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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游戏》的读后感10篇

2017-12-26 20:00:06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寂寞的游戏》的读后感10篇

  《寂寞游戏》是一本由袁哲生著作,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8.00元,页数:248,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寂寞的游戏》读后感(一):张大春代序:袁哲生的寂寞与游戏

  我们为什么写作?一个看似寻常的问题,其不寻常处在于提问者设定了一个共同的主词:我们。我们可以是指同一个语种、同一个社会、同一个时代、同一个文类、或者是同在一个社团、街坊、协会或者同一张茶几酒桌上对话之人。这个问题一定也有着言人人殊的答案。仅就我记忆所及,无数张杯盘狼藉的桌上,就摊着“求偶”“成名”“谋生”“创造”以及“寂寞”这么些语词。袁哲生生前与我倾谈无数过,没有一个话题不落实,除了“为什么写作?”这个大哉问。然而,也是在这个话题上,他向来噤然无一语。我们最后一次交谈是在电话里,他当时担任《FHM 男人帮》杂志的总编辑,刚刚出版了四册《倪亚达》。书已经系列出版了四本,据说销售还不恶,而且有机会改编成电视剧,有相当可观的市场预期。

  我在书架前来回踱步,听他说起“倪亚达”这个男孩主角的设定,说了很久 ─ 特别是“倪亚达”和之前十多年我所创造的角色“大头春”之间的关系;哲生似乎带着些其实不必要不安之意,支支吾吾地表示:“倪亚达”只不过是“大头春”更幼稚的延伸版。而我则不怎么体贴地反问了一句:“如果不满意,为什么还写那么多部呢?”他嘻嘻笑着说:“大概是为了赚钱吧?”

  刻意把生命中原本具有高贵感的动机说得可笑不堪,似乎是哲生的习惯。然而,几个月之后,传来哲生自缢的消息,令我不觉惊骇而黯然。这个看来随时都可以自己开玩笑的汉子好像一直都敏感脆弱容易受到无法平复的伤害。那么,我伤害了他吗?“如果不满意,为什么还写那么多部呢”这话伤害了他吗?

  重读哲生的两本遗作,多多少少有追问“为什么”的意思,只不过追问的不是写作,而是寻死。我可以先公布结局:即使尽我余生所有的时间精力重读他所有的作品,仍然不可能找到他放弃活着的原因

  这使我不得不想起一部电影:《时空拦截》( Jacob’sLadder )。老实说,电影故事梗概很难讲得完整,影像意图也不容易说得明白,被归类为惊悚片当之无愧,因为片子结束的时候观众大约才意识到,电影一开始那个像是从越南战场上历劫归来的主人翁其实并未归来,他的生还只是死前的谵念渴想而已。经过导演堆叠架构、穿插藏闪的无数暗喻和象征,我们大约才能发现:《圣经·创世纪》第二十八章第十至十二节被用以为典故的片名所含藏的意旨。

  《圣经》本文如此:“雅各离开别是巴往哈兰去。日落时,他来到一个地方,在那里过夜;他搬一块石头作枕头,躺在地上,睡着了。他梦见有一个梯子从地上通到天上;梯子上,上帝的使者上下往来。”

  而在观影过程中每每被视为鬼魅灵异的角色,正是天梯上“上下往来”的“使者”;只不过导演 AdrianLyne 让这些“使者”融入了主人翁记忆、虚构、妄想中的生命遭遇。我们看到了最后一个镜头,不由得骇异:啊!原来主人翁早就死了。或者:原来主人翁是个疯子,他根本没有上战场。或者:……

  AdrianLyne 故弄玄虚,是为了打破惊悚片中那些狼人、幽灵、怨鬼的老套,让现实在世的尖锐暴力成为比死亡还可怖的隐喻。但是在哲生诸多零落的短篇(以及尚未组装完成的烧水沟系列),已经可以看出端倪:他的故事也有一个巧妙的掩饰:那些看起来说不完的、老是

  周旋于青春天真乡村风景之间的成长故事,总是窥探着死亡。

  《寂寞的游戏》(1998)描写的是主人翁“我”十三到十四岁间的成长经历,破碎而凌乱的叙事线并没有引导读者发现“我”究竟如何获得现代小说一向会带来的启悟(epiphany),整篇故事围绕着一个走不出去的困境,我们甚至不知道那困境的本质是初次萌发、懵懵懂懂的爱情?还是充满了荒谬折磨的教育体制?还是令“我”容易沉溺其间的“一些不副实际的胡思乱想”?唯一明朗的线索是一再重复,且使“我”难以自拔的一个场景:

我就这样躲躲藏藏了许多年,直到有一天,捉迷藏的乐趣就像一颗流星,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天,我躲在一棵大树上,等待我的同伴孔兆年前来找我;我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幸福感觉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终于,我看到孔兆年像个老人似的慢慢走过来。他慢条斯理地站在我藏身的大树底下,看看右边,又看看左边,然后,倏地猛然抬起头来 — 我还来不及尖叫便怔住了。他直愣愣地望着我,应该说是看穿了我,两眼盯着我的背后,一动也不动,令人不寒而栗。我从来没有看过那样一张完全没有表情的脸,和那么空洞的一双眼球,对我视而不见

  看似幼稚的游戏,竟然带来沉重的发现:经由同伴的“看不见”,“我”所体会到的,却是“自我的不在”。

  这一场捉迷藏的游戏结束在这样几句悲伤话语上:

接着,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蜷缩在树上,我看见自己用一种很陌生的姿势躲在一个阴暗寂寞的角落里,我哭了。

  这篇小说的结局很有《麦田捕手》( TheCatherintheRye )的风味,“我”拿着行李,逃课逃家,前往中影文化城,准备去参观他很久以前就想去逛的蜡像馆。“我”从驾驶座前方的后照镜看见自己的笑容。“我”笑得很自然,很诚恳(这笑容──作者在前后两段中重复书写了两次── ),可是主人翁接着透露:“因为错过了开放参观的日期,所以没能进去。”他只能“从一堵白墙上的石窗格望过去,只隐约看到一些角落里的人物,还有盆景、假山、鸟笼等等全都纹风不动,红色的夕照从窗格弥漫进去,把所有的东西都糅合在一起。我注视了许久,直到它们熔化成一团火焰,不留一丝灰痕……”

  错过了开放时间,显然来自詹姆斯·乔伊斯(JamesJoyce)在《都柏林人》( Dubliners )里的短篇《阿拉伯商展》( Arabian )的结局,阿拉伯裔的都柏林小男孩每每被心仪的女孩建议,应该去看那商展,小男孩错过了开放时间,却在紧闭的商展茶色玻璃门上忽然“看见”了自己的肤色。乔伊斯的暗喻极为隐晦,而袁哲生的暗喻则更加沉埋;我只能说:他不被看见的自我,似乎也和他想要、却无法看见的对象一同化为生之灰烬了。

  然而这可能只是一个理解的开端。

  写于 1995 年、令哲生声誉鹊起的《送行》叙述了一家两代三口(一个即将出海的厨工,和他因逃兵被捕的长子,以及不得已而得寄宿在港市中学里的次子)在一列上行火车上无言而苍凉的送行。

  看来和大部分哲生的小说十分类似,这个短篇仍然压缩了情节的开展,我们看不到一般习见的因果叙事,佛斯特那著名的“国王死了,于是王后伤心而死”铁律似乎失效。读者甚至会讶异:那个身为青少年的次子,在一夜之间经历两个至亲的亘远分离,为什么会那样冷淡、甚至那样冷酷地只顾着买棒球手套、辗转打听暗恋的女童、买热狗大亨堡以及逗弄陌生的儿童。而且,这些事为什么看来和送行无关?

