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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安放的女人们说,老爷你算个屁。

2021-01-12 08:00:28 作者:bigwinner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无处安放的女人们说,老爷你算个屁。

  01

  周家竟真的败了。

  杨宗仁去收房那天,骑着高头大马,马蹄嘚儿嘚儿,马脖子一伸一伸,他坐在马上也就跟着身子摇晃,像喝醉了一样美啊。快走到周家门口的时候,他听见两个女人在吵。

  一个说:“二姐,老爷一走,你就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整个周家被你掏空了还不够,如今连我这点东西你也要抢了去吗?”

  另一个说:“什么钱?家里的钱都被你撺掇着老爷去抽大烟了,把家抽没了,哪里剩一个大子儿?倒是你,老爷还没闭眼的时候你就急着把烟土都藏起来了,急着给自己做嫁妆呢吧!如今还有脸拿周家的东西?你人走可以,但周家的东西要留下!”

  那一个说:“留给谁?你不是也要走吗?周家早没人了!都是戏子出身,别在这儿唱那三从四德的戏了!”

  杨宗仁骑马到门口的时候,二人早就动起手来,一下惊了马。杨宗仁赶忙勒马,二人也吓得伏倒在地,两个人都蓬头垢面,珠钗散地。

  杨宗仁大骂:“他娘的,吵什么!惊了我的马!你们是什么人!”

  一旁的小厮附耳悄声道:“这是周家的二姨太和三姨太。”

  只见那年轻的三姨太跪在地上哭诉道:“大官人,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我家老爷临走时就给我留下这么一盒东西,说是一旦家败了,让我保命用的,这镇子外边不是官兵就是土匪,没有盘缠,可就断了活路呀!可二姨太却要把它夺了去。”

  杨宗仁看了看二姨太,她怀里确实抱了个宝钿盒子。

  杨宗仁冷笑道:“哼,你们老爷死了,你们不说为他披麻戴孝,却在这里分家产?”

  二姨太哭道:“老爷,我们嫁给人家当姨太太,不过是想有个依靠,背靠大树好乘凉么!如今树死了,树倒猢狲散呀!我们也要活呀!”

  杨宗仁道:“好个树倒猢狲散!不就是一盒东西吗?三奶奶,既然她拿去了,就给她好了,她上路也要盘缠呀。我再照原样补一份给你!”

  三姨太赶紧给杨宗仁跪下磕头,天呀爷呀地道谢,杨宗仁看着好笑。

  三姨太又捧着心口哭周老爷,说:“老爷,一定是您显灵,才降下这么个大善人庇佑。”

  二姨太听了也有所动容,咬着牙喃喃道:“这都怪那天杀的杨家!”

  杨宗仁原本刚要离开,听了这话,眼中掠过一道寒光,住了脚,反身回来说:“补给你们东西可以,不过我倒是好奇,周老爷临终前给你们留下什么宝贝。”话音未落,拔剑向那木盒子砍去,一道凉光划过,二姨太手中的木盒“吧嗒”一声落地,一分两半,从中滚出了三个白馒头。

