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经典好文章在线阅读:《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读后感10篇

当前的位置:文章吧 > 经典文章 > 读后感 >

《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读后感10篇

2022-03-13 12:57:24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读后感10篇

  《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是一本由马晓康著作,线装书局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9,页数:258,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读后感(一):读完《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一点小小的想法

  作者名字是马晓康,首先让我想到了高晓松那个奇葩说的组合。

  这是一段令人心酸的故事,不知道作者现在的处境怎么样了。

  听很多朋友说,出国时间长的人回国后都很不适应,只怕作者回国后经历了更多吧,很期待作者能够在写完墨尔本的全部经历以后,也把国内的经历写一写。

  《墨尔本上空的云 人间》讲述了在国外遭遇家庭破产后打工和学习的艰难历程。时间上主要集中在2009年下半年和2010年上半年。书中通过作者的亲历亲见亲闻和刻骨铭心的感受,折射出一个不同于市面流行的真实留学生活图景。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作者扮演过很多角色:澳洲高三学生、搬家工人、点卡贩子、走私烟贩、按摩师和砌砖工人。故事中,有留学生、澳洲人、非法黑民、与作者一样遭遇过家庭不幸的年轻人以及陪读家长等各色人等,呈现出一位中国少年在海外的命运沉浮和精神发展轨迹,烘托出特定地域和特定年代的时代变化,凸显着作者始终秉持良心和道义,在一次次自我奋争中跌倒再爬起的痛苦挣扎。

  向作者致敬。

  《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读后感(二):《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这本书绝对真实,因为我是其中故事的亲历者之一

  马晓康,就是山东来的狼。墨尔本贴吧原来的吧主,风蚀的心空。在汶川地震期间曾经在camberwell组织过募捐。我是当时参加募捐的亲历者之一,组织了大概有40多人。那会儿他好像才16岁,没想到世事变化这么快。 如果没有看到老狼在墨尔本吧发的帖子,我想我不会知道这本书,更不会知道老狼有这么痛苦的经历,很希望老狼写下去。这本书是中间部分,前面还有许多贴吧和他上高中的事情没交代吧。后面听说你去干砌砖工了,不知道能不能都写出来。我们这一代华人不容易!靠你的文字来代替大家倾诉了!

  如果有人不相信,可以去百度墨尔本贴吧找找。风蚀的心空,也就是马晓康,喜欢灌水,玩过很多刷帖机。当时组织募捐,捐款到红十字会的照片也都有。

  支持作者!我在当当上买了3本,自己留一本,另外两本送朋友。

  《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读后感(三):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 精彩的引子部分 给没看过的人看

  引 子

  2014年6月18号,周一,22点。

  来澳洲第七个年头了,这一年,我即将22岁。

  月光是云层的脏物,七零八落地被抢得散成一地。疲惫了一天,人们早早睡去。为了觅食,动物们开始出没于屋顶和树梢。

  墨尔本的夜晚,让人分不清季节,本隶属冬季的夜晚,却偏偏像在烤火。北半球的祖国刚刚步入夏季,以赤道为中心,将南北半球划成两个极端,一面热火朝天,另一面却冷冷凄凄。

  这样的安宁祥和若能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这一切何尝不是上帝的杰作,人们被分划了地域、种族和肤色,却拥有相同的爱和冷漠。如果要靠火来驱逐冷漠,我愿做第一根柴火。

  这个城总是忽冷忽热,不管白天多么车水马龙,夜晚,却冷漠得古怪,让人摸不清脾气。

  西区Sunshine,墨尔本公认的穷人区,越南人、黑人以及穷困白人的地盘,蓝领工人和低保户的天堂,就连薯条也比市区便宜一半。直到近一两年,炒房红眼的中国人才慢慢看上这里。

  在一个安静的院子里,有两个人,那是大D和我。此刻,我俩正在院子里烧烤,烤架上还摆放着很多青椒、洋葱、鸡翅和牛排。吃,或许是在墨尔本七年来唯一能让我真心快乐的事。画面出奇的平静。我早就被肚子控制了大脑,只想赶快吃东西。

  谁又知道?就在几小时前,北区的山地间,曾发生过一场搏斗,“受害者”可能已成了活化石。天边还有红色忽闪忽现,不知是血光,还是霓虹,都一样吧,辉煌之下何尝不是在烧人血。为了金钱和生存,我们不断修改着良心,被削去的那部分,又去了哪里?