  倘若将发表于三年后的短篇《父亲的轮廓》比附而观,《送行》的轮廓也许会更清晰一些。《父亲的轮廓》只有三千多字,给人一种非小说的压迫感。从模拟写真的叙事语气来推敲,显然哲生希望他的读者将此作视为作者亲身的遭遇。一个腼腆、和善的父亲可能是世上唯一察觉儿子有自杀之念的人,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儿子备受压力或斥责之后来到他正在假寐的房间,拉开椅子坐一会儿,留下一点零用钱,以及不时会出现错字的勉励之语。

  拙于言辞的温柔父亲终于还是离家出走了 ─ 比起《寂寞的游戏》中的“我”要严重得多,这位逃家的父亲由于得到了一大笔遗产而出走、而沦落、而死于不知道是否出于蓄意的车祸。这个看似非常戏剧性也不免庸俗的事件所导出的小说结尾,却翻新了现代主义作手经常卖弄的神悟手段:

突然有一个晚上,当母亲走进来的那一刻,我从床上坐起来,叫唤了一声:“妈!”我听到母亲立在门边的黑影渐渐发出沉重的呼吸,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母亲的轮廓开始颤动、啜泣起来。我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十分后悔,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终于到来的时刻。母亲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孩那样,将门重新掩上、离去。我的眼前又恢复成一片黑暗。我坐在床沿,紧握双拳,心中又重新燃起了一股想死的念头。

  叙事者兼角色并未因故事的展开而获得启悟,他只是重新陷入原始的困境。这个“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处境是最深刻悲哀。由此也可以看出:由《秀才的手表》《天顶的父》《时计鬼》三篇所构成的“烧水沟系列”(如果本来有此一书名的话)其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不可能完成的原因也很明显:哲生已经写成的三篇也都没有展开任何系列作所应该展开的内在意义。他试着运用一个虚构的台湾农村边缘人物所渲染出来的现实主义描述手段,煅接上以闹剧情节(或动作)所形成的滑稽突梯的超现实风味,再混合上妖魅鬼怪的佐料,让一群乡村少年和他们困守穷乡的祖父母上演着一幕又一幕送往迎来的死亡和离别

  叙事者兼主人翁的父亲(外省仔)和母亲始终没有出现在现实的情节之中,“我”、“我”的外公黄水木、阿妈(外婆)、邻居火炎夫妇和他们的儿子武雄和武男、算命仙仔阿伯公、老师、牧师、以及分别在不同篇章里扮演单篇主角的秀才、空茂央仔以及名字谐音“有死人”的神秘同学吴西郎……他们之间缺乏内在的、有机的联系,非常接近电视连续剧(尤其是喜剧)中常见的“个性/情境”双重设定 ─ 质言之:就是将角色与环境在通俗社会的规范或风俗、习惯价值体系里稳固下来之后,让情节追随个别人物之间相互冲突的意志而展开。在通俗剧里,这一套作法可能是市场安全的保障,因为剧情既不可能违逆观众对于角色的预期,也不可能挑战观众的基本价值观

  哲生看似对于这个类型的书写有一些期待,他试着从《送行》《寂寞的游戏》《父亲的轮廓》《密封的罐子》那种拔除情节、剪断因果的风格手段中脱出。倘若大胆假设他有什么仿习的对象的话,我会想到李永平的《吉陵春秋》。

  然而李永平的东马雨林中还有生意盎然、元气淋漓的人物,至于哲生的烧水沟则不然,请容我借用《密封的罐子》来解释。

  《密封的罐子》叙述了一对从师专毕业的男女,于毕业旅行时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镇山城,发现一座荒废的日式木屋。他们住下来,在山城的小学教书,清静度日。

  山居三年左右的一个元宵节,他们受到邻家小孩提灯游行的鼓舞,也做了铁罐灯笼,到山里游行了半夜,“他们像两只迷路的萤火虫在黑夜里寻觅那群小孩子,直到点完了所有的蜡烛,都没有找到。”就在那天晚上,始终未曾怀孕的妻子固执地失眠了,她提议玩了一个游戏:各自写下一句最想告诉对方的话,装在一个玻璃罐子里,埋在土中,“过二十年之后才可以挖出来,看看对方写了什么。”

  不幸的是,妻子在婚后七年过世。又过了一年,他想起了那个游戏──游戏当时,他投入密封的罐子里的只是一张空白的纸片,而早逝的妻子不知道吗?哲生如此写道:

月光下,他举起那个密封罐子,光线穿过玻璃。他看见罐子里只剩下一张纸片,还未打开盖子,他便已经猜到了:剩下来的必定是他当年投入的那张空白纸片。他知道,在埋完罐子之后,妻必定曾经背着他挖出罐子,取出纸片来看。当妻发现他投入的只是一张空白纸片时,就把她自己的那张给收走了。

  这不只是一个在爱情关系中因失望愤懑激动情绪丈夫明白了这一切之后的反应是:“他笑了。”

  这是一篇温馨恐怖的小品。哲生利用一次“及时的亡故”解决了一个妻子终身漫长失落痛苦,丈夫的爱与温柔,具现在那笑意之中──

游戏结束了,或者说,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他想起了那个不太遥远的元宵节深夜,在回家的路上,妻仍旧焦急地提着火光微弱的灯笼,想要寻找那一群邻家的小孩。当时,他走在妻的背后,看见她拖在身后的黑影在山路上孤单地颤抖着……

  现在回想起来,早在那个提灯的夜晚,妻便已经离他而去了。对于哲生来说:“烧水沟系列”应该就是那山间小路上照亮些微夜色的灯笼。由于步履不稳而看似孤单颤抖的背影,或可能是出于生与死的渴望都过于纠结,他在哭与笑之间徘徊,落得啼笑皆非

  毕竟,后来他还是像《父亲的轮廓》里那个逃家的父亲一样,决定离开了,生命看来自有其庄严的出口,不须要烧水沟的闹剧了。

  《寂寞的游戏》读后感(二):你的敏感,让人心疼。

  这种书读起来很过瘾,但是也很压抑

  不是他写的世界压抑,恰相反,他笔下的世界甚至充满柔光,而是当他叙述故事的时候,当他在推进情节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他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作者,因为敏感,所以他给人的感觉是轻飘飘的,在世俗生活中没有力量,甚至没有存在感。《脆弱的故事》这一篇的情节几乎是他这样的精神状态的隐喻:司马光砸缸,却从缸中砸出了另一个自己。他无时无刻都在审视自我,这一点投射到了自己创作的故事之中。故事里作为视角人物的司马光,似乎也成了一具轻飘飘的灵魂。

