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怪兽的人经典读后感10篇
《研究怪兽的人》是一本由兔草著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9.00元,页数:24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做梦梦到了家里的房子被大水淹没,那是一栋废弃的小型公寓,一楼是院子和铁门,二楼是一个巨大的未放置任何家具的空间,铺着木地板,透过窗户,我看到了爷爷家窗户外的街景,一条喧哗的菜市场,人们肩并肩地买番茄辣椒茄子,就在我下楼去的时候,大水来了,水是从二楼漫下来的,爸爸洗澡时下水道被堵住了,水喷射式地从二楼小窗里倾泻出来,楼下也像镜头里十倍速长草一样积满了水,我站在楼下冲他喊,拔掉塞子!拔掉塞子!他像是听不见,水越来越大…我醒了。
醒来时我想,这大概是兔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景,潮湿又压抑的感觉,有人在评论里说,“武汉在她的文字里变成一座水城”,她的很多篇小说里都有雨,那是乌压压不透天光式的雨水,梅雨季节或者盛夏会有这样的雨,人们在低气压中生活、行走,并在她的小说里取下舌头、摘了耳朵、长起霉点、吐出一张脸,或者干脆变成一条狗。
即便是没有雨的小说里,也会另有一些冰冷的道具,“发条”是很好的,她那几篇有关“发条”的小说我都喜欢,人们在脊梁骨处装上发条,地图上找不到的边陲小镇,异乡人到达就莫名死去,而后你会发现没人能证明这个异乡人存在过,文字也在阅读到结尾处灰飞烟灭,你看不到有人来过这个地方,也许这个地方根本不存在,也许这篇小说就是虚无,那你自己呢?
这么想着,背上就有些凉意,站起来把通风的窗户关上,听到背里也在咔咔作响,大概需要去换一根发条了,我这么想。
一般情况下,看小说时我总会下意识去查一查作者的背景资料,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可能想要掌握一些更细微的线索,以便能够理解作者所编撰的虚拟故事。关于兔草,我有一些了解,知道她大概的生活轨迹,其实和我身边的一些人有相似之处,出逃,回归,而后再出逃。
但在她身上,抗争性却是大多数人没有的,她大概不会把这叫做抗争,也许会用“挣扎”、“沉浮”这样的字眼,她总是悲观的。
她笔下的人物也一样,自主性不凸显,在大时代和大环境的裹挟下,人们的本能机械式展现,而后金属质的变异开始发生,一切理所当然,就像月亮升起来,一缕灰尘就落在了你的脚边,随机而贴切。
我在想,如果我们这些人不写点什么,是不是生活就会好一些,不至于那么敏感,不至于矛盾挣扎地去选择,只是惯性地活着,或许会快乐很多。
但我看到兔草在写,一直在写,还在写,就有了一种信心,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做的好事,就像她那些魔幻的故事,虽然她说这也是一种现实主义,可是它们毕竟还在虚幻的世界中,占得一席之地,闪着冷冰冰的光,也许会觉得有些凉意,却依然被打动。
梦境是一扇门,当我们睡去时,不知会打开那一扇,那后面有怎样的风景,联系着你怎样的潜意识,小说也是,它的门轻巧又沉重,当我打开时,看到的不管是荒芜还是繁盛,它都让我看到了我自己。
《研究怪兽的人》读后感(二):研究人的怪兽
研究人的怪兽
