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心
我是一个在青岛工作的中学教师,刚放寒假不久,就接到了学校的通知,让我代表学校去济南参加一个小型的中学教师交流会。
当我走进由青岛开往济南的列车车厢后,发现车厢的乘客并不是很多。而我的座位正好是靠窗的,是双人座的座位。
在我的对面,坐着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穿着得体很阳光的小伙子。这时我们两人的侧面,还没有乘客上来。
列车开动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竟然和这个小伙子交谈的很是投机。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异性相吸”的原因,但和他交谈起来,心情上感觉很是轻松。原来,他也是一个中学教师,这次正是利用寒假期间,回济南老家过年的。
在我俩愉快的交谈中,列车已经停稳在了潍坊车站的站台上。
这时,车厢外走进来了一老一小两个人。老大爷个子虽然不高,但身体看上去还算粗壮,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典型的农民工打扮,身上还扛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在他的后面,跟着一个看上去大约五、六岁的,留着蓬乱的短发的,上身穿着一件看上去并不是很厚实的脏兮兮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
当老大爷的脚步停止在我们面前时,我们立即知道他的座位就是挨着我们的,而且是挨着我对面的小伙子的。
这时,小伙子立即站起来,叫了一声“大爷”,然后主动的帮老大爷将编织袋接了下来,并稳稳的安放到头顶上方的行李架上。
这时我的注意力,却集中到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上。只见她虽然是面带一些菜色,但在她的眼神中,却没有成年人的那种忧虑。虽然从她身上带进来的寒气中可以看出她现在身上可能有些冷,但她依然是面带着浅浅的微笑,在爷爷身边蹦蹦跳跳的寻找着自己的快乐。
列车开动后,老大爷把小女孩搂在了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她驱赶着身上的寒气。
过了一会,小女孩从爷爷的怀中挣脱了出来,说道:“爷爷,我饿了。”
老大爷立即站了起来,从行李架上的编织袋里面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并从塑料袋里面拿出了一个带有塑料包装的小面包。
然后,老大爷将小面包递给了小女孩,并用一种慈祥的目光看着小女孩说道:“玲玲,吃吧,吃完了还有。”
就见小玲玲似乎是带着一种亟不可待的目光,熟练的撕开了小面包外面的塑料包装,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就在小玲玲吃面包的时候,我对面的小伙子突然向老大爷问道:“大爷,您这是回家过年吗?”
只见老大爷有些面带苦涩的回答道:“算是回家过年吧,不过,她奶奶去世后,前年,她的爹娘也因为车祸不在了。现在就剩下我们爷孙俩了,所以在哪过年,也都差不多的。只是我打工的地方也放假了,没地方住,所以我们只能回老家过年了。”
听到了老大爷的讲述,就连邻座的乘客们也都寂静了,同时也纷纷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这时,小玲玲已经把面包吃完了。并转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老大爷说道:“爷爷,我还要。”
听到了小玲玲的话后,我突然想到在我的提包里,还有许多作为休闲时消磨时间吃的小食品。所以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被激发了起来,立即就向玲玲说道:“小玲玲,我这里有好吃的小点心,阿姨给你吃好吗?”
一边说着,我一边快速的从提包了拿出了一盒小点心,向小玲玲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而这时的小玲玲,却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爷爷。听到爷爷用慈爱的语气说道:“去吧,谢谢阿姨。”
小玲玲这才转过身来,用略带羞涩的语气说了声“谢谢阿姨”后,才慢慢的向我走来。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似乎感觉到这时的我,竟然在内心产生了一种似乎是“成就感”的东西。
但是,当我看到小玲玲怯生生的向我伸出的小手时,我真的是惊呆了。
在我面前的,的确是一个小女孩的手,但却是一个脏兮兮的,指甲缝里充满了污垢的小手,而且是手背上皲裂的皮肤裂口处还带着淡淡血痕的小手。
一时间,我感到自己的眼睛已经是不由自主了,眼泪很快就从我的脸上流到了脖子上。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下意识的一把就把小玲玲拉到了身前,并紧紧的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时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骨子里原始的母性爆发了,只是觉得,我应当好好的保护她,决不能让她再受到什么伤害。
当我慢慢的稳定了心神,逐渐的清醒过来后,很快就闻到了怀里的小玲玲头发上传来的那种酸酸的,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说不出来味道的气味。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时我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到这种气味是那么的好闻。其实这时,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半晌后,我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了。举目环顾,才看到了周围投来的那种惊讶的目光。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刚才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了。于是尴尬的一笑,将小玲玲从我的怀抱中抱了出来,放在一旁的座椅上,然后立即将点心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精致的小点心,轻轻的放在小玲玲的手上,并尽量用和蔼的语气说道:“吃吧,吃完还有。”
然后,我就听到了周围发出的各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的声音。
感到列车停下来了,我才发现,列车已经到达青州站了。
就在我正准备拿出手绢,擦一擦自己的脸时,就听到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尖尖的叫声:“这是谁家的孩子,脏不拉几的,怎么坐到我的座位上了?赶快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只胖乎乎的手,一下子就把小玲玲从座位上扫了下来,使小玲玲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见状,我下意识的一把就把小玲玲抱了起来,并愤怒的转过身来。
这时,我看到了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大约四十多岁的,略微有点白胖的女人,正拿着卫生纸一边嘟噜着,一边在擦着自己的座位。
而小玲玲的爷爷,这时立即把满脸委屈的小玲玲从我的手里了接过去,抱进了自己怀里。然后表情严肃的闭上了眼睛,开始养起神来。
可恶啊,当时我真的可以说是怒不可遏了,正要扑过去,把那个微胖女人的那张涂满了化妆品的脸抓花的时候,坐在我对面的小伙子却先说话了。
只见小伙子愤怒的指着微胖女人的脸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这样呀,这么小的孩子,你也能打吗?打坏了,你能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这时,就见已经坐在座位上的微胖女人连头都没有抬,不屑的回应道:“我怎么了,我打她了吗?谁看见我打她了?我只是轻轻的推了她一下,这又怎么了?”
“怎么了?你以为这样说就行了吗?你至少应当认真的道歉。”小伙子愤怒的说道。
“道什么歉?你看她受伤了吗?如果真的受伤了,我会赔偿的,不就是钱吗?”微胖女人仍然是不思悔改的说道。
闻言,小伙子更加愤怒的说道:“你有钱就了不起吗?你的钱是你自己挣的吗?”
“是我老公挣的,怎么了?难道我老公挣的钱就不是我的钱了吗?”微胖女人不屑的问道。
“这么说,你是一个平时根本就不工作,只是靠你老公养活的人了?”小伙子讥讽的反问道。
这下,微胖女人终于抬起头来了,一脸傲气的对小伙子说道:“这又怎么了?难道这样违法吗?我告诉你,羡慕是可以的,妒忌是不行的。”
闻言,就见小伙子哈哈一笑,然后说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羡慕你呢?我虽然是普通劳动者,但我却是社会进步的推动者。而你呢?只不过是一个社会的负担而已,你说我怎么会羡慕你呢?”
“谁和你开玩笑了?我有手有脚,怎么就成了社会的负担了?享受生活是我的权利,你管得着吗?”微胖女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没错,你的确是社会的负担。”这时一个邻座大约五十多岁学者模样的乘客说道,“因为在你的身上,缺少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看着微胖女人那种愤怒中还带着不解的目光,这位学者叹了口气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缺少的是一颗善良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