  院子是大D租的,一个破旧的老木屋,与周围众多新红砖的小屋极不协调。院子很大,却很少割草,那些幸运生存下来的草已经长到快两米高。除了房子,能让草仰头看的还有一棵老树,算是“保护文物”,居委会不让砍,砍它可能比砍人还性质恶劣。大D可以爬上去,我不行。我看过他拍的照片,在树顶可以看到市区的灯光,那个任凭多少人流尽眼泪也浇不灭灯火的地方。用大D的话说,那是个满地大白腿的地方。

  也正是从今天开始,我的灵魂不再纯洁。天生与世界的格格不入,让我经历了太多扭曲的人和事,变得情绪化、躁动又时而兴奋,在恶人与孩子间徘徊。

  炉底的木炭不断闪烁红光,我一直相信火是打开另一世界的通道,火的意志比我坚定,不会在焚烧一切后有所动摇,烧了就是烧了,灰烬不能重生,火也不会复燃。而我,却不断在一件事上纠结个不停,直到像黑洞一样把自己扭出时空。

  老树上,有只松鼠正趴在那儿看我们。它是大D的“老相识”。我也认识一只,就在我boxhill住所的阳台外,每天晚上都会趴在树梢等饼干。看着树影里那对黑光闪烁的眼睛,非常可爱。可还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儿害怕,如果人的灵魂或怨念真的可以存在,那只松鼠会不会突然被操纵,发疯似的扑过来咬我?

  “在发呆想什么?还在想刚才的事?”大D边烤东西边问。我已经闻到从烤翅上散发出来的强烈香味。

  沉默了十几秒后,我像颗石头一样说:“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想。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出来7年,学习没学成,却把自己糟践成个废物。回国以后,前途茫然。那家伙被打成那样,不死也得植物人。那地方很少有人经过,估计他这会儿还在沟里躺着呢。”优柔寡断的人最可恶,比如我,活该作死。为了帮一个不熟悉的人报仇,为了所谓的公道而去打人。打完了,却又怜悯起恶人来。上帝都要毁掉巴比伦城,你一个凡人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他不死,才是世界更大的悲剧。

  “好啦。别在这儿深沉了。干了就干了。明天买机票去。天塌了我顶着。警察查不到是咱俩的。澳洲警察都是吃屎的。我过几天就去珀斯了,警察就算要查,也是从阿龙周围的人查,查不到咱们俩。”不知大D是安慰我还是自我安慰。那哆哆嗦嗦的笑声,让人不安。阿龙,就是被我们俩伏击的人,所谓伏击,不如说是偷袭,或骗。没有任何现代化情节,使用的是锤子和棍棒这种原始武器,也没有什么复杂过程,就是骗出来打而已,地方很偏,没有路人看见。阿龙是福清人,建筑公司小老板。他给大D的朋友小万做过雇主担保,收了10万刀好处费,却在中途反悔,最后搞得小万跳楼自杀。要知道,十万刀约合六十五万人民币,这钱是他家里卖房子换来的。

  “你说,回国以后我还能适应吗?15岁来到这里,就07年的时候回国待过一个月,其他时间都在墨尔本。”我没有接大D的话,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能适应就见鬼了。实在适应不了再回来吧。哪怕黑在这里,你看。”大D指了指他邻居家的房子,”这里住的全是黑民,住的时间比我的年龄都长,我可从来没听说有谁被抓的,无非是生病以后吃药打针要自己掏腰包,银行都他妈不管签证过期不过期。你忘了?你不是还用过期半年的护照在银行开过户头吗?”

  擦了擦脸上的水,我说:“哥,我这里还有点儿纸钱,烧给小万吧。”

  说完,我打开了钱包,里面有一沓外国冥币。为什么会随身带冥币,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怕自己哪天死掉没人烧给我吧。我还有一个更荒诞的想法——想看见鬼,想带着冥币买一些阴间的食物尝尝。

  “呵呵,我这里有香,我去拿。”大D无奈地笑了笑。

  简单的祭奠,没有贡品,更没有相片。倒一瓶啤酒画一个圈,在中间生火。郑重其事地站成一排,把冥币洒进了火堆,面朝北点起香,三鞠躬后插在了地上。但愿死鬼小万能收到这些钱,不知道,那个世界有没有苛捐杂税和这些骗子。也许他升入了天堂,也许他去饮了孟婆汤,在那里,应该没那么多烦恼。

  我和大D都没见到小万的遗体,但大D说小万死了,对我刺激很大,大D不会骗我。大D见过小万的老乡老千,他出席过小万的葬礼。大D说老千不是个实在人,这种玩命的事不能喊他,他的嘴巴不严实。

  “安息吧。别再回头。下辈子投胎别再……”我清楚地听到,那滴从我眼睛里滑下来的眼泪在对我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值得你骄傲一辈子,替主行事,没有惩罚,只有赏赐。不要在意肉体的功名利禄,你会非常痛苦,但更痛苦的是这个世界,错不在你。”

  “好了,快吃东西吧,都要烤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大D已经坐下,只留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好。吃。”我拿起一串烤翅吃了起来。“哥。如果咱俩这次不被抓,你帮我完成一个心愿?”我用手挡着嘴边嚼边说。其实我就想说说话,很简单,管它有什么内心活动。不过是刚刚打完人,可能把他打死了,心里有些害怕?我只想说说话,这样心就顾不上多想了。

  “什么心愿?”

