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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人》读后感精选10篇

2017-12-22 21:05: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电视人》读后感精选10篇

  《电视人》是一本由[日] 村上春树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12.00元,页数:134,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电视人》读后感(一):[2013-2014读书笔记]当时我的确像念诗一样自言自语来着

  ——“问题不在颜色,而在形状。形状不是飞机。”

  ——“如果不是飞机,那是什么?”

  ——“所以问题在于颜色。只消涂上颜色,就是地地道道的飞机。”

  ——“太太不回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关系破裂了。因为关系破裂所以不回来了。”

  既然是从事的是那般精密的工作且干得那般漂亮,肯定是制造飞机无疑。即使看上去不像,对我来说也是飞机。的确如其所言。——如果不是飞机,那是什么呢?——“明天涂上颜色,就可以一目了然了。只消涂上颜色,就是一架完美无缺的飞机。”

  ——《电视人》

  在这以前,他以为自己也是携带相应的价值观而活着的。可是在那个房间里边听电车声边搂抱着沉默寡言的年长女子,他不时觉得自己正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混乱不知何去何从。自己算是对这女子怀有爱情的么?他一次有一次地询问自己,然而找不出明确答案。他所能理解的,不外乎那个小房间里天花板上垂下的五颜六色的彩带,那东西位于那里。

  他隔桌伸手触碰她的头发,感触极为现实,恰如人生本身,坚硬、光滑又相距辽远。

  ——《飞机——或他是如何像诗一样自言自语的》

  时代旋转产生的热量,堂而皇之的誓言,某种东西于某一时期展现的某种有限的辉煌,倒窥望远镜般的宿命式的焦躁,英雄与恶棍,陶醉与幻灭,殉教与变节,概论与专论,沉默与雄辩,以及忍无可忍等待,等等,等等,等等——凡此种种,哪个时代都屡见不鲜,现在也比比皆是

  将一个人的谈话整理成文时最关键的就是要再现其谈话的调门儿,,只要抓住调门儿,所述即是真事。事实也许有所出入,但仍不失为真事。事实上的出入甚至可以提高其真实性。相反,事实无一遗漏却又全然不是真事的事情在这世界上也是存在的。而那类故事,基本上百无聊赖,有时候甚至是危险的,反正一嗅味道就嗅的出来。

  在这个意义上,我的人生,至少开头那段是一帆风顺的,没有任何算是问题的问题。但反过来我却没有办法很好的把握自己生存的意义了。

  热情这东西在某一时期以其本身的内在力量进行的,但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那样也并不坏。问题是如果那样止步不前,我就永远都不能得到彻底休整。对我来说,那不过是悬在空中的东西。而我需要的是毫不遮掩地同她融为一体拥有和被拥有。想得到这样的证明。当然性欲也是有的,但不光是性欲。我说的是肉体上的一体感,出生以来我一次都没有过这种体验感。我总是孤单单的,而且总在某种围挡中战战兢兢。我想解放自己,觉得只有解放自己,才能发现过去看上去模模糊糊的自身的本来面目。觉得只有通过同她彻底结为一体,才能拆除自己的围栏。

  一切完了以后,大王也好喽啰也好,全都捧腹大笑

  ——《我们时代的民间传说——高度发达资本主义的前期发展史》

  无论什么无论是谁,一个月都有一两次情况不妙的,都有怎么都不顺当的事。所谓世间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眠》

  《电视人》读后感(二):书摘

  但她显然并非出于心血来潮,想必她已就此考虑了很久,语声里带有那种时候必然伴随的、约略嘶哑的生涩感。实际出口之前,这句话在她的舌面上不知犹犹豫豫滚动了多少次。

  她等电车通过,继续道:“人心这玩意儿,我想怕是深井那样的东西。谁都不清楚井底有什么,只能根据局时而浮上来的东西的形状想象。” ——《飞机》

  “三个月时间里我一个人在东京始终考虑你来着。我想我是非常爱你的,离得再远也一样。问题是长久分离,很多事情都变得让人惶惶不安,忧郁心情有时飞速膨胀开来。人这东西独处时是十分脆弱的。你肯定不理解。这以前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待过,的确不是滋味。所以我希望你我之间能有一条实实在在的类似纽带的关系,希望获得即使天各一方也紧密相连的自信。”

  ——《我们时代的民间传说—高度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前期发展史》

  《电视人》读后感(三):解扣,蹲下,使劲,擦拭…拉屎的动作中我们能记住多少呢?

  这本短篇小说集中的故事读来都让人压抑,不是在灾难面前的绝望,而是一种对万事脱敏的麻木。

  生活中有些时候是精彩的,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开心,想着要保持,下次还要,没得到,就想着怎么下次得到,心中总是有股劲儿向前的。

  可是,在这些峰谷之间,那些长长的至少看起来是波澜不惊日子,是真的无聊而乏味。

  这些主人公不都是如此吗?

  活着,也只是活在对这些峰谷的回忆期待中,其余的,吃喝拉撒,关门,解扣,蹲下,使劲,擦拭,冲水…一生做个几万次,能被我们记住和期待的精彩的拉屎,有几次呢?能从这些细微动作中“生活在别处”的时刻我们能捕捉到多少,又有多少留存在记忆中了?

  正如小说中,拥有了电视,电视为我们打开一个精彩的世界,感官永远不会无聊了,可是信息一点一滴超载,欲望被广告一次次催大,窝在沙发里的时候我们在想些什么呢;

  还有失眠者,生命被扩展了之前的一半,可是在家务、伦理、独处的各种关系里,衣食无忧,日复一日,又增添了什么呢?

