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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上所有的河流读后感精选10篇

2017-11-07 21:29: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大地上所有的河流读后感精选10篇

  《大地上所有的河流》是一本由维舟著作,新星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6,页数:249,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大地上所有的河流》读后感(一):那些遗失在青春的好友,那些大地上所有的河流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下了雨,我独自躺在出租屋里,电风扇在头顶缓慢的旋转。我没有和同学们出去狂欢,就那么躺着,听着王菲的歌,听着雨声,睡着了。第二天,打包好行李,坐车回家,高中生活就此结束。
其实从高三一开始,就有人在散发同学录,三三两两照相留念。告别早已提前做好,考完试的那个下午,大家一声不响地四散而去,很多人,可能余生都不会再相见。
两年后我回过一次学校,大门换了一个方向,校舍扩建,老师们都开起了车,学生们还是穿着当年的校服,只是没有我熟悉的人。那些树,那些路,好像也都陌生了。十七八岁的青春,在那所学校里度过的1000多个日子,越走越远,只零星的存在于记忆里,偶尔闪过一个片段。我现在还记得刚开学的那几天,班主任叶芳向我们讲述高考,讲述一千多天后的重要战役时,我心里想,那还有多远。
我和同班同学感情不深,有一些当初玩得好的,关系也渐渐疏远,去年过年回家在路上遇见老同学,想了好久,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她的名字。这是我们都经历过的事情,一些人参与进你的生命,然后离开,有些人会和你一路向前,并肩走向很远的未来,而大多数人只是路过。对所有人来说,眼下的才是重要的,那些旧日同学,早年的情感,都一并沉入记忆的深潭,无需再打捞、提起。
这些年,除了固定会和两三个同学见面吃饭外,很少想到那三年时光。直到最近看维舟《大地上所有的河流》,才忽然记起了不少旧事。也不是伤感,只是恍然惊觉,噢,已经过了这么久,不知道那些在最好的年纪里一起生活过的同学们,现在都过得怎么样?
其实,在文学作品里,很少有回忆高中生活的(回忆大学的倒是有),也许是大家都觉得不值得写吧,上课下课,读书考试,有什么好写的呢?真有写高中生活的,往往自己就是高中生,可惜水平再高,还是局限在当下时空里,很难跳出来。
维舟写这本书,是因为青年学者张晖的突然离世。2013年3月份,古典文学专业学者张晖突发性疾病去世,作为老同学和好朋友的维舟写下了《平生风义兼师友》怀念张晖,并由此引发了更多的回忆,更多青春故事被写下,于是有了这本书。
和路内的回忆青春小说不同,维舟的散文里几乎没有任何戏剧性的事件,就真真是高中时候的细碎生活。但即使细碎,还是好看,因为他写人,写的是高中时候的人。维舟通过精确细腻的描写,让我们得以感受到那种迷茫而又充满朝气的氛围,所有人都心事重重,都关心自己内心,关心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也许,只有青春期才会有那样纯粹的对自我感兴趣。
《大地上所有的河流》有三辑文章,第一辑是回忆散文,写到许多同学:林沛然、林载欣,小伍,老P,老灰(张晖)等。虽然写高中生活,但不止于此,高中之后这些年,维舟与他们的联系,他们的变化,都被捕摄进文字中,这很重要,如果仅仅只写高中时光便会显得单薄无着,后面的种种是时间的发酵,唯如此,才有了高中时候的珍贵,才有了人生无尽不可言说的意蕴。
第二辑是还念张晖的文章,感情真挚,文辞质朴,读下来十分感动,那种朋友兄弟间,互相切磋砥砺的关系,在很多人都是未曾有过的。第三辑是由维舟在大学时期写的一部小说改写而成的,名字都是真人,故事也少有虚构,但年轻人的那种文艺腔还颇浓,没有前两辑好,但放在一起,是对一个时代的告别和安顿。这本书,维舟写给自己多过写给读者。
整个阅读过程都弥漫着一种水汽茫茫的潮湿感觉,不是伤感,是一种怅然。就像维舟写的:生活会拆散我们。终有一天,除了那仅有的一点儿记忆,我们所有的记忆都将不同。就像这大地上所有的河流,渐渐地都走向不同的方向,彼此再难汇合。

  《大地上所有的河流》读后感(二):作为一面镜子的维舟

前几天刚看到阮一峰出了博客集的电子书,就又发现维舟也出了第一本书。这两位是博客时代我最喜欢的博主, 真是可喜可贺。
对于维舟, 我也一直是当成人生的另一个投影来关注的。 我是厦大九一级的,虽然也多少有点人文方面的爱好,但是为稻粱谋,也一直惆怅没有多少时间发展自己的兴趣。 当初看到维舟的博客时,很惊愕有忙碌职业的业余爱好者可以写得这么专业,反思之余,觉得不能再拿没时间当借口, 要通过书写才能更好地思考,所以也开始多少写些东西。
这本书读了两三遍,匆匆写了一些感想。因为没啥时间, 怕自己偷懒写不完, 就先贴一下:
一. 书里讲了中学时期那些 片段“那些年轻的人们,在平静沉闷的外表之下波澜起伏的内心,不言不语之中那种自己也难以形容的爱慕,那些一开始就注定要结束的愿望,仿佛曾在某个黄昏的教室门口,蓦然回望那一刻的孤独。 ”。这些片段和感受没有戏剧性,只有同样经历的人读了,才能唤起久已埋藏的记忆。这些句子,简直希望是当初出自自己的笔下:“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依赖,没有看到那个背影竟会让自己隐隐不安。这甚至都谈不上喜欢,只是习惯。听起来很可笑是吗?有时觉得那不是她,只是一个影子。看到她就心安了。”“ 知道这样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翻看了她的书桌, 我好像清醒了许多”,“ 内心的那些隐隐约约的期望,虽然认真看去总像是幻影,却是无尽的慰藉。无论后来如何,我都应感谢她,她不需要做什么,她的存在对已经足够。“。这些句子害得我伤感了一星期:)
二. 当然这本书里让我印象更深的, 是少年维舟对同学的观察和记忆之深,确实写日记男生很可怕哩,哈哈。
当然, 在别人漫不经心地度过和遗忘的同时,维舟却观察、记录与反思了, 那么,他的更深刻的记忆,就会比别人更深地决定了他的现在和未来。 而轻易遗忘的人,看起来轻装上阵,却就不会随着岁月迁移而变得厚重
《宝宝也是哲学家》里, 阐述了回忆是怎样建构起我们的自我意识的。 在建构个人的身份认同感中,自传式记忆发挥着重要作用。我并不因为具有“我”的特质,就始终是过去的我或者未来的我,毕竟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身体已同30年前有着天壤之别(真悲哀)。那么,让我始终是“我”的秘密是什么呢?那就是记忆。我能够记得过去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哪怕是现看来很离奇的6岁时童稚的想法和感受(害怕走进黑暗的壁橱),或是1 6岁时不畏惧走入阴暗小巷的感受。这些记忆是“我的”,以一种独特而意义重大的方式属于我。 约翰,坎贝尔( John Campbell)认为,自传式记忆的意识体取决于过去、现在及未来的自我之间的因果联系。作为成人,我们会将自己的生命视作一段完整的、不断展开的因果叙事,串联了我们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体验。也就是说,我们在未来将要做的、感受的、相信的都取于现在所做、所感、所思,而现在所做、所感、所思的又由过去曾做过的、受到的、相信的内容所决定。事实上,甚至还有很好的神经科学证据表明,自传式记忆与想象未来的能力密切相关:当我们重构过去和设计未来时,大脑中活跃的区域是相同的。对过去的投入都会对下的生活产生深刻影响。 对过去生活的记忆和信息正是自我认知的一个组成部分。 回顾这些事情时,我们或骄傲或愧疚,或满足遗憾,因为我们知道自己正是为此负责之人。
所以,回味过去,是因为“ 有许多事件的意义,要在多年之后才显露出来——或者说,随着我们自己生活的变化和延长,会改变早先某些生活片段的意义,又或许是不断地为它叠加上新的意义 "。或者说,就像乔布斯的CONNETCTING THE DOTS理论。“  “你展望人生的时候,不可能把这些点连起来;只有当你回顾人生的时候,才能发现它们之间的联系 所以你必须有信心,相信这些点总会以某种方式,对你的未来产生影响。”(Again, you can't connect the dots looking forward; you can only connect them looking backwards. So you have to trust that the dots will somehow connect in your future.)  
 
三. 另外, 中学时期的人际关系和兴趣勃发,确实影响了我们的整个一生。
昨天正好读《稀缺》,里面提到,稀缺会俘获大脑,让我们的思想自动而强有力地转向未得到的满足。 所以在对理解他人感受能力的测试中,发现孤独者非常擅长记住和他人互动等社交内容的细节 , 因为他们会关注为数不多亲人朋友,对他人表情中流露出的情绪非常敏感。 在中学时期, 因为人际关系比较局限,所以对身边同学的言行举止,可能记忆就会深刻多了。
但是, 中学时期的伙伴是被动选择的。 美国创业家保罗格雷厄姆在针对高中生的一篇文章中说:高中时期的主要问题, 是你得到这些伙伴的原因是偶然与你相同的年纪和位于同样的地理位置 , 而不是根据你对他们的判断力的信赖来主动选定。所以, 维舟在感伤和中学同学的从未真正交心和渐行渐远的同时,也意识到,“如果没有共同的强烈兴趣或共同生活,确实很难维持,这不是无情,只是事实。生活会拆散我们。”从这个角度, 也可以看出张晖和维舟凑巧同班,对彼此是有多么幸运
中学时期是终身兴趣可能勃发的时期。 张晖从数学尖子转为古典文学爱好者, 这个其实是那种喜欢分析的个性的自然发展。 我觉得那个时期的中学男生, 如果是比较有智力性的爱好的话, 多半会是军事或文学爱好者。 高晓松在被人家问起为啥他对军事知识这么熟悉时,解释说因为军事是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 容易入门也容易一直发展。 我觉得文学(特别是古典文学)也有这个特点。 但是这种爱好, 如果是一直独学无友的话, 到了大学或成年多半会失去。 所以他们两人有机会同学交流,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当然维舟从话里行间也透露出,他多少觉得像张晖一样从事学术工作才更有意义。 不过, 对于一只羡慕刺猬的狐狸来说, 学术生涯也并非就合适。韦伯在《以学术为业》的开首 ,为“学术从业者”定了一个非常高的准入标准,非志向坚定目标明确者不得入内。 “学术生涯是异常鲁莽的赌博……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无动于衷地忍受这种事。”。 反过来, 即使是家学渊源的德鲁克, 也不想进入学术界。“我认为在学术界‘够格’并不等于‘杰出’,取得那稀罕的教授头衔对我来说,是不能让我就此心满意足的。从商只要做个二流人物,我就可以达到目的。因为从商的目的就在赚钱,二流人物也可赚很多钱。但是,进入学术界则不然,非得做一流的学者和研究人员不可。我知道我能写作,但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做好研究并进行学术性的思考。”
