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经典好文章在线阅读:《指匠》的读后感10篇

当前的位置:文章吧 > 经典文章 > 读后感 >

《指匠》的读后感10篇

2018-04-13 20:53: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指匠》的读后感10篇

  《指匠》是一本由[英] 萨拉·沃特斯著作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65,页数:584,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指匠》读后感(一):相爱吧,那才是自由

  如果你看过英剧《指匠情挑》抑或者韩国电影小姐》,你一定会为影像婉转曲折情节发展及勾人心魄的禁忌秘恋所深深着迷,看看两部电影在豆瓣上的高评分,你就知道笔者绝对没有说假话。而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改编自同一部小说,维多利亚三部曲之一的《指匠》,也就是本书。 作者萨拉·沃特斯笔下故事发生压抑的维多利亚时代,不仅平民的街上鸡鸣狗盗盛行,贵族绅士阶级同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脏乱差街道上住着女孩苏,在贼窝中长大的她原本也会变成一个靠偷盗为生的惯犯,可在萨克斯比大娘的庇护下,却几乎被当成“小姐”一样抚养。而真正的富家小姐莫德,她那被关在疯人院的母亲死后,拥有一大笔遗产可以继承的她就被舅舅接回庄园,在他的监控下过着失去自由的可怖生活,在这里她感受不到温情,更别提见识到舅舅的恶趣味让她深觉自己也是个异类。一个幸运的穷女孩和一个不幸的小姐,因为一个阴谋命运被紧紧维系在一起:绰号“绅士”的理查设计让苏去做莫德的贴身女佣,以便旁敲侧击,促成他与莫德结婚并瓜分财产目的,一切似乎顺风顺水,可是千算万算,算不到她爱上了她;千猜万猜,更猜不透骗局中更有骗局。二人身份成长经历的错位似乎也都找到了根源,原来,这场布局从其中一个女孩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然拉开序幕… 沃斯特作为英国文学博士,对女同性恋和男同性恋历史小说颇有研究,所以她的诸多小说中或多或少都会涉及同性间的秘恋,这个故事也不例外。她生活在了无生气的大宅中,而单纯的她就像一束划破凝滞空气阳光,让她看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的样子;她在外面也没有同龄的知己,待在她身边,她一眼便望见了她心底挣扎孤寂,多么让人心生怜爱,所以她想用自己去温暖她。但水到渠成感情由于掺杂两人的骗中骗,变成了阴谋与欲望交织的危险关系。作者将全书分为三部也将这种关系描绘得更令人焦灼。在第一部分苏的视角了解到的讯息,在第二部分莫德的视角中,又会得到不一样的解读,二人的内心在苦苦挣扎,看似最后生存的渴望战胜了感情,直到第三部分的真相大白,才知道唯有生存下去才能更好地去爱彼此,她们都曾为了爱倾尽全力奋不顾身,相爱才是真正的自由字典一样厚的书,读起来丝毫不觉得费力,这样的编排绝对居功至伟。 书中几个主要配角同样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萨克斯比大娘倾尽一生良苦用心,“绅士”理查的诡谲狡诈,包括看似憨厚实精明的易布斯大叔喜欢理查的小跟班、恶狠狠的约翰、逆来顺受的丹蒂,整本书将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小人物众生相,鲜明地展现在读者眼前。当然人物的立体、情节的流畅也要感谢作者沃斯特,感谢翻译阿朗,本书的语言和翻译可以称赞为“灵肉具备”,千万不要错过文中那场文字勾勒的初次情欲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摄人心魄的美,好书遇到好翻译很重要。 之前的台版和简体版将书名译为《荆棘之城》嘘头十足却实在是失其意境,而这次的“指匠”,在阅完后绝对会让你回味许久,想到苏讨生活时灵活手指,想到莫德翻动纸页轻盈的手指,想到她们彼此交缠坚定的手指…嗯,我很喜欢。 本书笔者诚意推荐,五星好评

  《指匠》读后感(二):“我感到了那条连在我和她之间的线” ——漫谈《灵契》与《指匠》对相似主题处理

  *含《灵契》、《指匠》剧透

  华老师的第二本小说是《灵契》(1999),第三本是《指匠》(2002),乍看风格迥然。《灵契》风格沉郁,由两本“日记”构成,写作者无不意识到自己在书写日记。像许多人一样,她们写日记时看似无话不说,其实遮遮掩掩,无论是担心日记又沦为“尽是些扭曲的东西”的玛格丽特,还是语焉不详,名曰写给“幽灵护者”的塞利娜,都远没有小苏或是莫德来得坦诚——《指匠》里两个芳龄十七的女孩,虽然各怀鬼胎,但在讲述关于她俩的生命如何纠缠、分离与重聚的故事时无所保留、掏心掏肺。这,也让两本书在故事关注人群与结尾的不同外,提供了截然不同阅读体验

  尽管如此,两部小说毕竟出自同一作者之手,在多处遣词造句上又透露出很大相似性。从这些句子、句型的相似上,可以看出三部曲(至少是这两部)虽然并无实际人物关系上的关联,但在一些主题的处理上十分近似,本文就想讨论一下华老师对某些主题的偏好,以及两书对这些主题不同的处理。

  gt;> 建筑服饰

  “建筑”是华老师热衷的描写对象。在《房客》(The Paying Guests)的采访里,她提到建筑本身有“主体性”。建筑在华老师除了第一部作品之外的其他作品里都有着重要地位,而她第一次写建筑,是借玛格丽特之口,描述米尔班克监狱

  玛格丽特说:“也正是在低头摆弄宽大的裙摆后抬头的一瞬,我第一次看到了米尔班克五边形的监狱楼”。这里,与建筑并排出现的是服饰。《指匠》里也再现了服装与建筑的摩擦:“莫德必须压着衬裙的裙撑,侧着身子,才能从门里出去”。仿佛只有通过包裹在身的服装的感知,这些同样是盛放躯体活动的建筑才可以被度量,可以从图纸变成真实可信存在。尽管在小说的开头(玛格丽特新日记的开头),她承认如果让父亲来写监狱故事,他不会“从穿着衬裙,披头散发的小姐与她的仆人写起”(且不说这幅画面如何呼应小说开篇时的场景),但服饰——狱卒的穿戴、犯人的囚服、玛格丽特被女囚盯着的服丧黑衣——都在监狱之所以为这个特定社会场所上起着提点作用。从服饰与地点(建筑),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身份。《指匠》中,绅士一语点破服饰在身份塑造里的关键作用:

  丹蒂在边上看着,她问道,“她为啥不像普通姑娘那样,穿前面系带的束胸?”