  所有的故事都呈现了一群看不到自我内心深处的不会内省的人,单向度的人。

  《电视人》读后感(四):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

  “睡不着已是第17天了。”

  看到文章的第一段话,就觉得这故事将要深得我心,果不其然

  《眠》可以说是一个全职家庭主妇对生活的“控诉”,日本女人婚后一般不工作,在家做家务带孩子,很多日本女星也会在婚后放弃自己的演艺事业。跟文章里描述的一样,“作为义务,我买东西、做饭、打扫房间、照看孩子。作为义务,我同丈夫做爱。习惯了,绝对不是难事,莫如说很简单。只消把脑袋和肉体的联轴节除掉即可,身体随其动来动去,脑袋却在我自身空间里漂移。”

  在我的印象里,三十岁是女人最好的年龄,应该是在事业场上和家庭里都打拼的不错的年龄。可是在日本的生存环境下,“两个黑影人”将她的生活轨道完全改变了,“一如操纵简单的机器,一度记住操作程序,往下无非重复。按这边的电钮,拉那边的控制杆,调整刻度,观赏盖子,对好定时——简单重复罢了”。

  不过她也是有独立意识女性,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天沐浴后,我赤裸裸地站在全身镜前,我吃惊地发现自己的体形充满直欲鼓裂的生命力。”

  眠,像是一种生活状态,波澜不惊,对于睡着的人是幸福,对于醒着的人却是煎熬。眠,同时也是一种对生活的妥协,就像甘于白开水一样的日子,不再有期待,不再努力。生命不应该是停滞的,所以女主人自问“倘若我就这么死掉,我的人生到底算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也许真的令许多人哑口无言,但是对人生意义的探索同样是一种生命存在的状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晚睡强迫症,爬上床之后进去睡眠之前总有一段百无聊赖的时光。有课的时候中午也会小憩一会,可是那种肉体休息意识清醒的状态,真心难熬,像是身体被束缚不能活动自如,挣扎却无力逃脱。也会不停自问WHO AM I, WHAT I WANT 和WHERE AM I GOING这种哲学层面的问题,常常无解却搅得自己心神不宁,更是睡意全无。

  村上对这种空虚和挣扎的描写真的很赞——

  “然而我的叫声竟出不得口,舌头无法震动空气,叫声只在我体内无声地回荡。无声的叫声在我身体里往来流窜,止住心脏的跳动。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叫声渗入细胞的每一间隙。我身上有什么在消亡,在溶解。那真实的震颤闪电一般将关系到我存在的许许多多毫无道理地焚毁一尽。”

  这像鲁迅铁屋子的意象一样悲剧,清醒却无法发声。

  真正绑架女主人的,是“黑影人”。

  那一夜她实在睡不着,开着破旧的本田往海港去,回忆起年轻时与男朋友在车上的缠绵,“睡不着以前的记忆似乎正风驰电掣离我远去”,忽然两个“黑影人”挡住了去路。黑影人不过是丈夫和儿子的化身罢了,是婚姻绑架了她,结婚之后,生活越发地向着一成不变方向发展,自己那旺盛的生命力使不上劲,于是只能在夜里释放,变成了一种失眠的力量。“我通过放弃睡眠扩大了我自身”,这种扩大其实是她自我意识的疯长,是对于存在感的渴求。

  说白了,“黑影人”就是男权社会下对女性的压榨。据不可靠消息,日本是亚洲女性地位最低的国家

  其实不难想象女主人的生活,丈夫孩子一早开着光鲜气派的“蓝鸟”汽车,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打发他们走后,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开着那辆从朋友手里几乎以白送的价格买来的“本田”去买菜、做饭。对“本田”的描述是这样的,“防撞器凹陷了,型号也旧了,点点处处生了锈。差不多已跑了15万公里。有时——一个月大约一两次——引擎变得极不好使用,怎么转动钥匙也发动不起来,却又不值得特意送修理厂。”

  光从“蓝鸟”和“本田”就鲜明的显示出男尊女卑传统,男性重事业,是门面。而女性则只需乖乖待在家里就好了,哪怕被生活磨的千疮百孔,“却又不值得特意送修理厂”。最可悲的是,自己的这种“失眠”,这种空虚孤独的状态,从来不被谁放在眼里。“谁也没注意到我的变化”。

  尼采有句话说: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丈夫和儿子安心的睡着,“两人绝对相信世界一如既往一成不变地在运转。可是不然,世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闹得天翻地覆无可挽回”。冷暖自知,唯有自己努力寻着出路。

  文章里还有一个细节,说她“新婚时经常看丈夫的睡相。只消一看心情就平和轻松下来。心想只要这人睡得这般无忧无虑,自己就在得到保护。所以过去丈夫睡着之后,我经常看他的睡相。”,然后因为一次和婆婆争吵丈夫没有站出来,“但好像从那时开始,我便不再看丈夫的睡相了。”新婚时还有一颗没有磨损的少女情怀,还抱着对美好爱情的幻想,直到最后婚姻成了青春的坟墓,成了自我实现的障碍,于是丈夫的睡相也变丑了。

  在她不断扩大自身的时候,她不停地读《安娜卡列宁娜》,同样是一本追求妇女解放的书,在这种状态下,常常可以与作者产生强烈的共鸣,惺惺相惜

  在这种男权社会的压迫之下,她自由呼吸的空间越来越小,于是在小说最后一章写道:

  “在两个黑影挟持下,我的“本田”似乎小得可怜,活像小糕点盒。”

  “我不再努力,靠在椅背上双手捂脸。我哭了,我只能哭。泪水涟涟而下。我一个人闷在这小箱里哪里也去不得。现在是午夜最深时分,两个男人不停手地摇晃我的车,要把我的车掀翻。”

  最后不得不说,村上春树真心赞,虽然算是刚接触他的一些作品,可是已经深深折服了。这种难得的对生活的洞察力,对人心理的把握,想必得益于他开爵士酒吧的那段时间,果然没有深刻的社会体验是不行的。他对女性心理的刻画几近完美,怪不得会有读者一直误以为村上是女性写手了。

  《电视人》读后感(五):【一些摘录】

  【总序】

  《风》的情节不很复杂。“我”在酒吧喝酒,去卫生间时见一少女醉倒在地,遂将其护送回家,因担心出事陪其过夜。翌日晨少女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斥责“我”侮辱了她,“我”