  “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有两个。一个是做一次濒临精神崩溃的艺术,写书或做游戏都行,另一个就是上战场杀人。我看不进去太文艺的书,也受不了当兵的那种艰苦训练。所以,上战场这件事你来帮我完成吧。”我郑重其事地说。我希望大D可以答应,这话发自肺腑,源于真诚,可实际上,更像是脑子抽筋的人说的。我脑子也许真抽过筋,也可能是被战争片洗脑了。我不想经历残酷训练,只想上战场杀人。我也害怕血,但也更乐于见到血,那种又紧张又刺激的感觉,实在让人上瘾。我喜欢研究人的阴暗面,我不懂心理学,也不懂哲学。我只是好奇,平时趾高气扬的人,为什么在濒死时分会像条狗。我也被欺负过、哭过和害怕过,但我从来没有求饶过。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靠,你瓜娃子啊。滚。老子去哪儿上战场?少在这里装文艺范儿,刚才那就算上过战场了,你是不是觉得最后一锤子我拦着你,你没过够瘾啊?你要怕他没死,我开车送你回去,你回去给他脑浆子砸出来。”大D也觉得我的想法不靠谱。要不是大D拦着我,阿龙的脑袋一定会变成从三楼摔下来的西瓜。

  “去参加法国的佣兵团。不会没仗打。或者去可可西里,加入反偷猎组织。你才文艺范儿呢。骂谁呢。诗人都自杀了,画家都疯了,音乐家都跳楼了,你这是要咒我死啊。”我没理会大D的玩笑话,自顾自地说。

  “嗯……滚。不去。你嫌我命长啊。我就是什么都不干了,政府还有救济金养我,我宁可窝窝囊囊活到200岁,也得吃光政府的救济。还有,这都什么年头了,可可西里还有偷猎队吗?”大D猛喝了一口酒后,接着说:“你看看。你为了拿绿卡吃了多少苦,也浪费了不少钱,到最后也失败了。我呢?只能多骗几次救济金,给你挽回些损失。”

  “川娃子吃那么多辣椒,脾气都火爆啊。你想想抗日的时候,四川出了多少人,作为天府子弟,你这辈子不应该上次战场吗?”听到大D否定的回答,我感觉有些委屈。我并没有送他上战场去死的意思,只是我心中,总有这么一个英雄情结。谁心里又没有呢,只可惜这是21世纪,不是慷慨悲歌之士的时代。小时候爱听川戏,总有那么一句“恨不抗日沙场死,化作鬼雄斩倭狼。”

  “滚。老子不去。老子出来的年头比你还长呢。澳洲的妓院我还没逛完呢,我先实现了这个心愿再说。”大D说。大D到底是什么时候迷恋上妓院和妓女的?让我想想,不是因为他父母离世,也不是发现他的初恋是妓女的时候,而是在发现初恋去悉尼不到一周就躺在了一个富二代床上的时候。对,就是那个时候,他在悉尼失魂落魄了一个月,把悉尼大大小小红灯区都转了一圈。后来信用卡透支了,买机票钱不够还打电话找我借的。

  “你实在不愿意去就算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一想到前途,我心里就空落落的。刚想咬一口鸡翅,结果“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这是在笑话我吗?我捡起来把它丢进了火堆里。我曾天真地以为,经历多了,心就会更坚硬,结果却恰恰相反,所有伤口没有一个结疤愈合的,只是赤裸裸地暴露着。

  “我?我还继续这样混。反正我是公民,也没你那些大志向。胡小妹要答应嫁给我,我就结婚帮她拿PR,然后好好过日子,不然的话,我还是保持这个状态呗。反正敲诈那些卷钱外逃的人很容易,他们在国内牛哄哄的,出来以后还不是一样挨欺负。”大D说得很轻松。也对,他早就是澳洲公民了,做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到哪里也都能活下去。以他的性格,找个妓女结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去为世俗的丑陋而苦恼。妓女动了真情可比那些交际花可靠多了。妓女觉得恶心还能不接客,交际花呢?就是来坨屎,她也得面带笑容陪着。

  不久以前,听大D说了,他那个前女友。那个让他在悉尼嫖了一个月才回墨尔本的女人,那个离开一周就躺到了一个富二代床上的女人,现在已经是高级研究生了。我在想,那姐们儿是不是把她的导师也睡了?不要脸的人总是能活得那么好,我们是蚯蚓,不伤害任何人,却活在阴暗中。

  空气静止住了,只有一根被我丢进火堆的树枝在噼里啪啦。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恶,它会瞬间闪入我的脑海,我不想找它,但它会主动来找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大D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想干这行。不过是打人而已,不需要你会武功,更不需要你有多么强健的体魄,只要你敢下死手,大把大把的钱就会轻松进入腰包。思想犯罪,不应该存在,我们只是凡人,无法战胜邪念。善与恶都有存在的道理,用辩证法去消灭任何一方都不对,唯有制衡才是长久法则。我必须找到一个制衡的办法,压制内心的风暴。