  “因为,要是那样的话,”绅士说,“她还要贴身女仆来干吗?要是没有贴身女仆,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姐身份呢?”

  如果说故事开头,“建筑”占据了玛格丽特绝大多数笔墨,那到了后面,则是过渡到了“服装”:黑牢里骇人的束身夹克、预备潜逃用的华美新衣、阁楼里交缠的仆人服与女囚装……监狱故事的主角塞利娜最后能获得自由身,多亏了弄到手的服装,让她佯装狱卒以及在逃出英格兰大地时假扮成小姐或是仆从的样子。正是对于建筑与服饰既提供庇护,又提供伪装的双重性的认知,使得塞利娜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越狱行为

  “人靠衣装,偷天换日”的故事在《灵契》的末尾稍有提到,此时,华老师对于“服饰”的思考已初见雏形,也就不奇怪她如何在接下来的作品里拿服饰来大作文章了。

  gt;> 典故与互文

  《灵契》与《指匠》有两处相似的引经据典之处。一处较明显,也可以看作是《指匠》的灵感之源。在初次参观监狱后,玛格丽特拉着海伦,“我问她记不记得勒-法努有一篇小说,讲的是一个女继承人遭人陷害,被人弄成疯了的样子”。这就是日后《指匠》看似想要讲的故事,只不过新千年的版本注入了对于服饰与身份之博弈的思考,最后的成品更加古怪

  还有一处不甚明显,但看着很像暗指《灵契》中引用的《圣亚尼节前夕》。相传在圣亚尼节前夜,裸身睡觉的女人在梦中遇见的即是未来丈夫。《指匠》里,在布莱尔庄园乐于给自己加戏的绅士揶揄蒙在鼓里的苏,说他若是夜间潜入莫德的闺房,说不定还合了对方心意呢,“她就像诗里写的那个姑娘,暗自希望一醒来就见到我呢”。绅士暗示莫德对自己有意,小苏听了当然要拍桌。华老师对与经典的再创作一来是为其新维多利亚小说增添高仿质地,二来也揭露了经典文本服务父权异性恋社会主流话语的局限性。她对经典的酷儿化,让当代读者意识到边缘群体不被代表、无法发声的困境——曾经以及当下的困境。而存在于这样困境下的,不止同志群体,不止女同志,还有女性

  gt;> 女性的困境

  在华老师至今所出的六部作品中,《夜守》虽然讲的也是女性困境,但更多的是女同志在战时战后对于实现身价值与对自由追求爱的困境,而《灵契》里谈到的女性困境则放之四海古今皆准:当她的哥哥在知名学府求学之时,玛格丽特只能在家接受家庭教师教育妹妹貌美动人,闲人咂嘴:貌不惊人、大龄未嫁的姐姐要面临一段“难熬的日子”。

  对于满腹诗书,丁尼生、勃朗宁夫人、济慈随手吟来的玛格丽特,写与读的知识倒正如旁人所认为的那样,并不能带她离开孤寂深渊。相反,当她觉得“书页充盈着只对我讲的讯息”的时候,她看到的仅仅是她希望看到的。从表面上看,她的悲剧即源于那些她读的——在大英博物馆中读的监狱书籍,在通灵人图书馆的期刊画报,以及她写的——日日伏安而作的日记,一遍遍书写的塞利娜的名字与对她的爱恋,这些促成了她“不健康”的满腔激情。实际上,这些看似知识带来的困境其实是社会的局促与无知造成的后果。一方面,社会尚未给予女同志一个确定的身份,另一方面,社会对于女性的禁锢,使她们无论在求学或是求职方面都没有选择保障。作为知识女性,玛格丽特拥有对诗书的知识,也有对自我的认知,但这些知识并没有一个可以舒展的平台、可以依赖的媒介。会读会写,却并无听众与知己,最后的玛格丽特成了自己致命激情的“被动书写者”。

  《指匠》中依然少不了男性角色对于知识女性的嘲讽。精神病医生信誓旦旦地把女子教育与健康状况联系起来,“建立女子学院等——我们将培养出一大批用脑过度的女性。您太太的病症,我斗胆直说,就是这种不健康趋势的后果之一”。仿佛要延续《灵契》里对知识的悲观态度,《指匠》里能读会写的莫德却痛恨书写,羡慕大字不识的小苏。但最后,华老师笔锋一转,知识与书写不再是凶器、罪证,莫德把压抑她的书写转化为使其谋生的手段,提笔投身小黄书的写作生涯,成了一个主动——而非被动——的书写者。

  从两本书对知识女性遭际截然不同的处理可以看出,读写并不是解释女性困境的原因,人为造成的社会偏见才是。相反,读写应当是出口。同样的道理,无论是《灵契》还是《指匠》,许多的女性角色被生育死死困住:被诱奸的女仆不小心闷死孩子,坐穿大牢;生养孩子的女人不能再担任狱卒一职;非婚生子的富家小姐被家人视为耻辱……事实上,生育与读写、知识一样,不应是限制女性的理由,之所以生育成为困住女性的障碍,只是因为这是异性恋父权社会不合理的所谓主流话语的产物罢了。

  “要是你结婚了,就不会像这样生病了”,玛格丽特的母亲坐在女儿病榻叹息。但结婚、生育,难道会比读写、知识更能给予玛格丽特追求快乐理想与爱)的能力?华老师在《指匠》中刻画的那个父权与异性恋社会语系局部性崩塌的乌托邦,给了旁观着玛格丽特疯癫痴狂而无动于衷无可奈何的我们,一个好像看得见光的出口。