对,我就是那只研究人的怪兽。听说有个人写了本《研究怪兽的人》,我倒是想看看这本书的作者——也就是这个研究怪兽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敢胆研究我们怪兽。但说来抱歉,我是个没有本事的怪兽,搞不到这个人的住址或者工作单位,也就不能一股脑把她抓来开膛破肚、甚至把脑子切开好好研究一番,况且面对着这些器官作为学渣怪兽的我也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嘛。于是胆怯又气愤的我只好老老实实地网购了一本此人的著作来研究研究,既然这个研究怪兽的人通过文字任意非为地来讨论我们怪兽,那么她必然会在自由自在的文字中间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地放松警惕而暴露自己,也就是说我可以通过她的文字逆流而上研究她这个人,于是这本书就成为一种通道,在通道的的一边是作为人的作者、而另一边是作为读者的怪兽我。而我作为一只研究人的怪兽,对人类的文字多少还是有点研究的,这点我还是有点信心的。就我所知,在你们人类中间还有这样一个心理实验也印证了我的想法:在1935年美国心理学家亨利·默瑞发明了一种主题统觉测验Thematic ApperceptionTest(简称TAT),该测验由一套黑白图片组成,图片中人物所处的情境暧昧、模糊而没有明确说明,被实验者要求观看图片来自行讲故事,然后研究者将故事的内容进行分析,由于图片的情境模棱两可、没有标准答案,于是被实验者的回答更多的是揭示你内心世界的想法而不是你观察的对象。默瑞认为这一程序的目的就是刺激文学创作,从而激发幻想,以揭示在潜意识中的情结;默瑞还进一步指出大量的文学创作是作者自身的经历或幻想在意识或潜意识中的表现。所以我也更加确信此路可行,要想追根到底一劳永逸地消灭人类就必须知晓其弱点和劣根,研究人类的著作和文化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下面就是我对此书——也就对这一具体的单个的女人的研究报告,我相信我的这份报告为怪兽了解人类做出了九牛一毛的贡献。
如果你悉心观察,一定会发现,这本书里的所有的短篇小说所涉及的主要关键词几乎都提前出现在了作者兔草的自序里:童年、车祸(意外)、外婆(老太婆)、父母以及“吊诡”,吊诡的强调不仅是她对现实世界也是对虚构世界的理解,吊诡一词也可以基本上概括了她作品的气质。在这些吊诡的小说中,零散地分布着作者带有自传性的素材,幸运的是这二十五个小说放到了一起合成了一个集子,于是你便会反反复复地看到:并不愉快的童年、远走他乡的主人公、跳广场舞的母亲、总和鱼脱不开关系的父亲、记忆里的奶奶或者莫名巧妙的老太婆、突如其来的意外。可想而知这些素材的使用,一方面由于亲身经历而能顺手拈来,而另一方面不斥于是对自己生活以及自己本身的再次发现与挖掘。但在技术上,作者将这些带有私人性质的记忆填充到小说人物的细节塑造上时,却过于顺滑而没有形成决定性的瞬间,不足以支撑人物转变或者情节迅速逆转而显得生硬、突兀、失调。而且不得不提的是,作者反复地使用相同的细节,多少是对自己亲历的一切过于敝扫自珍,或者说自恋,但也正是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细节的念念不忘使得她稍稍异于常人而称为研究怪兽的人,一个写作者。但最为吊诡的是,她对小龙虾也念念不忘,“十岁那年,母亲生日,父亲买了一些假的小龙虾叫我回家吃饭,谁知我在路上遇到车祸”(作者在一句原本以车祸为重点的陈述句中加入了“小龙虾”以及“假的”,使人不得不将注意的重点转移假的小龙虾身上,而消解了车祸的严肃性或者苦难的严肃性而显得轻盈,这也是兔草作品中令人吊诡之处,她确实有这一点叙述直觉;并且假的小龙虾也使我一直困扰假的和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直到我看到名为“去了趟武汉才发现之前吃的小龙虾全是假的”文章标题才恍然大悟)。多年以后,面对电脑屏幕码字中篇小说《长江来客》的兔草将会想起,因为自己出车祸而没有吃上那天父亲买的那些假的小龙虾。
智商被狗吃了,这种鬼话你也信?——人的异化以及日常中的非现实
