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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与灰烬读后感精选10篇

2018-06-20 21:57: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钻石与灰烬读后感精选10篇

  《钻石灰烬》是一本由林培源著作,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4.8,页数:241,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钻石与灰烬》读后感(一):钻石与灰烬

  刚刚结束了上一篇书评,花了几天时间把培源的新书看完。写莫迪亚诺时,我借用了一句话——所有的作品都是回旋曲。翻开书,赫然看见那句“献给我的父亲母亲”,骤然又生出那样的感觉,记得培源也曾在第一本书的开头写到:一切仅与母亲有关

  永恒胜利时刻在灰烬的底部深处闪烁着光芒,那是残留下来的钻石。

  ——Cyprian Norwid

  早前看“最世”的文案便知道这又是一部严肃文学的作品集,其实从培源这两年在杂志发表的各类短篇就能发现。任何一个圈子的人,随着自己经历丰盛,随着自己的成长转型必然选择

  腰封上有一段他自己的话:长久以来,我以为,只要遵循轨迹按部就班滑行,生命这一趟列车,就会缓缓的驰向预设的终点。殊不知,生命无法预设,欢喜悲伤心酸荣辱,你遇见美好痛苦,由不得你来调配比例

  作为培源的第六本书,从一开篇便会给你惊喜干净句子,让你读来没有负重感,仔细打磨后的语言,更为文章添了几分韵味。我始终相信作者一个时期内的写作语言,是和他的阅读以及心境有关,倘若有足够的经历去翻读那些他在微博分享给读者的字句,我想总会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看书,更多时候看的是一种感觉感觉到了才会有更深刻领悟

  《白鸦》:乌鸦噪,祸来到?

  据说,很早以前日本真的发现过全身通白的乌鸦。《白鸦》里重点强调的是白鸦与父亲之间某种说不出来的关系,这种关系是神秘的,而这种人与某些事物间不可被语言道破的关系也是在中国普通家庭常见的。但这种神秘又不是我们常说的玄学,我们姑且可以把它看做是一篇寓言化的小说

  国外很多作家自己的作品里面就有很多经典的寓言性作品,比如:马尔克斯、海勒、卡夫卡。而韩少功的《爸爸爸》、李国文的《危楼记事》可以算是中国新时期寓言化小说中突出鲜明的作品。但《白鸦》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寓言化小说的尝试

  《白鸦》弱化了它的寓言性,并把它拉回了现实,就如把人从不切实际的梦中抽离到有质感可触摸的现实。读者可以通过作者笔下的这只白鸦,感知到人与人之间大难临头脆弱情感。现实社会中的人际关系比一场“禽流感”更脆弱。

  乌鸦是不吉利的象征

  白鸦却先后让父亲免于在黄山的灾难,让“我们一家”免于了火灾。尽管后来“鸟先生失去了他的鸟,也失去了这只视乎带着某种不可被窥探的神力的白鸦。

  长街上还有好事的看热闹的人,白鸦远去,吉利与否又岂是简单能说清的呢?

  比鬼神可怕的是人心

  《烧梦》关于根的记忆

  中国人强调落叶归根,“根”的思想无论何时都是心中不会被灭掉的火焰

  《烧梦》让我联想到了早先时候读过的余光中先生的《登楼赋》。在《登楼赋》里,纽约的烦嚣和紧张,作者习惯却也不习惯,但作者必须穿过,似乎非要让自己的感官系统受一次不无恐怖洗礼不可。就像烧梦里的盛先生,回到自己的故乡,惊叹和不适,拌和在一起,充斥字里行间

  盛先生要烧梦,看似是想为自己找一个解脱,其实那恰恰是一个远走他国异乡人的深深的思乡的孤独。这种孤独笼罩着盛先生内心,甚至笼罩着他这个人,他不能将这种孤独自行吸收,唯有通过烧梦来为自己找一个喘息的窗口。

  任何一种感情太过强烈最终都会灼伤自己,思乡之情也不例外。关于根的记忆是所有异乡人不变的话题感情,这种情感是不会被自己所处的时代地点所稀释溶解,反而会因为离根越远而更加强烈。

  季羡林老先生在《月是故乡明》中写道,每个人都有个故乡,人人的故乡都有个月亮。人人都爱自己故乡的月亮。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庆幸的大概是我们离家尚近。

