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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的编辑》读后感10篇

2018-06-20 21:15: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10篇

  《天才编辑》是一本由[美] A.司各特·伯格著作理想国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69.00元,页数:584,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一):天才的摆渡人

  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托马斯•沃尔夫这三位20世纪上半叶最重要的美国作家,在人们已经周知的那些标签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交集:他们非凡的文学事业事实上始于同一位伯乐,并且终其一生得到此人鼎力襄助。年轻的菲茨杰拉德在给海明威的一封信中,称这个人是“我们共同的父亲”。海明威将《老人与海》题献给他,以表对他的敬意。沃尔夫在《时间河流》的献词中感谢他与作者“共同度过苦涩、无望和疑虑日子”,没有他的“付出和关照,也就没有这本书”。 在20世纪上半叶的美国,对于那些想要写作年轻人来说,斯克里伯纳出版社的文学编辑麦克斯•珀金斯(Max Perkins)是一个大人物。他年轻的时候发现了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沃尔夫等多位天才作家,在三十六年的职业生涯中,没有一个编辑像他那样,发现那么多有才华的作者,出版他们的作品。1943年,评论家马尔科姆•考利接受《纽约客》邀约采访珀金斯后写道:“珀金斯在当今的文学界最像一个伟人传奇故事就像一棵加斯科涅的橡树周围的松露一样聚集在他四周。”但编辑这个行当对于书业之外的人来说始终神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珀金斯并不为公众所知。 这种情况直到1978年,传记作家A. 司各特•伯格的《天才的编辑》(Max Perkins: Editor of Genius)一书出版才得以改变。这是一本关于编辑出版真正重要的著作,作者基于扎实的第一手资料花费了大量时间做研究、采访、搜集资料),从编辑和作家如何一起共事角度,再现了一个黄金年代不为人知(而又无比重要的)文学现场。如果不是因为伯格及时的打捞工作,珀金斯的生平恐怕就从此湮没了。事实上,在英文版出版之前,珀金斯几乎已被文学界彻底遗忘,以至于这本书一面世就在艺文界引起热议(“居然有过这样的人!”),并一举拿下了当年的美国国家图书奖。 2014年,改变自这本书并由伯格亲自参与编剧电影《天才捕手》(Genius)正式开机,由金像奖影帝科林•费斯、影后妮可•基德曼和裘德•洛等联袂主演。珀金斯和他的天才们的故事,至此已进入流行文化视野书名“天才的编辑”本身有双关的意思,既可以说他是天才们的编辑,也可以是指编辑本人的天才,这本书本质上就是一个天才穷其一生去帮助别的天才完成抱负的故事。麦克斯·珀金斯的主要成就是他物色培养了一批文坛新秀,手下召集起了美国人最爱的文艺帮派,这个帮派是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沃尔夫和朋友们。这些年轻作者“用全新的语言道出战后世界的新价值观”,通过出版这些新人新作,珀金斯切切实实地影响和改变了一个时代的文学标准。一个人做成了如今一堆出版社办不到的事,除了时代造化,有赖于他自身的文学造诣、独到眼光,以及与才华出众的作者打交道的能力。珀金斯是个典型的新英格兰绅士个性低调克制,但他可以陪海明威去湾流钓大鱼,帮沃尔夫处理感情纠纷,在他自信心(经常)不足的时候给他支持,也可以帮菲茨杰拉德找中介房子,在他陷入“一团糟的困境”时设法为他预支和透支版税,一再把他从崩溃边缘拽回来,并在很多年里成了他实际上的财务监管人。要做天才们的编辑,总之你得无所不能。 传记聚焦于珀金斯与作者们的关系,除了中国读者今天熟悉以及不那么熟悉的,珀金斯的作者名单还包括丘吉尔、柯立芝总统等政要。但如果只想扒点文学八卦打发几个时辰,这本书可能是会令人失望的。相比《我与兰登书屋》的贝内特•瑟夫,珀金斯是更纯粹意义上的编辑,从亲自编辑出版的第一本小说人间天堂》到最后一部《从这里到永恒》,珀金斯的日常是扎扎实实的编辑实务。 伯格在书中大量引述了珀金斯与作者们的来往信函。在编辑生涯中,珀金斯向秘书口授了成千上万封信,对于今天的编辑人和写作者来说,这些书信是一座富矿。珀金斯许多作者说他“谈文学能比任何作家都谈得好”并非溢美,这些书信堪称文学创作经典指南(现在有各种结集的版本)。它们像是出自一位非凡评论家的手笔,兼有作家的敏感和出版人的务实。虽然珀金斯认为编辑并不给一本书增加东西,充其量只是释放能量,但从这些信件可以看出,具体到每一部作品,一位编辑在各个阶段高明的介入。 珀金斯说他想要做“坐在大将军肩头的小矮人,指导将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不被人发现”。他会像药剂师开处方一样,给作者们适时提供创造性建议,帮助他们构思故事情节,指点他们运用素材确定作品结构,给书起标题,甚至规划职业生涯。他像国际基甸会派发圣经一样送给几乎每个作者一本《战争和平》,热情推荐他们细读,或者在他们懈怠的时候送去一本特意挑选的书,“完全贴合你的口味性情,但又有足够兴奋启发你往新的方向思考”。至于他的“三个儿子”:菲茨杰拉德被普遍认为是他自己最好的编辑,珀金斯在创作上给他的帮助通常是大结构方面的;沃尔夫的写作汪洋恣肆,带有鲜明自传色彩,珀金斯要为他竖立写作规范边界,制订结构,大刀阔斧删改——把沃尔夫的作品从沃尔夫写的庞然大物里面找了出来;而对于海明威,介入的时机技巧同样关键。 除了可以当作一本编辑出版从业人员必备参考书,这本书也是一本好看的文学传记。作家的禀赋往往跟他们的个性成正比,珀金斯的主要作者无不被非凡的才华驱遣着去过一种激烈动荡人生,对于传记来说这提供了丰富戏剧性。伯格总的来说笔调克制,恰到好处设置悬念,拿捏节奏,但也会在某个间歇,焦距突然一变,将读者拉近他细心渲染的情绪氛围。在后半部分,珀金斯的作者们渐次凋零,先是沃尔夫,接着是菲茨,林•拉德纳,关于这些伤逝的哀恸篇章感人至深。在珀金斯与沃尔夫的故事中,伯格的笔法尤为精彩。托马斯•沃尔夫是珀金斯编辑生涯最重要的发现,也是他一生付出心血最多、唯一能在公私两边自由出入的作者。沃尔夫英年早逝,弥留之际与编辑和解。珀金斯前往北卡莱罗莱纳参加沃尔夫的葬礼,伯格这样描写这令他“悲痛至极”的一天:“但镇上的大多数人都悼念这位著名小镇之子。人们涌入第一长老会教堂赞美诗,聆听颂词,颂词中有《时间与河流》中的一个片段。灵柩车经过通往河畔墓园道路时,男人们在路边站成一排,脱帽致意。落葬时,珀金斯不忍多看,虽然他是荣誉抬棺人。他避开人群,独自在树丛中站着。他讨厌这一切仪式。正如他在沃尔夫生前所扮演的角色那样,此时珀金斯也站在幕后。” 对于文学读者,尤其是热爱了不起的盖茨比》《太阳照常升起》《丧钟为谁而鸣》《天使故乡》的人来说,这本书应该会给予极大满足:它再现了这些20世纪最重要文学作品诞生细节始末。比如我们会看到22岁的菲茨杰拉德“大杂烩”般的处女作初稿,怎样在珀金斯点石成金的指导下改写重构,蜕去瑕疵,终于释放出它完整光芒活力。这些故事让我们意识到,假如我们看到了钻石般有着完美切面的作品,那只是冰山一角。作者与编辑为成就一部杰作进行的各种努力,所有灵感、思考、取舍、打磨,不断融入作品的最终面貌,而这个过程本身在出版之际就已结束,并被抹除。在这种意义上,伯格挖掘大量第一手资料对珀金斯生平的追迹是一种抢救,他的工作召唤了那些封存于作品中的文学幽灵。 编辑人麦克斯•珀金斯一生坚持自己的信条:“书属于作者。”每个行业都有珀金斯这样的人,隐藏在幕后,塑造影响整个环境,其中的佼佼者,堪称隐秘伟大。珀金斯将文学看得大过生死。应该感谢这位天才作者的摆渡人,他的生平不应湮没。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二):天才的编辑