  《指匠》读后感(三):比阴谋更可怕事情

  听说新版了,来发个书评。

  这部小说是韩国电影《小姐》的原著——萨拉·沃特斯(Sarah Waters)的作品《Fingersmith》。

  相比于原著,电影《小姐》在故事的叙述内容上都进行了改动,其中更是有三段女性同性情片段,并且结合时代设定,做了背景修改。但无论是内容还是表达上,这部电影都是让人略感失望的。

  C在2005年拍摄了小说改编的同名短剧,将原著的双视角三段式叙事结构改成了视线穿插的时间顺序,但故事算是终于原著,特别是其中对工业化初期伦敦的贫民区的再现。采用的名字依然是《Fingersmith》。

  而这部作品的中文译作名称则是《指匠情挑》,台湾译本的名字叫《荆棘之城》,通过译本的名字其实可以看出译者的侧重表达,一作“情”,一作“荆棘”,都与内容相关。

  而在阅读原文时,曾读到如下一段,在我看来是对书名的一种诠释

  “当然不能,”绅说。“一个奇特的名字也许会毁了我们。这是一个生死攸关买卖。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把你隐藏起来,一个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的名字。我们需要一个名字”—他考虑了一会—“一个无法追溯的名字,但是我们却可以很容易的记住…布朗?和你的衣裳很相配哈。或者是--对了,就这个,为什么不能?我们就用 史密斯(smith—工匠),苏珊. 史密斯。”他笑了。“你的确将成为一种工匠。我的意思是,像这样的。”

  他垂下手,翻转过来,弯曲中指,这个手势象征着—指匠—波柔小偷们通用的密码,我们再次大笑起来。

  这是原文中出现关于“Smith”的一段对话。figersmith 可以翻译成“接生婆,扒手”,原著中苏珊的设定便是一名小扒手,但是因为这是一个女性同性爱情故事,所以可以放开想象——手指工匠。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一个读者的猜测。

  在书中,作者采用的是三段双视角叙事结构,第一段和第三段用苏珊的视角讲述她身上发生的一切,而第二段则用莫德的视角讲述她的故事。

  当第一段开篇,站在苏珊视角之时,这是一个阴谋故事,伦敦兰特街上的扒手之家长大的苏珊为了三千英镑,加入了绅士的行骗计划,而行骗对象就是远在伦敦郊外荆棘山庄的庄园大小姐李莫德,莫德的妈妈在莫德小时候便去世了,莫德被舅舅接回到山庄做起了大小姐,培养她读书识字,并打算一辈子禁锢莫德,让她帮助自己编撰百科全书。

  在绅士的计划里,他将通过自己的伪装进入到莫德舅舅的读书会中,而苏将被绅士引荐去当莫德的贴身女仆,之后绅士将趁机接近莫德,而苏要做的就是给绅士和莫德制造独处的机会,并且对莫德进行洗脑,最终让绅士获得莫德的芳心。而一旦莫德嫁给绅士,莫德就可以获得她妈妈留下的四万英镑的财产,到时候绅士和苏就联合起来,将莫德送入精神病医院,财产则被瓜分。

  读到这,这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场骗局。但是在第一段结束时,被送进精神病医院的却是苏!

  紧接着第二段,从莫德的角度叙述了这个看起来是个淑女的大小姐,她小时候在精神病院时期的恶作剧,以及后来被舅舅接回后,如何从野性子到被驯服,而后又是如何利用绅士的贪婪,利用苏对莫德产生的情爱,利用她可以利用的一切,最终从庄园逃脱,获得自由。就在自己以为获得自由时,却又被绅士带回到兰特街,莫德再次被拘禁在苏小时候成长的地方。

  到第三段故事,作者的描写让我一度欲罢不能,再次从苏的角度描写她到精神病医院后的经历,所有人都叫她莫德,从一开始她反抗,拒绝,到最后的接受,又要时刻提醒自己,几段描写下来,作为读者,我甚至也开始出现了幻觉,开始觉得她就是莫德。当苏历尽千辛万苦逃出精神病院之后,回到兰特街,才发现莫德占领了她的位置,此时她对莫德的恨又加深了一层,然而爱也同时在加深。

  而在故事最后,一切真相大白,莫德和苏珊是两个从小便被掉换了身份的女孩子。你以为莫德鸠占鹊巢占用了苏珊本来幸福的大小姐生活,却发现她也正替她经历了肮脏,i以为这样的苏珊过得不快乐,却不知她有一段很快乐的童年。

  知道故事真相后,再看那段苏珊在精神病院的挣扎,会更加的让人难以平静,她本该是莫德的,但她变成了苏珊,可当所有告诉她她是莫德的时候,她只知道自己是苏珊。

  文章的结局是暖的,待所有的事情已经经历,两人在旧地相见,是一种无言的美。

  读罢全书,有被温暖,有被震撼。

  其实所有的事实都藏在阴谋之下,而真相往往比阴谋更加的可怕。

  一开始,你以为自己掌握他人,利用着他人,但你并不知道自己早就再他人的计划之中,两方阴谋互相较量之际,并没有人意识到,阴谋早在她们出生之际就已经被安排。

  年少时,一点点的委屈就足以让一个人痛苦,但当你以为自己曾经的经历已经称得上痛苦时,那往往是因为你经历的还不够,在未来慢慢成长的日子里,你会遇到更多比那过往痛苦一千倍一万倍的事情,而一切都要等到你活到那个时候。

  你要在所有被摧残、被同化、被物化的周围中,时刻认清自己,你要时刻记着自己的名字,记着自己的方向。

  你要活下去,你要在痛苦中去寻找一切的可能,一切的希望,并且坚持下去。

  《指匠》读后感(四):Be my girl, be my pearl

  看了Sarah Waters的《指匠》,文字所传达给我的东西其实比影像更多。可以感受到,她写情欲是如何近乎天真而极具抚慰性,又如何将无害的欲望与欺瞒的残忍耦合在一起。而这种对立、碰撞、融合的本身也是一种残忍。

  指匠(fingersmith),在伦敦波镇是小偷的暗称。有多隐晦,有多暧昧,你默念它,它便不由分说地指向情欲。它的双重隐喻:罪和欲,也直指相近六百页篇幅的核心。也是Sarah Waters本人的匠心,而她同样以各种方式重申手指这一意象的重要性。

