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天空

　　今天初三，帝都依旧笼罩在雨雾中。站在窗口眺望，远处的楼宇在雾气中时隐时现。那些楼很多又很类似，看上去就像是一道道重影。但我知道，此刻南方正艳阳高照。家里人跑去花市，买了一大堆鲜花回来，放在文竹和蕙兰边上，用微信发给我看。在帝都灰白模糊的天空背景下，越发觉得家乡的花朵生动鲜艳。

　　记得几年前，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节，我们一群人从深圳市区前往东涌（音：chong）。选了一条海边的路开车，中途经过一家路边小馆，在那里吃到了极为鲜美的白灼鲜鱿。没有用任何调料，感觉只是在开水里滚一滚就端上桌，蘸着酱油吃。除了脆嫩弹牙的口感，还有隐约的一点甜。吃完都不愿意走，坐在窗前看一面海水，和笼罩其上无边的天空。几年后我曾经故地重游，但是在夏季，就没有鲜鱿可以吃。温热的海风吹过来，大海和蓝天在夏季的高温里就像是融成一团的蓝色果冻，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感受。

　　昆明这个时节还在旱季，大风还在吹着，但已经不像是冬天里那样吹得人心发慌。一般都是大晴天，早上有几团云，到中午就被风彻底吹散。这时候的天空高而远，有一种极为璀璨的蓝色。躺在太阳下眯着眼睛看天空，就像是在巨大的蓝色帐篷之下，让人觉得心里安宁异常。听着窗外树枝摇曳的声音，还有远远近近的爆竹声，很快就会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太阳晒在脸上很烫，风偶尔吹过又觉得清凉。可能就在一刹那的火热清凉转换之间，人就彻底坠入了梦乡。

　　这边没有这样的天空，我看他们往年拍摄的故宫照片也很美。不过，天空是作为红色宫墙和明黄色屋瓦的背景而出现。非常郑重和宏大的叙事，不像南方天空，全都是私人记忆和感受，编织进入生活的无数细节中去，不过是五彩缤纷里的一条蓝色丝线。

　　此刻在南方天空下的人是有福的，他们不用像我一样在正午十二点都要开灯，因为天光不足而丧失胃口。每天早上七点多起床，但是等不到日出，也没有阳光洒落眼底。只能灌下一杯咖啡，然后上走路机走上两个小时，用人工的方式提升多巴胺，以此对抗这种雾蒙蒙的天气。一边走一边幻想：玉兰花开了，迎春花开了，木棉花开了，大花蕙兰开了，所有你能想起名字的花，都在某一片南方天空下正在盛放；所有你不知其名的树，也都在那片天空下向上生长。

　　我希望明天放晴，有十分钟的蓝天就好。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春天到来的迹象。如果你正在南方蓝天下，也麻烦你帮我看一眼，看其中的蓝色是否和往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