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我更坚定要留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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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春节返程高峰，有人恋恋不舍，有人迫不及待，不过更多人是不舍里带着期待。不舍的是父母，期待的是赶紧从翠花变回Mary。
大年初三，回老家的闺蜜给我发微信，问我去不去三亚玩，被我拍回去了。闺蜜是个大忙人，工作狂，一年到头，只有春节这么几天能回老家，所以我劝她，好好在家陪陪爸妈。
然而，我的游说并没有成功。第二天，她的朋友圈里就出现了大海的照片。这是她过年以来第一次发朋友圈，可见，回家的感觉并不好。
我猜她是被催婚催烦了。闺蜜今年27，事业风生水起，每年年终奖都是六位数。按照她的计划，30岁前就可以在北京买个小房子了。没有家庭负担，没有男人牵绊，她是朋友圈里过得最自在的。
可在家人眼里就是老大难。过年回家前，她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没想到，三天不到，就败下阵来。
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七大姑八大姨或者亲妈亲奶的diss，而是儿时的玩伴，同龄姐妹的好言相劝。
她跟我说：“你能想象吗？一个不到25岁的姑娘抱着娃跟我说，女人干嘛要拼命！”
那个语气，活像在说，她才25岁，怎么就死了呢。
大概因为这样，每年回家，她都分外想念北京和这群没有一个能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
贰
有点本事的，都巴不得赶紧把父母接来北京。能力欠佳的，只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怀揣攻略，回家过节。断网断线都是好的，最扎心是亲戚朋友之间的尬聊。
公司有个九零后小姑娘，天生丽质，又爱打扮，发了几个小视频， 莫名就火了，带货能力一流。在公司组建了5个种草群，连老板给媳妇买礼物都找她。于是，她干脆业余时间做起微商，赚了不少钱。
可一回到家，全家都拉着她问，是进了传销组织还是微信号被盗了。
姑娘傻眼了，八成是分组的时候又一两个漏网之鱼，越小的地方，消息越容易炸裂。她百口莫辩。
当然，她不是唯一的一个。她还有个男闺蜜，一个更可怜的小伙伴，是我们公司的码农。他的上一份工作是某个大型国有银行。
过去，他妈和别人的对话是这样的：
“你儿子是干嘛的？”
“我儿子是XX银行的！”
“哇！”
现在，画风是这样的：
“你儿子是干嘛的？”
“搞电脑的。”
“啊，对眼睛不好.......”
每次，他说起这个段子，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好好一个互联网公司，活像中关村E世界里修电脑的。
其实，在小城市生活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和小城市的人交往。不是瞧不上，而是大到眼界格局，小到说话方式，实在相差太远。你当然可以选择回归淳朴，但淳朴的代价是你得忘了自己曾经认识过的世界。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人的眼界一旦打开了，就不可能再闭上。这就是为什么北漂都自嘲无家可归。
叁
她实在不能理解家里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串门、聚会、打麻将。在家待了六天，没有片刻清净。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爱里，一次次地洗刷三观。在旧识老友的盘问里，基本梳理了自己的身家资产。好不容易盼到了初六，终于可以逃回北京了。
朋友说，春节就像结婚，求婚成功的时候欣喜若狂，唰唰花钱的时候暗自神伤，眼看着婚礼越来越近，一边舍不得单身生活，一边期待婚姻的温暖。可结婚之后，果然，一座围城。
幸好，假期和婚姻不同，它会结束。所以，假期过完，就落荒而逃。
小时候，家是疲惫时的避风港，长大后，家就是吹得你东倒西歪的十级大风。
别说什么自己是条汉子，回到家里，都是饿不饿说了都不算的宝宝。也别说自己成熟、懂事、能扛事儿，回家待三天不烦不燥，才是本事。
相爱相杀，说的根本就是远方的游子和翘首期盼的亲人。小别胜新婚，可过了三天就想离婚。一起玩，真心玩不到一起。不一起玩，过年又显得特别不识大体。
可能真的不行。不是亲朋好友对你特别感兴趣，是她们习惯了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往方式。
很多人说，大城市有一种冷漠，没人关心你的苦，也没人在意你的痛。
可我不觉得，在大城市，每个人都活得很通透，他们明白生活终究要自己扛，所以，给不了你想要的依赖，干脆对你不理不睬。冷漠是一种分寸，也是一种教育。没有它，你永远不会成长。
肆
我生在北京，长在北京，没有经历过太多生活的落差。但偶尔也有些时候，特别想逃到一个没人认识的深山老林里，过几天清净日子。结果永远是，不到三天，就跑回城里，不是和邻居大婶儿因为车位吵架，就是找不到一个能安安静静吃个饭的餐馆。有一次，就是为了一口现磨咖啡，大半夜地杀回北京。
是的，大城市都有毒，它给你看得见摸不着的繁华。每天和你擦肩而过的人群里，身价上亿亿都不稀奇，可是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贫富差距大带来的不公平是很多人对北京的印象。但那些放弃了大城市的生活回到家乡的年轻人，却都告诉你，熟人社会到底有多可怕。
有个网友说，越小的地方，人们越依赖亲缘关系。你再有能力，再有头脑，都比不上一个有人脉的爹。可一旦动用了关系，就再也没人看得上你的能力。努力、勤奋这些东西，都变得没有意义。那才是真的是一潭死水。
这个时代，就是一场巨大的赌局，有人一夜暴富，有人输得彻底，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手里还有一张入场券。
所以，大城市的毒，或许只有大城市才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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