  正因如此,他与寻常人有很大不同。当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灵魂时,孤独袭来,人们会去寻找意义,找点事情排遣郁闷,人们没有智慧或者根本就刻意绕开了那个灵魂黑洞,他们用外层的行动掩盖了内里某种神秘的关于孤独的幽思,但是袁哲生似乎不愿或者没有力量这么做,抑或他骨子里深爱所谓谷崎润一郎说的阴翳之美,总之,他反复去碰触内心那片幽暗的禁忌之地。

  但这一片神秘的领域,有种特殊的魔力,你关注它,就会被它吞噬。比如说他在《寂寞的游戏》一文中说自己非常喜欢捉迷藏:

它一开始就引人入胜,并且充满期待。当扮鬼的同伴处心积虑地想找出我们,我们却在黑暗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紧绷着神经,盯着向我们寻来的同伴时,我总是感到自己深陷在一股漆黑的幸福之中无法自拔……在扮鬼的人愈来愈接近我,就要发现我的那一刻,和其他人一样,我也撕扯着嗓子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这是捉迷藏游戏的另一项迷人之处,它总是把我带回到游戏的起点,而且从不枯燥。

  这段文字有两个关键,第一个是我藏着的时候,别人在寻找我。第二个是我被发现的时候,游戏就到了起点。我藏起来,意味来自其他方面的压力减少了,藏身之所越不显眼越好,这会让人感觉安心,“我”知道“我”存在就可以了,其他人是“我”世界的点缀。我被发现,表示我又得重新面对压力,但是还好,这是新游戏的起点,还代表一种希望。

  但是这个过程千万不要忘记,是以别人找到“我”为前提的。也就是说,“我”虽然更愿意藏起来,可是“我”并不是完全不需要被人需要。你还是要找到“我”,这样“我”才会觉得有趣。“我”既不想面对很多复杂的情形,但又不愿意完全不被注意,这是“我”心理难以言说的状态。这种状态多次在书中不同的短篇中出现,其中有一幕特别美。

  在题为《魔术》的那一小节中,作者说哼唱《在银色的月光下》的歌声时,他心里就会浮现出那个场景:万籁俱寂的夜空,海的那端,银色月光中,泛着蓝光的马儿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面对这景象,一位在水中漂浮的少年,像潜水艇一样沉入水里,四下优美寂静,连一声叹息都没有。

  那个像潜水艇一样沉入水里的少年,作者在另一篇《跑道》里,说那就是他自己。我觉得潜水艇就是他的外化,他想在人群中随时消失,一如潜水艇自由沉入水底,但是他也喜欢天边飞来的蓝色飞马。本质上说,他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存在感。你看他甚至喜欢听邻居小伙伴的父亲的骂声,因为这既表示他在人间,又足够与自己无关。这种特质就是轻飘飘的。

  但是灵魂的事一旦去深究,就必然会遭遇某种真相:每个人本质上都是孤独的。在《寂寞的游戏》那篇中,最震撼人心的一幕是这样的:“我”和伙伴们玩捉迷藏到天色渐暗,“我”的好友抬头突然看树,“我”以为他会发现“我”,但是并没有。小伙伴对“我”视而不见。他转身走了。

  这是多么可怕的真相。因为捉迷藏的时候,其实藏起来的那个人是控制局面的,但前提是最终被发现,如果没有被发现,那就不能重新到起点,一切就失控了。在那次意外的捉迷藏游戏中,同伴竟然没找到他,说明“我”在这个游戏中,彻底消失了。我是不想消失的,这比面对孤独时的无力还要无力。

  把自己藏起来,变成一只无声的鱼,变成一条潜水艇,就像在《宁静》这篇中那样,作者之所以有那么强的执念,想要绝对的无声环境,正是因为他们享受一定程度的消失和逃离,但绝对不是彻底消失。这类人通常更愿意一个人沉思,就像有什么心事。

  但是总有心事其实是一种可怕的状态。某种程度上说,心事其实是孤独的旁证,《密封罐子》这篇对这种的探讨,可以说非常震撼!一个人总是有心事,就会激起他人探视的欲望。寻常关系尚且会这样,更何况朝夕相处的爱人呢。但是真正的心事有时候是问不出来的,因为有心事的人对孤独有着更本质的认识,他总觉得他人与我隔着一层,所以为了不亏待问的人的这份关心,撒谎就成了善意的应酬。但埋个瓶子这个游戏太犀利了,你当面谈心会尬聊,但你要写下来还要多少年以后看,还要认真,这些限制条件决定了你的诉说不再面对即时的具体的压力,你是要面对自己。这个游戏就是要“我”表露心迹的,但“我”放了一张白纸。这时候依然藏着,那就再也走不到一起了。心与心的隔阂导致了平淡生活下的残酷现实。

  但这种隔阂,这种心事,在我看来是一种对“我”的关注的副产品。时时刻刻都意识到“我”的状态,但没有力气行动,没有力气做那种世俗的沟通,这可以说是书中很多短篇最扎心的地方。在《父亲的轮廓》这篇中,他与父亲关系那么好,但觉察到父亲深夜进屋时,竟然还要纠结要不要醒来与其对视,而装睡。这种敏感可能常人无法理解,按照世俗的人的标准看,这已经非常抑郁状态了。好比人人都有滑翔翼,跑两步就能飞,但作者躺在地上,心飞起来了,但却无力站起,更不必说跑。

  我们在其他篇目中看不到愤怒,能看到绝望,喜悦,低落,但是看不到愤怒。但是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那一节,却满篇都是愤怒。王小波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不是因为别的,那是因为殡仪馆明白无误地说出了生活的真相:“死亡就和对发票一样,早晚会中奖的”。这个真相是纠结的人生最终的定点,一辈子敏感着寻找生的意义,但最后无论你想通想不通,都是要被一把火烧掉。世俗生活已经让人负担重重,灵魂生活的终点也并没有更多出口,这能不愤怒吗?

  作者与孤独共舞太久,以至于连配角都不免带有这种特质。在《遇见舒伯特》这一节中,教授的女儿与男主角并不熟,但是在聊天的时候,突然就说“我去年离婚了”,这句冷不丁的话,得到的并不是回应,而是逃避,作者绕开了这个话题。没人能解决这种问题,自己不能,抛出来也没人接话,所以一切都太让人绝望了。

  写到你心里去,写到孤独的缝隙中,写到你被人生的真相压得喘不过气,这就是《寂寞的游戏》。

  作者袁哲生最后死于抑郁,他自杀了。看他的这部作品,只想说:你的敏感,让人心疼。

  《寂寞的游戏》读后感(三):袁哲生:人生就是一场寂寞的游戏

  版权归作者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作者:丸子Mew(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637851836/

  1994年夏天,天气晴,我和我的同学王森田坐火车到基隆,在车站附近买了一台即拍得,穿梭在铁道两旁的街道上捕捉孤独的角落。回到台北冲洗出的照片中,有半数以上,照的是我托住相机的左手手指。——袁哲生《送行》得奖感言

  2017年的夏天,天气晴,我和我的同学郑海虹也坐火车到过基隆,那里有自带文艺风滤镜的海边小山。如今的基隆已经人山人海,没有多少孤独的角落。我们在一个小峡谷互相拍照,回到台北上传的照片中,有半数以上,都是我们的蠢样。