  “哈哈哈。你要在国内混不下去了,也别开你那传奇私服了。你就过来直接跟我干这个。那帮人被搞了也不敢报警的。”大D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只是,面对陌生人,没有足够的愤怒引燃我,根本不可能出手。作为一个资深传奇爱好者,开传奇私服是我大学期间唯一的嗜好,给我带来了金钱和精神的双重解脱。但我对金钱并没有那么强吸引力,我总会不知不觉把自己给套进去。我是个好玩家,也是个好GM,却不是一个好经营者。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就是一大傻子。”我的脑子里怎么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又在悲悯苍生,感慨现状吗?那几年,我为什么会在心情很差的时候去写那些分行的东西。骨子里,我就是个懦弱的家伙,害怕困难,得过且过。对,我就是这么不争气的人。

  就在昨天夜里,我把这几年写的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我算诗人吗?所谓的诗歌理论我一窍不通,能说出口的诗人名字不超过打飞机用的五指,这里面还得算上我爸一个。我读过的完整的诗?更没有,我只知道海子是个卧轨自杀的诗人。哦,是这样,我肺活量太差,所以要把一句话分开说。

  我回头看了看,小松鼠还在那儿,我打开一整包核桃仁丢了过去,它开心地抱到树上吃了起来。

  “草。你疯了。一包30多刀呢。够吃顿自助了。”大D实在不理解我的举动。在消费观念上,我和大D相反。七年时间,我几乎没买过新衣服,钱都用在吃饭上了,而大D呢?宁可饿死,也得买衣服。他的收入其实不错,老大肥哥移民去美国了,把他介绍给了一个专门敲诈外逃贪官的团伙。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痛快的工作吗?敲诈这帮家伙,比去ATM取钱还方便。可是呢,这家伙嗜嫖成性,钱都花XX上了。

  “嗯,你和胡小妹关系发展得怎么样了?”胡小妹是一位年龄较小的女留学生,也是因为家里破产,不得不靠出卖肉体来维持学费和生活费。而我?是在当接线生时认识她的。她非常非常瘦,是个纸片人,所以来找她的那些客人,多半都是些性心理不正常的,这其中也包括大D。可你又如何知道?这样一个所谓的妓女动了真情可比那些交际花可靠多了。妓女觉得恶心还能不接客妓女”,每年都在国际慈善组织捐一点儿钱。我也捐过,不过我马上要跑路回国了,签了一年捐助不得不在半年后终止。

  如果纸片人身上可以写字。那么,在那些厚厚的脂肪下,是不是都写满了肮脏?

  “康哥。你说话能有点儿逻辑吗?东一句西一句。”

  “不能。”我笑了笑。“把牛排烤上吧。饿了。”

  “……”

  火在我眼睛里张牙舞爪,身边,三炷香还在残喘。不知道小万在那个世界过得怎么样?上帝是否爱听凡人的呓语。有那么一瞬间会后悔,如果积极面对人生,生活一定是另一番景象,可那又能怎样呢,根本改变不了命运。

  抬头看看天,月色笼罩,依稀间是白云的侧影。小万啊,人若真的有魂,你藏在哪一块云的后面?是不是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如果鬼真的有力量,就保佑我和大D吧。至少,在我们离开墨尔本之前,别听到警笛声。无论这些年我是多么不堪,我只想回家看看妈妈。

  “小康,回国后有什么打算?”大D边烤牛排边问我。

  “不知道。能做什么就做点儿什么吧。反正我不会去当民工了,当然,更不会去做生意。”

  “嗯,你这性格做生意不行,你从来不对别人动心眼儿。”

  “天无绝人之路,我就算什么也不干,花销也比留在澳洲少呀。这些钱,在我爸手里,效率就完全不同了。”

  “对了。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呢?回国以后表白?”

  “算了。我一无所有,这么多年没见面,忘记,也不错。”

  “你牛。你家那案子你打算怎么办?回去以后不上访?”

  “不去。等待时机吧。很明显的作假,签名都是伪造的,但我不想家里人都变成访民,换个地方重新生活,远离那地方,提起那地方来我就烦。”说完,我咬了一口烤翅,靠近骨头的部分没熟,我直接丢到了一边,很快被一只过路的狐狸叼走。

  “……”

  我笑着说,“我希望能把这件事忘掉,我还记得我老板Scott说的那句话,学会原谅,不要去和罪人计较。如果我能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也不会再烦恼。人间繁华,过眼云烟,只是我的修养不够,避免不了那么多痛苦和烦恼。”

  “对。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我家里当时破产肯定也有人在背后搞鬼,我也没打算回去报仇。你父母肯定不希望你被仇恨淹没,他们希望你好好活着。”大D和我同病相怜。认识大D,还是因为墨尔本贴吧里一次骂战,知道他的遭遇后,我帮他支付了三个月房租。冥冥中,种下了友谊的种子。更想不到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给我提供了诸多帮助,尽管这些帮助都属于偏门,极不靠谱。

  “嗯,胡小妹肯定能答应你的。你人品很可靠,不出卖朋友,讲义气,这也是为什么咱俩能成为朋友。我在澳洲的朋友不多,最好的,老抠算一个,你算一个,然后还有那帮一起干建筑的苦弟兄们。”我笑着说。

