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疯了后,我接手了她的富男友
01
听到杏影的呼叫,桃隐急急地跑了出去。
惜月也掀开裹在身上的被子,站起身,跟在桃隐后面,来到沉香榭正殿的门口。
正是冬月二十,天上一轮残月,寒风吹过,院子里的树摇晃着落了叶子的枯枝,在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
杏影站在厢房的屋檐下,手里提着个大大的包袱,脸上是惊恐未定的表情:“不知道是谁扔进来的……我出来就在这了!”
桃隐张大嘴巴,一脸渴盼:“姐姐,快拿进来看看啊,说不定是吃的!”
杏影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才抱着包袱,一溜烟地跑进了正殿。
惜月转过身,坐在门边的地上,表面上抠自己的手指头玩,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杏影和桃隐的动作上。
包袱很快解开了,桃隐一声激动的欢呼:“这么多……天哪,我猜对了……我们终于不用挨饿了!”
包袱里全是吃的!除了桂花糕、枣泥酥、豌豆黄、千层酥等各种点心外,居然还有两只烧鸡。
清甜和鲜香的味道一块儿溢出,桃隐眼都直了,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杏影却皱着眉,小声嘀咕道:“谁送来的?谁会这么好心呢?”
02
杏影的问题,也正是惜月此刻思虑的,到底是谁?这么恰到好处,来给她们雪中送炭。
顾府的人?好像不大可能!
她被关起来这么久,除了秦羽蔷派来监视的人外,再没有别人走近过沉香榭。
想想倒也可以理解,秦羽蔷当了家,慧姨娘香姨娘莲姨娘她们肯定受尽刁难自身难保,即便有心想帮她救她,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胆不够。
那就是……他派来的人!
也只有他了!
那个救他的人,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他走了以后,会派人暗中保护她。这段时间,惜月也一直在隐隐地期待。
之前没有来,大概是因为沉香榭周围一直有秦羽蔷的眼线在,而现在秦羽蔷彻底放下心,任由她自生自灭,所以他安排的人就出现了。
桃隐反正什么都不管也不想,只顾一迭声地喊着:“快拿出来给小姐吃啊,她肯定饿坏了!”
杏影白她一眼:“是你想吃吧……等一下,万一有毒呢,万一是害我们的怎么办……”
她小心谨慎地拆开盒子,每一样东西都打开闻闻,仔细辨别,末了还起身拿来一根细细的银针,学着郎中的样子,把每样食物都全部检查一遍。
确认没毒后,这才放心地,拿出几块点心给了惜月。
桃隐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杏影回头抿嘴一笑,宠溺又嗔怪地说:“吃吧……不过饿了几天了,又是大半夜,可不能吃撑,垫垫肚子差不多就去睡吧……明儿再吃!”
桃隐支支吾吾地应着,只顾往嘴里塞着桂花糕。
03
两个丫鬟吃了一些点心后,杏影便把剩下的东西都拿出来。
惜月嘴里含着一块枣泥酥,吃得狼吞虎咽,眼睛却在四下搜索。突然,她看到那块包袱皮中间的位置,微微凸起了一块,禁不住眼前一亮。
她凑上前去,抓起那块布,假装蒙在脸上玩。
果然,包袱皮的中间,有一个很不明显的夹层。当惜月的手伸进去,触到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薄薄的纸时,心立刻跟明镜似的,确定送东西来的,就是救她的那个陌生人派来的。
也只有他,会用这样的方式跟她交流。
趁着杏影和桃隐欣喜地往柜子里放置剩下的食物,惜月悄无声息地把折叠着的纸掏出来,攥在手里,然后依然顶着那块包袱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杏影见状,吩咐桃隐继续忙活,自己则停下来,把惜月送到她们三个现在同住的西厢房,铺好被子,细心地安抚她先躺下睡觉。
这段时间,杏影一直像对待婴儿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惜月,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惜月倍感温暖。
只可惜,现在所有的一切还都必须瞒着她,惜月情不自禁地想,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如果杏影知道她根本没有疯,该会多么高兴!
04
看到杏影再一次出去,惜月急忙掏出那张薄纸,小心翼翼地打开。
果然,是一封短到不能再短的信。
苍劲有力的字体,一看就是男人的笔迹。
惜月禁不住脸红耳热,长这么大,她还从没收到过信笺呢,更别说来自男人的信。
按捺着砰砰乱跳的心,她迫不及待地看下去。
没有开头,也没有落款,只有简短的几句:
已到西北战场,暂时还没找到将军的下落,但已有线索,证明他没死。
好好活着,静候佳音!
惜月看完,激动得跳下床,在房间里手舞足蹈起来——反正她现在是个疯子,可以随心所欲。
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爹爹,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惜月兴奋地蹦着跳着,眼泪,却禁不住流了满脸。
05
真是绝处逢生,随着食物和这封信的到来,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既然他派来的这个人,知道把他的信放在包袱的夹层里传递给她,那么如果她把回信放在原处,对方肯定也能收到。
终于有办法把她知道的消息送出去了!