  两位姨太傻了眼。

  杨宗仁对天大笑几声,说:“看来,这周家是真的败了。”一拂衣袖,大步进了周家宅院。

  “他……他是什么人?”三姨太看着杨宗仁的背影,呆呆地问。

  “他就是收了你们周家房产生意的杨家老爷。”小厮答道。

  说完,将三枚铜钱塞到三姨太手里。铜钱叮咚一串响,三姨太再看看二姨太,她捧着半扇盒子,也愣在那儿,而馒头已被野狗啃去了一半。

  02

  杨宗仁走进周家大宅,头上老是停着一片云,把整个前院都暗着。

  杨宗仁抬头一看,不是云,是一棵参天大树,树干有合抱那么粗。那是周家曾祖父起家时植下的。

  走到前厅,厅上高高挂着一块“行商楷模”的匾额,是巡抚赏赐给周家祖父的。前厅共三间,房中空无一人,却随处可见古董物件、名人字画,都是周家老太爷积攒下的。

  杨宗仁走马观花,一件一件欣赏过去,走到卧房,见炕上摆了个小几子,几上有一个半旧的小铜烟锅,那是周老爷的。

  他死就死在这上头。

  杨家和周家是双星镇上的两大富商,斗了几代人,终于在杨宗仁这一辈,用烟土把周家斗倒了。如今镇上总算是杨家一家独大了。

  杨宗仁端起小烟锅,拿到眼前细细端详着,烟锅里面还有一小块烟土,烟土是黑色的,像龟壳一样,开了小裂痕,在那细小的裂痕中,渐渐渗出微微的红光,像是燃着了,火焰扑闪了一下,又灭了。杨宗仁心中一惊,要不是诱着周老爷抽上这玩意儿,还不一定鹿死谁手呢。这时听到后院有咯咯的鸡叫声。

  杨宗仁来到后院,看见一个农妇在喂鸡。

  她包着头,穿粗布衣服,背对着他们,一边咯咯地学鸡叫一边撒小米子,鸡都围在她身边,和她很亲。

  杨宗仁说:“人家都走了,你不走呀?”那农妇没有反应。杨宗仁又说了一遍,她还是没有反应。杨宗仁便对小厮说:“是个聋子。”那农妇转过头笑说:“你说谁聋呀?”原来是个妙龄女子。那女子脸圆白圆白的,像个汤圆团子,竟然不丑。

  小厮便悄悄说:“这是周家大小姐周思梦,三岁死了娘,后来周老爷才续娶了两个姨太太,听说对她都不好,从小就放在后院干农活的。”

  杨宗仁便拱手道:“原来是周大小姐,失敬失敬。你还没走呀?”

  周思梦笑道:“我没娘的,上哪去?”

  杨宗仁自知失言,正尴尬着,周思梦又说:“杨老爷还没吃饭吧?正好我杀只鸡,咱们一块儿吃。”一面用一双笑眼看着杨宗仁,一面将手插进鸡笼里,翦了一只鸡的双翅提出来,那鸡抻着脖子直叫。

  “啊,不必麻烦……”话音未落,只见周思梦两手一拧,鸡脖子转了几圈,咔嚓咔嚓断了,一松手,鸡头耷拉下去,翅膀炸着毛,还在扑扇。

  “不麻烦,我以后没家了,也不知还有没有地方生灶,这最后一顿饭和杨老爷一道吃,也算是一件幸事。”说着,一手提着死鸡,一手攥着一把尖刀,向杨宗仁逼来。

  “这鸡您是想炒还是炖?”

  杨宗仁抓住小厮的衣袖,后退两步,忙道:“周小姐怎会没有家!这房子以后你还住着,我再给你几亩好田,以后无需为生计发愁!”

  周思梦站定了,腕子一转,刀背立于腕后,说:“我一个女人,要那么多田也没法种。只是我有一桩心愿,我爹一辈子就爱个烟土,您若是肯让我去伺候山上那几亩罂粟田,一方面我每天看着那红花,对我爹是个念想,一方面我向您保证,年年都有好收成。”

  “好,好,如此最好。”杨宗仁答道。当场便把马鞭交给周思梦做信物。

  周思梦接了马鞭,尖刀“当啷”一声落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说:“杨老爷,我从小就是个没家的,今天您给了我一份家业,打今儿起,您就是我的家主,您尽管把我当成个粗使丫头。”说完,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杨宗仁叹道:“哎,周家要是早知道用你,何至于此啊。”说完便走了。

  杨宗仁走时没有骑马。而空荡荡的宅院里,周思梦还一直跪伏在地上,等听到杨宗仁的脚步走远了,她才抬起身,太阳一晒,她脸上亮晶晶的,满脸都是眼泪。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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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周思梦去了杨家商行,用马鞭换了罂粟行的掌柜印章。

  此后,周思梦便搬到山上的农庄住,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干得一手好农活儿,寡言少语,像个农民。

  庄上的农妇看了便叹道:“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在周家是喂鸡,在杨家又是种地,你这一辈子就面朝黄土,没有抬头的日子呀?”