维舟现在的状态,是工作赚钱同时发展兴趣,这个当然看起来很美,其实很难做到。 但是总的来说,其实环境比以前好多了。 最近在读《认知盈余》。作者对这个概念的定义是“全世界教育公民的自由时间的集合体”。通俗的说就是,我们每天除了上班、睡觉、伺候孩子以外,都会有那么一点儿属于自己的时间,利用这个时间我们可以把自己擅长领域的内容分享出来,所有这些时间加起来就叫“认知盈余”。 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认知盈余的价值都被浪费掉了。 但是,在互联网时代, 有思考能写作的人所起到的作用就大了很多。
其实维舟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举个例子, 我大学那个班里,基本上没有什么爱好文史的人,至少当时我没发现。 后来有一次看维舟的博客,留了下评论, 一个以前隔壁宿舍的同学MSN给我,你也看维舟的博客啊? 这样我们不由得亲近起来, 除了喝酒,也可以聊些比较抽象的问题。 这都是托维舟之福啊。
我中午听静雅思听时,里面也有好几篇维舟的文章,《弱者的自豪感》之类。重听后, 转念一想,还要冒昧地说, 维舟的文风多少还是停留在读书笔记的阶段, 所以,引用过多,比喻也过多。
关于引用过多 ,我觉得这个是个阶段性的问题。 家庭主妇芭芭拉塔奇曼在写她的第一本书BIBLE AND SWORD时,也是被批评引用太多, 这个既是不够自信的表现,也是因为材料没有吃透。 后来她写到《八月炮火》的时候, 虽然每一句均有所本,但却流利清新,没有这种引用感了。 我觉得就是从严要求的话, 维舟还是要多少改进下文风,就算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理解程度也好。 学习方法中有个费曼技巧,就是物理学家费曼 不管其他教授告诉他多么复杂难懂的数学知识,只要他们使用简单的术语(不得使用费曼觉得生僻复杂的单词或术语)去描述,费曼就一定会得出同样的结果。 也就是说, 要深度理解一项知识, 就可以设想你是老师, 自己费尽口舌让一名毫无这方面知识的学生听懂,并把你的解释记录下来 。如果你的解释很啰唆或者艰涩,尽量用简单直白的语言重新表述它,或者找到一个恰当的比喻以更好地理解它。 如果你不翻阅教科书就能用自己的话把观点解释清楚,那么就意味着你真正理解了该观点。
而且, 维舟在解说事物时,我也觉得用的跨界的类比有点过多且过度。 这样有时候虽然会让人豁然开朗或别开生面之感,但有时候也会起到混淆作用。如法国诗人瓦雷里所说的,我们不得不经常使用比喻,但在比喻与事实之间不假思索地画等号是愚蠢的。比喻在以生动、有趣的方式让我们瞥见某种真相的同时,也把谬误和假象暗中塞给了我们。 比喻让两个本不相同的东西的相同之处如此突出,以致人们对它们之间的本质差异视若无睹。
不过现在维舟的产量好像少了不少哦,可能是当爸爸后时间稀缺了。 其实这也是个契机。 前几年我很喜欢刘未鹏的《暗时间》,后来发现他当了爸爸后, 兴趣转向到儿童心理学 ,上面的那本《宝贝也是哲学家》就是从他推荐的豆列那边看来的。所以很期待维舟什么时候写些和教育有关的题材,应当也会有别出心裁的体会吧。

  《大地上所有的河流》读后感(三):当时我并不知道

经历了这些年的生活后,我已原谅了当年的那个自己。原先我一直不肯原谅他。但是都过去了。在高考完的那个夏天,我曾对人说:一个时代结束了。那时我说的“时代”,其实际含义不如说是青春期的一个阶段,因此,这句在如今看来有几分矫情的话,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其中弥漫着只有我自己才反复体会的伤感。那时我十八岁,到如今又一个十八年都已过去,回头看看,理应承认,当时我并不真的理解自己生活在其中的那个小小的世界。
就像生活在中世纪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生活在“黑暗的中世纪”一样,那时的我们也未理解自己所身处的时代。固然,这原本也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几乎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只是自在地活着,而不是自觉地活着。日常生活都是平淡无奇、不知不觉的,更何况有许多事件的意义,要在多年之后才显露出来——或者说,随着我们自己生活的变化和延长,会改变早先某些生活片段的意义,又或许是不断地为它叠加上新的意义。无论如何,在当时我们无从预见二十年后自己将如何看待当时的自己。
