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的柔声
粮食不够吃,祖母就带我们捋野菜掺在粮食里凑合着吃。黄荆叶,山菜,红杆菜,山棉桃吃得最多,父亲还在冬天到山里挖葛根,麻蔸子,用葛粉麻粉做疙瘩吃。弟弟和我都因为吃山棉桃中毒而差点丧失听力。
因为太劳累,也因为挨饿,做活太苦太累,父亲有严重的胃病,阑尾炎,关节炎。但他一直坚持着劳动。所以三十来岁就被人看作老头子。因为缺营养我们弟兄三和妹妹身体也不怎么好。
父亲是慈爱的父亲。我刚刚记事时,因为哮喘,母亲把陪嫁来的一对银手镯(妈妈10来岁就成了孤儿,由叔外公属外婆养大,这对手镯是母亲娘家最后的纪念品)给父亲,父亲把我驮在背上,骑跨在他肩上,朝8里外的公社卫生院走去,他一跛一跛的,关节炎发了.
那是个夏天,风云突变,乌云翻滚,冷风扫来,父亲艰难地快速地跛行,在雨到来之前赶到路边的吴家独屋避雨,雨过又背着我到街上卫生院看病打针吃药,治好了哮喘急性发作。他自己却没有在公社卫生院看病治疗关节炎。我骑坐在父亲的肩膀上,感到了他身上冒出的热汗;还记得一天中午父亲看到我又病了,来不及吃饭,就带着我到大队卫生所看病,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炎热的中午,白晃晃的太阳照在白晃晃的砂子上,热气蒸得人要窒息.
空着肚子的父亲,黑瘦的父亲驮着着我走在山路上;还记得冬天的夜晚父亲对我洗冷水澡的赞赏的关切;深夜起来见我还在煤油灯下看书的柔声催促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