  她却笑说:“我就守着这块地么!”

  “那你就不想周家啦?”

  周思梦不说话,只是更喜欢没事就躺在田埂上,静静地看天上的流云。

  有一天,她看云彩看得发愣了,只觉得天上有两只老虎在缠斗,一会儿左边的赢了,一会儿右边的赢了。最后,一只咬死了另一只,正卧在那里舔毛,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就把云彩都吹散了。

  周思梦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正准备离开,突然看见那云开雾散处,一条黑色的大蟒正从对面山上蜿蜒而来。定睛一看,不是蟒,是一支骑马的队伍。紧接着就听见庄里响起铜锣,人们喊着:“快跑!聂公明下山啦!”

  聂公明是山上的土匪。

  山上的土匪一直都有,只不过以前周杨两家各自都有武装,因而土匪不敢轻易进犯。如今只剩杨家一家,又疏于防范,聂公明这才看准了时机,带队伍下山。

  但他没想到,杨老爷看重罂粟生意,在山上安了许多瞭望哨,土匪一下山,山庄上就发了警报,等他们到时,庄上人下河的下河,钻地洞的钻地洞,早已带着钱财逃走,只留下个空庄子,街巷里寂寥无人,只见风吹扫落叶,连狗叫也没有一声。

  土匪游街串巷地搜刮了一阵,钱财没搜到,却早已饥肠辘辘。掀开人家的锅,只看见一个漆黑的锅底。聂公明怒骂道:“他奶奶的,连口吃的都不给留,烧!把这庄子都烧了!”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鸡鸣。

  聂公明怒气冲冲地带着队伍寻到周思梦的院子门口时,她正在院里炖一锅鸡。

  聂公明见院内只有一个女子,便倚在门上,朝天放了一枪。

  周思梦回头看了一眼,说了句:“来啦”,便又去搅她的锅,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白气。

  聂公明笑了,说:“你不跑呀?”周思梦擦擦汗,说:“得有人招呼你呀!”土匪们就都大笑起来。

  好酒好菜都上来了。

  其他人都在院里吃,聂公明独自在屋里摆了一桌,周思梦在旁边斟酒伺候。

  酒过三巡,聂公明捏住了周思梦倒酒的手腕,说:“你男人就撇下你自己跑了呀?”周思梦说:“哪有男人敢娶我,我八字硬,三岁死了娘,前不久又死了爹,全家都败了,这才自己住到这庄上来的。怕连累人家呀。”

  聂公明就收了手。

  周思梦又拿出几块烟土,说:“这是庄上人孝敬您的。今年的罂粟还没长成,等下了新货我再给您送去。”

  聂公明看见烟土好像见了金子,说:“原来你们庄上还有这好东西。”周思梦说:“东西虽好,可是烫手呀!官家不庇护,人人都想来抢。前些年遭了好几回劫,把庄上人吓怕了,家家家里不敢存东西,每年下了货换了钱,赶紧拿到镇上花没了或赌输了。外人只道我们种的是金子,却不知道我们被逼的,家家穿开裆裤子呀!”聂公明说:“官家不庇护,我庇护呀!从此以后你们每季下了货都给我送些来,把交官家的保护税交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看谁敢来闹事!”周思梦赶忙又给斟酒,说:“那真是我们的福气!要是庄上人真能安安稳稳地有了收成,兄弟们的好处还能少么!”