  开个玩笑。

  我对港台文学不甚了解,除了众人皆知的余光中三毛等等,其余都是上课被逼着看的。戏剧性的是,我离开了台湾之后才读到袁哲生,还是被人强行安利。

  相隔几个月之后重新读到一些台湾的琐碎细节,三年的岛上生活仿若幻梦一场,但是一切又是如此真切:台北捷运、淡水线、台湾腔、厦门街…可我终究是个异乡人。

  还是说回袁哲生吧。

  读袁哲生的第一印象是好笑。讽刺的是,这个被称为“冷面笑匠”的人居然是自杀而死。台湾这地方不是很盛产冷面笑匠,这个词感觉产自香港。因此让我觉得有些怪异但居然又十分贴切。袁的小说大部分是一个男生的内心小剧场,譬如他在跑接力的时候眼前看到的却是:

  成群的金色小鱼在我四周游梭起来,把水面织成一匹泛着银光的白布......四周宁静无比,一个皮肤黝黑、终日浸在水里、无所事事,不时划动双手的少年在远方载沉载浮着......(页54)

  对于这种白日梦我是很熟悉的,因为从中学的是时候就开始把很多话藏在心里了,有些写在书上,被我的同学帕克戏称为“笔诽”。我觉得这是每一个闷骚的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因此看到袁哲生的自杀吓了一跳,难道我也有自杀的风险?毕竟我也是的的确确抑郁过一段时间。

  但我的恐慌很快被一个又一个的笑点淹没了:

  在提到以前的朋友时他说:“幸好,朋友是越来越少了。”(页18)

  关于学生时代:

  “他说:‘学生时代是人生最好的黄金时期。’想到未来还会比现在更糟,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几乎要发起抖来。”(页9)

  “我好像是第一个到学校报到的国一新生,这使我不愉快的童年时光比别人更长了一点点。”(页9)

  被老师妈“游手好闲”:

  “那次挨打特别令人高兴的原因是:我第一次听到‘游手好闲’这四个字,并且立刻就喜欢得不得了。”(页19)

  哇,这个人实在太好玩了。我一定能跟他成为朋友。

  有些时候,甚至有一种久违的飞上天的感觉:

  后来我陆续问过很多人,他们记忆中最幽暗的角落,大多埋藏着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果然没错,在参加作文比赛,或者学骑单车的经验之外,我们还记得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说,有的人记起了在一个遥远的台风过境后的傍晚,自己一人莫名地走在淹水的巷弄里,一直走向布满紫色云朵的天际那头;也有人回想起在某个无聊的冬日午后,自个儿孤零零地坐在池塘边等待鱼儿跃出水面......他们说的多半是一些微不足道,却又耐人寻味的事件,这些断简残编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变得遥远而模糊。归纳起来,大都具有一些不由自主的特征,和寂寞有关的。(页5)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一些没来由的场景的记忆力特别好。我记不得家人以外的手机号,但是却记得我小学的时候第一次尝试做饭的那天,我做的是豆角。那天家里还来了一个修理工人来修窗户。引文提到的这些场景,正如袁哲生自己所说,都与寂寞有关。然而我觉得,寂寞的时刻是最形而上学的时刻,因为人脱离了人群,也就是社会关系,也就是形而下的生活,作为一个个体在那一瞬间抽离了出来,那一瞬间也就成了一种永恒。

  还有譬如:

  当时如果我真的可以立下一个志愿的话,那便是成为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每当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便会浮现一个皮肤黝黑,终日浸在水里,无所事事,不时划动双手的少年。他每拨动一下流水,成群的金色小鱼便游梭起来,把水面织成一匹泛着银光的白布,四周宁静无比。一会儿,少年又潜入水里去了。(页19)

  以及: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马是会飞的。

  马在跑的时候,我们看不见它的翅膀,就像鸟在飞的时候看不见脚一样。我认为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是看不见的,譬如何雅文的歌声,或者孔兆年的潜水艇。(页37)

  读起来酣畅淋漓,一点都不想一个有抑郁倾向的人的内心世界,一切都轻描淡写,感受不到痛苦和压抑。整体的阅读体验还是很愉悦的,但这种轻松并不是由内而外的。想到自己曾经的抑郁经历,也许内心小剧场丰富的人,对外界也会比较敏感吧。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容易绽放,也容易凋谢。袁哲生的下笔似乎游刃有余,每篇短篇,都从他广阔的内心小剧场里面掏出一点东西来讲给你听,这些大部分是轻松愉悦的,但他实际上所想的,远在水面之下。因此读他的小说,常常冷不丁被他一句话吓到:

  藏在水缸里的男孩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当他把脸上的污泥抹掉时,所有的笑声都戛然而止。赤裸的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球,他长得和司马光一模一样。(页59)

  这简直到了日式惊悚的地步了。另一篇故事中的妻子也是:

  始终挥之不去的,则是他们第一次发现这幢木造房子时,妻脸上浮现的喜悦之情:

  “好恐怖哦!”

  在妻的语言之中,这句话是用来表示极度高兴的意思。(页163)

  这就好像你跟一个人讲话,他上一秒还在讲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下一秒一句话出来瞬间又变成了恐怖故事。你的笑容还来不及消退,会被冻在脸上。

  拿另一本书的一篇《秀才的手表》来解释会比较清楚:

  秀才不贴邮票也就算了,那些信封上的地址根本就是秀才自己发明的。“全台湾岛根本就无这个所在”......

  读到这里我的内心是(!!!!)的。因为前面一直用一种小孩子的眼光,带着戏谑的描写秀才这个人。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读者才会明白,这是一个背负着历史悲剧的绝望小人物。这点有点像鲁迅用小孩的眼光写《孔乙己》了。然而从头到尾,只有这句话客观的暴露了这一点,其余还是以一种在地的,不理解的眼光,在描述着秀才发生的一切。

  于是你就知道了,这个人的心里深不可测,不光有笑话和恐怖故事,他可以随意切换形式。他可以给你十句话分量的笑话加一句话恐怖故事,就好像冰淇淋里面加了一丝芥末。正如那些文字世界厉害的人一样,可以随时让你笑让你哭,他们是文字世界的王者。所以他会思考死亡,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时,在我不觉生命有何可喜的脑筋里,的确曾经生起过自杀的念头。(页125)

  “雨天更适合死亡,你觉得呢?”

  ......

  我觉得个屁啊,死亡就是他妈的死亡,就是他妈的没搞头了的意思,谁管你合不合适?......死亡就跟对发票一样,早晚会中奖的。(页144)

  对发票中奖这个事情。。。我还真中过几次。但是这里面还有一点,小说里说话的人那么多,究竟哪一个是袁哲生想说的?我觉得他显然不是认为死亡就是他妈的死亡,就像对发票一样迟早会中奖。而是好像我对了几次之后就嫌太麻烦,就放弃了。

  放弃,就是自杀嘛。

  向死而生的人是不会自杀的。

  也许我还不够了解他把。他的内心是一篇浩瀚的深海,我们能看到的都只是水面翻起的小水花而已。因此也就没有权利做任何评论。我只是觉得,单就他这两本书表现出来的面向来看,我挺喜欢这个人的,他的内心小剧场是那么精彩。

  说到内心小剧场,我想自杀的人内心往往有一个纯美的世界,譬如顾城,譬如海子,因此也就愈加无法忍受虚空的真实吧。袁哲生的内心视角常常是个小孩,我想正是他反复描述的那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整日泡在水里,皮肤黝黑的少年吧。在这一点上他和顾城比较像,海子反而比较成人。

  也许我们现在还是一个成年人的世界,少年是无法存活的呢?

