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富美落魄后,两个男人抢破头
01
凉城。
沉香缓缓睁开眼睛时,一眼看到床顶陌生的锦帐。
一个男声惊喜地喊道:“你醒了?”
沉香循着声音侧头看,看到赵丛柏狂喜的脸。
沉香张口想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眼火烧火燎地疼,发出的声音也粗粝黯哑。
赵丛柏扶着沉香起身靠在软枕上,沉香感觉自己的小臂疼得厉害。她低头一看,发现小臂被布帛缠绕,散发出一股草木的香气。
赵丛柏主动解释说:“你的手臂被烧伤了,我用侧柏叶捣烂成泥给你湿敷,能治汤火伤。”
沉香的思绪渐渐回归,她回想起那场可怖的大火,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夜里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把沈家烧成废墟,也让她的父母家人葬身火海。她虽侥幸逃离,却孑然一身,生不如死。
沉香急着要下床去报官,她总觉得这场大火来得蹊跷,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就将沈家烧成白地,而与沈家邻近的住户却安然无恙。
赵丛柏赶紧摁住她:“你身上还带伤呢!”
沉香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往门外奔去。
到了公堂,她得知官府已经派人查探起火原因,衙役们在沈府废墟中意外发现桐油的痕迹,可见这场大火确实是有人蓄意纵火,真相还有待查明。
沉香得知这个消息,悲愤地想,到底是何人暗害沈家?
02
沈家靠开香料铺子卖沉水香发家,沉水香中的极品女儿香价值连城,万金难求。不少官员豪富曾表示愿意出重金换得沈家的女儿香配方,都被沈父婉拒了。
沉香猜想着是不是这些人没能如愿,蓄意报复沈家?
她想到惨死的家人,寝食难安,频频上官府询问案情进展。但歹人手段了得,除了一点桐油,竟没有留下其他痕迹,案情一时陷入僵态。
赵丛柏劝沉香养好身体,再去图谋其他。他欲言又止:“沈家只余你一点血脉,如今贼人身份未明,你还是少些外出,以免无故惹来祸端。”
沉香一凛,浑身发寒。如今沈家覆灭,她便是唯一的靶子。可继续待在赵家,她又着实尴尬。
沈父和赵父是同乡,两人私交不错,曾经还笑言要结成儿女亲家。
沉香和赵丛柏自幼相识,逢年过节时两家长辈走动,也爱拿两人打趣。
如今沉香父母皆逝,贸然住在赵家,只怕会惹人非议。
沉香想借住在族人家里,没想到沈家遭祸,树倒猢狲散,族人竟视她不祥,拒绝收留她。
赵丛柏道自己母亲已逝,父亲常年外出行商,家中并无长辈拘束。他让沉香在偏院安心住下。
沉香没想到遭难时亲人离弃,只有赵丛柏愿意伸出援手。她感激他的仗义,听从他的安排留下来。
03
沉香在赵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下人们尊她为贵客,待她客气有礼。
赵丛柏每天从商行回来,必定会给她带回一些市集上的小玩意,胭脂水粉、知名小吃、奇巧玩物应有尽有,只为哄她一展欢颜。
赵丛柏又极细心,每天回来都要先到她院子里,询问她过得如何?她的吃穿用度,他都要亲自过问。下人们看他如此行事,待沉香更加恭敬,丝毫不敢怠慢。
沉香再迟钝也察觉到赵丛柏的心思,她心中暗自欣喜。两人自幼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她对他亦存了异样的情意。只是家仇未报,她不敢思量儿女之情。
中秋夜,赵丛柏命人在沉香的偏院里摆宴,与她一同进食。
沉香以不合礼法婉拒,赵丛柏却不甚在意:“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咱们父母早已说过,待你及笄,就让你嫁给我。”
沉香强装镇定:“不过是戏言而已。”
“戏言?”赵丛柏站起身,眼神灼灼盯着她,俯身在她耳旁说,“沉香,我当真了。”
他的话裹挟着淡淡的酒气,在她耳旁开出了馥郁的酒花。
他说,他当真了。
沉香的脸轰地热起来,就像被夕阳西下时的漫天云霞染红了一样。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两人相处越来和谐,沉香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若不是她心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背负着家仇,她会误以为岁月静好,堕入这如同世外桃源般恬淡的光阴里。
可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连日来的安宁。
04
这日门房给沉香转交了一封信,她的姨家表哥周庭约她在摘星楼相见。
周庭家族没落,几年前来沈家求得庇护。沈父留下他帮忙打理产业,短短几年,他已经成了沈父的左臂右膀。
沈家大火时,他刚好外出采买原料,逃过一劫。如今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听闻沉香还活着,便赶紧约见沉香。
周庭让人准备了一个雅间,沉香进了厢房见到熟悉的兄长,再想到惨死的父母家人,眼泪不由得滚滚而下。
周庭长叹,抚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歹你还活着,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沉香将这些日子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跟周庭说了,周庭蹙眉道:“我回来途中已听说有人泼洒桐油蓄意放火。你住在西苑,离起火的柴房更近,偏就你一人逃出生天,好生奇怪!”