  “我把顶针套在手指上,用她磨着那颗牙,直到把牙尖磨平。我的手指因为她的呼吸变得潮湿。

  “她用拇指再试了试,手在我下巴上多握了一秒。然后,就放开了。

  “我把指尖放在舌头上,味道浓烈——像醋,像血。像钱。”

  不是说她写得有多漂亮。但至少能感知到当中情欲的暗涌,一种关于欲望的纯真、隐晦而热切的表达方式。剧版或许更直接,更倾向于这一层面:指匠情挑。直指欲望的说法。

  而另一个核心意象:珍珠。或许它更复杂,你可以想像它从何其柔软的肉质中凝成坚硬的质地。同样是双重性的。当苏意识到莫德原来一直在骗她,她纯良无害的女孩,也只是含着沙砾的珍珠。而苏自己也是一样的。她们之间的感情存在一个彼此欺瞒、背叛的阶段。她怎么说,相比于爱人,我更渴望自由。尽管对于她们,自由是从废墟走向一个新的废墟,是一颗珍珠走出贝壳。但必须承认,自毁包括毁灭爱情也是追寻自由的一部分。或者说,一切爱情应当建立在自由的基础上。我们目睹她们,从贝壳中出来,走进一个新的贝壳,最后回到最初的那一个。而贝壳在她们身后永远地合上了。

  《指匠》中每一次反转都是一个陷阱,一次下坠。也就是我在昨天写下的:如果无法上升达到共情,请让我下沉,直到落在与你秘而不宣的同谋之中。爱有时软弱,有时卑劣,按说早有一百种理由恨你了,但我还是:

  只想爱你。假装清白地去爱,做你的珍珠。

  《指匠》读后感(五):珍珠的手指

  想象一颗珍珠的诞生。

  起初,是一粒细砂无言的侵入,欲念游移,随着水波的低吟浅唱探索贝类柔软咸湿的秘密。其后,在翻滚的刺痛和压抑的颤抖中,最阴暗的苦楚与最纯粹的甜蜜相遇了,那是命中注定的化学反应,像有一根隐秘的手指在暗中牵引,肉身觉醒,珠胎暗结。一颗珍珠在黑暗中逐渐丰满,手感滑腻,质地轻盈,有着未经打磨的资质,只等离开贝壳的那一天,一缕阳光让她发出光彩。

“看着她走出这阴暗的大宅,就像一颗珍珠走出贝壳,感觉有些奇异。”

  “珍珠走出贝壳”——在《指匠》的第一章,初出茅庐的少女扒手苏如此描述她所服侍的小姐莫德走出宅邸的情景——这场面何等精巧,却又私密,仿佛贪欲在暗处不露声色的偷窥,而这欲念本身却又单纯到了可怕的地步。欲望生长,缠绕,变形,流动,吞吐,陷于轮回。一切尚未言说的和已经表白的都在这一个画面里了。

  因此,我要说,《指匠》这本书所讲述的,是一颗珍珠发现另一颗珍珠的故事。

  卡洛斯·富恩特斯在其代表作《阿尔特米奥·克罗斯之死》中让女孩以一句“我发现了你”作为爱意萌动的宣言,私以为,这是有关爱情最天真单纯的狡辩。这个说法同样适用于《指匠》中的百合之恋。当带着秘密计划来到乡下老宅成为新的贴身女仆的苏见到她的女主人,莫德,皮肤苍白,腰身细弱,眼神忧郁,气息香甜,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鸽,她感觉自己发现了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中一个单纯美好的奇迹——却不知自己才是这个奇迹的一部分。在肌肤相亲的朝夕相处中,她们一同发现对方伪装的微笑,怜悯在各自的心底日渐成型,如一颗珍珠的丰盈。将自己武装得坚硬是有野心之人的必要手段,可是当她们触碰到对方的柔软,她们自己也在无意中柔软起来,像两根手指的相碰,挤压、凹陷并贴合,直至浑然一体。

  《指匠》的原名FINGERSMITH,虽然此次书名的直译(SMITH意为工匠,匠人)与另一版本译名《荆棘之城》相比稍显平淡,却更为饱满地承接了小说中的各种意象和隐喻。“指匠”这一概念本身,在少女苏长大的波镇就是小偷的暗称,而在莫德消磨着青春的老宅书房里,她在舅舅面前所从事的同样也是手指上的工作:书写。苏以手指为她梳洗更衣,为她织补勾绣,拉着她跳舞,洗牌占卜,她们以手指的抚摸完善对彼此的了解。手指在人类的生活中承担了多么重要而敏感的责任呵。而读者一定难以忘记苏手戴顶针为莫德磨牙的那个镜头——那极近处的吐息,那潮湿的手指,金属摩擦的异样感,那凝神屏息的刹那或永远——“小姐可否一尝她贴身女仆的手指之味?”热血如羞怯涌上面颊,那是她们所共享的秘密与激情,由一根手指所引导。

  人物之外,萨拉·沃特斯的书写在暗潮涌动的欲念之上织盖了一张阴谋相扣的大网,使情节在层层推进之时具有更加摄人心魄的力量。这让我重新找回了那种被一个故事打动的感觉。没有特别的炫技,文本从技巧和游戏回归一种朴素的纹理,其上缀满了珍珠,似有一种低调的华丽,柔光之中句子折射出迷离的色彩变化。句式的堆叠是那样迷人,如浪花富于节奏的拍打,使我沉醉其中如立于浮木之上,仿佛就要倾倒。当那些精妙如珠玉般的比喻,龙虾的裸体,牛奶的纯真,黑暗的形状,问题如饼干渣在舌尖翻滚,当比喻在文字中现形,我几乎可以触碰到画面的边缘,尝到欲念蒸腾氤氲。而在这流动的盛宴之后,她为我们所安排的结尾虽仍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观念所束缚,却也将庸俗的道德准则剥离了出来,做出了女性思想解放的一步尝试:

  让一颗珍珠认识了自己。

  如果说发现和了解让人感动,那么认知,尤其是自我认知,则是《指匠》中引人深思的价值所在。当莫德回到本是她童年阴影的大宅书房,在一切束缚都已破除的灯光之中,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重新执笔书写,以此谋生。自然,她写的是她最熟悉的色情小说。但彼时的她,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这个熟读色情文学的自己,从长期的自我嫌恶中走出来,不再压抑自己对苏的感情。曾经,苏和莫德都各自如贝壳中的一粒砂般被抚养成人,是各自成长环境中小小的异类,眼前黑暗,心中迷茫,却终于在走出贝壳后历经打磨,于对方的眼眸中发现一个更加真实的自己:美丽,自信,恰似一颗珍珠。

  莫德的舅舅收集大量色情书籍,各种类型的肉体欢愉,在《指匠》中被引用和提及的那些部分都是真实存在的作品,这一类文学通常被认为是道德败坏且肮脏的。但在沃特斯笔下,这种收集却并非为了欢愉本身——“如果你悉心研究形式,很快就会把内容抛之脑后的”——而是对形式、对字体、对版式、对装帧、对书籍文字本身的痴迷。当这位舅舅与同好因对书籍与摄影不同的看法而发生争执,他如此应对书无法超出语言界限的评论:

“‘它(照片)受制于历史!’我舅舅说,‘它将腐败于历史脚下!你会看到,历史,在衣衫鞋帽的款式里,在发型装饰的风格里,像烟雾一样缠绕。给你的子孙看照片吧,他只会看着它们,大感离奇古怪,他只会笑话你胡须上的蜡!可是文字,老霍,文字,唔?它们在黑暗中诱惑你,意念为它们幻化出衣裳体态,自成一格。’”

  魅惑的文字——这不仅仅是在指色情文学,我们不是同样也为书页上的一声叹息、一抹微笑、一样美食所动摇么。例如,为了莫德握着画笔呆看苏睡颜,任颜料沾污衣裙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而那些似有形体的魅惑亦不应为道德败坏的指责所遮盖,正如我们能从《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看见自然狂野,从《芬妮·希尔》中发现比喻动人,文字本身,和人一样,是不应当被如此偏狭地定义的。“她额上墨迹还在,算了,我想,不就是一点墨吗。”

  《指匠》读后感(六):匠心别具的小说

  文/林染書

  去年夏末,韩国电影《小姐》热播,其故事则是根据萨拉·沃特斯的原著小说《指匠》改编而来。电影因有时间限制,许多细节不完善,潦草的结局更让人耿耿于怀。等待原著小说的出版是必然。没想到,这一等,近一年。

  《指匠》是一本充满魅力的书,一本读了开头就再也舍不得放不下的书。很长时间没有为读一本小说而连续几夜挑灯夜读了,我在萨拉·沃特斯布局的情节中游走,急切地想知道真相。书中的文字被编排成一个个迷局,引人入胜,这里充满阴谋和虚伪,冷漠和离奇,同时也充满了勇气和希望。

  萨拉·沃特斯像一个造梦的女巫,她的文字华丽而复古,很容易把读者引入维多利亚那个时代,甚至让人觉得这本书就是出自那个时代的作家之手。她擅长刻画人物及人物心理,《指匠》里的每个人物极具特点,就算是一些配角小人物,萨拉对他们寥寥数语的描写也颇见其笔力的深厚。但是,我觉得,这部小说在结构布局和技巧上的成功胜过她笔下塑造人物等方面的成功。

  《指匠》分为三部分来讲述,第一部分是故事主角之一苏珊·程德的讲述;第二部分是另一主角莫德·李的讲述;第三部分又由苏珊·程德来揭开所有真相。两个女孩如同双生花一样,从不同的方向蔓延,最终又殊途同归。这种结构布局的巧妙之处在于能最大限度调动了读者的积极性的同时,也为故事的讲述增添了几许神秘的悬疑感。

  前面两部分来自两个女孩的不同讲述,也直观地呈现出她们的内心想法,她们的经历和遭遇牵动着读者的内心。与此同时,她们也将一个个谜团抛给了读者,每当一个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另一个真相的线索又出现,犹如一个连环套的迷局,让人深陷其中,读进去了,却也出不来了。诚如,我们在苏珊的口吻中了解到萨克斯比大娘的善时,却在莫德的叙述中看到了萨克斯比大娘的恶,究竟萨克斯比大娘是善还是恶?萨克斯比大娘究竟是这盘棋局背后的大BOSS,还是仅仅也只是一个棋子?交换两个女孩身份的背后除了金钱交易外,还有其他的隐情吗?诸如此类的迷宫型布局在《指匠》中随处可见,这便是这部小说的独特魅力,也是萨拉·沃特斯在小说结构布局上所体现出的匠心独具的魅力。

  读《指匠》的时候,让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冷,一种寒彻骨的冷。这冷不仅仅来自于萨拉·沃特斯在小说中所营造出的一种氛围的冷,还来自于从故事里两个女孩所经历的遭遇中所折射出来的一种人性的冷,这冷带着一种极尽的黑暗,噬心蚀骨。

  小说中的每个人物似乎都背负着一个极大的阴谋,金钱的欲望无穷地彰显出人性之恶。究竟有多恶?像是阶梯排列似的的,让人感觉到世界的冷漠,亲情的廉价,异性之爱的虚伪,同性之爱的悲情。可是,这些人性之恶又是复杂的,因为里面包裹着善念、绝望、欲望等情愫,无法一慨论断。

  在时代造就的背景中,阴谋与背叛之下,两个女孩经历了所有的人性之恶,这些恶压得她们无法喘息,面对她们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然而,在一片包裹黑暗的冷漠之中,她们的相爱相杀,对彼此的挂念,对命运的不屈,不甘心被“渣男”理查德·里弗斯玩弄于股掌,成为了浸染在黑暗之中的一抹微光,一种信念,一种带着强烈的独立自主,以及向往自由的信念。这种信念是不分时代的,适用于每个女性身上。

  萨克斯比大娘和富家小姐之间的约定,一分钟就办好的小事(交换婴儿),改写了所有人的命运,也让一个个藏在贪婪和欲望背后的真相浮出水面。然而,就算到小说的最后,那个排在阶梯最高位置的“恶人”萨克斯比大娘,却让人无法对其恨之入骨,毕竟她的恶的内核深藏着的是亲情。萨拉·沃特斯对她最后一直隐藏着的“秘密”的结局安排,让人为之动容,读到这里以后,她所犯下的恶似乎都值得原谅。

  小说读毕,意犹未尽。《指匠》无疑是我今年里读到过的最好的小说,没有之一。它的优秀不仅仅是故事精彩,叙事风格独特,结构布局安排巧妙,更是作者通过笔下丰富、微妙的人物灵魂的展示,使人更能领会到自由、独立、智慧与爱的真谛。

  .必须表白译者,这个译本读起来非常流畅,优雅。很多时候,能让我有种身临其境之感,翻译的功劳很大!

