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

　　前些天一个视频会议，因会期冲突的原因，到很少去的一个会议室参会。会议期间留意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会议室里摆了几盆高大的绿萝。

　　据说绿萝有强大的除甲醛效果，想想也许是真的，因为现在不管是办公的房间，还是住家的屋子，一般都会摆种几盆绿萝，绿萝几成房间的标配了。记得前两年的时候，在房间里摆种多肉比较时髦。多肉萌萌的、肉嘟嘟的，很是可爱。另外，多肉的样子和颜色一般多是我们平时很少见到的，很能满足我们的新奇感，养多肉就可以理解了。我没去研究，不知道多肉是否具有清除甲醛等有毒有害气体的功能，要说美化环境应该是比不上那些花花草草的。

　　在我的印象里，以前房间里摆种绿植是不多的，就是有，那也是主人家比较讲究的，摆些绿植是为了增加些情趣，或点缀下环境。现在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住房大多是砼框架或砖混或钢结构，刚搭建好的时候总有股泥腥味。为了舒适和美观，我们总会对房子进行各式各样的装修。装修完成后，看起来确实顺眼，可闻起来鼻子就有些不舒服了，好在我们都有比较好的健康自觉，于是就要想办法去除各种异味，选择绿萝等绿植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房子各种有毒有害总是清除不干净，从新房子到旧房子，据说有清除异味功效的绿萝等绿植就长驻房间了，可以说已经成为了房间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因为卖绿植的不愁没有销路了，多么好了“共荣”生态。

　　回想自己小时候在农村老家，住的房子是典型的川西乡村“民居”。说是民居，其实就是用是木头、竹子、谷草和麦草搭建起的单层结构“茅屋”（有钱人家主要用上好的木料修建房子，墙壁会用木板，还会建个阁楼，盖上小青瓦；也有人家住的是用上好的刷上黑漆或红漆的大木头修建的净空很高的瓦房，据说是以前地主家的房子）。那时的茅屋梁、柱、椽都是用自家栽种的树木，去除树皮凿上孔眼，榫卯固结搭成屋架；墙壁是用慈竹片编的，糊上混着三四厘米长短节谷草和黏土的稀泥，待稀泥干了后刷上石灰浆；屋面是人字坡的，夹角约120度左右，同样用慈竹片纵横铺底，再盖上梳理得整齐光洁的麦草（也有用谷草的，但没有麦草有型，都要纵横向每间隔三四十公分用竹片呈拱形插紧）；地坪就是原状土锤平夯紧即成。还别说，用竹木草作为原材料修建的房子，不仅牢固紧实（几乎就没有听说过谁家的房子垮了），而且痛风透气，绝对冬暖夏凉，还没有任何对人体有毒有害的气味，有的都是原材料的清香味。现在乡村几乎已经看不到小时候的茅屋了，假如真想看看的话，建议去成都杜甫草堂，也顺便体会一下杜工部的茅屋为秋风所破带来的窘境，还可以猜想一下少陵野老“窗含西岭千秋雪”的心境。

　　以前乡村的房子，一般都是请当地的木匠来修建，原材料几乎都是自给自足，遇到家庭条件不好或自家原材料短少的话，一般会去亲戚或乡邻“要”。正常情况下，亲戚或乡邻都会尽力予以周济，猜想一下房主走村串户的情形也是有些独特的。我们家从街上搬到街背后时，也曾得到了周济。由于当时我仅有两岁，不清楚是哪些亲戚或乡邻给予的帮助，只依稀听母亲讲过有些去处还是空手而回的。

　　现在好了，修建房子由木工变换成了泥瓦工，以及其他的专业工种。原材料从木、竹、草换成了钢筋、水泥、沙石、砖瓦、层板、铝合金、玻璃、涂料等，几乎都只能外购，也就是说必须要用钱去买。借钱是不会大张旗鼓的，因而没有了以前“要”原材料的独特情形。照理，现在的房子无论是修建工艺、几何尺寸、标准规范等，“茅屋”是无法与之相比的，可现在时常会听到垮房子的讯息，加之我前面说到的绿植成为房子的一部分，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时代在进步，我们的生活质量在提高，我们的居所品质也在提升，可我总感觉人体的舒适度并没有提高，就像现在我们的人均收入纵向看增加了若干倍，可我们的购买力却远不如从前一样。也许是我们追求表象的东西多了一些，把一些看起来并不重要的东西舍去了，是什么呢？是房子本来的功能？是一直没有断过的传统？还是根植在建筑中的哲学与文化？我有些迷糊了，随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