  不过我一直觉得随着文明的发展,全人类都在不断地幼稚化,也许有一天,我们会退回一个少年的世界,甚至婴儿的世界,也未可知呢?

  诶那就变成黑客帝国了。。。噗。。。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总而言之,遗憾的是我们店没有任何袁哲生的书,旧天堂有。感谢虎牙同学把它强行安利给我。袁哲生所谓的寂寞游戏是捉迷藏,在躲藏起来,紧张地等待同伴来寻找自己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深陷在一片漆黑的幸福中无法自拔。这也是我之前提到的,个体抽离出来的,形而上的时刻。知道有一天,他的朋友孔兆年没有找到他,捉迷藏的乐趣一下子消失了,他看到蜷缩在树上的自己,在一个阴暗寂寞的角落里,哭了。

  我想这也许是他自杀的原因吧。

  2017年9月18日 夜

  《寂寞的游戏》读后感(四):以死者的语言与死者对话

  似乎人在长大之后,就愈发没有时间让自己沉浸在情绪之中,所以上大学之后,文学的书便很少再认真翻看。

  不过,在同事的桌上,我一眼就被这本书的封面和书名吸引了。就像很多年前,在书店中看到阿多尼斯的《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似乎从封面中就能嗅到一种淡淡的,神秘的,沉郁的气息。

  打开封面,看到文字,那种孤独感从文字间逐渐渗透出来。看似因冷静而显得缓慢的语言,却是因为背负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看完第一篇文章,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本书叫《寂寞的游戏》。

  书中提到,捉迷藏是小时候一个特别有趣的游戏,自己含着糖块偷偷躲在某个角落里,提心吊胆害怕被别人发现。然而在长大后,发现地球上的很多生物都在玩这个游戏,社会中的大部分人也在玩这个游戏,一个人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玩这个游戏。

  看到这里,我感到十分震撼。

  寥寥数语,就将人与生俱来的孤寂感写了出来。

  一个真正的作家,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用敏感的内心、美而精炼的文字,把这些人们在偶然的一瞬间感受到的伤感或喜悦捕捉到薄薄的一张纸上,久久回味。

  我看书很少先看作者,所以每当发现一个喜欢的作家,就像发现一个新大陆,充满欣喜。

  亨利·詹姆斯、马可·奥勒留都是这样偶然“遇到”的,并且成为了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

  《寂寞的游戏》作者袁哲生,04年就在台北自缢身亡,年仅38岁。

  他的作品列表中,有和《寂寞的游戏》比较相似的《静止在树上的羊》《秀才的手表》,这类文字唯美而沉郁,思考冷静而犀利的作品。也有一些据说内容欢快有趣的儿童文学作品,比如《倪亚达》,也很受读者欢迎,还被拍成了影视作品。

  很难想象,一个年轻人竟能将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驾驭得炉火纯青。这确实是一种强大的天赋,或许也从某个角度反映出了袁哲生内心的挣扎与矛盾。

  张大春为本书作的序,融入了很深的个人情感,非常感人。

  我在读的时候,想到了穆索尔斯基的《图画展览会》。这个为纪念自己死去的友人而作的套曲,成了他最负盛名的作品。

  其中一段的标题让我印象极深,是“以死者的语言与死者对话”。

  这本书很特别,读起来很写实,却被称为是小说集。开始读的时候,很难看出小说的痕迹,文字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作者在写自己的思考和回忆,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虚构。

  通常情况,我不会对这样的文字产生任何兴趣。

  我喜欢情节跌宕起伏的故事,喜欢华丽优美的诗歌,喜欢思想深刻的文章。

  而当我走进这本书的世界,看到这不像故事的故事,却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吸力。

  他的文字,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让我的目光一经过那里就再难挪动,时光也会为它停留,让一颗被尘世浸染多年地,浮躁地无法细品文学作品的心,终于沉静下来。

  一句话、一句话思考,一个字、一个字读过。

  就像是,在用死者的语言,与死者对话。

  碰触到那个自认为有些才华但又不太确信的、孤寂又高傲的、质疑自己存在价值的人,极细腻、敏感又温柔。仿佛就在这一张张纸的背后,静静地诉说。

  我愿意去倾听,去感受寂寞的声音,就像倾听自己偶然寂寞时发出的那一声叹息。

  敬惜字纸的同时,也敬惜字纸背后的灵魂。

  《寂寞的游戏》读后感(五):绝望的游戏

  《寂寞的游戏》里的几篇小说都埋着自厌和绝望,这种自厌绝望与对呼救的无力互为回声,在盖住主人公的钟罩里荡来荡去,外面却听不见声音,看上去十足平静。

  这种平静的一个意思是——说不出话来。质问应该是最直接的,但这里没有质问。男孩在跑道上,痛苦地等待着接力棒传到他手中,他渴望消失。他可以质问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目光?就像《基督最后的诱惑》里基督质问上帝——“父,你为摩西分开红海,我就一定要死在十字架上吗?”但少年只是默默地哭了。

  《密封罐子》中的妻子也不曾说出她的失落;《父亲的轮廓》里儿子涌起一股冲动,想把父亲的死讯告诉蒸饺铺老板,他了解这想法的荒谬,而这想法不正是源自他对父亲之死无处可诉吗;《木鱼》中的中年男子几次想和儿子说起自己的母亲,最终也没有说出,儿子位于生的那一端,离一个正在衰朽的自己已经太远了。他们没有人说话,他们都是密封罐子,这个集子里唯一一篇话唠一样口语奔流喋喋不休的一篇却叫《没有窗户的房间》——仍旧是封闭的。

  小说的语言也十足平静。我甚至觉得这个标题也有点故作平静的意思:寂寞的游戏,就像流行情歌那样,人人都可以说出寂寞两个字,戏谑地、轻佻地、幽默地,好像它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思。但不是的,那并不是“寂寞”的游戏,应该是绝望的游戏才对。

  每个人都在沉默地梦想着消失。

  《寂寞的游戏》读后感(六):他是这般勘透生命

  《寂寞的游戏》是台湾作家袁哲生的短篇小说集,收录了作者发表于1998年至1999年之间的七个短篇。袁哲生的短篇书写有非常强烈的个人风格,他擅长将小人物、小事件藉由对细节的洞察,构建出对生命的思考和成长的回望。他的小说没有激烈的冲突,笔触观照下,融于生活或明或暗的心思,细琐小事自成结构,不刻意着力,比飞翔在风中的蒲公英种子还要轻盈。亦善于轻巧地转换叙事视角,将隐秘于人心里的幽暗寂寞,平静下涌动的忧伤轻盈地叙述出来。如果以他在小说中反复出现的“死亡”为一个核心点,顺着他细致的叙述自然而然地导出“消失、寂寞、阴影、离别”一系列内心隐秘的情绪和生命中的无常,至始至终不放弃对死亡和寂寞的描述,笔调的轻盈之下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负重。诚如作者所言,“对我而言,最深的恐惧不是冲突,而是幽暗的寂寞。”