  有口难辩。几天后的一次偶遇,使得两人开始交往,逐渐亲密。大学暑假结束“我”即

  将回京时,两人一起来到海边,交谈过程中不时陷入沉默。“等我注意到时,她早已哭

  了。我用手抚摸她泪水涟涟的脸颊,搂过她的肩。”于是“我”油然涌起温馨恬适的心

  情,“海潮的清香,遥远的汽笛,女孩肌体的感触,洗发香波的气味,傍晚的和风,缥

  缈的憧憬,以及夏日的梦境……。”不料当“我”寒假回来时,少女己无处可寻,只好

  一个人坐在原来两人坐过的地方怅怅地望着大海。

  《寻羊冒险记》(以下简称《羊》)则是村上第一部够规模的长篇。书中主人公

  “我”与同伴合伙经营一家广告公司。在妻丢下一句“和你哪里也到达不了”的话离开

  家门以后,“我”同一个既是出版社校对员又是应召女郎同时兼做耳朵模特——耳朵漂

  亮得“摧枯拉朽”——的女孩相识。初次见面不到30分钟女孩便宣称“我们最好成为朋

  友”,之后不时来“我”宿舍同居。为时不久,一个右翼巨头的秘书限“我”在一个月

  内找到一只背部带星纹的羊。但日本偌多羊群,找一只羊谈何容易!但耳朵漂亮的女友

  却一口咬定此事必定顺利,催“我”速速起程。于是“我”同女友仅以一张绰号叫鼠的

  朋友寄来的照片为线索,开始了“寻羊冒险记”。在札幌海豚宾馆遇见羊博士。羊博士

  当年是农林省高级业务官僚,由于一次被羊进入体内而又离去遂变成性情古怪的“羊

  壳”。其后羊进入一个右翼头目即“先生”体内,使其构筑了一个暗中操纵整个日本的

  强大权力王国。由于羊博士的指点,“我”和女友找到那只羊出现过的牧场。原来这牧

  场有鼠父亲的别墅,鼠则不知去向。“我”几次追问羊男——一个形体酷似羊的人——

  都不得而知。最后在黑暗中“我”同鼠相见。鼠说他因羊进入自己身体而决意自杀以免

  受羊的操纵。当我完成任务下山乘上列车时,山上传来爆炸声,并腾起一道黑烟。

  《羊》发表于1982年,同《风》和《1973的弹子球》算是三部曲。据作者自己介绍,

  在写完《1973的弹子球》后,创作上面临两种选择,一是语言风格的继续追求,二是故

  事情节的营造即如何写得有趣,而最终选择了后者。写罢认为是成功之作,“坚信会写

  得顺利,果然顺利到最后,在恰到火候处止笔”。(《文学界》1985年8月号)当有人

  间及羊到底象征什么的时候,他说自己也不晓得,而小说成功的原因恰恰就在这里。

  《羊》在日本销售近200万册。

  作者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尽可能让作者同读者处于并列位置”,“而若视线从上往下,作品是绝对不会有说服力的”。“我写作时,总有一种想把自己的悄悄话讲给某处一位朋友的心情,理解的人自然理解。”(《文学界》1985年8月号)这就是说,作者竭力回避高人一等、

  以已度人的说教态度,而以完全平等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人并且同其保持一定的距离,阅

  读中我们不难察觉,作品中甚至找不出一行对除“我”以外之人的心理描写,“我”也

  很少表现自己,不声嘶力竭地强调自己的主张,更不声色俱厉地训斥别人。作者绝不允

  许“我”踏入别人的精神领土和私生活禁地。

  女性在作品中是一个个独立体,而不是将她们作为把玩欣赏的清供,不是“味素”和附庸。男女之间无不保持适当的距离,没有日本文学中常见的那种黏黏糊糊拉拉扯扯啰啰嗦嗦的关系,即使性方面女性也是自主的、冷静的,不为男性所左右。而这基本切合日本当今女性在现实生活中的感觉,容易为她们接受,村上作品尤其大得女性宠爱,这恐怕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

  另外,村上很注重细节的真实,注重用小物件“小情况”体现现代社会的现实性。正像村上在《舞》中借主人公之口说的那样:“其近乎病态的详细而客观的叙述,对研究人员想必有所帮助——城里一个34岁独身男性的生活光景在其眼前历历浮现出来。虽说没有代表性,毕竟是时代的产儿。”可以说,日本当代作家中如此关注、拘泥细节的人还不易找出第二个。作者自己也说过:“我的确非常喜欢日常生活中无所谓的细节性风景,非常喜欢观察各种各样的人是怎样通过这些细节同世界发生关系,以及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是怎样得以成立的,对此非常有兴趣。……而一个人的状况必然在这些细小的生活场景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文学界》1985年8月号)这类细节的刻画入微,进一步使作品获得了现实性。同时不难从中看出一种现实或作者的一个观点:在今天这个世界上,除了细节,我们还能有什么、还能做什么呢?

  “因我觉得有必要以未经世俗浸染的非现实性来弄清我们周围的现实性。”《Eureka》1989年临时增刊号作者的这句话,一针见血地提出了现实性与非现实性的关系。作者还进一步谈到:“现实的是非现实的,非现实的同时又是现实的——我想构筑这样的世界。”确实,作者笔下的非现实性世界、非现实性人物在本质上无不带有奇妙的现实性,从而象征性地、寓言式地传达出了当今时代和社会的本质上的真实。

  事实上作者强调最多的也莫过于语言,“最重要的是语言,有语言自然有故事。再

  有故事而无语言,故事也无从谈起。所以文体就是一切。……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如

  此轻视文体”。(《文学界》1991年4月临时增刊号)

  其二,文笔洗尽铅华,玲城剔透。日语属于胶着性、情意性语言,较之以简洁明快

  为主要风格的汉语,有时难免给人一种拖泥带水之感。而村上拒绝使用被搬弄得体无完

  肤的陈旧语句。他说自己的做法好比是“将贴裹在语言周身的各种赘物冲洗干净……洗

  去汗斑冲掉污垢,使其一丝不挂,然后再排列好、抛出去”。他说自己的一个出发点就

  是“将语言洗净后加以组合”。(《文学界》1985年8月号)

