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的小妾
01
九王爷和九王妃思索着秋镜说的话,相视片刻后,眼前一亮。
只有婉茹还一头雾水的样子:“镜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镜看着婉茹,解释道:“娘,你想想啊,苏云锦作为侯府嫡女,当初在贵妃的筹谋下,嫁给夫君做侧妃,还不是看上他被皇上重用,前途无量。
但是夫君投敌的消息传来后,朝野之上,闹得沸沸扬扬,那么多人鄙夷他唾骂他,定远侯府反倒表现得有情有义,波澜不惊。
下午定远侯夫人来了,想把苏云锦接回去。当时婆母主动提出和离,说不想影响他们家,但定远侯夫人居然果断拒绝了。
所以我猜测,身在西南边境的定远侯,必然是看出夫君投敌一事有诈!”
婉茹皱眉道:“可是这许多消息,正是定远侯从边境传回来的……还有,如果像你说的,定远侯夫人干嘛要这个时候接女儿回……”
她猛地顿住了,掩住嘴巴,眼睛里露出惊悸的光芒。
秋镜面容严肃地对婉茹点点头:“娘,你快回去,把藏在背街上的马车也一并带走……回去的时候走大路,而且要把消息传出去,就说我早已万念俱灰,不愿逃走!”
02
夜幕降临。
对肃王府来说,注定这是个无眠的夜晚。
院墙内外,九王爷都派了侍卫埋伏。而秋镜住的秋水殿周围,更是有家丁暗中把守,就连青杏碧桃和崔嬷嬷,也都直接在寝殿的暖阁里躲着,以防万一。
秋镜躺在床上,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三更过后,一片万籁俱寂中,突然传来一阵打斗的声响。
秋镜长吁了口气,不出所料,来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九王妃疾步走了进来,告诉秋镜,有两个黑衣人翻墙而入,虽然侍卫早就发觉,但并没有当场拿下,而是暗中跟踪,一直到他们潜到秋水殿附近时,才抓了个正着。
这两个人身手了得,十余个侍卫一起上,才把他们捉住。
“带凶器了吗?”秋镜目光灼灼地看着九王妃。
九王妃打了个冷战,迟疑片刻,才道:“没有凶器,但是带了……白绫!”
秋镜冷笑,果不其然,好阴狠好缜密的心思!
03
两个黑衣人落网后,肃王府这边根本没加审问。
九王爷连夜赶到宫里面圣,声称王府遭遇刺客,当场抓获。
随后,皇上下了密旨,暂不处理,严加看管,等候发落。
当晚,便有御前侍卫把黑衣人从肃王府转移走,不知去向。
紧接着,从西南边境传来惊人消息。
就在大梁即将割让两座城池给戎族的前一晚上,已经投敌的肃王萧钧,深夜潜入戎族部落首领的帐营,取了他的头颅。
与此同时,那些在大火中失踪,后来不知去向的大梁将士,突然从天而降,夜袭戎族。
04
这段时间,戎族部落早已被胜利冲昏头脑。
狂妄轻敌之下,很多戎族士兵尚来不及做任何应对准备,就已经在熟睡中去见了阎王。
有部分清醒过来的,也是丢盔弃甲,仓皇应战,狼狈不堪。
尤其得知首领已经亡故后,整个戎族部落更是乱成一团。在大梁将士有备而来的攻击下,很快便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就这样,大梁在割地求和的前一夜,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第二日,本是大梁和戎族举行西南两座城池割让受让仪式的时候,却变成戎族灰溜溜地投降,主动撤出西南边境。
至此,大梁征伐戎族的西南大军,在副帅萧钧的率领下,大获全胜,震慑了戎族部落,也守卫了疆土安全。
消息传来,京城百姓和文武百官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他们都误会了肃王萧钧。
05