  其实我心里挺羡慕大D,患难时还有人能帮他搞定身份,可我没有。我只能祈祷,回国后,变态的日子会结束,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不,主安排过人帮我,只是我拒绝了。教会牧师,我的监护人老郝曾提出过要领养我,条件是国内父母放弃抚养权,这样我就可以顺顺当当成为澳洲公民。我拒绝了,这不是我要的方式。

  大D没再说话,低头弄着牛排,他在西餐厅打过工,专门在炭烤上工作。认识老抠七年,认识大D六年,一直想介绍他俩认识,却从未找到机会。冥冥中,一切都注定好了。

  火苗烤累了,对视着我发呆。没有人再提起今天发生过什么,更不愿意去想。唯一能确认的,我们都还能呼吸,就简单地吃吃东西吧。吃东西挺好的,死人没这个福气。

  天边,一道光闪醒了我和大D,照得整个人间都打战。定睛一看,原来是流星。传说有流星坠落的时候,地上就会死一个人。

  我站起来,想对着流星大吼一声,却怕邻居报警而作罢。我早已失去了大吼大叫的习惯,那种动作只会浪费力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阵强风袭来,散落的草木也呼啦啦地飞了过来。世界没冷,我冷了。

  我打破了一种平衡,关乎骗子与被骗者之间的。我会受到惩罚、会难过、会挣扎,更会痛苦,我更愿意相信,主不会抛弃我,我虽然嫉妒过,自欺过,甚至欺骗过,但我从未生过害人之心。可就在今天,大D和我都成了亡命徒。我也从未想过,从世上抹去一个生命是如此简单,像第一次用橡皮擦去自己心爱的铅笔画一样简单。我本以为自己会特别煎熬,沉浸在梦魇无法自拔,可我没有……

  天空离我越来越近,在更深邃的宇宙中,有没有另一个我?我似乎想起来什么,突然掏出手机,也许是在放弃它的最后一刻做个道别吧。

  花了30刀买的三星小手机,从中国人的手机店里买的,没有任何证件登记,还额外送了一张手机卡。这张手机卡我从未用过,也一直没丢,直到一周之前才成了大D和我骗阿龙出来的联系方式。这个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小彩屏,我用了整整5年,手机的记事本里写满了单词,这是我特有的日记方式,每个单词都能让我想起一件事。

  大理石,这三个字,勾起了我的回忆……

  《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读后感(四):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 真实而失败的经历让人感动

  听朋友说,他有亲戚在墨尔本做砌砖工,非常辛苦,并不像一些新闻里说的那样每周收入30000多。看了作者所写的,好像也确实是这样,到哪里生活都不容易。

  小说里写到作者打架的事,我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外国人的欺负并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自己人对自己人的不同情。跟着他们三个到网吧要钱的那段经历……

  我也曾经在人生低谷徘徊过,会做一些很多看着脑袋短路的事,其实那只是找不到发泄的办法而已,看作者的这段经历,虽然在不同地方,但好像也是另外一个自己。好在作者虽然一直在无奈中,但也并没有放弃去往上走,或许他懒惰、软弱,但他仍然是个好人。。。

  支持作者马晓康,如果他的续集出来,我还会买的

  《墨尔本上空的云·人间》读后感(五):作者写过的《还魂记》

  这首诗虽然很多人说太散文化了,但我觉得充沛的情感恰恰让这首诗达到了最高境界。

  《还魂记》

  马晓康

  题记:公元2007年(旧历丁亥年),时年一十五岁,天下无大事,遂赴澳留学。 2008年(旧历戊子年),乃多事之秋。金融风暴,汶川地震。吾懵懂少年,心怀故国,意气风发,在澳积极组织募捐。时家父因人陷害,家道中落。奥运火炬点燃之际,父亲正心怀悲凉,为尊严而战,终至锒铛入狱。吾孤悬海外,身无分文,得靠亲戚资助,艰难谋生。 本想做一莘莘学子,无奈天何?余自小性格缺陷,生活能力极差,遭受诸多挫伤,后堕入七逃界。待父亲出狱,方逐渐好转。余夜夜沉思,辗转难眠,个人磨难,不时涌于喉管,泄于笔端,不知于人于己有益乎? 公元2015年(旧历乙未年)初,离国七年有余,吾重站故土天桥,不知家园何在?茫然四顾中,感慨系之,呼唤魂兮归来,魂兮归来矣!