如果悉心观察,一定会发现,兔草的小说都隐含着这样的模型:(1)人的异化(或丧失),试图描摹异化(或丧失)的状况以及探究其原因,如《月老术》拥有男女婚姻预测能力的人,《请偷走舌头》中人的五官可以分离取下,《霉变》少女的皮肤上长出霉斑进而探索制造霉变的家庭以及环境根源,《发条怪》后背长有发条的少年,《妻梦狗》丈夫变狗背后的家庭婚姻探讨,《难以下咽》胃痛在夜间发作进而引发自身根源性的思考,《你不是脸大,你只是没有下巴》没有下巴的人以及如何失去下巴,《失雨人》为何有人在下雨天变成哑巴,《鬼城》同事的消失以及再次出现,《可可的消失》由一个与“我”重名的扫地机器人的失踪进而考察主人公的童年以及寡孤老人的现代家庭,《吞纸人》以及《盗口红的人》;(2)又或者,在用真实细节构建平庸的日常生活的下一秒,引入非现实性的东西入侵日常进而引发思考,如《霉变》由于避雨而误入异时空而得霉斑,《别坐三十路公交车好吗?》同样由于大雨公车久等不至而遇见来自未来的自己,《那年夏天杀我的鱼》乘坐地铁在下一秒置身海洋,《岁月贩卖机》同样由于避雨而发现贩卖少女的自动贩卖机,《兴趣小组》亲历一个正常的兴趣小组逐渐失常并最后爆炸,《被洗劫一空的人》为何会去抢劫超市,《鹿羊火车站》出现鹿头人和羊头人,《魔盒》人掉进地铁与月台之间缝里,《漂流瓶37号》失落少女遇见梦幻暖男。并且它们早早地就在文章开头第一句确立了这种异化或者非现实性的入侵:例如“她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是把舌头放进冰箱里”(《请偷走舌头》开头),“那天夜里,丈夫变成了狗(《妻梦狗》开头)”,“林白的胃是一条长河(《难以下咽》开头)”,“那条鱼整整追杀了他二十年(《那年夏天杀我的鱼》开头,记得有条外国新闻曾报道:男子不堪被青蛙骚扰报警,它每天都在家门口等我)”,“下雨天时我变成一个哑巴(《失雨天》开头)”等。如此一来,极易联想到卡夫卡《变形记》的开头: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由此卡夫卡在随后的叙述全部围绕此种一锤定音的设定展开,以极其坚硬的密度制造了人异化之后的种种细节,并且不露声色地展现了这种异化的成因——家庭生活与工作环境,以及整个社会的缩影。但也可以说作者只是从一个小的概念或者设定出发进而建构,由此看到想出一个小的概念或者小点子并不难,工程的难度在于如何进行有效的成因探索建构完整的异化世界而不只是停留在概念本身,在这方面也可以看出作家间真正的差距。当然你也可以认为,在流量为王的时代除开标题党外如何在第一句就抓住读者制造悬念,那么这样的叙事处理虽然并不新鲜但仍然有效。那么人是如何异化的,现实又是如何被非现实入侵的,在诸多成因之中,我对作者提及的两个主题最感兴趣:(1)一方面作者对故乡和家庭总是抱有怨恨、并要彻底远离;而另一方面她又对此怀念、理解以及回归(例如故乡武汉的梅雨,小说里的人物对雨、水、潮湿又爱又恨);(2)另一个主题则是少女/老太婆,一方面展现了老太婆的神秘与恐怖,一方面又展现老太婆的亲切与温情,可以看出作者对年龄与衰老的焦虑与恐惧;虽然这两个主题所持的相反态度或者情绪并不同时出现在一个小说里而是散落在不同的小说之中,但仍然可以看出作者对待事物摇摆不定而又复杂的感情。只是这些探索过于匆忙或者在简单的模型中发生,而使思考流于表面并不深入,而显得稚嫩。在其之后的小说中(并未收录于此小说集的几个短篇)虽然仍然使用这一模型但不论是细节的充实、成因的复杂化还是情绪的对立转化都使得作品开始趋向于成熟。
如果悉心观察,一定会发现,“智商被狗吃了,这种鬼话你也信”这句话出自作者的小说,作者兔草……武汉……4A广告,简介上写道。你会发现兔草这一笔名并非偶然得之,而是一贯趣味,小说中有诸多动物的细节,以及关于动物的诸多比喻:“他像失去骨头的狗”,“像是树丛里突然窜出的野猫”,“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或信鸽”,“像一条成功逃离的鱼”,“像一条光滑的白蛇”,“变成一只被扒光了皮的刺猬”,“目光凶狠像一只豹子”,“无助得像荒原上的小兽”……或许兔草家真的离动物园很近经常去动物园,但更为可信的是她似乎并不善于与人打交道而更愿意与动物相处(这也使得她的作品常常是以心理活动为动力驱使故事发展,进入非现实,但这种心理动力学往往由于贫乏和单调而不能使人信服),在人群中缺乏安全感,或者仅仅是喜欢小动物以及那种热烈活泼的生命力,总而言之兔草这个词本身确实活力十足,像兔子一样活蹦乱跳的草。