  转载请豆邮!

  《指匠》读后感(七):维多利亚三部曲中最喜欢的一部

  1.《指匠》一书,先从单纯性烈的苏珊开始说起,第一部分是她的故事,以她为第一视角来说明,让读者懂得她内心的单纯,痴心,愤恨。第二部分则为我们揭开了莫德的真实样貌,这样不会让读者愤恨苏珊的懦弱,愤恨,对爱情的妥协,也不会对莫德的冷漠,疯癫,纠结感到不适。第三部分就是真正的揭开了这18年之久的连环套,苏珊的母亲与莫德的母亲相识这是因果也是巧合,它们是相互关联的。这本书也就是多重主人公的模式。

  2.故事情节一环套一环,谜底也一步一步的揭开,分别按照线性时间来讲述,让读者能够跟踪到作者的时间线,不会感到迷糊。而这本书也是闭合式结局,解决了所有读者的疑问和感情的满足。苏珊是主动主人公而莫德则是被动主人公。一个性格刚烈不断的与周围的人发生冲突,而莫德小时候与奴仆,李先生发生冲突,可是后来训练有素成了一个淑女,真实性格已经被压抑,表面上就是一个沉稳的淑女。不过内心追求苏珊时还是与自己性格和周围人产生冲突。而这部书在作者口中,伦敦是小地方人人向往的大城市,然而当他们到达伦敦,看到真实的伦敦不过是个被工业发展所污染的满是尘埃,贫穷,欺骗,浮华的城市罢了。

  3.劣处,我相信苏珊真的想杀了莫德,不过绅士死的这段把她的想法打断了,一切怨恨像没了源头一般,忘掉了。本书把重要人物绅士的死写的太快,突然一下子死亡,让满心以为还要纠缠半天,痛苦半天的情节一下就结束了,而且萨克斯比太太对待苏珊的真心与悔意其实我是不太相信的,毕竟苏珊只是她人偶,想念女儿的工具罢了。结局处理得太美好,其实也不太科学。把万恶的源泉全部写死,只留下美好的世界。

  看完原著,就写顺便把去年看的韩影版和今年看的英剧版,顺手写了出来。

  韩影版

  对小说进行了改编,莫德感觉气势更足,从头到尾都不像弱者,而苏珊则是一看就很愚蠢的角色性格。与小说完全不同,导演把电影画面,莫德读小说的情节处理得很情色,也对听者的生理反应拍的很真实。也改编了莫德与苏珊的背叛,把莫德拍的更有心机,而不是小说里向往伦敦的单纯小姐。没了伦敦这一梦想的束缚,感觉两人爱得更纯粹。两个女主的感情方面合理化了,降低了原著里的欺骗,猜疑。把背景改到了韩国选的背景时代也不错完全不突兀。整部电影讲的是正儿八经的天生弯带跑了一个天生直的女仆。

  韩影版大大的弱化了疯人院里的情节和庄园里的奴仆,还增加了一个受苦的阿姨的角色也没有把苏珊的小偷之家拍得深入,他们只是出现在电影之初,没有把连环套拍了,这也是比较遗憾的,结局完全不同。

  英剧版

  如果说韩影版是让我们重新认识了这部小说还可以有不同的情节,让读者感到完满。那英剧版就是快速的带我们浏览了整部小说。剧版也改编了小说里的情节,让萨克斯比太太轻易的说出当年事实的真相,就这一点来看如果是没看过原著的观众来看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力,恕我愚钝,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原著中死都不说像她性格一点还是改编的好一些。

  《指匠》读后感(八):幻境的破灭

  看完了整本小说,被翻转又翻转的情节震到了,不得不感叹作者的写作手法是那么的高超。 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的心理,都有那么个幻境,属于我们想象中的美好未来,书中的人物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苏的幻境是她一旦能成功完成骗局,就能获得一大笔钱,能报答悉心抚养她长大的大娘,因此她隐忍了心中的爱恋;莫德的幻境是能逃离山庄,过上自由的生活,哪怕无名无份的过完下半辈子,因此她狠心欺骗了苏;大娘的幻境是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过上富裕的生活,不要像她那样度日,哪怕让她牺牲生命她心甘情愿;绅士的幻境是报答大娘,然后自己也可以从中捞上一笔,这不过是他行骗生涯的一个小插曲,虽然他最后最无辜地被刺杀…… 当然,最后她们的幻境都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不过这也是吸引我们看书欲罢而不能的原因不是吗? 只是,我之前所想象中的维多利亚时代是美好且浪漫的。优雅的下午茶,儒雅的绅士,多情的少女……看来,这应当属于我对那个时代的幻境了。贵族生活的背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糜烂,存在着欺骗。 关键是幻境破灭之后,你会如何面对现实。书中人物的结局还算美好,除了逝者,她们都没被生活打倒。而我,想去继续深入了解这个时代,至少得擦去蒙在我镜片上的迷雾!