  文章最后,陈宝琪说,烧梦结束之后,她心里有些死去的东西苏醒了,就像度过寒冬冒出嫩芽的笋芽,窸窸窣窣,一直往上长。

  你好小人物

  《阿丽与烟花》《秋声赋》《奥黛》《搬家》《婚纱》《水仙》几篇文章里无一例外的把眼光投入到了小人物的身上。这又仿佛一场回归,一个作家的回归。

  初初开始写作总是离不开青春离不开那一亩三分地里翻腾的情绪,久了却发现不再那么得心应手,久了思考的也不再会是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几篇小说,恰恰是一个作家在写作上的选择回归,每一个写东西的人都是普通人,从普通人里脱颖而出自然也终究要回到普通人里去。

  这是本能亦是义务

  作家应该同普通人的命运息息相关

  在中国文学发展中起着一种承前启后作用的中晚唐文学中就出现过很多“小人物”的形象。其中有关人物的生活内容描写,不再集中于政治生活而是转向世俗生活。

  而在国外作家中,英国小说家狄更斯善于描写处于社会下层境界悲惨的“小人物”命运,俄国作家契诃夫的作品也常常关注一些小人物的命运。

  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一部中篇小说穷人》,叙写一位上了年纪的穷公务员杰符什金和一个住在同一座贫民公寓里的卖淫姑娘瓦尔瓦拉·陀勃罗谢洛娃从互相关怀到互相爱怜,最后又分离的故事。小说写“小人物”,同时又有所创新。以往作家写“小人物”,大多从同情怜悯角度出发,写出他们的悲惨境遇辛酸身世;陀思妥耶夫斯基则进了一步,写出他们的思想感情,表达他们内心深处愤懑不平,因而被誉为“穷人”的代言人。

  林培源几篇有关小人物的作品中,《奥黛》里的亚峰,《阿丽与烟花》中的阿丽。一袭奥黛和一场烟花,是他们的救赎自己的解药,也是禁锢自己的枷锁

  《秋声赋》里在文章的最后写道:“阿秋的父亲看的不是狗,而是一块心头肉。”社会的角落里究竟还有多少个如阿秋这般被所谓赤裸的现实击中,再无生存的能力活力的人,我不得而知。我所知道的是,在这个社会的底部,尚有许许多多个阿秋,他们曾经鲜活,最后却只留下了肉体

  我们站在故事之外看着故事里的这些小人物,一个个小人物却也真实存在在这个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也是在自己特定的命运面前徐徐前行的人。

  所有的作品都是回旋曲

  在开始这篇书评之前我刚结束了关于莫迪亚诺的评论,或许正是这种缘由才让我在打开这本书的时候得出和莫迪亚诺作品一样结论——所有的作品都是回旋曲。

  莫迪亚诺小说的主旋律,就是人物无法确认自己的身份,寻找不到人生支撑点和栖息地。《暗店街》译者李玉民称:“莫迪亚诺作品的魅力在于所有作品就像回旋曲一样,重复同一个主题寻找,主题突出,让人印象深刻,而且文字典雅。”

  林培源的《钻石与灰烬》以及上一本书《暗夜街》或者再往前追溯到《薄暮》,不可否认的是从第一本书到现在他一直在不断地成长进步着。就像我也早已从高一跨越到大三,进步与成长是必然的。

  他的作品里也在重复着寻找和探索。寻找的或是一份答案或是一个过程,探索的或是灵魂或是归途。他是马尔克斯的铁粉,马尔克斯的《迷宫中的将军》可以算是继《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之后的又一力作,这部作品同时也让人们发出“这个马尔克斯不魔幻”的感叹

  诚然,马尔克斯懂得自我突破,这种突破也是成功的。

  林培源自己也在不断地突破自己。《白鸦》和《奥黛》两篇作品其实我早在杂志上看过,这是他在写作道路上在不同方向上的尝试,准确来说培源需要的不是突破,至少在这个阶段不是,而应该做更多的尝试,找到自己在这条道路上的更多可能

  写作的人注定孤独,但这种孤独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幸福。马尔克斯在获得诺贝尔奖的那一年同另一个哥伦比亚作家、新闻记者门多萨的谈话录被收录在《番石榴飘香》一书中。

  在访谈录中马尔克斯说,创作中精选素材才有可能提炼出番石榴的香味

  接下来的路程,尽管不知培源又将写出什么样的作品,但真心的希望他可以找到更多更好的素材,无论是重复寻找或是其他,希望可以看到更多的惊喜。

  钻石与灰烬,更多的可能还未到来!