  我的题目既是说铂金斯本身是天才的编辑,也是说他编辑出了那么多天才作家。真是黄金时代的盛宴啊: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托马斯·沃尔夫等。他倾尽才华与心力与作者们一起创造传奇。他发给托马斯家人的唁电“深感难过。我和汤姆的友谊是我此生美好的回忆……”我是在地铁上读到这段的,只能快速眨眼,逼回我的泪水。铂金斯经历了一战,大萧条二战时期。在他手里菲茨杰拉德创造出迷茫一代,海明威树立了文学硬汉形象,沃尔夫在写美国的文学,还有一众重要作者其中包括很多女作者。乱世英雄吗?是否恰如雨村所断:天地间灵秀与乖邪之气激荡,偶秉此气而生者。而铂金斯是这些天才作者后浓重底色,就像卡拉瓦乔画布的底色,烘托了他们的熠熠星辉。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三):我爱科林,我爱珀金斯

  《天才的编辑》这本书去年夏天购得,大概是在书展上看到的,当时刚看了colin firth的那部电影。不过它一直在柜子里填充一个被压变形双肩包,因为它的厚度合适。直到二月份我才把它拿出来,翻开后就一下子沉了进去,心怦怦跳,再也无法摆脱。

  最终,我在楼下健身房面西的落地窗下晒太阳时读完。当时拆掉了护封,内封上都是原文,有人过来歪着头看——你在读什么书呢——editor of genius——噢,这个编辑是个天才啊!大概第一反应都会觉得主角是天才,然而,其实max perkins是为天才做编辑。

  erkins颇具文学品味,也颇具胆识。他的作者们,海明威,菲茨杰拉德,沃尔夫,都极具个人风格。而最初发掘出他们的,正是perkins。他隐藏在他们身后,不断为他们注入信任信心,为他们的作品提供建议,扫清出版上的障碍,为他们提供物质上的保障,为他们解决生活上的困难,接过一切杂务,让他们的名字历史上闪闪发亮。

  这些造梦的大作家们,无一不是自恋自溺又敏感脆弱。他们燃起熊熊火焰,毫无节制消耗生命。而perkins用他的耐心宽容,克制和温和对待这些个性化的文字,对待这些有缺陷的个人,珍视他们的作品,倾听他们的孤独同时守护着他们。他认为编辑的角色应该隐在作品背后。他是极有文学修养的人,家族中也有由来已久理想主义基因,他热爱文学,也极具才华。为一部作品竭心尽力,揽尽一切琐碎事务,看它成书,看作者狂喜欢庆甚至自我膨胀,而perkins并不居功,他把它轻轻放进书架里,挨着自己编辑的上一本书。

  他对托马斯·沃尔夫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多得吓人,几大箱手稿在他们几百个夜晚的合作下整理成可出版的小说。电影截取他和沃尔夫的故事展开,有人涕泪俱下,有人大呼装逼。编剧同样也是造梦者。愿意沉进去,就独自安静看完吧。

  书比电影更加平实更加节制,如同缓缓流动的河流,你会愿意随着它的节奏呼吸沉浮,直到最后,一个厚重的和弦戛然而止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四):「天才」的编辑?天才的「编辑」!

  一直有在关注理想国的书,而接触到这本书则是因为与专业相关,直觉我会喜欢这本书——即使在看这本书前我从未听说过珀金斯,他的作者里最熟悉的也不过海明威——而事实也并没有让我失望。 最初拿到这本书,对书名没有深究太多,当时是把“天才的”作为形容词来修饰“编辑”,因为珀金斯的才能实在令人钦佩。不过书的英文名是 Editor of Genius,显然天才是个名词。直到专业课老师在课上提到这本书,方才明了汉语的博大精深。是「天才」的编辑,亦是天才的「编辑」,虽然私心里可能更偏向于后者。 读罢这本书,对于编辑这个职业到底是更加热情还是望而却步,我也说不清。但这本书实实在在为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每了解这个行业多一点,对未来似乎又坚定了几分,原来编辑比我想象中更丰富,也更有意思,他是建议者,出版者……更是发现者。珀金斯就是这样的发现者,他是伯乐。世上总不缺少天才,不过伯乐总是更为难得。 珀金斯的编辑才能在编沃尔夫的《时间与河流》时发挥淋漓尽致,书中描写那段时光段落让人看得酣畅淋漓。他对全书结构的把握,他的冷静与果断,总是让我心生敬畏,害怕亵渎了这份职业。珀金斯不希望待在台前,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多次拒绝对他的采访。但我想,这本珀金斯传记的存在——当他真真正正走到台前时——只要多多少少激励了一些后辈,也就够了。 当然这不仅是一部传记,正如书的副标题所描述的那样,这是麦克斯·珀金斯与一个文学时代。珀金斯、海明威、菲茨杰拉德等的形象跃然纸上。比如海明威是一个骄傲的硬汉,说着“能把他们任何一个人打得屁滚尿流”,而珀金斯是个工作狂,是个令人尊敬长者…… 所以,这不应该只是那些拥有编辑理想的年轻人或者相关行业的从业者阅读的书,而是适合广大文学爱好者的书籍。透过这本书,你会了解到那些世界名著是如何诞生的,也会明白那些文学天才的艰辛与崩溃,更能学到一些写作的知识。这是一本丰富多彩的书。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看传记,也已经很久没有看这么大部头的书——于我而言——虽然按照珀金斯的经验我大概不怎么适合写作,但看完这么一本书还是想要写下些什么。因为它让我知道,一本传记也能那样精彩,那样好看。不过阅读传记自然也有些烦恼,就是读到最后,一颗颗星星的陨落,以及麦克斯本人也终将走向死亡,曲终人散,这是传记最后的归宿,但总是有些难过的。 这无疑是一本好书,排版装帧也很精巧,但正如其他很多读者提到的那样,存在很多错误,除了一些错别字以外,还有些句子因为错误而表述不清。这在理想国系列的书中,还是不太应该的。更何况还是一位出版人的传记。 以下指出我记录下来存疑的几处错误: p344最后一行 知道惠洛克开口请求 应为 直到惠洛克开口请求 p403 沃尔夫在《时间与河流》中题献给沃尔夫的献词 应为 题献给麦克斯的献词 p420 第三段 3—4行,麦克斯赶紧去叫这人的女伴把他带回们的餐桌 这处我也不知如何修改…… 最后,怀着诚挚的敬意等待改编的电影。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五):人间没有天堂