隔着那么久远的时光,那个小岛、小城和校园,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舞台,而舞台上的我们也渐渐陌生。这本书中所回忆的,大抵都是1990年代的事,当时崇明还是一个相对封闭而安静的岛屿(某种程度上迄今如此),县城不过四五万人,住的大多都是本地人,而今城里人口已翻了一倍。更重要的是,那时每个人所知道的外部世界、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也都有限——或许可以说,我们是在数字浪潮涌来之前平静过完自己青春期的最后一代人。新成长起来的一代已很难理解那样的生活:“怎么,你们那时连手机都没有?QQ和MSN也不用?还手写那么多信?真浪漫。”——说这话的朋友是1988年生的,其实也只比我小十一岁,但在这时代,的确可算是两代人了,在他们眼里,我们那时是“最后的过时的浪漫”,仿佛校园民谣一般的时光,“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而如今则一切都是实时的、即刻得到回应的、时空压缩交错的交流。
我们那时也并觉得1990年代的时光有多浪漫。我1998年实习时才有机会经常上网,而直至2000年还在手写书信,至于手机,则要到2001年才配备。如今习惯了这些现代通讯的人们,很难设想在没有它们之前的那种世界。从厦门寄信到南京要三天,即便那边当即回信,来回也总已一周了;日记和书信中总有大段的心理活动;长途电话非常昂贵,轻易不会拨打;因为没有手机,出门约人总要事先说好时间地点,但即使如此,也常有碰不到的尴尬,致生许多误会。容忍缓慢、等待和错过,并不是美德,只是当时不得不养成的习惯。
以这种方式回望,1990年代也会变得慢慢“古代化”,被怀旧和浪漫化了。仿佛是一个延续至今的大浪吞噬之前某个静止而凝固的失落世界。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之所以能够这样回望它,无疑正是因为我已不在其中了。
这样,在它流逝之后,我渐渐看清楚了它的轮廓和意义,因为距离赋予我的透视能力。它永不再来,已不存在,但也不曾消散。张晖的骤然离世,更使我想明白了许多事,那时年轻而不谙世事的我们,并不知道这就是真实的生活。
甚至在当时看来压抑的学业和残酷的竞争,事后看看其实也不尽然。只是十七八岁时,世界就这么大一点,以为自己所受的就是最大的苦。但和外省同龄人比比,其实并不是。相反,相比起来,上海的中学算是相当注重全面发展的了,有作家讲座、辩论赛、话剧表演、歌咏比赛、交谊舞、冬季环城马拉松……这些文艺社团活动虽然那时也响应者寥寥,似乎没人太当回事,但至少都是有的。老师甚至并不鼓励过分的学业竞争,我们那时并不像外省一些学校那样,将全班名次张榜公开,而更多照顾了各人的隐私和自尊心——每个人在考试后会拿到像工资条一样的纸条,上面打印着各门成绩和班级、年级组名次,是否告诉同学,全凭自己。至于课外书,至少你自己不怕耽误学业,图书馆和老师也并不禁。而在不少地方,重点中学除升学外几无余事,学生极少读课外书,精神生活甚为贫瘠,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张晖在到南京大学中文系后,惊讶地发现同学中不少人看过的课外书不到十本。
有人在读了《一个夏天分两次结束》后笑说,发现你们那时高中同学之间都很自由,到异性同学家里似乎也总是想去就去了,有时事先电话也不打,而家长们看来也全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这是不是你们那儿特殊的社会气氛所致?——我原先从未意识到这一点,觉得那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这一说,让我心头一凛。的确,我们那时好像都未察觉这会“失礼”(固然电话也不便,有些同学家里都未安装电话),尽管不熟的时候上门不免唐突,但也并无什么太大的无形障碍。同学家长也很开明,对我们之间的来往,据我所知,更无人有反对之意;老师们虽未鼓励,但也从不反对,这一点更应感谢我们当时班主任陆朝晖老师所营造的宽松自由的氛围——他从不在我们已经很重的学业之上再给我们增添压力。
尽管如此,我也不大愿意多去回忆它,固然原因之一是之前我已回忆了太多,深知回忆可以成为难以卸下的负担,而且还会上瘾。在高中同学偶尔的聚会上,我早已发现,其实多数人宁可把那几年忘得干干净净。为何要想那么清楚?真的全无必要。那时我惊讶地意识到,很少人会去反复地关注和反思生活过的时光,过去的就过去了,大部分的事,他们迅速地就不能再记起。或者,在丧失了大部分细节之后,变成一团模糊的影子。有时连同学的姓名都已忘了。曾看到国外的一项研究说,如果缺乏联系,遗忘少年时同学音容笑貌的平均年限是22年,如此说来,我们也快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相比起记忆,遗忘更多地塑造了我们现在的生活。因为当下新的生活需要这些记忆的隐退。也只有在偶尔的某些电光石火的时刻,忽然闪现那时的某个片段:那些年轻的人们,在平静沉闷的外表之下波澜起伏的内心,不言不语之中那种自己也难以形容的爱慕,那些一开始就注定要结束的愿望,仿佛曾在某个黄昏的教室门口,蓦然回望那一刻的孤独。
然而我也深知,这样的追忆与其说是某种特权或义务,不如说是一种愚行。说到底,那不过是那个世界在我自己内心投下的长长影子。连那大部分的人物,也不过是在我内心的影像。因为那时结束得匆忙,太多事尚未开始就结束了,很多话也就从未说出口,使整个回忆也不免充满了欲言又止的意味,既未说分明,又无长久的交往和共同的生活经历,那又哪来的共同记忆?只是想想,写下来也好吧,至少让人见证,我们曾那样生活过。

  《大地上所有的河流》读后感(四):独学无友