  《钻石与灰烬》读后感(二):白日‘梦

  这本书放在床头已经半月有余,中间断断续续拿起又放下到今天才看完它。

  作者的小说读起来总有种时空缥缈的交错感,于现实太虚无,于幻象又真实。对于潮汕地区通过作者的几本书有了大概有了解,也多了几分向往,有真实的背景做依托,人物形象才能落地生根。作者于旧事物大概有些迷恋,或者说传统与现代的交刻才是当下真实的写照。这些人物都有着某些异类的特质,苦于生活的束缚大都只得个悲剧式的结尾。在故事里我更多看到的是妥协和无奈。我在想当作家牵引出人物的命运发展时更多的是受本身性格影响?善用悲剧让人深刻,但是太过惯用将人物悲剧化是否有些背离和疲劳

  和上本书《第三条河岸》比,看下来这本似乎有了更加多元化的尝试。对四维空间的探索、当下对话题的加入以及更多的提及了处于社会边缘群体,尤其可见的是对于性的描写也更加直白。当对政治的态度不再是与我无关时,当性于吃饭睡觉一样变为生活需求时,能直接面对这些敏感问题,我们同作者一样也得到了成长。

  在青年作家们的爱情小说填满书架的时候,作者却说他很少写关于爱情的故事,这是我们喜欢的作家更多的赋予小人物的故事,对于读者而言除了人物带入的畅快以外,我想我们更加需要的是于故事以外的思考。

  同伴与我说生活总是单调反复,我想到了这本书里所描写的每个人物,他们的一生被压缩于万余的铅字中,失意得意行间转换,以事外者的姿态观看这些或许容易的多。而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在这些波折中淡化延伸朝着任何未知的方向发展。就这一点而言作家倒像是造物主一样造出鲜活的生命,并赋予他们命运走向的性格。

  《钻石与灰烬》随感一篇,写作与读书同等幸福,愿未来不停息。

  《钻石与灰烬》读后感(三):这书里白日·梦长

  这本书放在床头已经半月有余,中间断断续续拿起又放下到今天才看完它。

  作者的小说读起来总有种时空缥缈的交错感,于现实太虚无,于幻象又真实。对于潮汕地区通过作者的几本书有了大概有了解,也多了几分向往,有真实的背景做依托,人物形象才能落地生根。作者于旧事物大概有些迷恋,或者说传统与现代的交刻才是当下真实的写照。这些人物都有着某些异类的特质,苦于生活的束缚大都只得个悲剧式的结尾。在故事里我更多看到的是妥协和无奈。我在想当作家牵引出人物的命运发展时更多的是受本身性格影响?善用悲剧让人深刻,但是太过惯用将人物悲剧化是否有些背离和疲劳。

  和上本书《第三条河岸》比,看下来这本似乎有了更加多元化的尝试。对四维空间的探索、当下对话题的加入以及更多的提及了处于社会边缘的群体,尤其可见的是对于性的描写也更加直白。当对政治的态度不再是与我无关时,当性于吃饭睡觉一样变为生活需求时,能直接面对这些敏感的问题,我们同作者一样也得到了成长。

  在青年作家们的爱情小说填满书架的时候,作者却说他很少写关于爱情的故事,这是我们喜欢的作家更多的赋予小人物的故事,对于读者而言除了人物带入的畅快以外,我想我们更加需要的是于故事以外的思考。

  同伴与我说生活总是单调反复,我想到了这本书里所描写的每个人物,他们的一生被压缩于万余的铅字中,失意或得意行间转换,以事外者的姿态观看这些或许容易的多。而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在这些波折中淡化延伸朝着任何未知的方向发展。就这一点而言作家倒像是造物主一样造出鲜活的生命,并赋予他们命运走向的性格。

  《钻石与灰烬》随感一篇,写作与读书同等幸福,愿未来不停息。

  《钻石与灰烬》读后感(四):诡谲之谈,论异禀之书 ——漫谈林培源新小说集《钻石与灰烬》

  文:刘汉波

  《钻石与灰烬》所收录的篇目,很难简单地从内容到形式分析。一方面,它们记录了林培源在小说创作的求索过程中所激发出的社会寻思、自我发现以及自我否认,从个体欲望到社会百态,已经不再简单地作为“故事里的道具”,而是“叙事中的事件”。另一方面,对于这些风格大都异于林培源过往作品的小说,传统的“内容—形式—意义”这样的解读方案显得苍白无力。基于此,剑走偏锋也罢,独辟蹊径也罢,脑洞大开也罢,我试图从另一套话语机制分析这部小说集。