沉香的表情僵住。
周庭又道:“你再跟我仔细说说当日的情形,不能有一丁点遗漏。”
沉香说了后,周庭的脸色有些沉:“你说当日救你的是赵丛柏的护卫,怎么就那么凑巧?住在外院的姨父姨母尚且不能逃出火海,他如何能那么快奔入内院救你?还能在漫天火势里护得你只受轻伤?”
沉香陡然变了脸色,除非……除非那个护卫早就潜伏在她的院落附近。
周庭脸色凝重:“据我所知,赵家在起火前半个月,曾于江南购得一批上等桐油。”
沉香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手腕抖颤,一时捧不稳茶杯。
她对赵丛柏的满腔思慕,都变成惊惧惶恐,难道她真的跟害死她家人的仇人朝夕相对,还两情相悦吗?
周庭让沉香先搬出赵家再说,以免赵丛柏察觉端倪,对她不利。
沉香考虑一番后果断拒绝了。若真是赵丛柏对沈家下手,她一定要找出证据,让他伏诛!
05
两天后,沉香故意在赵丛柏面前提起案情,黯然神伤。
赵丛柏温言软语安慰她。
沉香仔细观察他的神情举止,竟无半点破绽。
她感叹道:“当日幸得你的护卫穿过重重外院救了我,不知如今恩人身在何方?我想当面跟他道谢。”
赵丛柏的表情一滞,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说:“他也受了伤,我将他安排在别院养伤,待他好转就让他来见你。”
他那一瞬间的表情和推托之词让沉香的心沉入谷底。
沉香日日思量该如何寻找证据,竟夜不能寐。心里压着巨大的秘密,她的嘴角边燎起了火泡,晨起时枕边的落发多得触目惊心。
赵丛柏也从丫鬟嘴里得知她落发严重,问她是不是有心事?
沉香不敢说实话,随意敷衍了过去。
赵丛柏用侧柏叶放入酒液中浸泡,再以酒液给沉香洗发。
沉香不解,赵丛柏道:“侧柏叶入肝脾两经,对肝火过盛引起的脱发有奇效。”
沉香心里的期盼夹杂着绝望,他是如此温体贴,看着她时眼里情意绵绵。这样的人,真的会害她、害沈家吗?
当夜,沉香在饭菜里加了蒙汗药,让赵丛柏陷入昏睡。她趁着夜色深沉,悄悄潜入赵丛柏的院子。
她好不容易等到书房门外守着的两个护卫打瞌睡,这才蹑手蹑脚摸进了书房。
她借着窗格外透进来的月光,将书房翻了一遍,竟真的在账本上看到赵家从江南购买桐油的凭据!
真相呼之欲出,沉香只觉得心如刀绞。她拼命咬着下唇,强忍住激荡的心绪,想撕下这张凭据作为罪证。
就在她刚把凭据放入胸前时,突然敏锐地感觉到寒光一闪。她敏捷地就地一滚,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朝她刺过来。
06
惊慌之中,沉香看到来人竟是当日救她出火海的护卫,心里最后那丝希望也断了。
赵丛柏明明说这个护卫在别院养伤,可此刻他杀气腾腾要取她性命,又该怎么解释?
沉香不敢呼救,生怕引来更多家丁。
她捡起手边能够得着的东西朝那护卫砸去,就在匕首又一次要刺中她时,窗格被人踢碎,有人飞跃进来一脚踹翻了护卫。
是周庭留在赵家接应沉香的婢女。
护卫犹豫了一下,抢先冲破窗格逃走。
沉香不敢逗留,在婢女的掩护下逃离了赵家。
周庭早已在凉水河边等着她,他一边命婢女扶她上船,一边让船夫开船。
沉香疑惑地问:“表哥,我已经拿到凭据,我们不等天亮去官府呈上凭据吗?”
周庭沉声道:“你今日这番查探已经打草惊蛇,赵家家大业大,我们斗不过赵丛柏的。不如先逃离凉城保全自己,日后再做谋算。”
空气里掠过一阵淡而绵长的香气,沉香下意识地抽了抽鼻翼。
沉香不愿意走:“若真是赵丛柏行凶,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周庭急了:“表妹,都已经证据确凿了,你为何还不愿意相信是他害了沈家?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枉死的姨父姨母?难道你要把自己也折在他手里,才愿意相信吗?沈家只剩你一人,无论如何我都得保全你。”
沉香咬着唇不说话。她无法相信那个对她嘘寒问暖的人,是害了沈家的幕后黑手。他如此大费周章,到底图什么?
07
上了船,周庭看沉香依然神情郁卒,低声劝慰了几句。
沉香不欲多言,回了厢房弹琴解闷。香炉里加了沉香屑,烟气袅袅,空气里浮着沉水香独特的香味。
周庭随沉香进了房中,他安静地聆听她弹琴,神情似乎颇为享受。
周庭待了一会,端茶时忽觉手脚疲软无力。他眼神一厉,盯着沉香问:“你的香炉里加了什么?”
