声无息,也看不出任何悲痛的样子,眼泪就那么夺眶而出,掉进了汤里。
我吓了一跳,又偷偷瞅了她几眼。她一边让眼泪在无声的滑落,一边端起汤碗喝了口汤。
“你不开心?”我这样问实在是情商不在线,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
她回了一句:“你是个大笨蛋吗?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我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饭吃得差不多了,我说了一句关于窗外景色的话。这些谈话都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掩饰她刚刚忍不住掉泪和我低情商的对话所产生的尴尬。
她说:“你一定觉得我有毛病吧。”
“我是想忍住不哭的,但是没忍住,真是太丢脸了。”
“但是,你在很努力的忍。”
“你是在说我还好,没有放声大哭吗?”
“情况真的很糟吗?”
“穷途末路,不知所措。”
我能感觉到,她的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焦虑紧绷,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我不希望她这个样子离开。因此我说“跟我说说吧,我和你互不相识,你完全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一个陌生人,没有关系,说出来后你会好受些。”
“没什么可说的,是我自己把事情都搞砸了。”
我看得出来,她需要别人的一点肯定,需要有人将她从痛苦的泥沼中拉出来,让她再度站起来,我毫不怀疑了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对她说:“也许情况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惨。”
她不安地看着我,像一个不确定的孩子。接着她就向我全盘托出了。她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她以不可思议的勇气面对一切,但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本来有出口可以逃离,她却没有逃,宁愿继续尝试,尽力把糟糕的事情做到最好,等到彻底失败,逃脱的机会再次出现,却是一个和不理想的机会,于是她落入比之前更糟糕的混乱中。对于所发生的一切,她都责怪到自己头上,最后她都惆怅地总结“都是我做错了。”
我对她说“当然不是你的错,你难道看不出来你是受害者吗?如果你总是把一切的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你会成为永远的受害者。”
我们终于走出了餐厅,她的脸上早已没了泪痕,而是很亲切地说:“就要再见了,非常感谢你为我做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之前很绝望,现在真的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