当然兔草一词的谐音极易引发“吐槽”的猜想,仅仅是为了好玩而取的名字。但你仍然可以在小说的叙事语言中感受到吐槽的气息,诸如“智商被狗吃了,这种鬼话你也信”“上辈子一定拯救过世界”“我在摸鱼”等流行语或词汇,这或许与她广告职业所需采用的语言有很大关系,这种轻浮、夸张的语言一方面使得文本更贴近日常生活、更接地气,但另一方面也损害了作品深入挖掘的可能。但也许正是这种小可爱轻盈的气质、贴近都市日常的题材才如此轻易地收获了大批网上读者吧,无非总是一些小情趣、小痛苦、小烦恼,正是这种小格局才如此引发共鸣。只是如果要走得更远,那么势必要对语言和腔调下一番功夫,值得庆幸是你又会看到兔草的新作品确实发生了变化(也可能是用手机阅读的错觉),流畅而舒服腔调包裹住故事而使得文本变得单纯而微妙(如《消失在麦理浩径》)。
如果你悉心观察,一定会发现……
对,我是一只鹦鹉学舌的傻逼怪兽、只寻找对自己观点有利证据论述并且自以为是的傻逼怪兽。但你仍然可以从我模仿人类强调的报告中发现人类的诸多弱点:悲观、孤独、焦虑、白日幻想(当然这是傻逼也知道的事实,不用看我的报告也知道的事实)。但我认为消灭此等人类、或者摧毁一个青年作者的方法并不在于给差评、讽刺挖苦并且劝告不要再写了全是垃圾,更高级的做法应该是给予虚假的好评和赞美,使他们被模糊而又暧昧的希望所折磨,既不能完全相信自己富有才华,又不能相信自己毫无才华,而牢牢地被绑在写作的椅子上,类似于你们西西弗斯的神话故事中的惩罚,日复一日地向山顶推动必将滚落的石头,直到你明白写作荣光的最终宠幸与父辈买彩票期盼中奖并没有太大差异,只不过都是打捞必将平庸乏味的生活最后徒劳无益的救命稻草,所以在此我给予四星好评敬上,少一星是怕你骄傲(呵呵我果然和人类一样傻逼)。可以想见,此等人类完全没必要我们怪兽出手,只要稍等时日,必然自我幻灭而自绝于地球。
某傻逼怪兽
2018.4
《研究怪兽的人》读后感(三):忽见草坡左侧转出个少年将军
我和兔草算是认识,这本书创作背后的故事,多少也知道一点。本来打算聊聊,但又想,一本书的好坏跟作者如何努力本无太大关系,觉得不说也罢。所以只谈谈新书就好。
初次读到兔草是在某平台的首页上,行文老练,功不唐捐。进而又发现她写的竟然就是我生活的城市,算是个彩蛋。彼时我正逢失意,一头扎进精神世界里,想要逃离是非。便不择荤素的搜尽啖之,这本书里收录的二十多个安吉拉·卡特式(封面介绍是安部公房式?随便啦)的故事便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但仔细读过后,我又感觉那并非是熟识的城市和生活。城市之内有另一座城市,生活之外的另一种生活。兔草的文字行走于有形和无形之间,荒诞而有趣。我们都清楚这个世界有多操蛋,可是无能为力。还好,有人帮你说出来,以魔幻的方式。可谁能说这不是现实?但于此同时,也要当心自己会被她剥个的精光。将你的失败、无奈、沮丧和愤怒赤裸裸的摆进橱窗里供人观赏。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请虚构我》无疑是最精彩的一篇。密度如此大的叙事和充满意识流的文字足见功力。匆匆读下来让人有些气短。但是如果觉得似乎略有些所得,我想,你应该会去从头再读一遍。
然后,《那年夏天杀我的鱼》是典型兔草式的结尾。金属的鱼钩钩住的不光是身体,还有生活和命运。无法逃脱。
生于八十年代的人大概都有类似的成长经历,一起长大的死党、童年的秘密、各种奇异的幻想。这些记忆跟长满霉斑的日记本一起被锁进了落灰的阁楼里。取而代之的是貌合神离的爱人、生活的焦虑、无谓的挣扎。《被洗劫一空的人》、《研究怪兽的人》、《妻梦狗》像一杯杯调制过的鸡尾酒,把这些味道混在一起。甜的朗姆,苦的龙舌兰,辣的伏特加,一口吞下,层次分明。