  序篇

  美丽又凄惨的故事 不过是一场梦

  大雾里 我只看到了自己

  应该还有更多个我 和你们在暗处流泪

  再翻开书的时候 我发现

  我在重复着自己前世的故事

  上篇

  那些年 似乎从来没有冷过 人们充满笑容

  风和雪都抵不过母亲手上的棉衣

  在树荫和巷子里 我们上窜下跳

  有风筝和蝴蝶的时候 小伙伴们互相追逐

  和草一样高的时候 会把一串蚂蚱当作宝藏

  看到火烧云才想起肚子饿了 却不想回家

  几个人凑钱买一瓶饮料 分一块雪糕

  看武打片入迷了 我们开宗立派 扮演大侠

  追着在拖拉机后面疯跑

  有时也会吵架 看着家长们吵成一团

  我们你追我赶 早跑到了其他地方玩耍

  一起挖那些从来没有捕捉到猎物的陷阱

  一起给被撑死的刺猬修一座坟茔

  一起去打那只曾追我满街跑的野狗

  一起……

  我又看见了这一切 真的

  我是破产者的儿子 囚犯的儿子 更是父亲的儿子……

  背负着一切莫须有的骂名 却无力澄清

  这里不再有人认识我 我是一个外来的小偷

  隐姓埋名 装聋作哑 在每个犄角旮旯里 翻寻着我的童年

  是的 我们在一起的全部笑声 都在这儿

  我多想收集起来带走 可我没有能捧住笑声的双手

  这里的人们不再笑 高楼腹中 唯有砖瓦平房在向我招手

  兴冲冲地跑过去 却撞得头破血流

  昔日土黄色的路不再柔软 是的

  我找不到童年的脚印 它们都穿了盔甲 在防备我

  它坚硬得让我害怕 像一双眼睛 死死地瞪我

  连风也对我惶恐避之吗 那就请你走开吧 为何还要对我嘲讽

  擦掉血迹 我依旧能看到那些低矮的屋子

  清楚地看到 人们 每一个用瓢舀水洗脸的早晨

  奶奶拄着拐杖 坐在门口等待其他老人来访

  所有被老鼠爬过的玩具 都被妈妈烧掉 我永远也忘不了

  火光中 打着红领带的绿色小熊一直在哭

  我一遍一遍跟外婆絮叨 杀了那只啄人的母鸡吧

  在姨夫的农场上 我说 我在黑夜里见过圣诞老人的微笑

  他摆了好多礼物在天上 上弦青蛙 巧克力 风车 积木 毛绒麋鹿

  任我挑选 任性的我却没有选择 只是低头

  环视月光下摇坠的狗尾草 因为我觉得 尾尖上有萤光

  第一次看见鹰 第一次喊外婆邻居家那个哑巴——舅舅

  那时的石榴很大 一天吃不完一颗

  兔子也很大 胆小的我不敢伸手去抓

  每次表哥开玩笑说我是从垃圾站捡来的 我一定会哭 他也一定会挨骂

  第一次遇到地震 母亲抱着我跑

  我却指着桌子上跳舞的盘子乐得哈哈大笑

  这是我自己的那一份童年 还有更多碎片在风中等我去捡

  月光啊 只有无人的时刻才会为我照亮 在地面上点点泛光

  想到我那本本分分的母亲 高血压 心脏支架和白色的病床

  先为人师又下海经商的父亲 爱有多少 恨就有多少

  被人称作痞子的大哥哥带我去捞鱼 原来

  半根猪骨头加赶集用的菜筐 就能当个小渔夫了

  第一天上幼儿园 就分光了所有玩具卡片

  看到班主任打学生 害怕 吓得不敢去上学

  第一次搬进楼房 却找不清自己住在哪个楼道

  鞋子被河冲走了 表哥背着我回家

  ……

  是的 太多了 就像第一次发烧打碎的温度计

  水银摔成一粒一粒 用力一捉 却捉出了更多粒

  直到变成河滩上的一颗颗石头

  我还见过这样一个画面 黑色水管在三楼

  迎着阳光喷出水花 我会在这人造雨中尽情玩耍

  白色窗帘轻轻舞动 只要有王子 城堡不需要太大

  我是破产者的儿子 囚犯的儿子 更是父亲的儿子……

  背负着一切莫须有的骂名 却无力澄清

  梦醒了 童年的白马也就死了

  床上 只有一个臃肿的身体在幻想……

  国王和皇后跑了 王子什么也不知道

  就是这样 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他们都想致我于死地 呼声和骂声不绝于耳

  一个人的呐喊是多么孱弱 就像蜉蝣的一生在河面上闪过

  哈哈 人生真的越来越像电影了 可是导演不在 没有剧本

  我真的做不到——像电影里那样轻松地活着

  一个人 在故乡的夜里 偷偷游荡

  那些大厦 翻新的教学楼 请你们让一让

  我已经不争气地跪下了 请打开路面

  让我带走一捧土吧 在你们脚下 那是我生活过的土

  与这些年累积的尘埃不同 它们是那么陌生 那么冷

  扒了又扒 只得到满手的血 第一次当小工时就是这样

  纱布和创可贴包了又包 直到皮肤粗糙到不需要手套

  呵 这却是我七年留学中 最会穷开心的时段

  我不想抱怨命运 怪只怪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对抗

  更早一些 初一 初二 初三 初四 高一

  一生中最青涩的时光 活下来的 却只有几段渐渐模糊的影像

  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高中同学 再也没有见过他

  一个宿舍住了三年的初中同学 再也没有联系过

  当年一样纯色的蛋 有的孵成了鸡 有的孵成了鳄鱼