  《指匠》读后感(九):暗夜绽放的百合花

  园艺学中有个名词叫“造景”,指的是通过人工手段,利用环境条件和构成园林的各种要素创作出所需要的景观。我认为这就是萨拉·沃特斯小说的特质。她用真实素材设置出虚构的景观,细节是取得下来的。沃特斯将六部小说的场景都放在不远的历史中(维多利亚时期、一战、二战),历史感营造出距离感,距离感带来冷静的审视。细节规矩了小说的空间,束缚的背后是起舞的姿态。选择同志题材作为小说的中心,首先因为沃特斯本身就是女同志,其次,她很擅长摩挲同志幽微细密的内心(第五部小说《小小陌生人》尝试异性恋题材失败后,第六部《房客》又转回同志题材)。

  萨拉·沃特斯的人物总是被难以言喻的性焦虑与道德感绑架,人物希望取得欲念的纾解和道德洁净的平衡,却往往被这两者带来的矛盾重重伤害。小说里总有跨越阶级或社群的爱情。阶级的跨越和性别的跨越一样,带着颠覆社会秩序的不道德。一旦屈从于欲望,就必须背负违反社会道德的谴责;一旦屈从于社会道德,就必须背负不忠于己的苦痛。她们相爱,却因为矛盾的折磨而互相伤害。暗夜中的月光之舞,百合之花,爱情还没开始便已结束。爱欲在平常的细节中澎湃汹涌,一旦爆发,将成为毁灭的武器。

  《指匠》里引用的每一本色情书籍都是真实的,编纂情色百科全书的舅舅原型据说是写作《我的隐秘生活》的英国绅士阿什比。这位阿什比先生热爱藏书,死后将所藏图书系数捐献给大英博物馆,人们这才发现他的收藏中有相当规模的情色物品,包括大量的春宫图及色情书刊。小说的物品、建筑、街道、细节,都有据可循。那个年代小姐和女仆的“浪漫友情”并不罕见,女性只有通过婚姻才能获得财产,同性爱欲真的会被当做精神不正常送入疯人院。

  《指匠》所以成为她最出名的作品,就在于沃特斯将“园林造景”和“同志情愫”结合得最为出色。苏和莫德互相猜忌、伤害,却也互相爱恋、拯救,以及,她们对彼此的爱都充满信心,这坚定信念导引爱走向疗愈与光明。

  沃特斯的小说人物面对性别的跨越和身份的僭越这双重矛盾,在苏和莫德这里,就表现为身份的互换。她们是互换身份、互为镜像的双生花,面对对方展露出一层形象,内里实为另一层自己。她们的爱情始于骗局,又渐渐将错就错,沉迷于顺应对方眼中的自我。真实的自我时刻在提醒她们,让她们害怕。她们与自己的内心斗争,并彼此伤害。

  苏始终怀抱最单纯的想法,以为配合绅士就可以获得三千镑,衣锦荣归,让兰特街老乡过上好生活。所以她面对单纯如小白鸽的莫德,不由自主地怜惜她,爱她,一方面在负罪感中挣扎,一方面又被强烈的虚荣心俘获。沃特斯将苏的家设计在狄更斯的故居绝非偶然,小说开篇,苏在萨里的圣乔治大剧场欣赏《雾都孤儿》,暗示了苏和狄更斯的联系。在苏的自叙部分,沃特斯尽力模仿狄更斯那种纯真、无知、乐观,乃至有些轻信的语气,其实也暗示了苏将和狄更斯笔下的小主人公一样,踏入未知但有个好结局的旅程。

  如果说苏是生活在十九世纪的小说人物,莫德无疑更具现代感,更内省。她生长在幽黑深邃的大宅,文字塑造了她亦吞噬着她,让她痛苦又是她认识世界的唯一方式。她渴望自由,渴望自主,这比苏的想法更现代,更个人。她是暗夜中绽放的百合,又是强悍缜密的女战士。Maud意为“亚马逊女战士”,Lily正是“百合花”的意思。她起初利用苏是为了逃离,但在相处中,被苏渐渐温暖,进而爱上。她害怕苏的嘲笑,尊严使她虚荣。新婚前夜与苏缠绵后,她曾一度几乎要告诉苏真相,却被苏的胆怯浇了一盆冷水。她清楚,如果自己不继续计划,绅士和苏将得逞,她将继续留在这里,永远见不到苏。为了爱,她要继续加害。莫德认为自己的心灵被舅舅的黄书污染得十恶不赦,所以越装作苏眼里的小白鸽,莫德的自我嫌恶就越深。但她看不见——直到最后才意识到——她越是不由自主扮演苏心目中的角色,就是对苏越深的爱。

  西蒙·波伏瓦在《第二性》中对于女同志有一段很经典的论述,这简直可以作为理解莫德极好的诠释:“女人的同性恋是许多尝试之中的一种促使她的自主身份与被动肉体获得妥协的尝试。而如果真要谈起‘自然’,我们可以说女人全部都是天然的同性恋者。女同性恋者的特点即拒绝男性而爱好女性肉体;但每个青春少女都害怕被戳入,被男性统治,并对男性身体感觉某种憎恶;另一方面,女性身体在她眼里,正如在男人眼里,同样是可欲之物。在这位女性主义者面前,男人都成为可怕的专制者,独裁者,女人从本能上就有一种反抗欲,而这是女性在心理上关闭自己女性性别而趋向于男性的一种原因。”莫德对绅士一直带着嫌恶,舅舅戕害她的黄书,突然在她的面前活了起来,她无时无刻不将苏的形象带入其中。

  小说的许多细节描写都精彩极了,苏给莫德磨牙的安静情欲,手指在口中进出;莫德和苏在河边写生时,莫德被太阳晒得慌张的欲望,滴落到纸上的颜料;新婚前夜,莫德装无知诱导苏对她的“教育”,然后在苏的手指中崩塌;村舍假结婚之后,莫德面对苏大胆的表白…这些让人长徘徊而不能去的细节,真值得反复咂味。

  苏和莫德因为彼此的欺骗,最后反被绅士摆了一道,一个沦落疯人院,一个留在兰特街。她们都有罪责,这是她们作为加害者的惩罚。她们又都是受害者,阴谋主使的死亡,将她们欺骗的罪洗净。小说需要为莫德与苏的矛盾寻找一个解决的锁扣,这个锁扣,就是“手指”的隐喻。“指匠”在俚语中指小偷,苏是用手指作案的小偷,也是用手指做爱的情人。“手套”象征舅舅对莫德身心的禁锢,新婚前夜,苏解开莫德的手套,简直比轻解罗衫还要性感。钥匙是苏的手指的延伸,笔则是莫德手指的隐喻。她们用各自的“手指”解救了自己,她们由手指通向彼此内心,走入对彼此的爱。此时她们不再隐瞒,彻底袒露。