书中也有一些似兴起而作,如《岁月贩卖机》、《月老术》,可以当成是作者对不同类型的一种尝试。然而,最为戏作的一篇《吞纸人》却是我最喜欢的。并非有多么出色,但隐约能从中嗅出点英雄出世,小马乍行的味道。
看过太多网络上动则10w+的爆红文之后,这样的文字着实让人眼前一亮。于是,当大多数人准备向这个比魔幻更魔幻的现实屈膝之时,“忽见草坡左侧转出个少年将军,飞马挺枪直取文丑,公孙瓒爬上坡去,看那少年:生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与文丑大战五六十合,胜负未分。”
所以难怪兔草经常抱怨被认错性别吧。
这是兔草的第一本书,定稿时间早些,思想成熟度和深度似乎还有欠缺。有些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没有收进去,应该会放在下一本里吧。
不管怎样,既然选择持微明之火怼天怼地,我很期待兔草找到她的长坂坡。
《研究怪兽的人》读后感(四):只能表演一次的魔术师
这里有座俱乐部,名称倒是还没取。但俱乐部招收的会员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可以表演一个魔术。展示事物,继而双手紧握,毫无缝隙,再摊开时,事物消失无影无踪。这当然绝不是蹩脚的硬币魔术,更不是烂俗的扑克魔术,而是宏大的人生魔术。
给这个魔术定义成功还是失败是困难的,因为观看的视角不同,奥秘也就随之不同。对于观众来说,他们以为魔术的目的在于“消失”,但只有魔术师本人才知道,“多变”才是成功。当观众为消失而鼓掌欢呼,魔术师们只能脚步踉跄地匆忙下台。长而久之,消失和再生,成功和失败相互交缠在一起,好似八爪鱼,魔术师们只能将这一切都生吞下去。
但吞下之后,故事就开始沿着血管在体内吸附攀爬。
《研究怪兽的人》里的故事,让我颤栗,是兴奋也是害怕,是被大雨所惊醒后的心跳不止。如果你仔细阅读,你会发觉故事中的雨不曾停过,那其中的力量或形成大泛滥,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毁灭一切;或滴滴点点,如鬼魅那般渗湿天花板,总之不让你平静不让你日常,将你吸入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裂缝内。
这或许与兔草所出生的城市有关——武汉,一座与洪水抗争不休的城市。新闻上说,几乎每三年,“大水”就会侵袭武汉一次。市民出行都得坐船,在被淹没的街道和房屋中间穿行,在那些晃晃荡荡的河面上,漂浮着现实世界的荒诞,这些都不经意间被填入小说,在故事之中流动。但一旦被放置在其中时,流动着的就不仅仅是水,而是现实世界中的虚无和幻灭,是世人不敢面对称之为假象的真相。
《霉变》中的梅雨潮湿季节,《发条怪》中的洪水滔滔,《别坐三十路公交好吗?》中的大雨侵袭,其余的小说中也都有着雨的元素,外部的环境模糊现实世界的边界,魔幻开始出场。当现实世界中的人物面对超现实层面的困境时,往往是虚弱的,是无法进行有力反抗的,所有的反抗都是无意义的。
《请虚构我》、《大象入林》进行结构上的尝试,让人物跃于纸面之上,前者是隐含着的,复杂的构思让思想行走在迷宫之中;后者是开放的(但从另一层面上,或许是更隐蔽的),让想象肆意,但又控制住节奏。小说中的诸多元素都不再是那么表面化,都被赋予另一种文本的含义。在故事之下是一条暗涌,创造出属于作者的独特写作世界。
很想说一下可能并不起眼的一篇《请偷走舌头》。篇幅很短小,但想象力却是爆炸的,有个瞬间让人想到拉美文学爆炸时期,想到科塔萨尔。难免沉思,书中其余的小说剔除第一阅读印象时或许也是一类“爆炸”,那些一针见血的比喻,创新尝试的风格。如今“先锋文学”都难免回归现实主义,失去了一定性质的“先锋”,那么谁又敢断言中文小说不会迎来文学爆炸那样的时刻呢?