  经历着逃无可逃的高考 大学 再步入社会

  按部就班地做着 正常人……

  下篇

  那七年 我在墨尔本——一个从未下过雪的城市

  不可能没有雪 它们深埋在了每个海外人的心里

  我相信基督 愿作耶和华的仆 相信人间大爱 相信救世主

  为了汶川募捐 四处奔走 自以为能治好天大的病症

  等到自己病了 却只能吞下无奈

  命运呵 让我被迫与故乡为敌

  爸 妈 开学了 有点儿累 好多东西都不会

  我必须每天两点睡觉 用全部时间去翻译课本

  我的法律课能拿到优秀了 我不会输给本地人

  爸 妈 我帮教会组织了好多活动

  我们不缺钱 我希望能建立一个公益组织

  你知道吗 有些留学生过得很苦 我想帮帮他们

  我会找份工作锻炼自己 今年中秋是我第一次打工

  爸 妈 这是2008年6月30日 家乡地震了 2.7级

  我的预感很糟 我梦见母亲流血 起床后就哭了

  家里的电话没人接 工厂的电话也没人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生活费快用光了 打工的工资根本不够 该怎么办呢

  火车月票都买不起了 只好跟朋友借钱

  后来母亲告诉我 你被带进看守所了 连律师都不知道

  爸 妈 奥运会开幕了 每个人都很高兴 可我真的高兴不起来

  我知道家里破产了 父亲为什么不留下一些钱呢

  为什么几千万的资产只被拍卖几百万呢

  我还未满16岁 高二还没读完呢 他是不是把我忘了

  我不敢想象啊 不敢去想啊 从小让我被打了也不还手的母亲

  她那么老实 怎么去面对这一切呢 她一定比我更痛苦

  每天都有好多人加QQ骂我 说着父亲的坏话 说要加害你们

  说父亲是骗子 说父亲找小三 还有一些无关的人煽风点火

  如果你们死了 我会用余下的全部生命来复仇

  爸 妈 我手脚太笨了 从小没干过活 可我已经尽力了

  工时越来越少 在学校的花费越来越多 我快付不起房租了

  我准备转学了 前途对我来说 太遥远了

  在湖南 有一个吴姓女商人和我们有相似的经历

  这个社会究竟是怎么了 所谓公道好像都只是说说而已

  我应该庆幸吗 庆幸父亲没有被判死刑或无期

  爸 妈 对不起 我不想攒钱了 今天我哭了

  真没想到 那些又便宜又适合煲汤的骨头

  在这个国家 居然是狗粮

  我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不是吗 我不知道——

  那些婴儿们此刻在喝什么 三鹿还是别的 华人们——

  快把澳洲的奶粉买光了

  爸 妈 我换工作了 在搬家公司

  你们请保重 勿念 我相信邪不压正

  可我的力气没了 我不知是被什么剥夺了

  在学校时 最壮的洋人掰手腕也不如我 可现在 我一点儿力气也没了

  昨天搬家 我遇到了一对老乡——

  可我不敢承认我是哪里人

  爸 妈 我不想学习了 学了有什么用呢

  成绩再高 我也读不起大学的 钱花没了

  我必须逃课打工了 抱歉 我必须去逃课了

  我从小就不会生活 至今也没学会 我只能加倍吃力地活着

  爸 妈 日子里充满了霉味 你们身体怎么样

  我要去技校了 以后我就是砌砖工了

  这两年 我看到了好多不幸 可我谁也帮不了

  为什么骗子比好人要活得好 为什么穷人比富人更不善良

  为什么你们从小都没有教过我 人 比蛆虫还要丑恶

  爸 妈 今天我出车祸了 手机也坏了 没人能帮我

  我该感谢主吗 感谢那车子没有再次从我身上碾过

  脖子好疼 没有了知觉 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抬不起头

  从医院走到火车站 我用手扶着头 一瘸一拐走了七八里路

  救护车的费用我都付不起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家里有过亿资产 父亲真的一分钱也没留下吗

  是不是都给小三了 我感觉我快活不下去了

  我恨他 他真的没有为这个家考虑过吗

  爸 妈 这里气温很高 可是这里好冷

  我没有撒谎 这里真的没有雪 只是偶尔会落冰雹

  那天 我没有钱买伞 打工不敢迟到

  手忙脚乱挡冰雹的我像个才登场的小丑 没有掌声

  只听见黄皮肤的路人们在哈哈大笑

  爸 妈 这是2012年 澳洲经济大萧条半年多了 我们很少开工

  我们的国家GDP第二 可我们的饭碗依旧营养不良

  对不起 移民政策变了 我不是不吃苦 也不是不努力

  只是…… 它们都变成零了 每天四点多起床 六七点到家

  要扛好几吨东西 给五六个大工搬砖搅水泥 可是

  这最后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 我想试着做生意 可是被骗了

  我恨死骗我的人了 我拿着刀找了他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的大雨浇灭我的怒气像淋死一只蝼蚁