  一开始确实是因为电影而注意到这本大部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很喜欢菲茨杰拉德,对他的编辑和美国出版行业也感到好奇,至于珀金斯本人,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这本传记其实更像是一部美国二战前后文学的全景发展史,主角虽然是珀金斯,但引人注目的其实更是那些性格迥异才华横溢的作家们,而其中最耀眼的三人——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托马斯沃尔夫,共同组成了这部书的骨肉,而那位伟大的编辑则是心脏。

  透过作者冷静的描写,我们可以看到菲茨杰拉德中后期不得志的郁郁寡欢,海明威粗粝而又坚韧的奋斗,和本书主要着眼点,托马斯饱受折磨的矛盾与混乱。珀金斯从当初那位为了《人间天堂》的出版而在多次会议上据理力争的年轻编辑,数十年之后也成为了“美国文学界的伟人”。编辑的一生似乎都是严谨克己的,作为一位新英格兰人,珀金斯的人生信条就是“绝不逃避责任”,而他的一生也践行了这一誓言——他永远是作者们最忠实的朋友和依靠。

  许多年前,大个子托马斯沃尔夫带着一箱手稿来到斯克利伯纳出版社,忐忑地坐在珀金斯面前,等待着他对自己这部小说的判决。汤姆是一个太有激情的人,正如珀金斯所说,他一生其实都在写一部小说。那就是他的生活。其实二人最后的分道扬镳虽令人感到遗憾,但也似乎是必然。汤姆过于依赖珀金斯,同时也对一些评论过于敏感。珀金斯在汤姆身上几乎是倾入了自己一生的激情,虽然他也发掘了菲茨杰拉德和海明威,但从书中看来,他最偏爱的始终是汤姆。《天使望故乡》和《时间与河流》是他编辑生涯中最重要的作品,而沃尔夫也是他最喜爱的“长子”。很难定义汤姆在离开斯克利伯纳之后对于珀金斯的复杂情感,但是从他创造的“狐狸”那个人物看来,他对珀金斯始终是尊敬的。而必不可免的悲剧结尾,也许是宿命。

  这本书看到后来,对我来说有些难受。我十分喜欢菲茨杰拉德,所以看到他的酗酒与萎靡不振自然心痛。菲茨杰拉德在生前并没有得到和他才华相配的赞誉与地位,但他一个人却是那一个爵士乐时代的代言人。他的文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和精致感,尽管海明威认为他对上流社会有一种庸俗的迷恋,但他对于情感的描写和人物的刻画靡丽而又清醒,富有矛盾的美感。在本书中,珀金斯有时认为菲茨杰拉德的短篇小说是迫于生计而写出的,甚至对于他的职业生涯是一种消耗,这点在我看来不甚赞同。菲茨杰拉德是一个“天才但柔弱的男孩子”,而他悲剧性的人生也是美国文学的一大损失吧。

  本书中描写了珀金斯和许多作家的共事经历,也为我们揭开了一些名作家的神秘面纱。他对于每一部作品的精确解读和深刻的意见都体现了高超的职业素养,看到那一部部小说的诞生,作为读者会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兴奋感。《天才的编辑》是极优秀的传记,我甚至能想到如果将本书交给珀金斯,他可能会说“极好,立意与主题皆深刻”(当然不会,他从不喜欢抛头露面,也不喜欢别人写他)。作者将珀金斯这一人物刻画的栩栩如生,在读者对他产生感情之后,结尾部分的骤停更让人难过,珀金斯的身体状况逐渐恶化,似乎在一夕之间,他就失去了往日对文字的精准判断力。在珀金斯的病床旁,路易斯为他念诵的《李尔王》中的挽歌,也是他一生最完美最忠实的写照。而本书的最后一章,也是全书的最强音——正如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德烈公爵,死亡最终闯入了他的房间。

  用《天使望故乡》的开头作为结尾吧,

  “哎,失落的,被风凭吊的,魂兮归来!”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六):是珀金斯的天才传记,更像是编辑出版的“教科书”

  找一个人倾心受教,珀金斯遇到科普兰教授,我终于找到珀金斯,却识他恨晚。

  找一本书互相理解,珀金斯发掘了那么多优秀的作品,我有他——《天才的编辑》就足矣。

  我与本书的故事缘起于去年年底,那是在南大信息管理系的微信公号里看到了关于本书的推荐,因为推荐人是本科好友,对她选书的品味我一直是很信任的,所以就在心里默默种草。后来有一次在图书馆里借书时,灵光一闪脑袋里突然就冒出了“天才的编辑”这五个字,当时抱着查查看的心态,没想到还真有,只是状态显示“已借出”,我并不是很急,所以就想等着什么时候在馆了再看吧。这一拖差不多半年就过去了,期间又特意查过几回,都是“已借出”,我意识到了它的火爆,就只能使出我的杀手锏了——“预约”,跟抢书差不多,前面还排着好几个预约,被我抢到了,很兴奋,不过只有20天左右(正常60天)的期限,可是真的爱一本书,我怎么会用那么久还读不完呢?!

  抱着看人物“小说”(本书为人物传记,但书种中我最爱小说)的心来读的,读着读着就被我读成了“教科书”。珀金斯是幽默理智又平易近人的可亲教授,我是跳脱异趣却乖乖听话的好学生。他金句不断,我就拼命点赞。

  既然是当作人物“小说”,我想先来说说珀金斯,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司各特·伯格(本书作者)形容的笼统却精辟——天才的编辑。

  他是一个性格中充满双重性格的新英格兰人,全名:威廉·麦克斯韦尔·埃瓦茨·珀金斯。布鲁克斯在《场景与肖像》中形容他“几乎没见过别的美国人像他这样明显体现出美国历史的进程,所以你会看到历史仍然作用于他。有时候这种作用并不那么令人愉快,因为他的心思永远处于内战的状态。”就是这样一个“无论在室内还是室外,他几乎永远都戴着帽子”的人,“对待文学就像对待生死”。

  虽然从某些方面看,“珀金斯好像并不适合这个职业:他拼写很差,标点乱用,至于阅读,连他自己都承认,'慢得像头牛'”。但珀金斯用他灿烂芳华的一生告诉我们:人生有无限可能,没有适合与不适合,只有你用心不用心去做。比如他为了工作与锻炼平衡,为自己定制了一个特殊的写字台,台面宽大的高脚桌子,每天一条腿膝盖弯着靠在另一条腿上,站在桌前像只火烈鸟一样埋头改稿子。只为了避免坐的时间过长。