  《挪》中的直子和她最初的恋人木月所以自行中断生命的流程,无非由于两人“就

  像在无人岛上长大的光屁股孩子”,无法同日益变化的外界相沟通相适应,说得极端一

  点,即患有现代人特有的“精神隔断症”或日“自我封闭症”。纵使活泼好动得如一头

  春天的小鹿的绿子,也在家庭和学校(特别是中学6年时间)两个长住空间被丢弃在孤

  独的荒原,不止一次诉说“孤单得要命”。甚至那般春风得意所向披靡的永泽,也同样

  背负着他的人生十字架“在阴暗的泥沼中孤独地挣扎”。而主人公渡边,心里更是始终

  怀抱巨大的空洞匍匐在人生途中。小说最后,绿子问他在哪里。

  “我现在哪里?我拿着听筒扬起脸,飞快地环顾电话亭四周。我现在哪里?我不知

  道这里是哪里,全然摸不着头脑。目力所及,无不是不知走去哪里的男男女女,我是在

  哪里也不是的场所连连呼唤绿子。”失去直子的渡边自然无法返回己然过往的岁月,却

  又不知现在置身何处,现在亦无立足之地。于是我们便只有同主人公一道咀嚼孤独无奈

  的涩果。

  这种孤独、无奈、失落之感在《舞》中展现得更为入木三分:

  “人们崇拜资本所具有的勃勃生机,崇拜其神话色彩,崇拜东京地价,崇拜‘奔弛’

  汽车闪闪发光的标志。除此之外,这个世界再不存在任何神话。这就是所谓高度发达的

  资本主义社会。我们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都要在这样的社会里生活。……这便是现在。

  网无所不在,网外有网,无处可去。若扔石块,免不了转弯落回自家头上。……时代如

  流沙一般流动不止,我们所站立的位置又不是我们站立的位置。”

  在这里,村上对时代对社会己彻底绝望,剩下的惟有挥之不去的失重感失落感幻灭

  感,惟有无可奈何的孤寂与悲凉。然而毕竟“无处可去”,只能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

  而要生存下去,便只能“不停地跳舞!不要考虑为什么跳,不要去考虑意义不意义,意

  义那玩艺儿本来就没有的”——这也正是《舞!舞!舞!》(Dance•Dance•Dance)

  的寓意所在。

  这里有两点需要注意。其一,真正的悲哀还不在于精神的失落,而在于对失落精神

  的寻找即希求返璞归真的努力。因为这样努力势必同世俗现实发生冲撞,而有可能酿成

  致命的悲剧。这点集中体现在《舞》中电影明星五反田身上。他“力图在这勾心斗角的

  世界上直率地生存下去,但这种生存方式本身就似乎是一种滑稽”。结果只能以驱车投

  海而告终。因为这并非某个人的精神失落,而是整个社会的精神失落以至堕落。物欲扬

  起的谩天灰尘,早已笼罩住了人性的光辉。作者在此之所以力图用非理性来表现理性,

  用荒诞表现正常,用滑稽表现严肃,从根本上说,无非因为这个社会并无理性可言,荒

  诞便是正常,滑稽即乃严肃,用《挪》中“我”的话来说,“把病员(精神病患者)同

  职员全部对换位置还差不多”。

  其二,主人公的孤独和空虚并不等同于消极和懦弱。不错,小说中的主人公(多是

  三十几岁的离婚男子)极为关注日常生活中似乎毫无意义可言的小事,甚至可以独对一

  个烟灰缸或酱油壶看上30分钟到1个小时,但作者并不认为这点当真无聊至极,莫如说

  大多时候是以肯定的态度对待一般人持否定态度的现象,并赋予其相应的意义。主人公

  甚至颇为欣赏自己的孤独与空虚。也就是说,他们都很善于确认自己、满足自己、经营

  自己,很善于在自己的小天地中从琐事中寻找乐趣(也是因为对于大天地里的大事他们

  奈何不得吧),从而得以肯定自我,保持自己赖以区别于人的个性。

  直到十二三年后才在异国圣菲城那气势逼人的暮色中,恍然领悟到“她给我带来的心灵震颤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类似一种少年时代的憧憬,一种从来不曾实现也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憧憬。这种直欲燃烧般的天真烂漫的憧憬,很早以前就己遗忘在什么地方了,甚至在很长时间里我连它曾在我心中存在过都未曾记起。而初美所摇撼的恰恰就是我身上长眠未醒的‘我自身的一部分’。当我恍然大悟时,一时悲怆至极,凡欲涕零”。

  直子

  (《舞》中的由美吉亦然)和绿子——前者娴淑典雅,多愁善感,透露出小鸟依人的风

  韵;后者生机蓬勃,神采飞扬,完全一副不无野味和挑逗性而又不失纯情的现代女郎气

  派。二者大约都属于时常闯入男孩梦乡的少女形象。对于年轻女性来说,冷静但不冷漠、

  孤僻但无怪痹、情有不专但远非薄情之辈、我行我素但不损人利己的《挪》中的渡边,

  虽然算不得标准的“白马王子”,但也绝非令人生厌的角色。《舞》中的“我”、《世》

  中的“我”和《鸟》中的“我”,也都基本属此类型。说得俗一点就是:人有点怪,但

  并不坏。

  作者自己也说道:“我对失去的东西怀有非常强烈的共鸣或者说同情感(Sympathy)。……对于我,现实是凑合性而不是绝对性的。……这大概最接近这样一种感觉,即不存在的存在感和存在的不存在感”。(《文学界》1985年8月号)的确,在村上笔下,即便世界第一大都会东京也不见五光十色的繁华不闻车流人涌的喧嚣不觉扑面的活力,而是那样呆板那样沉寂那样虚幻那样莫名其妙了无情趣,如虚拟物,如死的世界;然而已然逝去的人、事和景物,却那般历历在目栩栩如生那般可感可触可视可闻那般温情脉脉。尤其家乡那片海滩是那样令他念念不忘梦绕魂萦,那是他心中的“原生风景”(PrimaIscene),是他永远一往情深的精神家园,是对往昔岁月的安抚和生命的咏叹。

  【飞机】

  所以,就算你从来没有想过飞机的事,你的心却在想着在远处的某个森林深处的飞机!