  当天夜里,聂公明带着烟土回了山。

  翌日,庄上人回来,看见房屋田地都完好无损,人人称赞周思梦是救命恩人。从此,周思梦得了人心,她说什么,底下人就做什么。周思梦便常常带人抬了牛羊美酒上山孝敬。聂公明果真不再来攻山庄,只在周围几个镇子打野。

  一天晚上,聂公明到周思梦家吃酒,吃的是铜锅涮肉,酒到酣处,便从怀里掏出一双绣花鞋拍在桌上。

  周思梦惊叹道:“你哪儿来的这么精致的鞋?”聂公明说:“昨儿在隔壁村一个富户家拿的,我看着好,给你带回来试试。过几天我生日,你就穿它,好看。”周思梦笑道:“这鞋好是好,可惜太小,我穿不上。”聂公明说:“那你就送人。”周思梦说:“我敢说全镇没一个能穿上的,我们都是庄稼人,干活儿的粗脚,这鞋只有杨家姨太太那样白嫩的三寸金莲才配穿呢!”聂公明盯着那鞋上的金线,说:“他家真那么有钱?”

  周思梦微笑着,没有说话,又给聂公明斟了一杯酒。火锅在咕噜咕噜地冒着蒸汽,聂公明觉得他的血液也在沸腾。他把酒一饮而尽,脸上腾地红了起来,双眼里闪着精光。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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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天,周思梦被急急忙忙召回杨家商行,是杨宗仁被聂公明绑了,要赎金三千两。

  杨家两个姨太太在商行里哭,在座的除了周思梦,还有杨家茶庄、盐庄、丝绸庄的总领。

  四个人拿着账本一对,怎么凑也凑不出三千两,就问:“二位奶奶能出多少?”

  大奶奶说:“我就是把首饰都当了,也只能拿出二百。平日里老爷疼老二,她得了不少好处,这得问她要。”

  二奶奶说:“我就是把衣服都当了,也只能凑出一百呀!家里的账目都是大奶奶管着,怎么会只拿二百?除非有人私吞!”

  眼看着二人就要吵起来,周思梦赶紧说:“行了,咱们账目上的钱肯定是凑不够的。与其拿不出赎金让老爷吃苦,不如……”

  “不如什么?”众人问道。

  “不如报官。”

  茶庄总管扶了扶眼镜,说:“可是报了官,一旦被土匪发现……老爷会不会有危险?”周思梦说:“当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剿匪。正好三天后就是聂公明生日,咱们请一个戏班子,让官军扮成戏子混进去,待到土匪都喝醉了时下手,把他们一举歼灭!”

  “好主意!”盐庄总管捋着山羊胡子,说,“可这山上地形复杂,官军和戏班谁都没有进去过,万一迷了路怎么办?”

  “这就需要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带队。”丝绸庄总管缓缓喷出一口烟。

  “那谁去?”二位奶奶看向几位总管,大家都低下了头,周思梦说:“也罢,只有我去了。奶奶们,要是我回不来了,记得每年清明给我爹烧一块烟土啊!”

  二位奶奶赶紧拿宽话劝慰,女人们说着家常,几个老总管却偷偷抹了眼泪。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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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土匪山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聂公明一伙儿人都喝得满脸通红,周思梦还在忙着给众人斟酒,台上的戏唱得起劲,台下,聂公明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最后干脆一拍桌子,骂道:“他娘的,这唱的是什么戏!”

  周思梦赶紧跑过来,说:“水泊梁山啊!怎么了聂头领?”

  聂公明说:“水泊梁山,讲的是宋公明啊!和我一个名号。可梁山好汉最后咋样?招安了个逑的!这不是触我的霉头么!”

  周思梦赶忙赔礼道:“哎呦,对对对,我光想着这个戏班里的角儿是出了名的水灵,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我马上叫他们停了!”

  聂公明脸色缓和下来,说道“倒也不用停,到底是你一份心意,就换个戏唱吧!就换个……换个香艳的么!潘金莲啊十八摸啊,让兄弟们也都乐呵乐呵嘛!”众人也都跟着起哄。

  周思梦赶紧到后台找班主,班主却说:“这可万万使不得!要是唱了这几出戏,我们戏班子里的女子出去都没法做人了,都要找根绳儿寻短见了啊!”