  《捉迷藏》的游戏,于躲藏与消失之间连接着一根细如微芒的线,线上走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世俗生活中,少年的忧伤往往被止步于“为赋新词强说愁,”他用一句,“后来我陆续问过很多人,他们记忆中最幽暗的角落,大多埋藏着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笔触安静地勾出他人早已远去的少年记忆中暗潜的孤独和寂寞。袁哲生极度敏感,较敏感更甚的是他六根六识的触发,在他还是少年时。在他的眼识和意识里,大自然里的动植物也习惯于躲藏,譬如松鼠、壁虎、含羞草……读来令人疼痛易碎,并非共情的自怜或相惜,而是他轻轻一笔,点染出隐匿于生命中一两星光的暗影。原来,躲藏不只是青葱少年的游戏,早在生命之初画出一道长长弧线,落进《父亲的轮廓》中娶妻生子,后又离家出走的父亲身上。

  《父亲的轮廓》中,父亲用近乎谨小慎微的方式呵护有自杀念头的儿子。等儿子考上大学后,父亲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带着一笔财富离开家庭。此时的父亲,身上有捉迷藏少年的影子,当年捉迷藏的那个少年何尝又不是后来的父亲呢?躲藏与消失,于人是与生俱有。与其说袁哲生擅长捕捉细腻和敏感,毋宁说他对生命的体悟如同呼吸,已然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或许正是源于作者自性体悟,他用两个独立的短篇道出生命成长中的镜像,孤独之于生命的秘密无声无息地袒露于那次躲在树上却没被发现的游戏里,“我看见自己用一种很陌生的姿势躲在一个阴暗寂寞的角落里,我哭了。”

  《黑色的声音》是胆怯少年的一曲朦胧暗恋,飞舞在一束阳光中的尘埃全是少年的孤寂心事。在少女琴声中,与永远不会启齿的心事微萌的还有死亡。少年将自己想象成一根燃烧殆尽的蜡烛,直至消失。袁哲生在自序中有讲到对灵魂若干毫克的算法,虽不苟同,但他相信这是生命中的谜题。心怀暗恋的少年想像一场死亡,在少女曲终后的宁静时刻,通过灵魂回望肉身寄居人间的模样,唯独看不见心爱的女孩。孤独或寂寞之于生命,亦如宇宙之于人类深邃无际,他笔触里的灵魂亦会落泪,冰冷蚀骨。

  全书七个短篇作者笔涉人一生中所有关系。如果说《寂寞的游戏》中十一个小故事写尽了少年的种种细微敏感的心思和对生命懵懂认知的疼痛,那么《送行》的父子、《遇见舒伯特》的师生、《密封罐子》的夫妻、《没有窗户的房间》的好友,以及《木鱼》中的离异夫妻全然是生命中即将遇见,或已告别的关系。人一生无不是在如许关系中兜转与告别。袁哲生极具个性的自性体察,没把笔力的重心落在描述人生是如何悲戚,如何苦厄。他落笔于微不足道的细节,于平淡无奇中述出人情曲折,如同慈悲偈语道尽人生本无常。

  袁哲生叙述语言也很有个性,他用重复的语言营造生活的本色气氛,如音乐复调。《木鱼》中离异男子五次默念忏悔文,每次心境各异。尤其是在公园等即将见面的儿子,默念的忏悔文没有标点,仿佛看见男子内心急速的奔跑,忏悔文跑过那个秘密念头,关于死亡。小说人物的外在行动与内心活动,彼此交互,让原本静态的描写流溢出生命温度。《跑道》中“我像蟾蜍那样吐了口大气”的一再重复,还暗藏视角的转换。有所不同的是,袁哲生笔下的视角转换是在“自我”中生出的“他者”,如同灵魂对肉体的观照。

  小说的技巧被他悄然平静地化入叙述。他写《送行》主线是父亲送别因逃避兵役被抓的大儿子,小儿子又送别父亲。袁哲生敏感而思悟。藉由小儿子的视角视线分转,恰如镜头语言里的画面剪辑,瞥见普通如尘埃的陌生夫妻的相见与分离。婚姻生活的庸常和痛苦,他不着一字一句的描述,通过一个小小少年的眼睛一眼见底。《密封罐子》中那对看上去始终恩爱如初的夫妻,细细咀嚼,心下怅然。血缘关系之外,夫妻应是人与人之间亦亲亦疏最为微妙的关系。袁哲生叙述《密封罐子》的语言和结构极为用心,仿佛隔着峦雾看山林,清晰如是,迷雾如是。看似琴瑟和鸣的夫妻之间深隐的罅隙,无声地流进生活。那些看不见的罅隙,终也无人摆脱,人作为个体最为底色的特性,孤独。

  六根六识有时,观行照度有时。2004年4月6日,袁哲生长台北办公室的后山自缢身亡。

  《寂寞的游戏》读后感(七):对生的渴望,对活的失望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乡土一直是文人写作时,离不开的话题。莫言的高密,汪曾祺的高邮,沈从文的凤凰,他们用生活的土地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落叶归根,在外漂泊之人,终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故乡,以前看到过一句话,故乡若没有了熟悉的亲朋好友,它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理名词,终究只是地图上微不足道的一个点。乡土是每个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情怀,我喜欢看文人们写故乡,阅读的过程中,我总会无意识的将自己幼时的趣事代入到作品里,在阅读中回忆,在回忆中感到快乐,有时看得入迷,即使普通的故事情节,也会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一想起故土带给我这么多欢乐的时光,我就忍俊不禁。

  前几天看完袁哲生的《寂寞的游戏》,感觉他用细腻的笔触带领我重温了一次童年的快乐。袁哲生终年39岁,在台湾文坛有“冷面笑匠”之城,他心底里仿佛住着一个与世无争的儿童,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人与人之间的梳理,没有人与社会的格格不入。在年幼无知的孩童眼中,世界是充满希望的,世界犹如父母送给他们的玩具,他们充满好奇之心,无论探索多少次都不会腻。成年人一旦步入社会,就会发现童年的生活是如此的天真,遥不可及。袁哲生心思细腻如丝,他默默的观察着社会万象,观察周边的人情世故,他不善于言说,他喜欢将自己的感情全部寄予在笔端,倾泻在故事中的主人公身上,他笔下的人物,向来充满阳光,没有一丝颓废的味道,没有人会想到这位文坛领域的佼佼者会以自杀的方式了结自己的一生,他似乎将“正能量”全部灌输到了自己的创作角色里,而本人却饱受精神压力的摧残,他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文人,他将所有的哀痛都堆砌到了本就弱不禁风的肉体,我们从他的小说中能够看到私生活里截然相反的袁哲生,一个将生之希望全部寄托在笔尖的袁哲生。