  也许你曾经在某个森林的深处制造过飞机!

  【我们时代的民间传说】

  我生於一九四九年。一九六一年进中学,一九六七年上大学。然後在那个混乱的环境中迎接二十岁的来临。所以,我们正如文字所示的,是六○年代的孩子们。

  在人生当中最容易受伤、最幼稚,也是最重要的时期里,我们充分吸收了六○年代顽强而狂野的空气,然後,理所当然地,命中注定般地沉醉於其中。从多亚斯到披头四到鲍伯狄伦,其BGM(幕後音乐)都很精致。

  由时代的运转所产生的狂热,当时所揭示的约东,以及某种事物在某种时期,所产生的某 种被限制的光辉。还有,像把望远镜倒过来所看到的宿命式的焦虑,英雄与无赖、陶醉与幻灭、殉道与得道、结论 与个论、沉默与雄辩,以及无聊的等待等等、等等。无论那个时代都有这些东西,即使现在也有。但是,在我们那个时代(也许这样说有点自负,请见谅!),这些东 西,一个一个地以伸手即可取得的形式清清楚楚地存在着。一个个都好好地披在架子上。而且,当时不像现在。现在是你要伸手拿某样东西,都会有许多夸大、虚伪的广告、有用的相关资讯、折扣优待券,以及为了提升企业形象而出现的选择权,这些复杂的事物,就会一个接一个地向你逼近。在我们那个时代,也没有多得抱不下的各种说明书(好的,这是初级的使用说明书,这是中级的,这是高级的应用编。

  还有,这是如何和高级机种连接的说明书……) 。我们只是很单纯地伸手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後把它带回家就行了。就像在夜市买小鸡一样。非常简单,也非常粗鲁。而且,那也许是适用这种做法的最後的时代。

  接下来,我想谈谈有关女孩子的事。我想谈的是关於,拥有近乎新品的男性生殖器的我们,和当时仍然是青春少女的她们,两者之间所发生的既愉快又感伤的性关系。

  在一九六○年代,所谓的处女,和现在比较起来,具有更深刻的意义。就我的感觉而言;当然是没有经过意见调查,只能说是大概的看法 在我们那个时代,在二十岁以前失去童贞的女子大约将近五成。至少,在我周围的女子的比率大约是如此。

  现在想起来,我们那个时代大多数的女子(也可以称之为中间派吧),对於将来结婚时是否仍然保持处女之身,内心想必也经过一番挣扎吧!到了现在,尽管人们已经不再重视处女。可是,我个人认为,也不能因此就断言处女是亳无意义的事,或重视处女的人就是傻瓜。总而言之—老实说—最重要的应该是过程的问题。也就是说,该视情况而定,依对象而定。我个人认为,这是非常妥当的想法,以及生活方式。

  女性之中有从认为『性』只是一种运动的新潮女性,也有坚持直到结婚为止都得保持处女之身的保守女性。男性当中,也有人认为将来和他结婚的对象必须是处女才行。但是,不用说,站在个人的立场,我当然不大喜欢这一型的人。我和这种人合不来,我喜欢的是……这怎麽说呢?就是那种比较不完美的,更具有真实感的人。

  清纯先生与清纯小姐,就像牙膏的商标一样。我们对於他们在想些什麽,或做些什麽,根本毫无兴趣。我们所感兴趣的是更加重要的世界。例如,政治、摇滚乐、性以及药物。我记得我们厚着脸皮到药局买保险套,还用一只手脱掉女生的胸罩。我们制做了听说可以取代LSD(迷幻乐) 的香蕉粉,然後用吸管吸食。此外,我们也发现了类似大麻的草,把它晒乾後用纸卷起来吸食。当然,并没有什麽效果。不过,那也就够了。那只是一种庆祝仪式。我们对於庆祝的本身,一直保持着高昂的兴致。

  只要能掌握住那个语气,那个故事就会变成真的。就算和事实有些出入,仍然是真实的故事。有时,甚至和事实本身有所差异,反而更能提高故事的真实性。自我出生以来,我从末经验过那种形式的一体感。我一直是独自一人,又因为一直被限制在某个范围内,而紧张不安。我想要自我解放。我认为,透过自我的解放,应该可以读我发现到目前为止,一直显得很模糊的真实的自我。我想透过和她紧紧地结合为一体这件事,来解开我为自己所设置的『框框『。

  不过,当他好不容易盼到暑假,回到神户一看,却对许多事情感到失望。奇怪的是,虽然仅仅离开了叁个月,在故乡所见到的一切事物却都彷佛蒙上一层灰,失去了生气。和母亲的对话也变得十分乏味。在东京一直怀念着的四周风景,也变得难以形容的古旧。归根究底,神户的街道只不过是一个自我满足的乡下小镇。他变得讨厌和别人说话,就迈童年时经常光顾的理发店,都令他厌烦。甚至连以前每天带着狗去散步的海岸,看在眼里也只是空荡荡的一片,而且到处都是垃圾。

  我觉得非常……非常空虚,好像有一种十分空洞的感觉。四周的声音变得非常怪异,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歪歪斜斜的。我在那附近漫无目的地徘桐。我觉得自己到目前为止所花费的时间都是亳无意义的,完全浪费了。我好想马上回到她的住处,不顾一切地紧紧拥抱她。可是,我却做不出那样的事,我没有理由那麽做。

  【加纳克里他】

  不用害怕!他什么也不能做!不管怎么说他的喉咙已经被割破,身上的血也流光了。他连阴茎都无法勃起了!