  天才或许真的是1%的天分外加99%的汗水吧。虽然前面那1%比后面的99%更重要,可是我想,这世上,与缺少这前面1%的人相比,缺少后面那99%的人大概多得多呢。

  其实我最爱的是珀金斯做爸爸的模样,六个女人(五个女儿,虽然一直想要儿子)在的家里从来都是他的天堂,最喜欢他在妻子路易丝的行为被埃瓦茨家族瞧不起时的温言维护。虽然后来还是由于种种主客观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路易丝改宗,从天主教—新教徒)他们夫妻俩越来越远……但是珀金斯吸引异性的魅力从不曾减少,而我最羡慕的女人是伊丽莎白,·莱蒙,她竟得他如斯青睐与对待。与作为珀金斯妻子的路易丝相比,我也许更嫉妒的是伊丽莎白。

  最欣赏的他是斯克利伯纳的极赋责任心的编辑。“让社里接受一个从未出过书的新书作家的最有效办法,就是把稿子交给帕金斯”,就是这么牛气非凡。在三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他致力于寻找时代新声、培养年轻作者,单枪匹马挑战几代人固定下来的文学品位,掀起了20世纪美国文学的一场革命,并渐渐改变了“编辑”这一职业的作用。所以作为一位文学编辑的珀金斯被认为是无法超越的,然而他始终坚持自己的信条:书属于作者。帕金斯真的做到了与他的作者互相成就。本书就是一个关于天才成就天才的故事。

  最佩服的他是在与作者们相处时那个亦医亦师亦友的他,比如菲茨杰拉德,我感觉珀金斯就像他的监护人[捂脸],追求自己的妻子时没钱没正式工作也都多亏了珀金斯对他书稿的坚定支持,《人间天堂》的稿费因为他的不合理预估被过早预支成财政赤字,也是多亏帕金斯设法给他拿下下一部小说《火箭的飞行》的预付金。我不止一次怀疑菲茨杰拉德的生活中没有了帕金斯还过不过得下去,甚至,我一直都在怀疑我看到的是假的编辑与作者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很理解菲茨杰拉德称珀金斯为“我们共同的父亲”,海明威把《老人与海》题献给他以表对他的敬意。他是作者们“矢志不渝的朋友”,与他们共渡写作的难关,给他们毫无保留的支持和创造性的意见。“虽然珀金斯始终没能成为'创造性'作家,但是,他成了一位真正的'开创性'编辑,也就是很大程度上接近了'创造性'作家。”

  “菲茨杰拉德是珀金斯的第一位传奇作者,他又把另两位作者引荐给珀金斯:林·拉纳德和欧内斯特·海明威。麦克斯见证了他们每一个人所经历的个人生活和写作上的困难;他温暖的友谊和坚定的支持对他们来说和他的编辑意见同样重要。”

  可是,最教我感动的却是珀金斯与沃尔夫波折不断的友谊。

  正好,借着我最欣赏和佩服的珀金斯来解释一下,我说本书被我读成了“教科书”可不是乱说的,奉上一小部分我的“课堂笔记(摘抄)”:

  “你们必须记住第一件事,是编辑并不给一本书增添东西。他最多只是作者的仆人。不要觉得自己很重要,因为编辑充其量是在释放能量。他什么也没创造。”

  这是珀金斯第一次接受麦考米克(也是“出版业界一位才能出众、受人爱戴的楷模”)的邀请给学生们做演讲时说的。

  “一个作家最好的作品,完完全全来自他自己。”

  “在我心中,大学是拓展自我、克服偏见、以独立眼光看世界的地方。在这里,男孩第一次自立。过去,是别人塑造他,现在他必须塑造自我。他必须与旧观念决裂。”

  “当你养成了报纸记者那样的精神习惯时,你的写作业就完了,它会害你。报纸记者写稿必须要求的快速和粗疏对于更高层次的写作中就是致命的;但我考虑更多的是记者对各种事件都投入相当的兴趣,无论事件是否真正需要。他是记录者,仅此而已。他不管事物表面之下是什么。”

  “不结婚的男人是胆小鬼,正如结了婚的女人。”

  “我自己还在桥上,不能把桥烧了。”

  “友谊真正的基础是一两种共同的偏见。”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会投身大海。”(写给女儿莎比的信)

  “对于我取得的成功,我骄傲的不是做了我喜欢做的事,而是做好了我不喜欢做的事。”

  《李尔王》台词:“他将会痛恨那想要使他在这无情的人世多受一刻酷刑的人”。

  “当他走不出困境前进时,他能做的,就是挺过这个时期继续向前。”

  ……

  他目送了深爱的作者一个又一个的离去……

  “现在,他的帽子又破又旧,他把帽子拉得更低,而在这帽檐之下,是一张苍白的脸。眼睛中的蓝色经常消失,变成了灰色。眼睛下的眼圈又深又黑。他的脸上经常挂着像一个什么都听不见但想显得友好、专注的聋子的那种善意笑容。”

  ……

  读完本书,爱不释手。嗯,没错,我就是不想还。我爱上了这个天才,要十分感激伯格这个努力牵线的大恩人。我就是知道,爱上天才的人会越来越多,我不会嫉妒排斥他们,因为我还知道,有那么那么多人爱上他以后,会让很多很多的好书离却陈年的寂寞,再次散发出光芒万丈。

  比如菲茨杰拉德的《美与孽》,拉德纳的《短篇小说写作指南(附实例)》,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查尔斯·T·科普兰与珀金斯合编的《科普兰读本》,沃尔夫的《时间与河流》及《蛛网与磐石》《你不能再回家》等等,都是以前没关注的,现在超想看。还有珀金斯最爱的一本《战争与和平》(“他几乎给每个朋友和送了一本《战争与和平》,这劲头就像国际基甸会派发《圣经》”),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勇气捧起来,读下去。

  这就是天才的力量。因为“没有什么能比一本书更重要的了。”

  最后,我想谈一点点本书的小瑕疵(也许只是我太笨),就是书里的人名问题,同一个人好多种叫法,对于外国人而言,这大概是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但是对于充其量一个“大名”一个“小名”的我们Chinese而言,我好不容易弄明白帕金斯与麦克斯,又来了汤姆与沃尔夫,当然菲茨杰拉德又叫司各特、海明威又称欧内斯特等等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同一段话同一个人不同的称呼实在是把我这个从未踏出国土一步的“乡里人”绕晕乎了。全书貌似也只有路易丝一直叫路易丝。

  最后的最后,

  附上本书开篇的一首诗:

  于是他漂泊在冷漠的人群中,

  成为暗影中的光,是一点明斑。

  落上阴郁的景色,也是个精灵。

  追求真理,却象“传道者”一样兴叹。

  ——雪莱《十四行诗·无题》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七):首译或重译?