趁着杏影和桃隐都没回来,惜月急忙起身,找出纸笔,斟酌再三,只写了两句话:
依然活着,静待佳音。
二秦呼应,凤凰灭龙。
写完后,她把信笺折叠起来,放到包袱皮的夹层里。
06
从第二天晚上开始,惜月都非要一个人留在院子里。无论杏影和桃隐怎么拉她回去,怕她冻着,她都坚决不从。
杏影无奈,只能心疼地、最大限度地给她加厚衣服。
冬夜,寒风吹来,浸透骨髓般地冷,惜月在院子里不停地踱着步子,使双脚不至于冻僵。
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第四天夜里,二更时分,惜月又听到房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再次扔到了屋檐下。
她注意到,是和上次同样的时间,也是同样的地点。
惜月迅速从怀里掏出那块折叠好的包袱皮,使劲往上一抛,扔到了房顶上。
一个黑影轻捷地挪过来,捡拾起那块包袱皮,迅速闪去。
惜月抬起头,望着繁星密布的夜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从此以后,每隔三天,到了二更时分,会准时有人出现,从房顶上投递食物和御寒的衣裳。
衣食有了着落,不用再忍饥挨饿,日子便好过多了,转眼间,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07
这个冬天,迟迟没有落雪,干冷干冷的。
腊月初八那天清晨,桃隐起床后,照例透过窗棂往外一看,惊喜地回头对着惜月和杏影喊道:“快看啊,外面下雪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白雪,整个院子粉妆玉裹,分外好看。
屋檐下,树枝上,有冰凌长长地垂下来,晶莹剔透。
洁白的雪花,还在不断头地飘落。
就在主仆三人站在西厢房的窗前看雪时,突然听到沉香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杏影和桃隐面面相觑,脸上浮现出恐慌的神色,现在的她们,已经是惊弓之鸟,害怕任何风吹草动。
片刻后,两个丫鬟跑了出去,惜月缓缓地跟在后面,正要出门时,又想起什么,折回来顺手捞起桃隐床上的一件脏衣服顶在头上,嘴里咿咿呀呀胡乱唱着,趔趔趄趄地跨过门槛。
她心里很紧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敢堂而皇之来沉香榭的,绝非善人。
08
院子中间站着的,居然是顾惜柔。
秦羽蔷的贴身丫鬟绿绮,撑着一把梅花图案的油纸伞,站在顾惜柔身边。
许久未见,顾惜柔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她今天是盛装打扮过的,衣服穿得极为考究,粉白的小袄,同色的细褶裙,外面罩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衣襟和衣领处点缀纯白色狐狸毛,整个人珠围翠绕,环佩叮当。
杏影和桃隐看到顾惜柔,急忙俯下身,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行礼:“见过二小姐!”
绿绮肆无忌惮地笑着,打趣道:“呦,夫人说她们估计要饿死了,没想到这三个人命还挺大的!”
顾惜柔轻蔑地说:“这可是沉香榭,陈年储备的东西也够她们吃上一阵子了,不过嘛……”
她顿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惜月,似乎这才刚刚认出她,惊诧又狂喜地低呼道:“我的天,这……这是顾惜月吗?”
绿绮掩住嘴,一脸嫌弃地说:“正是……别说你,奴婢也认不出来了呢……脏死了,还不如街上的乞丐呢!”
09
顾惜柔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我早就想来看看顾惜月的下场了,娘一直不让,说怕沾了晦气……”
绿绮巴结地看着顾惜柔,喜气洋洋地说:“可不嘛……小姐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再有十来天,就是小姐和太子大婚的日子,同时还会举行册封典礼……小姐这么高贵的身份,还是不要再来这个疯子窝了……我们赶紧走吧!”
惜月禁不住一惊,真是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顾惜柔,已经顶替她成为未来的太子妃了。
惜月痴痴呆呆地俯下身,抓起两把白雪攥在手里,手心冻得微痛,如同此刻的心情。
对于太子,她只是远远见过一面,隐约瞥见是个富态的青年男子,连他的长相都没看清,感情也更是谈不上。而且,现在又知道太子和皇后即将发动宫变,对他更是嫌恶至极。
因此,即便知道顾惜柔即将成为太子妃,她也并不感到嫉妒难受。
只是,惜月从十二岁开始,顾家就以未来的太子妃来对待她,而现在,她所有的一切,慈爱的母亲,尊贵的身份,无忧的生活,都因为秦羽蔷母女的觊觎、贪婪和邪恶,而消失殆尽。
她禁不住握紧手里那两个硬邦邦的雪球,猝不及防地朝着顾惜柔和绿绮打去,嘴里疯狂地喊着:“娘,娘……把我娘还给我,你们把我娘带走了……我打死你们!”
绿绮仓皇地搀扶着顾惜柔往外跑:“小姐快走,疯子又发疯了……见谁打谁的!”
杏影和桃隐也急忙冲过来,拉住了惜月。
跨出沉香榭,绿绮松了口气,缓缓阖上了院门,就在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顾惜柔回过头,斜眼朝院内瞥了一眼,阴恻恻地说:“这个疯子,蹦跶不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