  《寂寞的游戏》这本书是袁哲生的短篇小说集,第一篇故事的名字与书名一样,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普通的学生,第一个片段讲述的是主人公与小伙伴玩捉迷藏,主人公站在树上,小伙伴看到他后,却没有大喊抓住了他,而是两眼空洞的望着他,片刻之后,转身离去,未言一语,书中写了这么一段话“我想,人天生就喜欢躲藏,渴望消失,这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事;何况,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们不就是躲得好好的,好到连我们自己都想不起来曾经藏身何处?”这段话其实可以看出,袁哲生厌恶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他想躲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就像子宫中的孩童一样,处在羊水的包围中,不用愁明天,不用愁未来,不会有喜怒,也不会有哀乐。我不由得想到了太宰治在《人间失格》中写过的一句话,“日日重复同样的事,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当另一个孩子找到主人公时,孩子没有高兴的大呼小叫,孩子用直勾勾的眼神望着主人公,仿佛主人公犹如空气一般,孩子望穿了他,没有一丝情感,那空洞麻木的眼神,似乎将主人公遗弃在了这片土地上。这是比辱骂殴打,更让人感到恐惧的眼神,一个毫无生命力的眼神,袁哲生似乎将自己寄托在主人公身上,告诉读者,他的存在是如此的微乎其微,就犹如嗡嗡乱飞的蚊子,人们只听得到它的声音,却寻找不到它的踪影。

  文中还有一段话,也表达出了袁哲生的心境,“马在跑的时候,我们看不见它的翅膀,就像鸟在飞的时候看不见脚一样。我认为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是看不见的,譬如何雅文的歌声,或者是孔兆年的潜水艇。”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挚友孔兆年,可是孔兆年并没有理解他的话,还找了辆摩托车说:“怎么样,会飞的马,屌吧?”主人公感到无可奈何,失望笼罩在心头,无从诉说,袁哲生渴望理解他的人,渴望独处,渴望在这浑浊的世界里划出一篇洁净的地盘,他对周遭的生活感到失望,感到力不从心,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微弱,他无法改变任何一个人,更无法改变环境。

  袁哲生笔下的人物,看不出对生活的绝望,但却有一种压抑在心底的悲痛,似乎每个主人公都在强颜欢笑,袁哲生对人物心理的描写十分细腻,从中能够看出作者对生的渴望,对活的失望,还有随波逐流的凄凉。

  《寂寞的游戏》读后感(八):躲藏起来就成了我们最想做的事

  我想,人天生就爱躲藏,渴望消失,这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事;何况,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们不就是躲得好好的,好到连我们自己都想不起来曾经藏身何处?也许,我们真的曾经在一根烟囱里,或是一块瓦片底下躲了很久,于是,躲藏起来就成了我们最想做的事。 手头上袁哲生的两本小说集,《寂寞的游戏》与《秀才的手表》,头一本的封面是近夜的蓝色,一个黑色的孩子伏在负片般的列车弯轨旁;第二本是灰青的色泽,如同粗颗粒的放久的照片,隐约能看到雨后的行人和行人的影子,还有驶过的单车。以貌取书的,大概会认为《秀才的手表》基调不脱是落寞寂寥。读过的人才发现,《秀才的手表》的三篇故事用闽南方言写就,非但不寂寥晦暗,且有乡土狂欢之感,连篇是放肆的语言,人物活龙活现,想象的奇特似深受魔幻现实的影响。一个叫吴西郎的小鬼,谐音闽语“有死人”,竟是我的小学同学。他随意操控上下课时间,颠倒过来,50分钟的下课时长,玩腻了游戏,几个小朋友,不论人鬼,跑到废猪棚里烤番薯吃。通过近似童话的写作,袁哲生表达对时间、命运的种种深思,栖居钟表的时间的幽灵,算命仙仔对人命与天命不可更改的断言,以及令人恻然的秀才之死,都绝非幼稚的乡土奇谭。然而几则故事的总基调仍旧是轻松的,天马行空,令我们回想起自己的童年,也未免脸上泛起一点笑容。

  如果说《秀才的手表》像一出给成人看的童话剧,充满意想不到的情节和欢笑,对比之下,写作时间更早,蓝色封面的《寂寞的游戏》是人间舞台的喑哑,任何的童话都只能是闹哄哄一场。阅读后者的几个日夜里,有很多次我不能不把书页阖上,舒出一口长长的气,不去读它。并非是因为作者使用晦涩的语言(倒可以称《秀才的手表》的闽南方言是难以认读的,阅读起来却要轻快许多);也并非由于作者有何玄思,有何极深刻的见解,使读者停下脚步以解索。使我停下的原因,是每一篇文字寂寞的浓度。这本小说集里,袁哲生的文字没有一丝晦涩,规范标准的书面语体,精准清晰的叙事,即使在一些最飘渺的幻象时刻里,读者也会认为这是最为客观的表达。没有扑面而来刺痛人的字句,却是如同一幅特别巨大的天鹅绒幕布,压在人身上,柔软的,也是人所无力挣脱的。

  消失与隔阂,是《寂寞的游戏》的两大主题,没有一篇不与之相关。八十年代末解严之后,岛屿的写作者们纷纷转向内部,不再执着于政治诉求或社会改良,他们投入自我的发掘,内窥心灵隐秘的风景,从张大春的虚无游戏,到邱妙津的死亡呼告,莫不如此。袁哲生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不是单纯地进行挖掘,他需要消失,内向者要实现内向的最终结果,在世上抹去所有的痕迹。人与人之间不可能交流, 远处的双双路人,父与子,丈夫与妻,多亲密,日日相见,相执手 ,最终你也读不懂任何一张面孔,就像你读不懂草木风景,读不懂瓶瓶罐罐。不如消失吧,捉迷藏,潜水,成为太空人,赴死,发疯,被彻底遗忘,无论以何种方式。

  1994,时年二十八岁的袁哲生尚未成名,现收录于集子中的短篇《送行》获得第十七届时报文学奖小说首奖。评委张大春在决审意见中说道:“几乎没有所谓‘故事’的《送行》是如此地轻描淡写,以至于很容易启人疑窦:这是一篇小说吗?还是一篇散文?”诚然如此,在这篇二十页左右的小说里,故事性痕迹的浅淡,与小说所出现的事件似乎并不相称。在小说开头处,正发生的就不能说是一件家族的小事:老父亲与小儿子一路跟随被宪兵押解的逃兵哥哥,为他送行。在这段缓慢的送行旅程中,小儿子从哥哥的手腕第一次看见真实的手铐,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堵墙。每个人物之间如墙般的隔阂,则比手铐更深:父子默默无言,宪兵对待任何请求置若罔闻,问路的老太太听不清也听不懂父子二人的回答。寂静的送行路程上,一切交流都是无效的,漠然的,只有父亲梦中的白蚁汹涌异常。送别逃兵哥哥仅是小说诸次送行的起始,随后,在基隆港口, 身为海员的父亲也即将出港,去往太平洋的另一边。船上的一名厨工名叫陈遯,他的名字意味着逃遁,也即是消失。小儿子漫游在灰色的早晨,等不来约好的同学,遇到一对母子,又看着他们离开。疲倦的他决定返回学校,在小说的最后一段,作者写道:

他走到玻璃窗下,将行李放在地上,敲了敲窗玻璃,老黄正喝着茶收看晚间新闻,听到有人敲窗,放下手上那杯热龙井,扯着大嗓门问道:“谁啊?”