原来,在戎族火攻大梁军营,杀了镇西大将军后,副帅萧钧和逃出来的一部分将士,便分散隐蔽在周围的山林中。
敌众我寡,西南大军又刚遭遇重创,此时反击,不亚于自投罗网。
于是,经过一番筹谋,萧钧和几位将士暗中商定,由萧钧主动暴露,被戎族所俘,假意投敌。
然后,再供出戎族需要的内部情况和边境布防图,当然,都是提前伪造好的。
又主动为戎族出谋划策,要挟大梁,索要西南两座城池,取得戎族的信任。
此番举动,为逃出来的将士们争取时间,让他们在山林间养伤恢复,休整待命。
等到一切稳定下来,戎族认为尘埃落定自负轻敌之时,萧钧便伺机而动,暗杀戎族首领,成功后,点燃烽火,作为信号。
隐藏的将士们则埋伏在附近,看到萧钧成功的信号后,偷袭戎族帐营,与萧钧里应外合,一举击破。
06
几日来,朝野内外,整个京城,都一改前段时间的愤怒屈辱,转而奔走相告,兴奋不已。
皇上更是不用说,西南大军重创戎族部落,萧钧又杀了戎族首领,现在戎族部落内部勾心斗角,乱成一锅粥,短期内自保尚难,更别提再次进犯。
萧钧人还没回来,圣旨却已经拟好,封萧钧为镇国大将军,各种赏赐,也都源源不断送到了肃王府。
连九王爷和九王妃,也受到皇上的特别嘉奖,称其“内敛不争,教子有方”。
一切,正如秋镜所预料的,否极泰来。
半个月后,肃王萧钧和定远侯苏奎同时到达京城,却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大赏赐和褒奖了萧钧,对定远侯,则是横眉冷对,厉声斥责。
那天晚上落网的两个黑衣人已经交代,所作所为,正是受定远侯夫人的指示。
他们夜潜肃王府,准备用白绫勒死肃王妃,然后伪装她恐惧之下自缢而亡的现场。
这样的结果,让定远侯猝不及防,明明冤枉,却有口难辩。
07
定远侯到达西南边境后,很快就发现萧钧其实是假意投敌。
聪明如他,便配合着萧钧,演戏给戎族看。
在和戎族谈判时,大骂萧钧是卖国贼,吃里扒外,声称早晚会杀了萧钧祭奠阵亡的西南将士,其咬牙切齿,其愤慨激昂,让戎族更加深信不疑。
定远侯早通过秘密渠道把真实情况告诉了皇上,当然,他表功称,这一切都是自己和萧钧共同谋划的结果。
但定远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把萧钧假意投敌之事告知了夫人,目的是想让夫人安抚女儿苏云锦不必惊慌。
可定远侯夫人知道实情后,却计上心来。
女儿在肃王妃生产时的一番举动,已然落下把柄,要不是丈夫远赴西南,恐怕她难保性命。
如果肃王安然无恙地回来,肃王妃委屈之下,吹吹枕边风,本就不受宠的女儿,恐难有出头之日。
于是,定远侯夫人便自作主张地开始了一番筹谋,先是四处散播消息,让京城百姓把萧钧投敌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引起民愤,以至于整个肃王府惶惶不可终日。
08
接着,她又散播谣言,还故意传到秋镜娘家人的耳朵里,说皇上要杀了肃王妃和小世子泄愤。
那天晚上,她派了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潜入,准备杀了秋镜,再伪造她心力交瘁之下自杀的现场。
如此一来,便可人不知鬼不觉地为女儿彻底扫清障碍。
只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人之前,又怕女儿留在肃王府,到时候萧钧再怀疑到苏云锦头上。
于是,她在当天下午以自己过生辰为理由,把苏云锦接走,结果却被秋镜看出端倪,提前防范。
定远侯的一世英名,毁在了夫人的愚蠢举动中。
要不是念在他千里迢迢远赴西南,不辞辛苦奔波劳碌的份儿上,皇上说不定把他的爵位都废了。
而萧钧,更是趁此机会求了皇上,声称苏云锦口蜜腹剑,心狠手辣,心术不端,一而再再而三残害正妃,实在不宜继续留在王府。
得到皇上的首肯后,萧钧直接一纸休书,休了苏云锦。