  小说最后,莫德成为一个拥有“自己的房间”的女作家,用她最擅长的黄书(我想和19世纪那些女作家一样使用男性化名),书写着对苏最深的爱欲。这些文字在猥琐男性的眼中是意淫,但只有苏知道,那些书并不肮脏下流,她爱的是黄书专家莫德,是一心一意爱着她的莫德。莫德用自主的书写——而非舅舅控制下的抄写——重新定义了自己的身份,也就为爱勇敢地写下了属于她的脚注,将文字从毒药变为灵药。“我的手一触碰到她,她就呆住了。我擦得越来越慢,拇指移到了她的脸颊。她转过头去,嘴唇碰到我掌心。她的嘴唇很柔软。她额上墨迹还在,算了,我想,不就是一点墨吗”当墨水不再是毒药,仅仅是墨水而已,苏已经接受了真实的莫德,也就学会了真正的爱。苏怜悯着、心疼着莫德,莫德则骄傲自己获得的天才,因为这天才能写出对苏最炽热的情话。

  女同志之间的爱欲,因为天生对男性的排除,天然就带有女权主义的味道,有意思的是,《指匠》的韩版电影,朴赞郁导演的《小姐》就将女权力量发挥到极致,他让苏和莫德(韩版为淑姬和秀子)在第一时间就分享了彼此的秘密,然后联手将绅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同时在结尾,不再是莫德静静对着苏阅读,而成为女同志之间的爱戏)。当然,因为太过显豁,反而缺少那种幽微细密的情愫,论小说的影视改编,我郑重推荐BBC的版本。

  《指匠》读后感(十):怦然心动如往昔

  十六岁时,我看王道乾翻译的《情人》,不禁悠然神往,为有这样一种迥异于传统白话中文的语言风格而激动。时光飞逝,看阿朗翻译的《指匠》,少年时怦然悸动的心境竟悄然而起,以至于舍不得读完。放下,拿起,仿佛在呵护一件珍宝,又不敢太靠近,担心这让世界突然温柔的文字平白消逝。

  于是,我看到比我想像中更温柔更沉静的苏,为什么我过去想像的苏要比阿朗的苏更粗枝大叶,更活泼佻达呢?我错了啊,现在为我过去的自以为是忏悔啊。苏在阿朗的译笔下,一颗温柔赤子之心,让兰特街的烂泥都温暖了。我想象我走在这样的街道,迎面跑来小扒手苏,她也许撞了我,偷了我的钱袋,或者蓝宝石?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正在旷野里四处张望的野兔子。她飞一般跑过了我,像一团火焰。我刚要告诉她,“来,我们一起吃糖。” 她就已经傻不趔趄地和一群老谋深算地人搞起她所不熟悉的把戏。

  她,她,她!她要去当个小骗子!

  真替她担心啊,这样纯良的心,信誓旦旦地以为“这是一个有糖果的美好世界”。如同年少的你我,我们捧着一颗糖果心跌跌撞撞在人间,以为很聪明,更多时候是傻大姐。

  莫德就不一样了,疯人院里茁壮成长的小丫头,从小目睹疯狂,但万万没想到遇到比疯人院更癫狂的舅舅!舅舅一出场,我想起所有动画片里的男巫师,带着尖帽子!咋扎着大皮鞋!华老师威武,竟想到舌尖都被墨水染黑的恐怖描写,黑呀,黑呀,这舅舅怎一个黑字龌龊了得!

  小小莫德,遭此厄运,在漆黑没有光的所在里沉浮。但,怎么能说没有光呢?小莫德,像朵暗夜小百合,颤微微在发着微小的光亮。真想此时骑马奔至她身边,带她飞离这阴森可怕的古堡,鞭死这吃血龌龊的可怕舅舅!有炸弹吗?有酷刑吗?请为这舅舅一一奉上!

  然而,华老师无需我操心,她让阿朗温柔的笔触将兰特街的苏引领到莫德面前。如果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是大家闺秀的婉转风度,那少女莫德的神采里必将还有一种欲说还休的癫狂和矜持,皮鞭不算什么!少女莫德怕的是在这死寂大宅里死寂一生。

  自由!自由!啊,自由!

  小苏生来自由,或自以为自由;莫德从一个疯狂所在跌落入更癫狂变态的渊薮。

  不断被禁锢的莫德终于在命运的白手套中遭遇了纯良的苏,一如她纤细的腰肢即将被苏扶助,帮她穿裙子。小姐丫鬟吗?分明是水遇到手,火遇到冰,在突然完整的意识里感受到彼此黑暗中无穷无际的星河。

  苏一点儿都没犹豫,就认为莫德温柔,美好,漂亮。她甚至用了一个词组形容她和莫德的情感--“高贵细腻”。看到这儿,我想起阿朗写过的小说,在前网络时代,我在Msn里对某人说,我不惊讶她的矜持文字,只惊讶震撼其中情感的婉转细腻。可惜且可叹,当时年纪小,尚不明白矜持原来是为温柔加护,如斯温柔如水的心,非得“矜持”这样的盔甲才能在这碌碌世界里不被湮灭。

  午夜十二点的钟日日敲响,那样一个捣碎了月光的安静夜晚,苏和莫德出逃了,各怀计谋。苏说,我和她之间,不知不觉已长出一条线,无论她在哪儿,这条线正在将她向她拉去。

  苏说的话,每一句都像爱情,让人泪落。

  小莫德,读诗书万卷,喜欢去河边散步,看见扣在地上的腐坏木船,觉得那些蚀空的木洞都在嘲笑她永恒的囚禁!她,要自由!

  命运自有奇谋,华老师的白手套里有只翻云覆雨手,苏和莫德的相遇而后的相知在书中自有呈现。我将这书一字一句读到尾,看见中文的华美韵律,感受译者的温柔之心。

评价:

[匿名评论]登录注册

评论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