期待兔草的下一本创作。
《研究怪兽的人》读后感(五):自序:站在宇宙中央造一个梦
如果你悉心观察,一定会发现,大部分的写作者都有一个吊诡的童年,我也一样。三岁时,我突发高烧,烧至近四十度,三日不退,求医问道也找不出缘由,最后外婆买了一叠黄黄的钱纸拿去烧了,结果我不日便痊愈,家人后来说,那是因为平时喜欢摸我小脸的孙婆婆去世了,她想带走我。
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让我时时有偷生的错觉,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撬开了命运洪流的小小闸口,日后等着我的还有许多难。十岁那年,母亲生日,父亲买了一些假的小龙虾叫我回家吃饭,谁知我在路上遇到了车祸,被一个出租车撞伤,据后来的目击者说,我还差一米就要整个人撞到桥墩上,那可就不是胳膊骨折那么简单的事了,粉身碎骨也只是瞬间。
这两件事让我误会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事实上,我只是时代洪流中的一粒微尘。
像所有青春期的顽劣少年一样,我受了某少年作家的蛊惑,开始幻想不学数学的升学方式,那时我除了语文一科侥幸及格外,其余时候都被各科老师当成了头号公敌,被数学老师当众扔粉笔,被年级主任叫去谈话,写信给校长斥骂学校的黑暗势力……事实上,这都是鸡蛋碰石头的行为,最终我被母亲发现考试不及格,拉回去痛打一顿。
兴许是小时候在医院里待了太久,看惯了冷兵器阵列般的吊瓶架,见多了生生死死,我的性格从某个地方开始分叉,长出了古怪枝桠,为了逃避母亲的责备,我平时伪装得无比正常,到了写文章时则针砭时弊,写了许多与年龄不符的东西。
后来被证明,这是我唯一的避风港,运气在最初的那十几年就耗尽了。仅仅为了逃避死亡,就耗费了许多力气,哪儿还能期待别的事?最初的时候,我希望做个侦探,还世界一个真相,但年岁渐长,才发现这世界并无真相,于是我开始徒手学习虚构与捏造之术,希望自己制造案发现场,购置蛛丝马迹,那些倒在血泊里的真相无疑在提醒着我,如何时刻保持灵魂的清醒。
阅读是一座随手携带的小型避风港,写作又何尝不是,写作还能抽出记忆的筋脉,重新融成新的骨血。 在这个密布消费主义、个人主义、买房焦虑的年代,现实即魔幻,用魔幻手笔去记录现实,难道不是真正的现实主义吗?我们这一代经验匮乏者,本就会在虚拟世界越坠越深,也许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老去的东西已死掉大半,新世界正在捉对厮杀,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就像造了一个悬崖峭壁上的黑房子,四周是冰冷冷的栏杆,你哭喊已无用,只能坐下来想办法。对于大部分作者来说,写字不赚钱,名都来得极少,瞬间会被人遗忘,只是在堆字的刹那有些模糊的快感而已,或者在无法排解忧愁时变成发泄狂,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天分微薄,于是只好在多年磨难的人生后,把一张面瘫脸卸下,换上小丑面具。
但也能看到许多文字狂徒,几乎是以对抗者的面目站在宇宙中央造一个梦,世道艰难,生存不易,或许大隐隐于市才是最好的决定,而写小说算是一种较麻烦的逃避方式,一会儿躲在阴影屋瓦下凿壁偷听,一会儿又闯进单人小屋闭门造车,这行当简直是吃人的行当,宇宙黑洞,吸食少年无数。
当然,在这个世界将我们连骨带肉咀嚼得连渣都不剩时,我还是那个会在怪兽嘴中燃放烟火的人,这就是我的决定,持微暗之火,愿你寻得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