  今年六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一本题为《天才的编辑》的译著,译者是99读书人文学编辑彭伦先生。这本厚达近六百页的作品一出,赢得国内读者一片好评。然而,众多读者不知的是,这本书本非第一次以中文面貌呈现在我们眼前。换句话说,这本译著并非首译,而是重译。而 “重译者”彭伦先生,竞遭到了其中一位“首译者”的非议。    《天才的编辑》一书,曾在1987年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该版译者为孙致礼、伊礼荣、冯文铨、唐慧心和郑启五。郑启五先生在博客上写了一篇题为《话说<天才的编辑>——兼谈首译、重译和修订》的博文(见:http://blog.sina.com.cn/s/blog_4ccc80840102w006.html),对该书的重译,以及整个国内出版市场的重译现象进行批评,甚至还带有些讽刺、否定和贬低的意味,认为重译是“炒冷饭”,说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郑启五先生这篇博文非但没有根据、缺乏常识,更显示出自己并不宽广胸怀与气度。郑先生开篇便说珀金斯这个名字“大概全福建只有我能脱口而出”,这种言论未免太过草率和自大。然而,中国学界对美国文学的研究,早已今非昔比,对于海明威等人的研究也已无数,岂能像郑先生所想那样,落后到整个福建省都没有知道铂金斯。    郑先生在文中回忆自己翻译的艰辛,以及翻译成果给他所带来的荣耀,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某本译作上所花费的心血,并不能成为阻止其他译者重译这本书的原因。郑先生也是一位出版过著作和译作的学者,有些问题他是应该去了解和学习的。    为什么他自己的译作“一直幽灵般地穿行在所有书市的熙熙攘攘之中”?翻译作品的传播与接受,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译者所付出的艰辛劳动,并不能保证译本得到市场的青睐。周作人兄弟倾注心血、寄予厚望的《域外小说集》,就曾因为审美过于先锋而接受不佳。译作的传播和接受,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与当时的社会环境相关。首先,1987年时中国读者对于美国文学的关注程度,绝对不能与今日相比。普通读者对美国文学关注的维度和深度,也不可能像今天这样,会那么热忱地去挖掘与出版相关的材料。其次,当时图书的宣传与流通渠道,相较于今天,自然是有限且狭窄的。现在的译者、出版社、报刊媒体等,都可以利用互联网进行宣传和推广,而这中优势在八十年代末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郑先生大不必为自己的译作鸣不平,也不要因为新译广受关注而不悦。 为什么要重译?重译,或者说复译(这个说法其实比重译更加准确),被抨击已不止一次了,而且表示抨击的人,大多数都是已有译本的译者。他们的抨击,都暗含着一种好旧恶新的心态。他们都先入为主地认为,新译的质量不会高,组织新译的出版社动机不会纯。甚至有人将重译与抢钱并论!然而,这种无理无据、以偏概全的指责,并无法否定重译的重要性。    重译首先给读者提供了更多的选择,杜绝了话语的垄断。林纾所翻译的《迦因小传》,在前就有杨紫鳞和包笑天译过,然而林纾新译却包含了此前译本被删掉的不合道德的内容,而这些内容在五四一代当中,成为了自由和爱情的启迪。诚然,我们现在的文学作品翻译,不太会遭到当时那么严厉的道德审查,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现在的翻译仍然受到某些不易察觉的审查(既有来自译者自己的,也有来自外界的),而多个译本的存在,就意味着多个对原作的阐释的存在,可以给读者更丰富的选择。    我们不否认劣译的存在,但是翻译的质量高低与是否首译并无必然联系。那些批评论者假想新译的质量不高,担心读者受到毒害。然而,按照这种逻辑,我们也可以想当然地认为,那些旧译质量不高,新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拯救读者。鲁迅先生在论复译时,就曾说:“复译还不止是击退乱译而已,即使已有好译本,复译也还是必要的。”(见:鲁迅《非有复译不可》)所以,作为的译者和出版社,与其毫无事实依据的菲薄他人的译作,倒不如换个角度,为读者有多个选择而感到欣慰。    不仅共时的重译有必要,历时的重译也不能少。语言在不断发展变化,译本也就应该获得更新。作为译者的村上春树就说:“翻译关乎语言技巧……而语言技巧自然会随着语言细节的变化而变化。世上有永恒的作品,但却没有永恒的翻译。因此,我们有必要定期推出新译本,这就像电脑程序需要更新一样。至少,翻译作品的更新可以提供更广泛的选择,而这对读者而言必然是有利的。” (见:http://www.newyorker.com/books/page-turner/lost-in-translation)    为什么能重译?郑先生肯定不明白翻译作品也要考虑版权的问题。一部外国作品,中国出版社若需要出中文版,首先是需要从版权所有人处购买版权的。而且,如果是非专有版权,那么该版权在授权期结束后可以由其他出版社购得。所以,只要版权上面没有问题,翻译就是合法的。而且,首译并不意味着拥有中文版版权,而且如果郑先生觉得自己的译著著作权受到侵犯(如被抄袭),也可以按照法律规定进行维权,我们作为读者是绝对支持的。    知识分子要有胸怀。郑先生的博文,有一种心爱之物被人强夺的惋惜和愤怒,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他希望彭伦先生在书上署“重译”,但是只要彭伦先生遵守了游戏规则,只要他的翻译是依照原作,诚实认真完成的,那么他就只对原作和原作者负责,只需著名“翻译”即可。而且,若要按照郑先生那种无理要求,现在以及将来许多名著,封面岂不是要被“重”字占去大半?    作为前辈译者,郑先生应该更加胸怀广阔,多给予新译本和年轻译者掌声和鼓励,不要想当然地、含沙射影地说自己被人抄袭。当然,我们也希望彭伦先生在碰到后辈译者时,也能多加鼓励和指正,以期译出更好的作品。唯有秉持这种胸怀宽广、为读者负责的态度,才能像郑先生所说,“开辟中国翻译大业拨乱反正的先河”。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八):除了惨败一场,生活会怎么样呢?

  旧文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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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记的结尾一般都显得有些差强人意。这不是说它的写法,表达方式有任何问题。这可能是一个个人偏见:我对于许多尾声性的东西怀有自然的恐惧。一本传记里,一个人入场了...

  形式主义下的歌功颂德。在他被反复检验过后,在他的思想被反复处理,咀嚼过后,他的衰老与傲慢一并因着“公正”的名号被无情地续写下去,直至最终的再一次死亡。一口棺木,一具无声的,往往是伟人的,肉体,群声呜咽。

  结局,死亡,衰败。这些都是我在二十一年来不断学习,却又无法领悟其精髓,更加无法坦然接受的东西。

  我对于一本书发生强烈反应的时候,是在它对我发出了特定信号的时候。不难想象,我无聊的忧郁和令人发笑的,特属于无所事事的年轻人的感伤(却又是无法阻止的,I plead guilty),使得我在阅读那些关乎于死与逝的段落时,附加上了格外的注意。我的笔记本上抄下了这些句子:

  “有什么关系呢?除了惨败一场,生活会怎么样呢?” - Max Perkins

  “我们的人生底牌亮得太早了。” - F. Scott. Fitzgerald

  纪录下诸如此类的句子似乎意味着,我对这本六百页左右的书的跋涉怀有一种恶意;即,我似乎在等待那些宣告失败的时刻,菲茨杰拉德坠落的时刻,海明威傲慢得令人发笑的时刻。我期待着Perkins的死亡,不出意料地 - 抽烟酗酒,压力过大,典型的纽约死法。关于Perkins去世的篇幅不长,寥寥数页。就在他命定的死亡开始前的那几十页里,他的传记 - 这是Perkins的传记 - 依然环绕着James Jones,"Ernest," Thomas Wolfe,在纽约大学授课等事件展开。如果用面粉筛将这本书的内容细细地筛上一遍,关于Perkins本人的轶事应当剩在三成左右,余下的七成属于其他个体。沃尔夫,他混乱的情感生涯以及他的文学自卑情结;菲茨杰拉德,他是如何,正如海明威尖酸又不失敏锐地评论道,失去了他天才的翅膀,并穷尽余生回忆此前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盈飞翔的时光。公正地评论,Perkins将自己投身于一场并非他自己的战斗中,尽管他是这数场战役里真正的掌控全局者。他的自我小得可怜 - 亦或是他早已先人一步领悟到一个庞大自我的存在,势必会引发严肃的个人存在问题。或许他一生不从事创作本身的症结亦在于此。创作性写作中的灵感明白无误地需要一个容器。身高六尺有余的沃尔夫以他庞大的,隆隆作响的身躯装下了成百上千的灵感,故事从他的笔尖倾泻而下,而贯穿他一生的不安和焦躁注定使得读者们不失时机地感叹起“有得必有失”这一金句之笃确性。Perkins或许明智地,及早地衡量了这一点- 又或者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fatalism或是别的,终于使得他路过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时,只是透过窗子向里头深深撇了好几眼,便走开了。

  勤恳,忠诚,忘我。Perkins对于文字的执念以及他对友人的真诚一览无余。A. Scott Berg不失公正地耗费了好些笔墨勾勒出他misogynist的观点,守旧,年迈后的“不合时宜”以及孤独:他对于女性作家的某些“直言不讳”会令当今的一些激进女权运动团体在Charles Scribner楼下跳着脚抗议六天,而他同时又是Martha Gellhorn值得信赖的朋友,并与Elizabeth Lemmon保持了多年真挚友谊。他为秘书一周“仅仅工作五天”而愤怒,亦在菲茨杰拉德贫困潦倒时慷慨解囊,并在其逝世后资助其女完成学业。然而属于他自己的生命实在是少了些。他一生将大量的时间花费在修改稿子,安抚作家,为他们鼓气,妥善处理财务状况,甚至为他们计划写作生涯上。毋需质疑,Perkins拥有着绝佳的人格品质。然而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不算是个严格的利他主义者。强迫性地工作逃避的似乎是一种面对生活及自我检视时的无力。在他那些不愿回家的夜晚里,在他的挚友们纷纷去世而死亡不再能够被一味回避的时刻里。可以想见,Elizabeth Lemmon是Perkins精神上唯一隶属的伴侣,缪思以及一切美之象征。然而在他去拜访她所居住的地方的时候,他不敢多待哪怕一会儿。他甚至不愿过多地探访她 - 新英格兰人固有的体面感,或者是天生的腼腆使然。往虚了讲,我们大概是无从确切地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费了那么大劲儿地把自己连根拔起。归根究底,我的经验是,距离是脆弱物件最好的护卫。如果我和Perkins在这一点上不存在分歧,那么或许他早在许多年前,在他嗅到潜在的危险之前,就将自我远远地流放了。

  一年的尾声。我断续花了小半个月看完了这本颇有分量的书,间杂着其他方向的理论书籍,几本短篇集子,季节性的忧虑,与二十一岁时难免可笑的,对于宏大观念的思考。我一向畏惧生死,更畏惧生死两点间如洪流般的事件。在这六百页断续的跋涉到头前,我曾考虑过是否应当停止在某一个具有玄机的时刻并就此罢读 - 让死亡存在于一个未知的领域,让河流不最终汇入海洋。但我还是读下去了,势必是忘记了,或是强迫心理作祟,我读完了一个差强人意的结尾。这结尾里谈到了Perkins被埋葬,妻子在他去世几年后亦过了身。书戛然止于他们俩同葬的朴素墓地上。

  然后我重新翻开了第一页,促使我这么做的动机即便是对我自己本身也不太明朗。第一页的故事发生在1946年3月。Perkins从Ritz的酒吧里喝完他最后一滴Martini后,走到对面一间纽约大学的教室里去讲授图书出版的课程。他这时候已经聋得过分了,肺和肝状况都有些差强人意。他谈到海明威,沃尔夫,菲茨杰拉德,考德威尔,课堂里凝重严肃的气氛。时间到了,他还没来得及说马昆德,莫里卡拉汉,埃蒙德威尔逊等等等等。他必须去赶最后一班火车。这班火车上的人员和他相熟已久,往往尽可能地候着他,直至最后一刻。回到家后,他与一个女儿发生了一场对话。

  “今晚我做了一个讲座,他们称我是‘美国编辑中的元老’。当他们称你是元老的时候,就说明你完了。” “哦,爸爸,这并不说明你完了,这只说明你到达了巅峰。” “不,这说明我完了。” *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erkins有一个阅读癖好,即从每本手稿的末尾开始读。他认为结尾是最至关重要的 - 一切的情节,对话,叙述,都应当为结尾服务。在我开始写这篇(无疑是有失偏颇,过分自我的)文章之前,我抄下了关于这本传记最后一段摘录。这是Perkins在菲茨杰拉德和沃尔夫去世后的某一年里向海明威写的信件里的摘要:

  “但愿这一切结束,恢复宁静的生活。但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了。 过去看似宁静的生活也是幻象。我曾经以为另一场战争之后,事情会向那种方向发展,比如,我想你会在某个地方过这宁静的生活,钓鱼,打猎,写作 -- 但那成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我想也许永远都不可能了。"**

  * A. Scott Berg, 彭伦译,天才的编辑:麦克斯珀金斯与一个文学时代 p.12 ** A. Scott Berg, 彭伦译,天才的编辑:麦克斯珀金斯与一个文学时代 p544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九):You Rise Me Up

  有些书再长,不希望它结束;有些人希望他永生。这部麦克斯.珀金斯的传记,讲诉了他发掘海明威,菲茨杰拉德和沃尔夫等著名作家们并一步步推动他们写出一本本传世之作的经过,呈现了一位天才发掘天才们的过程,他的敏锐、勤勉、独特的眼光、高超的编辑能力和独有的人格魅力,让人想到的就是这句“you rise me up more than I can say.” 。没有麦克斯,美国的文坛会缺少几颗耀眼的明星。同时书中也呈现了二三十年代美国文坛的状况和当时的历史文化。“一代老去,一代又来,大地却依然如故。”

  本书作者司各特.伯格,美国传记作家,普利策奖和国家图书奖得主,本书45万字。

  《天才的编辑》读后感(十):(转)楼顶上的狐狸

  2015年8月2日

  东方早报

  “珀金斯的成就之所以无法复制,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如今高度产业化的出版界已经不可能再找回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文艺氛围。那些年,好作家和好编辑之间更少精确的测算,更多随性的发挥,在规模庞大、分工精细的流水线出现之前,还残留着一点手工作坊式的温暖。”——黄昱宁

  就像所有水准线以上的传记一样,《天才的编辑》也把传主麦克斯·珀金斯从编辑行业的神还原成了人。所以,如果能打乱这本将近六百页的作品的叙事顺序,我更愿意从珀金斯的一个不太成功的案例谈起。