       我是从那年张晖去世,“一个青年学者之死”,才知道原来崇明岛有学人。一直在我的印象中,崇明岛的孩子们一个个需要通过自身努力去改善自家的生活。家长也多以孩子考上了未来好找工作的专业为骄傲。就像当年我们班级的孩子们,只有我选择了一看就是将来没啥出路的专业,就是作者差一点儿成了我的师兄的那个学校,那个专业。(当然我的一本填的也是编辑出版、历史学等等偏文专业)考上这个志愿时,我就对我爸妈说过,未来我可能无法回报你们更好的生活。庆幸的是我父母有退休工资,而又足够尊重我的选择,否则我想我是不能如愿进入一个那么偏门的专业,也不能选择一个完全没有可能成为有钱人的行业和工作。
       书中,作者回忆了自己高中的同学,点点滴滴的记忆,仿佛昨日再现。“你忘却的,有人一直替你记着”。所有人的记忆拼凑出一段历史。原谅我用“历史”这么沉重的字眼,因为在我看来,昨日,甚至哪怕就是前一分,前一秒,过去的一切都是历史。或许是作者那个年代还没有扩招,也或许因为作者考入的崇明中学,是岛上最好的学校,所以压力比我们这种高中大很多。所以作者的高中过得压抑而孤僻,一面是作者的自述,一面是我的感觉。但是我想这样的人往往有着别人无法拥有的敏感和观察力。所以作者能那么清晰地记住了过往的很多事情,有关于每个熟知同学的言谈举止,也能为每个同学立传,说是立传,有点严肃。一种青春的记忆,不管苦难还是压抑,总是过去了再也不会重来的时光,值得珍藏。
       听说崇明岛自古多文人,以前的历史老师说,崇明岛很多时候被用作流放之地,所以文人特多。我想或许是因为文人多牢骚,容易得罪人。所以崇明岛应该有文人出现。但是这么多年,老师口中的文人,除了赵丽宏,我也就不记得什么了。况且他好像也不是出生在崇明,只不过下乡过罢了。所以当看到张晖是崇明人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很骄傲的感觉,但是瞬间又冷下去。崇明这片土地,更多的不是富人,而是普通人。普通人的日子,以生存为最低底线,然后去追求小康。追求富有是几乎所有小岛人普遍的目的。91年上小学,97年上初中,00年上高中,03年上大学。这是我的求学轨迹。在初中毕业、高中毕业的中考和高考前,老爸威胁我说,你如果考不上高中,考不上大学,就给我去嫁人。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嫁人意味着什么,并不因为害怕嫁人,所以去读书。就是因为大多数孩子就是这么过的,求学,考试,上大学,在上海找份工作,然后养活自己,这是我们的路。在这条路上,只有埋头赶路,没有其他可能。没有什么大追求,也不要求能成为什么,只要在上海立足就行。 所以当我看到书里像作者,像老晖这样,从高中开始就能遍览群书,就立志做学术的人,我很尊敬,我也很羡慕,有目标的人。
       但是我的遗憾和作者一样,当年大学毕业,古籍所的老师问我为什么不考研,虽然我并不是班级里最出众的学生,也不是很优秀,但是以我当时的心理状态,或许我是最呆的。我回答,因为我家庭条件并不怎样,读下去,我爸妈负担不起,而且我喜欢看书,但是不喜欢写论文。其实我真的浪费了我的专业。我也想静下心来的,可惜我却自己想了那么多,断了的路再难续上。有时候选择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一条道走到底,或许就能看见光明。只是这条道路上,要经历毫无目的的迷茫,经历各种生活的压力,经历踽踽独行的惨淡。我没有勇气这么做,所以我只能进入更加让人迷茫的社会。我希望能生活在象牙塔里,但是环境让我不能这么无知和单纯。
       感谢作者,让我知道小岛上有真的知识分子,有真正有着学术追求的文人,也有喜欢古典文献的人。

  《大地上所有的河流》读后感(五):改道的河流、不改的初心


维舟这个集子里,原只读过《平生风义兼师友》和《他曾真正活过》两篇。去年,青年学者张晖逝世,这两篇文章影响极大,有关学术理想、青年学者生存状况、中国学术环境,都引发了后续的讨论,特别是张晖的悼念活动并遗著出版等事宜,维舟功不可没。至于我,感同身受、读文章读到下泪,也是近年少有的经历。
我有点觉得,《大地上所有的河流》是维舟本人应激心理机制启动的一个结果。他也说,张晖的离世给了他沉重一击,随后他得其家人许可,看了张晖高中时代的一些日记和信件,再对照自己的,“一时百感交集,许许多多的记忆重又涌起,莫可名状。”所以,悼亡友人是缘起,由张晖而想起其他同学、念及自己,终点在那遥远的、难以忘却的青春岁月。
说起青春,老天公平,每人都有一个。理想、幻灭、懵懂、莽撞、忧伤、矫情、爱,什么都不会少。在中学和大学的校园,青春俯拾即是,就如野火春风,自己看来,是生生死死、轰轰烈烈,但在旁人的眼中,无非是自生自灭、从来如此、太阳底下并无新事。维舟所写的是崇明岛上一所县城高中的一个班,十几位同学,大约如中国任何一个高中班级一样,有数学奇才,有语文尖子,有妙语连珠的,有满嘴段子的,有大哥,有边缘人,有一身正气的女班干部,有温柔又似乎怀揣一个小世界的“她”。这样的人物组合,如果换上普通中学的背景,上演的正戏多半是黑帮片残酷青春;如果是重点中学呢,就改成文艺片残酷青春。无论哪一个,都是类型片的路数,有典型情节、典型对话和典型桥段。而反过来说,写好了一小群人,也就等于写好了特大一群人。
