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工作到耄耋之年的大先生们，有着湍流卷不走的不慌张

　　杨绛、李佩、周有光……他们总被称为大师、先生，他们离开的时候，总有人感慨他们“带走了一个时代”。

　　其实，时代是带不走的，但他们到底带走了什么？他们给年轻人留下的精神遗产是什么？

　　木心说，如果别人拿《荷马史诗》和我换《诗经》的话，我是不换的。请朋友看画，他只说，“你们看画，我看你们的眼睛”。这样的场景，真是美极了。

　　“吾道一以贯之”，这些老先生不慌张、不纠结、不摇摆的深处，都有一个“真”字打底：做学问真，做人真，为国家真。

　　他们真正值得怀念的，并不只有那些响当当的成就，在他们身上，总还有一些东西闪着温暖的光。

　　印象中，念大学时，《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我是每期必读，特别是其中的“人物”专刊，所选取的书写对象代表了一种有温度有情怀的价值观，我和身边的很多朋友不仅爱读，还做过剪报，每每从中得到激励。如今，东方出版中心将《冰点周刊》采写的14篇关于文化名人的文章汇编成《人间值得：十四位大先生的人生解答书》，其中就包括深受我们景仰的杨绛、杨振宁、叶嘉莹等德高望重的先生们，他们的故事，朴素而纯粹，如同夜空中闪耀着的点点繁星，为我们照亮脚下的路。

　　收录在《人间值得》中的十四位大先生，或为开宗立派的学问大家，或为蜚声海内外的业界巨擘，他们所经历的悲欢离合可以说是近百年来中国历史的真实写照，每位先生都当得起用一部大书来展现他们的人生画卷。而记者们则慧眼独具，巧妙地捕捉到先生们最为鲜明的人格特征，将他们最富魅力最具神采的一面展现在读者面前。此书开篇第一人就是2016年5月以105岁高龄驾鹤西行的杨绛先生，这一篇题为《旧时代的新人，新时代的旧人》，可说是精准描画出杨绛先生的精神特质，令人会心一笑。杨先生出身名门，24岁时就和丈夫钱钟书同赴英法两国留学，她创作的剧本《称心如意》《弄假成真》在解放前的话剧舞台上就连映不衰，称其为“旧时代的新人”当之无愧。可到了晚年，杨绛先生变得更加豁达恬淡，她深居简出，读书写作成为她的日课，她的寓所不做装修，只有白墙和水泥地，更将全部稿费捐给清华大学设立“好读书”奖学金，这一切与互联网时代的喧嚣浮躁是多么的格格不入，是为“新时代的旧人”。这一新一旧之间，正体现出杨绛先生的坚守与执着，也映射出那些“精致利己主义者”的苍白。

　　杨绛

　　“读书，思考，写作，这可能是她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了。一辈子只做了那么一点事。一辈子没有停止。”

　　叶嘉莹

　　“一个人要以无生之觉悟为有生之事业，以悲观之心情过乐观之生活。”

　　记得弗兰西斯·培根曾经说过：“青年人可以从老人身上学到他们所不具的经验。”在阅读《人间值得》时，我是带着一双发现的眼睛，期待从字里行间读到先生们的治学秘笈和人生箴言，因为在我的心目中，智慧之美是这些先生们所特有的宝贵财富。幸运地是，先生们不仅著述等身，而且诲人不倦，总是毫无保留地愿将金针度人。且看应用数学大师林家翘先生，他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弟子们，“要紧的是不管搞哪一行，千万不要做第二等的题目。”他始终站在时代前沿思考感兴趣的课题，直到晚年躺在病床上，仍坚持每天读报，在报纸上做标注，把自己的看法做成笔记，收纳在文件夹里。再比如，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先生，崇尚徐霞客式的旅行家，倡导“读书加行路”的研究方法，用脚步丈量名山大川，在游历的过程中做野外考察，他对门下弟子有这样的谆谆告诫：“在书斋做学问也很重要，但现在不缺这样的学者，缺的是走出去的人。”

　　林家翘

　　“研究自然科学是没有终点的，可以作为一生的目标，及一生的业事。”

　　侯任之

　　“停止了旅行，但谢绝告别。”

　　在通读全书之后，我发现14位先生都有一个共同的成功秘诀，就是勤奋。请看，木心先生清晨6点起床写作，一天通常写七千字，要反复修改五稿六稿。李佩先生70多岁学电脑，近80岁还在给博士生上课，晚年时还用10多年时间开设600多场“中关村大讲坛”。以“纵横三学，自成一家”闻名的来新夏先生，在九十寿诞之际当众表示：行百里者半九十，九十岁是新的开始，有生之年，誓不挂笔。他在生命的最后三年里写了三十来篇文章，做过多次演讲，自感“心无愧怍”。致力于田野调查的费孝通先生，则在他的墓地石雕上刻着这样一句话：“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生命劳动和乡土结合在一起就不怕时间的冲洗了。”如今，人们常说时间都去哪儿了，这些可爱的先生们用自己的生命实践给出了答案：找到自己所钟爱的事业，然后锲而不舍地完成它。

　　木心

　　“人不能辜负艺术的教养。”

　　费孝通

　　“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在这个工业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人们步履匆匆，各修胜业。有时不妨放慢脚步，给自己的精神家园留出一点时间，回望那些先生们的身影，从他们的人生故事中觅得一盏人性的灯，温暖自己疲惫的身心，或许就在此时幡然彻悟，这些矢志不渝追求真理的先生们，才是这人世间真正的智者。

　　新媒体编辑：郑周明

　　配图：出版社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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