  厄斯金·考德威尔进入珀金斯视野时尚且籍籍无名,经过一番可以想象的投稿 / 退稿回合之后,终于有两个短篇被珀金斯所在的斯克里伯纳出版社旗下的同名杂志录用。在考德威尔的自述中,珀金斯当时给他开的条件远远超出了一个新作者的期望,他们的对话简直类似于一段颇具反转效果的情景剧台词:“二加五十?我不知道。我还以为可以拿得比这多一点。”“你那么想?那三加五十应该没得说了吧。我们为这两个短篇能付的最多也就这点了,我们得考虑成本。”“那就这么着吧。我还以为两篇加起来总会比三块五多一点。”“三块五?哦,不!我一定是让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三百五十元。”

  但紧接着情景剧就开始走味:主旋律是考德威尔在斯克里伯纳出版社的单行本《美国的土地》和《烟草路》的销售版税甚至不足以达到他拿走的预付金,聊作和声的是评论界教人难堪的沉默。珀金斯只好婉拒了考德威尔的第三部小说,退稿信写得不无哀怨:“……令人沮丧的销售促使出版社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现实态度打量这部书稿,简直没法跟那些纯粹以销售数据说话、只重实际的人争论。无法向你形容我遗憾的心情。”

  压垮考德威尔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经纪人把他引荐给维京出版社时走进了一家合意的餐馆,对方让他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考虑价格”。考德威尔的眼前不禁浮现出珀金斯唯一请过他的那顿饭:小店,花生,黄油,果酱三明治和一杯橙汁,还有珀金斯那句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在佛蒙特,男人消瘦而饥饿的面容是倍受尊敬的。”于是,怀着对珀金斯的“帮助和忠告”的无限留恋,考德威尔蝉过别枝。新东家接盘的时机刚刚好:在此后的七年中,根据《烟草路》改编的戏剧创下了百老汇的演出纪录,考德威尔的事业从此蒸蒸日上,但他再也没有在斯克里伯纳出书。

  珀金斯得罪或错失的作家当然不止这一个,原因五花八门。舍伍德·安德森在创作巅峰期过后开始在斯克里伯纳出书,他寄希望于依靠珀金斯重回大师行列,熬到第七年终于大失所望。“你的确对你的一些别的作者显示了巨大的兴趣”,他留下这样伤心的句子,随即绝尘而去,转投别社几个月之后死于腹膜炎。还有一个微妙的例子是福克纳:珀金斯至少有两次将他收罗帐下的机会,最终放弃行动的理由只有一条——怕海明威妒忌。彼时的珀金斯已经是行业传奇,马尔科姆·考利发在《纽约客》上的那篇人物特写《矢志不渝的朋友》将他推上了个人声誉的顶峰——即便如此,他仍然必须在文学生态圈里费心周旋,外圈是口味莫测的读者、难以取悦的评论家和在食物链上毗邻的文学经纪人,内圈是出版社里“纯粹以销售数据说话、只重实际的人”,核心则是编辑与作家在技术与情感上的双重对弈。初衷都是要把这盘棋下到天荒地老的,但中途掀桌走人、谈钱伤感情或者谈感情伤钱的变故也在所难免。只不过,关乎文学,事情就会变得更戏剧化一点。

  奠定珀金斯编辑生涯的三局棋构成了《天才的编辑》的主体,对手分别是菲茨杰拉德、海明威以及托马斯·沃尔夫,每一个都贴得上大众心目中的“天才”标签:成名够传奇,才华够横溢,起伏够跌宕,辞世够扼腕。这也是这部传记的可读性大大超过期望值的原因——沿着珀金斯的目光,我们窥视了天才们最放松也最任性的时光,发现他们有时候比自己笔下的人物更脆弱。

  珀金斯对菲茨杰拉德的一席话曾经被反复引用:“不要一味听从我的判断。假如我的判断真的让你在关键之处听从了我,我会感到羞耻,因为一个作家,无论如何,必须说出自己的声音。”但他们之间的通信可以证明,在写作过程中,恰恰是在好几个“关键之处”,珀金斯的判断照亮了菲茨杰拉德艰难跋涉的夜路。

  现在几乎所有读者都对他如何聚敛巨大财富而困惑不解,觉得应该得到解释,当然,给出一个明确、清晰的答案是愚蠢的。你也许可以在这儿那儿插入某些短语,可能的话,安排一些各种各样的事件,轻轻带几笔,暗示他正积极从事某些神秘的事情。你写了他去接电话,何不让他在酒会上与政界、赌场、体坛或随便什么行当的神秘要人商谈的时候,被人看见一两回呢。可能我是在乱出主意,不过这种实话也许有助于你明白我的意思。在那么长的故事篇幅中完全缺乏解释——或者不说解释,而是某种解释的暗示——我认为是一种不足。他究竟是干什么的,答案即使能说,也不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无论他是被别人利用的无辜者,还是他卷入到何种程度,都不应该解释。但假如只是隐约勾勒出他某种生意活动的轮廓,倒是可以增加故事中这一部分的真实性。他自称毕业于牛津、当过兵之类的说法,我以为你在实际的叙述过程中会设法逐步让读者知道真相。

  在引用这段话时我不舍得删去一个字。这已经超越了编辑的职业标准,完全可以载入文学史,成为阐述小说现代性的范本。在这个案例中,编辑敏锐的文字嗅觉以及他在琐碎日常工作中练就的实际操作能力,足以让很多凌虚蹈空的文学教授汗颜。末了,在预见了这部作品的巨大潜力之余(“而所有这些,以及整个悲剧性的情节,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在文学上都有一席之地,借助T. J. 埃克尔堡之力,以及他投向天空、大海,或者城市的那不经意的一瞥,你已赋予了一种永恒之感”),珀金斯又退回一个编辑的位置安守本分:“我不知如何改进,但我相信你总有办法解决的,在这里我只想说,我认为它需要加点什么内容来控制节奏和连贯性。”比起多年后以近乎专制的态度“塑造”并伤害了卡佛的著名编辑戈登·利什来,珀金斯的进退有度几乎像一个奇迹。

  从最后的成品看,作者不仅心甘情愿地采纳了编辑的每一条建议,而且把他俩本来都觉得“松松垮垮”的第六章和第七章加固成全书节奏最紧凑、推进速度最坚决的段落。结构封顶之后,在菲茨杰拉德选择困难症发作时,珀金斯又跟泽尔达一起帮助他在一堆拗口的标题中一锤定音:这个“堪称奇迹”(珀金斯语)的中篇小说定名为“了不起的盖茨比”。

  此后是我们大家都熟悉的故事,菲茨杰拉德踩着和盖茨比相仿的节奏飞升、坠落,珀金斯则一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欣喜或担忧。担忧渐渐超过了欣喜,珀金斯通过出版社预支稿费和自掏腰包借钱给菲氏的次数也渐渐超过了他进出其豪宅参加派对的次数。珀金斯曾经写信给朋友,说他垫钱是“因为出版社已经没有经济上的正当理由可以继续借钱给他。我想让他能够专心写作,避开好莱坞以及诸如此类花天酒地的生活”。