维舟是90年代初期的高中生,他们幸抑或不幸,没有手机、QQ、笔记本电脑,大家还在看纸质书、写白纸黑字的信、有时间在日记里记录下大段心理活动。初入大学的那一年,维舟说他写了二百多封信——这是即时通讯还没有主宰人类时“最后的过时浪漫”。不仅如此,毕竟是上海,他们的高中比较注重全面发展、不鼓励过分的学业竞争、到异性同学家里拜访也不会遭到师长反对,这都是很令人羡慕的。在某种程度上,这样的中学生活尽管“郁闷”,还是可以回味、可以追忆的。——联想起我自己上中学时,每天早上七点的早自习,其实就是一小时考试,几个主科轮着考,到下午四点,成绩揭晓,全年级排行榜就明晃晃挂在学校走廊上了——那种一切以高考为目的的生活,真是惨痛到不堪回首。包括我的两个学霸级好友,一个是省状元,一个是市状元,说到高中,记忆里近似一片空白,惟有高考发榜那天的抱头痛哭,铭心刻骨。
维舟写日记,朋友的往来书信也保留着,就像班级里的史学家,所以这本书有大量的原汁原味的细节。比如他写高考的最后一天,如何心绪复杂,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他写高考过后,同学们如何互相去家里拜访,男女同学之间那些微妙的情愫。他写大学一年级,高中同学们如何鱼雁往来、放假时相约聚会。没有什么特别戏剧性的,很多都是欲说还休的,还有一些、若是不加掩饰地说出来是要具有陀思妥耶夫斯基那般勇气的——譬如那被拒绝的朦胧“爱情”。维舟安静地一一写来,没有痞子腔,没有小清新气,若论文笔之质朴、态度之老实,实在是鲜有人及。讲故事从来都不是维舟的特长,因此我相信不会有人认为这是“小说”,只能是披着“小说”外衣的“散文”。此书的优点在于,它近乎“信史”,一部个人史,基于真人真事,因为诚实的缘故,因为没有加上过于文学的处理,终于可以代表一代人的真实境遇与感受。
维舟感伤地说:“生活会拆散我们。终有一天,除了那仅有的一点记忆,我们所有的记忆都将不同。就像这大地上所有的河流,渐渐地走向不同的方向,彼此再难汇合。”的确,当代的即时通讯如此发达,一个班级微信群就可以抹掉“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的沧桑感,但是未来的道路终将不同,能否一直理解、能否相互扶助、一点共同的记忆可以存续多久,都是问题。张晖之死使维舟如此痛彻心扉,也是有知音难遇的心情吧。
平素网上阅读中的维舟,是一个谦和博学的知识分子,话题也大多集中在文史、人类学和社会学,因此这本《大地上所有的河流》因其反差、颇让人吃惊。合上书想了想,又觉得此书像是维舟十年写作史的一个脚注:一次失败的高考、一个错误的专业、一个与学术全无干系的职业,均未能埋没一颗读书的种子,不改初心。

  《大地上所有的河流》读后感(六):写作是最好的安魂术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小说其实大学期间就开始写,但和后来改写的小说有什么不一样? 维舟:蛮大不同的。最早时候刚进大学,是想要把这些东西写出来、摆脱掉它,写的东西比较伤感。到后来重新写,感情上已克制很多。重新回头看,原先毕竟写得太过了,情绪放出来,不懂得怎么收回去。隔了许多年,现在的感觉像是远距离看陌生人,这种情况重新审视,不仅是看他人,也是审视自己。虽然书是以第一人称写的,但感觉就像是在写另外一个人。 南都:是什么激发你一直断断续续在写?始终保存着想写出来、写完整的期望? 维舟:大学刚进去时写了底稿,之后在2004、05年开始写博客,有一段时间把其中片段拿出来改写,想把当时的稿子重写,但发现写不下去。当时没有很好的架构,无法摆脱最早的架构。去年张晖的突然辞世对我打击很大。之后回到家翻出高中、大学书信等,又得他家人允许看了他少年时的日记,很多事情涌现出来,许多感触。同一件事,我和他同时经历,但着眼点不一样,我们的感受、内心的想法各异,也有很多东西可以印证,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过程,也因此获得更多材料可以丰富当时的细节。 少年往事不是我一个人的见证,而成为两个人的见证,在这个情况下开始重新写。最早其实并未有意识地有一个完整的架构,第一篇写林沛然的个人际遇,是因为那时她和张晖关系更紧密,深沉多故,就先写了她。到后来突然意识到,陆陆续续可以写不同的人,而有了传记,原本底稿臃肿的结构就可以改变。之前小说中人物太多,没办法体现核心的东西。 全书的稿子,基本上在当时三个月内就写完了。到现在为止,书面世后,我也没有和班上的同学讲,总觉得里面的细节太真,免得彼此尴尬。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也不必强调所有这些都是真实的,所谓“历史都是小说,小说才是历史”。只是我想很多人也不愿回想这些,不论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人们并不需要你帮他记着。 南都:当时那么多的事情,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应该不仅仅是当时留下的文字吧? 维舟:我这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高中时期记忆非常清晰,可能自己也太投入了一些。当然十多年前的事情,在脑海中也不可能清楚到某日几点几分做了什么。但通过张晖和我的日记,有很多东西一加印证,很多东西也就从心底深处全部回来了。去年一次,张晖的大学同学和我谈起,还开玩笑说,写日记的男生真是太可怕了,什么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那时很喜欢观察生活细节,有时甚至到了令人不快的程度。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值得观察,即使是平凡的。