  学校门卫的一声谁啊,扣问行将消失的主人公,你是谁,是陌生人,学生,还是一个行走过的幻影?小说至此,完成了最后一次送行,读者为小儿子的送行,他从此消失了。

  在《父亲的轮廓》中,父亲沉默腼腆,却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他能察觉到我自杀的念头。不出意外的,父亲选择了消失,最后只留下车祸现场的白色人形轮廓,被来往的车辆一次次碾压。在之后的一个夜晚,我再一次生出自杀的念头:父亲与我的默契,因为我喊住了重复父亲入房动作的母亲所打破。任何一个轻微的行为,足以击碎现代人脆弱的安全。

  涉及亲情的另一篇小说,《木鱼》,离异独居的王毅民最低限度地生活着,如家中阳台的椒草。他时常想象自己是被车流碾过的流浪狗,慌张,卑微,恶心。他必须反复用这句话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一辈子很快就过完了”。他必须想起已逝去的母亲,听木鱼,念佛号,这能使他温暖,憧憬死亡的温暖。

同时,他又察觉到自己心中不断冒出一个卑微而又强壮的杂念:他渴望在这温暖的光照下悄悄死去。

  他愿意用一年的积蓄获得一个能耐心听他说话的佛像,生活中他没法说出一句话,也没人听他一句话,即使是身着儿童西装的儿子,更无论前妻。套藤圈的摊子前,他买了一百块的藤圈,也套不住最远处的白瓷滴水观音。

  各个阶层,各种关系的现代人陷于绝望当中,他们并没有受到重创,而是在日复一日中接受生活缓慢的碾压。他们以各种方式躲藏着自己,或许丧失理智比默默承受更为幸福。《遇见舒伯特》,主人公与老师的女儿仅靠韧性与惯性生活着,而十年没见的历史老师披头散发,陌生如都市中的印第安人,头戴大号耳机,沉浸于交响乐,彻底发疯。再看《密封瓶子》,夫妻二人隐遁一处山居,过清简知足的生活。然则一个“留一句给二十年后的对方”的小游戏,足以使两夫妻陌生如路人。死亡来临前,心早已远离。乍看下,《没有窗户的房间》与全书的氛围相迥然:这是一个二十二岁年轻人的躁狂症独白,一颗talking head,一刻不停地抱怨操蛋的生活,操蛋的同事。愤怒之外,这个在殡仪馆工作,需要常常守候在“超级大烤箱”边上的我,却难免让有经验的读者想起《麦田里的守望者》的霍尔顿,厌恶这个世界,更找不到出路,他们只能无目的的彷徨。在小说的结尾,主人公又不得不逃回密封的殡仪馆,现实远比死人堆可怕。

  完成于1998年11月的《寂寞的游戏》,这部集子的同名小说,同样也是最好的一篇。躲藏起来,在这里是一种寂寞的游戏,我们用一生的时间做这个游戏。作者写道,人天生就喜欢躲藏,渴望消失,所有人记忆中最幽暗的角落,大都是与这类寂寞相关的。主人公最遥远的记忆,正是捉迷藏游戏。

人一旦开始躲藏就很难停下来了,这点我始终深信不疑。我总是怀念着躲在一个寂寞的角落里含着一颗糖的滋味,还有那一声划破寂静,和同伴们争先恐后地奔回起点的尖叫声。

  看着朋友孔兆年鼓捣的遥控潜水艇潜入湖底航行,我几乎羡慕得哭泣,我渴望成为一个小小人驾驶着小潜艇,这将是最隐秘的躲藏,比游戏中躲藏在树上完美得多。我千方百计地捕捉宁静,尝试躲藏,唯有如孑孓在黑暗积水中,幸福才可能实现。面对心仪的同班女生时,让我最困惑的问题是,“万一有一天何雅文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和我一样一无是处,没有半点才能的时候,她会不会也想要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呢?”事实上大家都没有变,最终却都躲藏了起来。我也在蜡像馆门前实现了一次小小的,单纯的躲藏,自拍器面前,我笑得诚恳,自然,像一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蜡像。

  在朋友的印象中,袁哲生总能带给人欢笑,和他在一起感觉到了轻松,这是一个爱玩笑的人。《寂寞的游戏》也能让我们读到各样孩童般的奇想,只是那份单纯,更显出寂寞的悲凉。袁哲生的小说执着于寂寞的游戏,平静的文字实则一刻也不放松,一定程度上也削弱了小说必需的张力,亦无法摆脱虚无的圈套。后来,袁哲生创作倪亚达系列童书,未尝不可视作一次对寂寞绝望的突围。然而突围最终是失败了,2004年的春天,留下一纸起初朋友以为是玩笑的遗书,39岁的袁哲生在山区的一棵树下,像做游戏的人,永远地躲了起来。

  《寂寞的游戏》读后感(九):自重

  读完《寂寞的游戏》是在2017年9月28日。一个变阴的第一天。由于酷爱台湾文学(自从读了骆以军《西夏旅馆(上)》之后)正巧在方唯书屋看到这本,便收入囊中。

  袁哲生这个名字是第一次听说。查到他不知为何在自家办公室后山自缢谢世。这本书文字里透露出兑亲情的爱护与渴望、对爱情的不确定与童年时候记忆、玩伴的深刻描绘。以一种”白描“的手法来写失智的长者、前辈,特别《父亲的轮廓》触及到泪点,最后,文中父亲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谢幕,这大概是命数使然。

  袁哲生在自序中发问,灵魂的体重。让我不禁想起米兰昆德拉所说:”人类一思考,上帝便发笑。“张大春说哲生”刻意把生命中具有高伤感的动机说得可笑不堪。“

  这不正是生活的本质吗?

  《寂寞的游戏》读后感(十):“满满一湖的眼珠子”

  “那时我在心底深深渴望着能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人,然后驾驶着孔兆年的潜水艇,整天在湖底下绕来绕去,把那些虾子和乌龟的眼珠子都吓得掉出来,浮到湖面上。一想到那满满一湖的眼珠子,我就得意的禁不住想要笑出来。”

  每次想起这段话我都忍不住笑。别人说是很血腥的画面,我又为什么觉得好笑呢?但我读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看到血,没有看到看到断裂的视神经和肌肉,只是看到成群的鱼虾目瞪口呆的表情和铺满湖面的闪闪发亮的小球,是对“我”的认可。

  我想这就是作者的状态吧:以一个孩子的状态去描写这个世界的徒然和失落,去寻求本真的自我。所以他的文字温柔可爱至极,把所有人的悲哀、厌恶和失落都化为轻松而可笑的形态,平淡地书写日常中随处可见的疏离和孤独。他所构建的故事里,即使是悲观的丑陋的中年人、看不清形势的蠢笨的老太太、孤身一人却淡漠的丈夫和绝望的妻子,人物的经历都偏离了所谓美好的日常生活轨道,却都被塑造的稀松平常,甚至略带喜感。有什么大不了,“一辈子很快就过完了”。

  然而我也只能读到这里,情景里的孤绝和荒凉。他更深入的探讨,关于自我的认知,关于个体间的关联,我没有读清楚。但这也就够了。我丝毫不觉得作者的自杀离奇,能以这样的方式写下冷冷的故事的人想必是看懂看淡了世事吧。这本书也许没有讲透什么深刻的哲思,但作者提供了一个小小的归属,他用对自己的怀疑和与人群的疏离营造了一个小小的洞穴——来到这个偏僻荒凉的小洞穴的人不会找回什么强烈的希望,却能得到对自己心底所有负能量的认同和慰藉。没关系,世事不过都是这样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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