  【眠】

  我可以在指尖略微感觉出类似睡眠边缘的东西,而我的意识则在醒着。或浅浅打个瞌睡,但我的意识在隔着一堵薄壁的邻室十二分清醒地紧紧监护着我。我的肉体在迷离的晨光中来往彷徨,而又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不断感受到我的自身意识的视线和喘息。我既是急于睡眠的肉体,又是力图清醒的意识。

  在醒面前我完全无能为力。我被一股强大的力牢牢固定在醒的核心。力是那样地无可抗拒,以致我只能持续醒到早晨的来临。我在漆黑的夜里一直睁着眼睛,几乎连思考问题都无从谈起。我一边耳闻时钟的脚步,一边静静凝视夜色一点点加深又重新变淡。

  丈夫是牙科医生。

  “作为我原本打算轻松些来着。也罢,牢骚发不得的。”丈夫说道。

  一次曾出于一种需要而尝试把他的脸描绘下来,结果未能如愿。拿起铅笔面对画纸,却怎么也记不起丈夫是怎样一副尊容。我不无吃惊。朝夕与共这么长时间,居然想不出丈夫生有怎样的面孔。见面当然了然,脑海亦可浮出。而一旦要画下来,却发觉自己原来什么也不记得。就好比撞在看不见的壁上,只落得徒呼奈何,记得的唯独莫名其妙的面孔。

  丈夫把我的车称为“你的蠢驴”。不管他说什么,车总归是我自己的车。

  不过,或许势所难免,随着岁月的流逝生活的质开始一点点发生变化。

  几千几万颗牙齿在等着他。但正如我们经常相互确认的那样,牢骚发不得的。

  吃饭时间里三个人一起交谈。谈各自的一天。但无论如何说话最多的是儿子。也是理所当然,对儿子来说周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那么新鲜,那么充满疑问。

  我简单写过日记。两三天忘写,便分不清哪天是哪天了。昨天和前天颠倒过来也丝毫不足为奇。我不时感叹这算是怎样的人生啊!并不是说因此感道空虚,而仅仅为之惊诧。惊诧昨天与前天混为一谈的事实,惊诧这样的人生竟包含自己吞噬自己的事实,惊诧自己留下的足迹没等确认便被风倏然抹去的事实。没当这时我就在卫生间镜前看自己的脸,目不转睛看15分钟,排空脑袋专心致志地看,将自己的脸作为纯粹物体凝目逼视。这一来,我的脸便渐渐离开我自身,作为单纯同时存在的东西离开。我认识道这即是现在。与足迹毫无关系。此时我便是这样与现实同时存在,而这是再重要不过的。

  如此悠悠然坐下来看书时隔多少年了呢?午后剩余时间打开书本30分钟或一个小时当然是有的。但准确说来那不叫看书。即使看脑袋也想别的:孩子,买东西,电冰箱情况不太正常,出席亲戚婚礼穿什么衣服合适、一个月前父亲做的胃切除手术……蓦然浮上脑海的总是这样,并且接二连三朝派生方向膨胀开去。回过神时,惟独时间过去,书页几乎没有进展。

  不知不觉间,我已习惯没有阅读的生活。回头想来,委实不可思议。因为从小看书就是我生活的中心。

  上卷看到正中,见有巧克力屑夹在里面。巧克力干了,零零碎碎粘在书页上。肯定我高中时代吃巧克力边看这本小说来着,我想。我顶喜欢边吃东西边看书的。如此说来,婚后我压根儿就没再吃巧克力。因丈夫讨厌吃糖果。孩子也几乎不给。所以家里不放任何糖果。

  注视10多年前变色发白的巧克力屑时,我不由想吃巧克力想得不行。很想如从前那样边吃巧克力边看《安娜。卡列尼娜》。甚至觉得全身上下所以的细胞都在为等吃巧克力而屏息敛气缩作一团。

  反正我觉得痛痛快快运动身体可以将体内的什么驱遂出去。驱遂。究竟驱遂什么呢?我就此沉吟片刻。驱遂什么?

  不得而知。

  丈夫却不是这样。一旦入睡,天塌下来也要睡到早上。结婚之初,我感到奇怪,做了几次实验看这个人到底怎样方能醒来。用玻璃吸管往他脸上滴水,用毛刷擦他的鼻端,可他绝对不醒。没完没了弄久了,最后他才仅仅发出似乎不快的一声。他梦也不做的。至少全不记得做了什么梦。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魇住之类。就像埋在泥土里的乌龟,只知大睡特睡。

  睡不成觉后我想的是,现实这东西何等容易对付。处理现实委实易如反掌。那不过是现实而已。仅仅是家务,仅仅是家庭。一如操纵简单的机器,一度记住操作程序,往下无非反复。按这边的电钮,拉那边的控制杆,调整刻度,关上盖子,对好定时——简单重复罢了。

  那本书还有一段满有意思。作者写道,人无论在思维还是在肉体行动上,都无法逃避一定的个人倾向。人这东西不知不觉之间形成自己行动和思维的倾向,而一旦形成便很难消失,除非发生非同一般的情况。换言之,人是生活在此种倾向的囚笼里。而睡眠恰恰是在对这种倾向的偏颇——作者写道如同鞋后跟的磨偏——加以中和。也技术说对其偏颇进行调整和治疗。人在睡眠中使过于集中使用了筋肉自然松缓下来,使过于集中使用了的思维线路镇静并放电。人便是这样降温的。这是在人这一系统中被命中注定编排好程序的行为,任何人都不能除外。如若除外,存在本身也就失去了存在基础。

  假如睡眠是为治疗这种倾向性消耗而定期来访的,不来也可以,我不需要。纵使肉体不得不被倾向性消耗一空,精神也还是属于我自身的。我要切切实实地为自己把它保管好,不交给任何认。不希罕什么治疗。我不睡。

  事情应该往前看。总之我扩大了人生,我想。夜晚10点至早上6点是为我自己所有的时间。这以前相当一天的三分之一时间耗费在睡眠这项作业——他们称之为降温为目的的治疗行为——上面了。而现在成了我自己的。不是任何认的,是我的。我可以随意使用这段时间。不受任何人干扰,不接受任何人的任何指令。绝对是扩大了的人生,我将人生扩大了三分之一。

  这委实妙不可言。其中有东西令人振奋,有自己在此生存的实感。我没有被消耗。至少这里有作为未被消耗部分的我。没有生存实感的人生哪怕永无尽头,我认为也毫无意义可言。现在我可以明确的这样认为。