  周思梦说:“哎呀,你怎么死脑筋,你不会绕开那几出儿要紧的。比如他要听金瓶梅,你就绕开有男角儿的,就唱西门庆死后,他几个老婆分家产的戏么!”班主说:“可这临时改戏……他们以前也没排过,不会唱呀!”“那就现在去排!救场如救火!”说着把几个戏子带到后院,只见一个房间门口有几个土匪把着,料想那必定是关押杨掌柜的房间,便对看守的土匪说:“几位爷辛苦!我让人送酒肉来啊!”说着便把几个戏子塞进隔壁屋里,自己又转回身去前院。

  刚走出没几步,只听得前院几声巨响,不知是谁先开了火。

  周思梦赶紧找个角落躲起来,只听得前院炮火声不断,不时有人从自己身边跑过,头上的灰尘被震落一层又一层,子弹声嗖嗖而过,而台上的戏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

  良久,前院的枪声渐渐冷了下来。能听出是一方在消灭俘虏,零星有几声冷枪,却不知是谁赢了。直到有人把周思梦扶了起来,周思梦才敢睁开眼,看见眼前站着化装成戏子的官军,两腿一软,想哭,却空张着大嘴,一脸的炮灰,掉不下泪来。

  官军说:“周小姐,你这回可为剿匪立了大功了!”周思梦却喊道:“快!去救杨老爷!”

  一行人来到后院,敲敲关押杨老爷的门,却没有回音。

  官军撞开门,只见杨掌柜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墙上有一道血痕,去探他的鼻息。人已经死了。

  周思梦打开隔壁的门,一群戏子吓得缩在角落里。

  周思梦问:“怎么回事?隔壁杨老爷怎么死了?”

  一个戏子答道:“我们也不知道,刚才在这里练唱词,念到一句,只听见隔壁墙上咚的一声,想必是那时撞了墙自尽了。”

  官军问:“念的哪一句唱词?”

  戏子答:“好像是……念当初背靠大树好乘凉,现而今北风拔地起,树倒猢狲散……”众人都百思不解,而周思梦走到杨老爷身前,扑通一跪,哭号道:“老爷,一路走好啊!”戏子们也都呜呜地哭,连官军都动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了,打从周家败了那天起,周思梦的眼泪总算又掉了下来。

  06

  “老爷!一路走好啊!”灵堂里,杨家几个总管在哭丧。

  杨家两个姨太得知噩耗,抓紧时间,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就典当,杨家的房产又被周思梦买了回来。一切正如周家败落时一样。

  而杨宗仁也正是因为听了隔壁几个戏子的唱词,以为自家姨太和周家姨太一样凉薄,不会派人来救,便寻了短见。他这一死,杨家就迅速地散了。

  所幸杨家各行都有总管,几个总管在一起一商议,周思梦掌管的罂粟行虽小,但盈利最大。加上这次剿匪有功,受到朝廷表彰,从此在朝中有了靠山,又是为营救杨掌柜出过出生入死的大力的,便一致推举她总领杨家商行。

  第二天,周思梦在杨家商行,用罂粟行的印章换了总管的大印,便回到罂粟庄上。

  她还是那一身粗布衣裳,农妇打扮,坐在自家院门口,看着山下罂粟田里燃起的熊熊大火,把一杯酒浇在地上,说:“爹,女儿给您尽孝了。”说完,就在家门口自斟自饮起来。小鸡在她脚边啄着小米子。

  庄上的人慌慌乱乱的,都在收拾细软准备离开。

  一个农妇路过,看见周思梦,还以为她是寻常老乡,便说:“人家都跑哩,你不走啊?”

  周思梦笑笑,看着天边的火烧云,说:“走啥呀,这是我家。”

  “我守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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