那时其实也并不如何多姿多彩,也就很普通的高中生活,但并不是只有跌宕起伏的生活才值得写。 三年里的事,写下来会造成某种浓缩的错觉。一篇文章里,几千字把那么多事情密集排列,也就感觉发生了很多。 一个集体四十多人,很多事彼此并不会知道——每个人的感受不同,且不说有些事是不可能让许多人知道的。这就像小树林里的萤火虫一样,只是看到自己周围,而更远处都在黑暗中。有的人或许看到的广一些,而有些人的生活我肯定也看不到。我只不过是想写下来我所知道的那些。 南都:有的人说,关于回忆,曾经属于非要记得,现在变成不想记得的人。你呢? 维舟:大学的时候写小说对于我恢复平静有很大的促进。摆脱往事,每个人手段都不一样,有人疯玩,有人遗忘。去年写这些篇什时,还有朋友在豆瓣上开玩笑说:“有些人消沉了是睡很多,维舟消沉了是写很多。”每个人的方式不同,我也只是想通过某种方式恢复自己。 写这些,也算是给当时生活过的那段时间一个交代,对我心里也有个交代。我把它记录下来,就像是把某个东西装进一个密封的瓶子里。写下来,把它保存下来。保存到密封瓶子里,仿佛在与外界空气的隔绝中永存了。也是为了忘却的纪念吧。这样我也不用再担心会忘记它,我已经把它通过某种方式保留下来了。 人都这样吧,我在后记也写了,人的生活仔细想一下,其实是在不断遗忘当中,没人能清楚地记住自己所有的经历,尤其时间一久,便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团。初中或十岁前之前,更是难有清晰的记忆。生活很平静地过了多少年,这些往事也不来打扰。只是突然之间来了个刺激,很多事情又涌上来。也正是这种感受,我才要说对于现在的生活遗忘更加重要,需要某种程度上的遗忘。 南都:相比其他同学来说,你已经算长情了吧,回忆许多。但现在同学间的回忆却似乎淡忘占到主角,这让你似乎一开始并不那么愿意去接受,现在呢? 维舟: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刚上大学时,我的确有点怀旧。原因之一是全班中就我跑得最远,孤悬天南。但等寒假回到上海,突然发现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他们甚至劝我不要回忆——固然他们也是为我好。很多在上海的同学,明明就在一个城市,但平常也一次面都没见过。 那时我就在想,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们不正常?我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答案是我自己不正常。当然现在也早就接受了,他们的做法无可厚非,生活正是如此。对现在的人来说,过往的时光似乎没有意义,就像张晖的去世也未必会让我们班上的每个人都能有多大的触动。人并不会因为偶然曾经和另一人在一个空间里共处过,就能对他的命运卷入多深。更不必说当时许多人始终处于集体生活的边缘,在教室里没什么交谈,上完课就回家去了。这些都无可厚非,那只是他们自己的活法。要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那既可笑也没必要。 南都:有人说你们那时是“最后的过时浪漫”,仿佛校园民谣一般的时光,而你也说如今则一切都是实时的、即刻得到回应的交流。如果还有得选你现在会怎么选择?你怎么看待? 维舟:现在人们交流方便很多,至少每人都有手机。我们当时其实是没有办法,也得承认,许多时候约会也会扑空,找不到人,甚至留下误会,并没必要去美化当时的情况。只是感觉我们那时的人比现在含蓄一些,现在的一代更直接,一定要说出来,最好立刻得到回应。但当时没有说出来的那部分其实更重要,这样的交流方式,往好处说是以后回味有意味,但也有人说是一种沉重。各个时代都有它的特点,如果你说让我选择,我只能说大家当时都没得选。 南都:为何是高中的故事?相比其他时期同学感情有何不同? 维舟: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也有人和我说初中有更好的回忆,只是就我个人而言,高中时遇到的那些人和以前都不太一样。初中我还没完全懂事,日记也很幼稚,高中时很多东西在心理层面就不一样了,那是我个人意识觉醒的一个时期。我写作所受的影响主要都发生那时,又遇到了张晖这样对我个人来说非常重要的知己。 而大学的经历于我而言是非常个人化的。大学里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独来独往。选课自由,学校里公共课爱坐哪里坐哪里。那段时期里,就只有自己,集体的回忆并不紧密。有同宿舍的同学,但没遇到另一个张晖,新闻系里没有人会与我兴趣相似,甚至多少觉得我有点奇怪,看上去像是读错了专业。当然这种感受加深了我的孤独感,因为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异类。 南都:说说高考吧,书中林载欣在大学时候给你的信,她说全无伤感,很少回忆过去是因为现在已经足以填满脑子。高考对于许多人来说是断裂,而不是过渡? 维舟:高考对大家肯定都是很重要的体验,其实我们也都面对很大压力,但后来相比较其他外省一些情况如考前焦虑到摔东西等等,我们还算克制了。 我们那时候有压力,但没有那么强。那时我和张晖一起看了很多课外书,像他把钱锺书的《管锥篇》、《谈艺录》也啃过了,这些在考试中显然都是用不到的,但还是花精力去做。也是碰巧两个人都有兴趣,如果是一个人,有些事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高考完被调配去读厦大,是个偶然的结果。那让我第一次对人生产生了一种荒谬感,某些东西难以名状,而对我个人来说,写作就是最好的安魂术,能够让自己恢复一点平静。 南都:书中你也反复说,如果没有强烈兴趣或共同生活,确实关系很难维持,这不是无情,只是现实。书中你似乎一直都在回避对这个现实到底怎么看,而只是记录这个过程,现在能说说吗? 维舟:其实也并不是要哀悼或者什么,平静下来看,经过的这些,也就像某种自然现象。面对自然规律,没有什么悲喜可感。发生事情也不像年轻时那么冲动了,天有四季荣枯,人有生老病死,如此而已。我承认了,接受了,当然,也是因为我失败了。