  对不起 我要去捞偏了 你们请保重身体 原谅这不争气的儿子

  爸 妈 对不起 朋友带我去偷东西

  可我实在下不去手 他们都在笑我……

  对不起 以后我就是妓院里的接线生了 这里有好多——

  和我经历相似的女孩子 这个世界真的那么繁荣吗

  对不起 不知什么时候 我的羞耻已经卖给钱了 钱——

  可以换来我的笑脸 看她们的裸体已经习以为常

  对不起 我敲掉了别人四颗牙 这是穷人之间的斗争

  我实在受不了可怜的穷留学生去欺负更可怜的妓女

  对不起 我只有为数不多的武力 可我快把他打死了

  我和朋友要去躲几天…… 你们珍重

  爸 妈 我知道 父亲快出狱了 看到了他给我写的诗 我想重新做人

  我在和朋友一起修栅栏 尽管还是没钱 却可以让我心安

  这些年 我习惯了底层生活 无望和挣扎 也有过温暖 只是太短暂

  今天四十三度 昨天三十九度 前天……

  为了赶工 我们已经连续工作一周了 你们请放心

  爸 妈 父亲出狱了 我会慢慢变好

  请给我一点时间 你们总嫌我耷着嘴角

  你们可知道 我很少笑过 很快——

  我就会笑的 我要去办入学手续了 我要去读大学了

  和那么多人比 我算幸运的 没有溺死在水池 也没有在天上失踪

  今年抓了那么多贪官 可这一切 好像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

  爸 妈 对不起 朋友做雇主担保被骗了 自杀了

  我和他不是太熟 可我总觉得应该做点儿什么

  我们都曾是一文不值的穷人 请不起律师

  澳洲法律给不了的公正 我们只能自己去讨了

  对不起 今夜 我的包里揣着大学录取通知书——

  和朋友偷来的锯短了的猎枪和刀

  那家伙住的房子好大 院子有三辆车 宝马 奔驰和工地拖挂

  我多么羡慕他抱儿子和妻子的姿势 他或许是个好丈夫 或许是个好父亲

  他的魅力和光辉一定远远超过了我和我的朋友们——这些河底的烂泥

  可是 他 ***是个骗子啊 是个背人命债的骗子啊

  爸 妈 这是2013年6月25日 我那所谓的故乡小城再次地震

  哈哈——我现在是大学生 梦魇结束了……

  同学们好单纯 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可我的心——

  再也没有了年少的悸动

  爸 妈 迪肯大学真好 可我不想让你们压力太大

  这些年 我们经历得比别人一辈子都多 我们都不再正常

  我想把那一夜没扣下的扳机 重新扣下去 不是为我 是为了道义

  扣得下是主的旨意 扣不下也是主的旨意

  请让我回国吧 什么理由都好 我想安静地把自己 慢慢拼凑回人形

  ……

  我是破产者的儿子 囚犯的儿子 更是父亲的儿子……

  背负着一切莫须有的骂名 却无力澄清

  请原谅我这颓废的七年 站在人群中——

  以一个“留学生”的身份出现——我实在抬不起头

  尾声

  在跑路的时候 一个盲人牧师曾对我讲过

  看不见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眼睛里爬满了黑暗

  到如今 我都相信 主没有抛弃过我

  2015年的第一个月,站在故乡的天桥

  这将是我在这个城市停留的最后一刻——

  七年了,来往的车辆那么熟悉 却连眼皮也不肯抬一下

  它们太忙了 都忙着在雾里寻找出路

  我向故乡索要爱情 却只换来一个十天的玩笑

  母校操场上的林子在咳嗽 每一片叶子都落进我的肺

  行人们不再说借光 而是硬硬地穿过我的身体

  我张开双手 等待更大的敌意来刺痛

  这不是一个游子该有的姿势 二十三年的人生不算长

  前十五年都被这片土地滋养 如今 我再次感到绝望

  我曾以为父母会死在这里 幻想着躲进山林 苦练本领

  有朝一日 行侠正义 扫清世间的不平

  斩草要除根 可他们的刀实在太钝了

  这顽强的一家人还背负着可笑的骂名活着

  我现在就站在这里 足以让我的故乡心神不安

  病死和入狱不足以弥补有些人的罪孽 如今——

  不会有人在乎 我们是在奔逃还是在好好活着

  这场大雾 谁也看不清谁

  我身上的衣服旧过眼前的城

  没有根基的东西 尽可以扭曲

  只有一副似曾相识的皮囊 在敬畏又警惕地讨好我

  我们没有死 活得会比以前更好

  我埋没在地下的大志还没挖出来 怎么可能去死

  还有那么多恶人没死

  还有那么多恶人等着我去原谅 去爱

  一稿于2015年1月31日,莱芜

  二稿于2015年8月26日,济南

  三稿于2015年9月07日,北京

评价:

[匿名评论]登录注册

评论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