  我想这是我本应具有的形象。我通过抛弃睡眠扩大了我自身。关键是精神集中力。没有集中力的人生,同睁眼瞎无异。

  丈夫诚然对我不错,和蔼、细心,不粘花惹草,勤恳能干,做事认真,对谁都热情。我的朋友无不异口同声说没有这么好的人。我也觉得无可挑剔。然而这无可挑剔却不时使我感到焦躁。这“无可挑剔”之中,似乎莫名其妙地有一种不容许想象力介入的硬涩。是它使我心生不快。

  我再次摇下头,说到底都是路人,我想。这孩子长大以后怕也绝对不会理解我的心情。我预感将来自己可能不至于那么真心实意地疼爱儿子。

  所谓死,也许是与睡眠这类截然不同的状况——或者是此刻我眼前漫无边际的清醒的深重的黑暗亦未可知。也可能死即意味在这黑暗中永远清醒下去。

  我孤独无依。意识集中起来又扩展开去。如果有意,我似乎可以看到宇宙极深处的黑暗。但我不去看。为时尚早,我想。

  从生物角度看来这或许的确不够自然。可是又有谁知道何为自然呢?所谓生物学上的自然,终不过是经验性推论罢了。而我位于超越理论的地点。比如,把我看成人类飞速进化的先验性样板是否可取呢?不睡觉的女人。意识的扩大。

  车两侧闪出黑影,右侧车窗和左侧车窗。脸看不见,衣服看不见——黑影挡在那里。

  现在是午夜最深时分,两个男人不停手地摇晃我的车,要把我的车掀翻。

  【村上春树年谱】

  “讲起过去的事来,当时(60年代前期)我家每月让书店送来一册河出书房的《世界文学全集》和一册中央公论社的《世界文学》,我便一册接一册地看,如此送走了中学时代。由于这个缘故,我的读书范围至今仍只限于外国文学。或许可以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吧,总之最初的机遇或环境基本决定了一个人的喜好。”《村上朝日堂》

  社科方面世界史很拿手。为什么呢,因为中央公论社的《世界历史》那套全集上初中时我就己反复看了一二十遍。记得全集广告词有这样一句话:‘历史比小说更有趣’。”(《转而悲哀的外国语》)

  1968年,19岁。4月, 入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戏剧专业就读。在目白原细川藩邸的私立宿舍“和敬寮”寄居半年,后退出。“经营者是臭名远扬的右翼分子,宿舍长是个陆军中野学校出身的面目可憎的汉子。而我这样的人居然未遭驱逐,很有点不可思议。时间是1968年, 正是学潮迭起的年代, 我也正血气方刚,对什么都愤愤不平。”

  1969年 20岁4月, 《问题只此一个,没有交流——68年电影观感》在《早稻田》发表。迁入三鹰市一间宿舍。

  1975年 26岁3月, 从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戏剧专业毕业。毕业论文题目是《美国电影中的旅行思想》。

  “走出校门后几乎从未提笔,刚开始写得异常吃力。唯一给我鼓励的是菲茨杰拉德那句话:‘如想叙述与人不同的东西,就要使用与人不同的语言’。但毕竟不是件容易事,边写边这样想道:40岁时肯定能写出像样些的东西来。现在仍那样想。获奖固然让我欣喜万分,但我不愿意受有形物的束缚,已经不再是那样的年纪。”(《群像》)

  《电视人》读后感(六):啊!!!

  无一例外,读村上的所有书都高兴不起来,偶尔也找到些笑点,但是多数都带有淡淡的压抑。

  这本小书也同样给我这样的感觉,只是时隔一年再看他的作品,发现理解起来更困难了。性格迥异的日本女性果真是一大朵一大朵的阆苑仙葩,自我意识觉醒有,沉沦和被禁锢的也有,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男性,真是短篇害死人,长篇还能有回旋的余地,有点拓展思维的空间。可是这个,不能被救赎的爱情,灵魂不能相遇的生活伴侣,这大概是日本人的生活常态,这点我真是坚信,小说不是来自于生活嘛,他们的压抑和心理状态让人真是感到哀伤,这是我阅读村上作品的一贯基调。

  接下来还要看《遇见百分之百的女孩》、《奇鸟行状录》、《国境以南 太阳以西》,原以为他的作品看的差不多了,是因为《海边的卡夫卡》认定要看完他的作品,所以一定要看完。结果现在重新整理前几年看的,一回首发现还有这么多,不禁呐喊一声……

  《电视人》读后感(七):失眠

  我的睡眠障碍和《眠》的女主角不同,她是失眠,我则是怎么睡都不够。我一天中很少有清醒的时候,脑子不好使,于是觉得自己在虚度人生。她不睡觉却很清醒,延长的夜晚里做年轻时候爱做的事情——阅读、思考。她简直是将人生对折了,夜晚的部分与她的回忆契合、对应着,回到了过去。我其实也老回到过去,在白天被潜意识控制着,梦游一样行尸走肉,怎么也进不了的现实,只要一闭上眼睛过去的日子就汹涌而来,我就像在漩涡里越卷越深。有一天在地铁里突然有一刻惊醒,匍匐着一点一点确认自己是谁、身处何方,当看到周遭的人是清晰的轮廓时,我无比激动,我在真实里,身边的人都是真的!可是没两分钟,世界又朦胧了,怎么也看不清。

  《电视人》读后感(八):由《眠》想到的村上春树

  昨天是出于一个偶然才让我想起他的一个短篇的。收录在他1990年的集子《电视人》里的一篇《眠》。下午我在寝室待到四点,后面山上的寒气降下来,顿时让人觉得又冷又饿。我找到一块巧克力,打开电脑。一个网友在她的相册里传着电影画面,是《安娜·卡列尼娜》里灯火通明的大厅中的舞会。这两个巧合组成了眼下的一片风景,立刻勾起了我对这篇小说的记忆:在那里面,“我”深夜失眠时,就是这样一边吃巧克力一边阅读托尔斯泰的。甚至我愿意承认,我重读这个短篇也只是为了温习这个场面。想象有时就是如此,仿佛一种毒品,让人越来越难熬。我恨不得马上去图书馆借这套书,然后也一口气读到天亮。但我最终放弃了,一是图书馆下午关闭,二是我从不习惯熬夜,如果真的阅读,我大概连两点也撑不过去。图书馆里的托尔斯泰文集非常旧了,纸张因为常年被人翻阅而卷曲,毛毛糙糙的,散发出深重的湿味。而我无法将自己的记忆重叠在那之前无数读者的幻想之上了。我这时才发现自己正饱受“生活模仿艺术”的诱惑之苦。