  《大地上所有的河流》读后感(七):一次充满仪式感的告别

再一次,我惊讶于人与人之间在精神经历上的相似。崇明,长江入海口积沙之岛。90年代中期,某个学生在这个岛上度过了他的高中时代。18年后,他把高中时代经过的人和事编撰成书,名字叫《大地上所有的河流》。乌达,中国西北戈壁边缘的一个边陲小镇。90年代后期,某个学生在这个小镇度过了他的高中年代。18年后,他读到一本让他感怀的书,名字叫《大地上所有的河流》。如果让乌达的读者写一本描述他高中前后生活的文字,他写出来的,也许就是《大地上所有的河流》。 这本书里记载了作者维舟波澜不惊的往事,这些往事让他念念不忘。难以忘怀的往日时光,曾经温润可触的故人和故事,在被充分品咂、回味、书写之后,水汽蒸发,氤氲散去,终于成为了作者自己审视自己的灵魂标本,脉络和结构浮现了出来,而生机和气息却只能从回忆里寻找。生活露出真容。红楼梦醒,转眼是寂寥。 书中的主要人物与我们周围的同学或者朋友毫无二致,幽默的,博学的、豁达的,固执的、乖巧的、天真的、心机重的。把人物换成自己或同学带入文章,不会有太多的违和感。他们和我们都是茫茫人海中没有特色的一员。故事,也没有多少的起承转合,草蛇灰线,跌宕起伏,悬疑铺垫等技巧,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浓墨重彩统统不用,只用白描勾勒。可以感觉出作者有意为之的克制,但故事的基调还是偏暗和伤感。 直到整部作品接近完毕,作者还是显得对这些人和事恋恋不舍,增加了“多余的话”和“后记”,解释了这部作品的由来。原来,这些人物对读者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作者维舟很重要,这些故事本身不重要,但把故事讲出来很重要。干脆的说,这本书潜在的目标对象根本不是读者,而是作者自己,是作者自我治疗的一本病历。正如作者自己的说法:“写作,是最好的安魂术”。 对作者来说,它的功能性要远远高于文学性,是自我治愈的一剂自开的处方。不知道作者写完书稿,是否沈疴顿愈。 当初,真的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吗?未必。那份无言的惆怅和苦闷,孤独和伤感,充斥在每个人青春的底色里,轻薄、飘渺、不一而足,是每个人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当我们与真正美好的事物初次相识,开始意识和体会到文学的物理的爱情的时光的美妙韵味时,高考又横亘在眼前,它的压力是外在强加上来的,毕竟无法逃避,又不愿真切面对,内心里也未必真正认同。我觉得高考真正的残酷性在于,这是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要在重大事情上被选择。你所体会到的美好和你的意愿统统不是第一要义。 “那时候,世界就那么大,总有一种错觉,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延续到时光尽头。但生活拆散了我们,在看不见彼此的人海里,我们需要记忆,也需要遗忘”。——被生活拆散的,不仅仅是人和人,18岁的少年和他们的梦想,也是被生活拆散的。 这就是年龄的况味。放宽时间的视野,18岁的年纪,明恋着什么爱好,暗恋着什么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是人生的初恋,朦胧而美好,让人不吐不快。只不过,爱好能否成为终身的志业,恋人是否能修成正果,还需要时间和机缘给出答案,但不管怎样,时间的长河,终究能够稀释当初无法释怀的心结,体会到世界之大,定能够安顿每颗苦闷胶着的心灵。 在这个意义上,不知道作者是否意识到,真正治愈他的,除了写作,还有时间和视野,还有捡拾回来的梦想,还有对自己所处时代的认识。那一天,大地上所有的河流重新变成了一条条崭新的河流。 在我极其有限的经验里,还拿河流作比,《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所刻画的河流,背景深处暗通波涛汹涌的大海,《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非常清新,就像一条潺潺的小溪。《大地上所有的河流》描写了河流转弯处的风景。这些作品都反映了存在的真实,鉴于世界太复杂了,它们的真实都是某个方面的真实。 “终有一天,除了那仅有的一点记忆,我们所有的记忆都将不同。就像这大地上所有的河流,渐渐的都走向不同的方向,彼此再难汇合”。 最后,无论对作者还是读者,这都是一次对过往岁月充满仪式感的告别。不管河流最终流向何处,记得,与我们同行的人,比我们要到达的地方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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