  海明威同样需要珀金斯在创作与经济上给予长期关注,但这位自认为比菲茨杰拉德“硬汉”一百倍的天才当然会自创一套麻烦,等待珀金斯替他量身定制解决方案。为了海明威,羞涩古板的珀金斯(他表达最强烈的情绪的字眼是“上帝呀”)被迫到老板那里去讨论他小说中的那些粗话该怎么处理。珀金斯实在羞于启齿,于是老板只能发话:“那就写下来吧。”

  珀金斯只好写下来。老板一瞥便笺簿,摇着头说:“麦克斯,如果海明威听说你连那个词都写不出手,他会怎么看你?”珀金斯很快发现,这一类麻烦成了连续剧。他得耗费好一番口舌,才能说服海明威处理《死在午后》里的“四字词”——即根据大多数州的法规,把四个字母中的两个字母空出来。他甚至得耗费更多的口舌,才获准在《非洲的青山》的校样上,改掉海明威以“母狗”代称格特鲁德·斯泰因的段落。海明威最后只同意把“母狗”都改成female——你可以译成“女的”,也能译成“母的”;既足以使斯泰因暴跳如雷,也能让珀金斯勉强满意。

  偶尔,当海明威的阳刚指数亟需自我确认时,珀金斯的办公室还得充当战场。他旗下的另一位作者麦克斯·伊斯特曼写过一篇评论海明威的文章,断言其“对自己是个大个子男人这一点还缺乏笃定的自信”,文字风格“堪比在胸口上贴假胸毛”,这段话被海明威直接翻译成了对其性能力的恶毒攻击。可想而知,当他俩在珀金斯办公室巧遇时,一场动作戏便如箭在弦上。海明威先亮出“毛茸茸的胸膛”,然后“笑嘻嘻地上前伸手解开伊斯特曼的衬衫扣子,露出他那光秃秃的、如男人秃顶的胸膛”。为了化解危机,珀金斯甚至也准备解开自己的衬衫,把剧情往自己身上引。然而,来不及了,海明威开始质问,进而朗读那些引发冲突的句子。珀金斯再度试图扑火,自告奋勇把书念下去,但海明威抢过书扔向伊斯特曼,两人终于成功地扭打在一起。

  不过,若论珀金斯投入的情感强度,则海明威与菲茨杰拉德这两个案例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托马斯·沃尔夫。沃尔夫下笔千言,砖头厚的稿子砸到各出版社无人敢接,珀金斯就捡起来一句一句推敲。每次沃尔夫指出他自己愿意删掉的段落,珀金斯反而作势要阻止他:“不,你必须一字不动地保留——这段描写太棒了。”珀金斯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从作者血肉间长出的文字会迅速在他身上扎下根,进而长出枝叶来。他习惯于把困难的问题留到最后,有了前面那些感同身受的铺垫,像“缺乏真正的结构”这样的评语就更容易被作者接受。最后,沃尔夫非但没有因为大篇幅删节的建议而沮丧,反而觉得空前的轻松。“在我记忆中,”他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具体地告诉我,我写的东西还值那么几个钱。”

  这一改就足足删去了九万个词,在别处屡遭冷遇的稿子《啊,失去的》成了现象级畅销书《天使,望故乡》,同时,却也种下了多年之后两人渐生嫌隙的祸根:1936年,沃尔夫的宿敌——评论家德·沃托以沃尔夫曾在第二部小说《时间与河流》中向珀金斯致谢(修改的规模与第一部不相上下)为论据,得出了刻薄的结论:“这本书所体现出的组织能力、批判智慧,并不出自艺术家的内心,也不出自他对作品形式和完美的感受,而是出自出版社的办公室。”两人之间所有的积怨都被这条离间计点燃了。这些积怨既有编务琐事中产生的分歧,也有沃尔夫出于作家本能的窥私癖——他总是把珀金斯透露给他的办公室八卦写进小说里。但究其实质,这是任何一对亲密到他们这种程度的人都可能爆发的危机。当珀金斯的太太和沃尔夫的情人艾琳(说到他和艾琳死去活来、纠缠一生的姐弟恋,则又是一个很长的狗血故事)都在抱怨他俩的友情占去了彼此太多的时间时,当沃尔夫在作品中把珀金斯比喻成“狐狸”时(“狡猾的狐狸,你的狡猾是多么单纯,你的单纯又是多么狡猾……你为人公正,眼光犀利……高尚……单纯——但是从来没有在讨价还价中吃过亏!”),这一对“天作之合”就离分手不远了。可想而知,今年好莱坞将《天才的编辑》改编成电影,动用科林·费斯和裘德·洛这样的大卡司,看中的也正是这个爱恨交缠、有多重解读空间的故事——更何况,它还有一个催人泪下的结局:三十八岁的沃尔夫死于脑结核,临终前给已经交恶的珀金斯写信,缅怀往日时光,声言友情不渝:“我永远都会记得三年前你我在船上相见,然后我们登上高楼楼顶,感受下面这座城市和生活的所有奇特、荣耀和力量。”

  珀金斯的成就之所以无法复制,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如今高度产业化的出版界已经不可能再找回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文艺氛围。那些年,好作家和好编辑之间更少精确的测算,更多随性的发挥,在规模庞大、分工精细的流水线出现之前,还残留着一点手工作坊式的温暖。那些年,珀金斯和沃尔夫站在高楼上壮怀激烈,海明威发电报宣告他终于想出了小说《丧钟为谁而鸣》的结局——“桥被炸毁”,菲茨杰拉德醉醺醺地说我是一个好蛋你也是一个好蛋,然后开车载着珀金斯一头扎进池塘里。这是珀金斯最爱跟别人讲的笑话,每讲一次,那个池塘的面积便在“狐狸”的描述中被扩大一次。或许可以这样说,所谓“天才的编辑”,乃是个人与时代的相互成全。

  归根结底,狐狸究竟是怎样的人?楼顶上的狐狸,池塘里的狐狸,办公室里的狐狸,哪个才是真正的珀金斯?通过这本传记,其实你很难得到特别明确的答案,因为在大部分故事中,他总是自觉充当那个更低调更克制的配角,他习惯于被天才的光辉照耀得面目模糊。我们只知道,在某些方面,珀金斯好像并不适合这个职业。他拼写很差,标点乱用,阅读“慢得像头牛”,但是“他对待文学就像对待生死”。他并不跟所有作家都搭调,最吸引他的,总是那类璀璨夺目却洋溢着悲剧色彩的天才——或许正因为如此,他跟他的天才都难逃英年早逝的厄运。他固执,拘谨,周期性抑郁。他跟太太的关系从中规中矩到渐趋淡漠,一共生养了五个女儿,还有一个终生默契却不越雷池的女性朋友伊丽莎白·莱蒙。尽管相貌英俊,很容易引起女性的注意,珀金斯却不太擅长与女作家合作,而且终其一生,他对待女性的态度总是自相矛盾,对她们既思慕又厌弃。独处时,他似乎是个十分乏味的人,每天的作息时间雷打不动,走同样的通勤路线,吃同样的午餐。他的热情有一多半都倾注在写给作者的信里,书信的见识与文采在圈里传为美谈。有人忍不住问他:“你自己为何不写作?我觉得你的写作水平会远高于现在大多数写作者。”沉思好几天以后,珀金斯才缓缓作答:“因为我是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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