  我曾经十分迷恋他,但现在不了。大概是因为读了他大部分的书,对他的手法和铺陈已经烂熟。在一些反复的场景中,我时不时可以化身为主人公,为他们做决定,或者采取什么行动。但这倒正好提供了一个机会让我来能谈谈他本身,而一个人在着迷时,语言总是显得空洞又狂热不已。四年前,我也曾被他笔下的物质和生活迷得神魂颠倒:是他首先赋予细节之处非凡的意义,使人看到生活在别处的可能性。进口食物,爵士乐这些名词和意象,组成了主人公们生活的庇护所。而他们本人,正如村上的译者林少华在每本书的前言里所写的,并不被我们日常的种种烦恼所折磨。没有人际关系,也不愁入不敷出,唯一的问题就是孤独。这种格格不入的生存状态造成了他们的简慢、从容和黑色幽默。而这又是多少人的梦想啊……老实说,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梦想着摆脱沉重和约束,去呼吸一种自由的,浮动的空气。这种对过去的核心时代的精神的渴望,不正是我们都被白日梦所笼罩的体现吗?此时有人说作者是个大孩子,我觉得再赞同不过。维护记忆、纯真的年代,这个悖论仿佛是由他正式提出来的。我从中看清了自己的幸福所在,因此一直不能轻易忘掉这个长相平凡的小个子的人。

  我想很难说这样的人到底是弱者还是强者。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如同在《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中存在的那个镇子一样。他们画地图,支配绝对的规律;但在现实中,却始终没有一寸稳固的空间为他们而留。事实上,现如今我对这个短篇的喜爱程度早已不如第一眼时一见钟情那么强烈。我几乎可以看到村上在这里的姿态:他只是坐着,提出问题,然后说他并不知道答案,并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即使“我”不无自豪地在《眠》里说道:“我脑袋远离现实几百年几万公里,都没有人注意到”,“现实这东西何等容易对付,如操纵简单的机器,一度记住操作程序,往下无非重复”,他建立的这个模型还是太过于幻想,不能实现。你怎么可能不由现实而催生出空幻呢?就如同没有经验,如何能围绕着《安娜·卡列尼娜》里的赛马场不停想象呢?他最终承认,这种几乎真空的生活,一旦越过某个点,结果将无法逆转。因而采取这种漠然的态度是一种危险,最后情感和真实境况还是要打破这层虚无缥缈的阻断,回到地面上来。但我始终不认为村上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一个梦呓者,一定有自己的手段来平衡这种失调,是退步也好,回避也好,只是无法阐明而已。因为这里面本身就掺杂了许多个人因素,形成了语言上的空白。交流的隔膜,反映着人心的孤独。这又正好与他一贯的气质相吻合。就仿佛一个失眠者不能经历永恒的“白夜”。他们只是待在各自的房间里,小憩着,守着一个断断续续的梦。

  关于现实与梦,他喜欢用的一套修辞是“确定自身的存在”。在《眠》里,则写道:“那段岁月,那段可谓并不寻常的激情于我到底算什么呢?”看上去,他深陷于时间的追寻之中,犹如马塞尔·普鲁斯特。还是在《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里,有更加直接的引用和指向,某条“像普鲁斯特作品一样长的走廊”,我不相信这仅仅是一个细致的比喻……在追溯中确定自身的存在,我们则由记忆构成,而记忆形成新的生活的温床,然后时间使现在再一次成为过去,累积并风化得僵硬……这一点使他所有的主人公都怅然不已,也拨动我的心弦。在为挽留瞬间所尽的一切努力中,许多人付出了叹息,但这些叹息却使后来的人得到某些安慰和鼓励,一如我读他的书。

  因此重读这个短篇时,我毅然抛开了探讨现实与幻想的朦朦胧胧的讨论,只注意名词本身。翻看他的作品年表是非常奇怪的,因为在这个短篇前后他都有更出色的作品问世,其中就包括那部繁华、温柔、忧郁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但从他的传记来看,《眠》作于村上旅居纽约的时期。当时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审视日本混乱的社会,悲观的情绪可能深深影响了他的创作。而现在,他又不断地被指责过了创作的巅峰,只是在进行自我重复。他所提出的隐喻形象,几乎完全指向他之前的创作,包括在今年出版的两本书中,一切也显得陈旧不堪。我想,这与他自身通过重复来“确认存在”倒是吻合的,并且,这种长达几十年的坚持值得人们钦佩,而非责难。算一算,他今年也有60岁了。据说他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着一种健康规律的生活,早起早睡,坚持锻炼,这联系到他书中的叙事,在现在这个信息纷乱、爆炸的世界上,是那么平静而悠远,让人想借此逃到天边,某个小岛上去……我偶尔还读他的旧作,心里仍然被激起层层的涟漪。与其说他在鼓励消费,倒不如说是相反,引起我微小而巨大的满足感。比如在《眠》里,看到“我”一个人在读书到一半,因为心情亢奋而在房间里做伸展,比如带着巧克力香味的《安娜·卡列尼娜》。这里,村上的聪明在于,他只给出意象之间的组合——名词的堆积,巧合地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而不揭示它们内在的含义,仿佛只是即兴之作(或许他也无法解释),只是让你为这种可能惊讶并且希望通过效仿去探寻其中的秘密。这也就是尽管有时读得非常厌倦,但我仍然愿意随时放一本他的书在够得着的地方。有时他激起我对细小之处巨大的情感,渴望认真地去吃一顿饭,或者走一段路。甚至我愿意闭门不出,甘愿落后于外面的世界和人们的话语,让自己忘掉一切。这灵感突现的时刻,梦境与现实均匀地混合着,表达出他难以言传但一定希望的事情:那些语言和想象的光束,照在生活的前方,能让人看到遥远的南方仙境那转瞬即逝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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