沉香抬眸看他:“不过是些软筋散而已。”
周庭急怒攻心:“你竟用我给你防身的东西暗算我?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刚刚。”沉香冷冷地盯着他,“在赵丛柏的书房里,那个袭击我的护卫身上竟然有檀香味。一个护卫,如何能用得起这么名贵的香料?”
原本她已经信了周庭,才随他上船。可夜风拂过时透来的檀香味,让她混沌的脑子冷静下来,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周庭素来喜爱用檀香熏衣,檀香味道虽淡,却经久不散。旁人虽然闻不出,但沉香自幼闻香,不可能错辨。
她强迫自己把所有事情捋一遍,发现从周庭归来后,就一直引导她怀疑赵丛柏。她也想起当日把她从火海里救出来的护卫,手背上有一个红色胎记,而袭击她的护卫手背上并无胎记,可见是假冒之人。
而且她被困于书房时,接应的婢女来得太巧,就像早就在那里候着。
赵丛柏也说谎了,她不知道两个男人中到底谁有罪,但她知道周庭覆着人皮面具假扮护卫误导她,如此筹谋,绝不会无辜。
08
周庭虽然受制,眼神却愈发阴沉:“你以为用软筋散就能困住我吗?我既然把你哄上船,就绝不会给你逃脱的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接应过沉香的婢女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沉香。
沉香沉痛地问:“表哥,我父母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沈家?”
周庭嗤笑一声:“我自看到你第一眼,就倾心于你。我诚心向你父母求娶,他们竟要将你许给赵丛柏。我跟你母亲是血缘至亲,这些年我为沈家鞍前马后赚来无数银子,他们竟丝毫不顾这些情份。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欺我家族没落,瞧不上我。世人皆知沉水香名贵,女儿香更是价值连城。得了你,不但能得到心头好,还能得到女儿香,我为何不能为自己谋划一番?”
沉香听得肝胆欲裂,她没想到沈家的祸端竟是她引来的。这个丧心病狂的疯魔,竟为了一己之私,视人命如草芥。
周庭吩咐婢女去帮他取软筋散的解药,并将沉香押下去沐浴,晚间就在船上拜堂入洞房。
婢女脚步刚动,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一缕血丝从她颈边慢慢渗出,渐渐泛红。
沉香惊骇得弹跳起来。
婢女的身后,露出赵丛冷峻的脸,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根肉眼难辨的细钢丝。
赵丛柏盯着周庭笑道:“你明知道我月前购买大批桐油,便用火油纵火烧了沈家,又故意留下少许桐油指证于我,果然好算计!”
周庭脸色变得煞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丛柏冷哼道:“若不是为了请君入瓮,我早已在沉香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他抬手击掌,珠帘后走出一众官员和凉城城主,个个目光冰冷地盯着周庭。
周庭彻底瘫软在锦凳上,这船上竟早已布满埋伏,只等他上钩!
09
沉香这才知道,赵丛柏自从倾心于她,就一直让人暗中保护她。
周庭借着外出采买时让人在沈家纵火,原本想趁乱掳走沉香,可赵丛柏的护卫迅速救走了沉香,他的盘算落空了。
而这一点,赵丛柏不能向沉香言明,怕她会认为自己监视她,惹她不快。
沉香也阴差阳错因为这一点,怀疑赵丛柏。
周庭在摘星楼约见沉香时,发现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故意误导她以为幕后黑手是赵丛柏。
赵丛柏早已察觉到周庭的狼子野心,心知周庭必定还会诱骗沉香远走高飞。他假装被沉香迷倒,诱周庭入局,并提前在这艘船上做好准备,才能撕开他的真面目。
周庭被衙役带走,沉香没想到赵丛柏竟在背后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她先前竟怀疑他,还对他下迷药。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你如此待我,难道也是为了女儿香?”
赵丛柏瞪她一眼:“我赵家虽然不算富甲一方,但比你沈家不差,我还不至于靠女人发家。”
他又附身在她耳旁道:“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女儿香的秘密,只要你嫁给我,便再也制不出女儿香了。”
沉香惊跳起来:“你如何晓得?”
世人都以为女儿香是用秘法制成,其实不然。女儿香不过是选用上等沉水香,用香囊盛着,夜夜让沈家女儿搁在胸前以体温熨之。一旦沈家女儿嫁作人妇,便再也捂不出女儿香。
赵丛柏笑了笑:“你爹早已认定我为女婿,自然不会瞒我。我一娶你,你就失去了制作女儿香的价值。你说我图什么?还不是图你这个人?”
沉香红了脸。
河上凉风习习,月光照着两个相依相偎的人,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在波光粼粼的河里。
注:
本故事纯属虚构,主人翁为几味中药。
沉香:名贵香料,别名沉水香,能温中止呕、纳气平喘。
丛柏:别名侧柏,凉血止血,对体热脱发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