定远侯夫人再也没想到,她把女儿接回家,便再也送不回去了。
萧钧和秋镜,也算是因祸得福,彻底清了门户。
09
萧钧走的时候,是隆冬时分,而回来时,中秋已过。
细算算,他和秋镜,离别已有将近一年了。
前往西南时,刚知道秋镜有两个月的身孕,而此刻,小世子已经快满三个月了。
是夜,月色朦胧,夜风微凉,秋虫呢喃,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这大半年来,秋镜怀着身孕,日夜担忧,夙兴夜寐。先是得知萧钧的死讯,被苏云锦算计,以至于分娩时险象环生;再到他投敌的消息传来,焦灼痛楚,没有一日安宁。
这种种考验和折磨,秋镜都忍着,挺着,绝不让自己倒下。
绷着一根弦,憋着一口气,就这样坚持到了最后。
如今,看到夫君平安归来,心里一直苦苦撑着的一面墙似乎轰然倒塌,她忍不住两腿一软,泪如雨下。
萧钧紧紧抱着妻子,抱着这个无数次在他梦里出现的人儿,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哑着嗓子道:“小丫头,委屈你了,也辛苦你了!”
秋镜抬头,看着他像戎族人一样,蓄了黑森森的大胡子,忍不住破涕为笑,嗔怪道:“丑死了,像个土匪!”
萧钧假意抚着自己的胡须,唱戏一般道:“娘子非也,为夫如此模样,岂不是举世无双!”
一阵欢声笑语,把小世子惊醒了,发出清脆的啼哭,夫妻俩围拢上去,争抢着逗弄孩子。
窗外一弯残月,对他们来说,却是期待已久的花好月圆夜。
10
不用说,定远侯苏奎这边,快要气死了。
他远赴西南,参与了与戎族的斡旋谈判,也暗中参与了萧钧兵不厌诈的计谋,本来可以立下大功受到褒奖的,却不想被夫人的一番举动,弄得功亏一篑不说,女儿还被休了。
真是奇耻大辱啊!
最近一段时间,定远侯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他声称西南之行太过劳累,身体不适,告病在家。
可是,他除了把夫人大骂一顿,气得吃不下饭外,也想不出什么转机的办法。
尤其,王贵妃被禁足后,都快一年了,皇上也没有放她出来的意思。
定远侯这边失去倚仗,而萧钧却风头正盛,他一时束手无策,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天午后,定远侯正在府里心烦意乱地责骂几个下人,一个丫鬟突然过来通报:“侯爷,有人来访,自称是您的故人,刚从洛城而来!”
定远侯一时诧异,迎出门后,发现来者居然是之前的顺天府尹赵寅。
11
这个赵寅,因为陷害户部侍郎陈耕年,被皇上罢了官,遣回故籍洛城。
定远侯和赵寅之前关系并不亲厚,他这会儿来找他干嘛?
赵寅看见定远侯,倒是不慌不忙地施礼,然后开门见山道:“叨扰侯爷了,草民此番前来,是为解决侯爷的心事!”
定远侯有些烦,皱眉冷笑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心事?”
赵寅不以为忤:“自然是小姐被肃王所休,侯爷内心不忿!”
定远侯一下子愣住了,他直视着赵寅:“你如何解决?”
赵寅阴恻恻地说:“小姐被休,主要是因为肃王妃。如果侯爷有证据,证明肃王妃其实并没有资格做王妃,那小姐和夫人犯下的错,便可消减大半!”
定远侯顿时来了兴致:“哦,你怎么证明?”
赵寅朝外挥挥手,命令道:“带进来吧!”
两个小丫鬟,引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农妇,鱼贯而入。
赵寅得意一笑,凑在定远侯耳边道:“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就是陈耕年之前的三姨太,肃王妃陈秋镜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