  一、异相:去寓言化的现实尺度

  《钻石与灰烬》所收录的小说跟林培源以往的小说最明显区别是以异于现实常态的面相代替了象征、隐喻、变形等传统的寓言化叙事策略。所谓的“异相”,在此意为“异于常态的生活面相”。换言之,通灵的白鸦、神谕般的菩萨对白、亦真亦假的烧梦仪式等《钻石与灰烬》里的诸多“怪力乱神”本身就是作为现实的另一种面相出现在观照范围内,而并简单而机械地作为现实生活的符号指代。因此,与其说《钻石与灰烬》里“异于常态的生活面相”建立了去寓言化的现实尺度,不如说它扩充了作家知觉的可感范围。

  这让我想起我硕士毕业论文研究的对象——中国当代作家阎连科。对神秘、寓言、怪诞等“务虚”元素异常迷恋的阎连科曾提出过“神实主义”这一概念。他认为“神实主义”中“神”的内涵是“在日常生活与社会现实土壤上的想象、神话、传说、梦境、幻想、魔变、移植”等,“神”的任务是要透过“神”的桥梁到达“实”的彼岸。虽然就现阶段来说,“神实主义”这种一定程度上“先天不足”的理论设想并未实现它预期的野心,但却多少反映了一种趋向:作家们开始对“老掉牙”的单向度寓言化写作进行突围——不像自然科学那样立下可量化对比、参照和分析的准则来规范“现实”的外延,感性的认知、多向的经验、直觉的体悟使现实的面相更加丰富多样。言至此,又不禁让人想起林培源的上一部小说集《第三条河岸》。饶有意味的是,阎连科在论述他心目中的“内因果”逻辑的时候曾将巴西作家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的短篇代表作《第三条河岸》整篇引用下来。阎连科认为,这篇小说的故事是不符合现实生活逻辑的,但读者已经不会去追求表层的现实逻辑,而关注其内在逻辑,即纵使在荒诞的故事外衣下,读者依然能深刻地体会到有过婚姻或子女的人对婚姻、家庭感到疲惫后的逃离与责任、亲情的矛盾和纠结。相似地,林培源笔下的白鸦,显然也被附上了某种神灵般的旨意,读者面对《白鸦》这篇小说不会考究这种白鸦是否真的在现实生活中存在,因为他们依然能感受到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虚荣、猜忌和嫉恨,而且非常逼真。这种将异相作为真相来透视的书写,大大丰富了文本的解读空间,就好比摄影专业术语里的“HDR”(High-Dynamic Range,高动态范围图像),提供更多的图像细节,它不一定是人类肉眼所能捕捉到的图像信息,但却更好地反映真实环境中的视觉效果。

  既然异相不是作为象征工具的“臆想”,那么作为一种被作家观照的现实,它一定具备某些行动序列。透过《钻石与灰烬》诸多书写异相的篇目,我们会发现“寄物”与“生事”这两个同时进行的行动序列。

  所谓的“寄物”,是指异相的书写普遍都以某事物作为触发点,它奠定了文本的基调,也派生了随后的事件——也就是“生事”。《奥黛》里亚峰那张记录了奥黛的照片就神迹般地寄存了他的欲望,当他萎顿不堪的时候,奥黛就像被附上神灵之力一样为亚峰沉睡的欲望招魂。奥黛成了图腾,它衍伸了亚峰和越南女人之间的生存仪式。奥黛也成了诅咒,徒留亚峰下半生的不甘与追觅。而在奥黛作为图腾与诅咒这两种角色之间,横亘着的俨然是亚峰躁动的灵魂和不安分的欲望。寄奥黛为物,生滥欲之事,构成了《奥黛》中异相书写的行动序列。相似地,在《家宅叙事诗》中,小孩寄发夹为物,生寻觅之事;母亲寄镜子为物,生容颜之事;祖父寄蜜蜂为物,生主控之事。在这里面,对于消失的发夹、洗涤流年的镜子、魔变的蜜蜂,作者并没有给出标准的、最终的解释,而是作为一种“异于常态的生活面相”来描摹。

  二、身体:反本质化的修辞体系

  在《钻石与灰烬》中,“身体”不再单纯地作为肉身的载体和性欲的表率,它是一套自成体系的修辞。我们对身体最基本的认知,是动物生命体由各种生物组织构成的整体。在马克思那里它是客观存在的物质,在鲍德里亚那里它代表了主体性和符号意义的“身体政治学”,在福柯那里它成立了一套深严的权力话语,在布尔迪尔那里它是权力差异与社会资本……《钻石与灰烬》中不少篇目都具有鲜明的“后现代”意味,身体也少不了的“后现代境遇”。

  身体在《钻石与灰烬》中,没有固定性的、概念化的、本质化的指归。它可以作为空间意义上的表述。《烧梦》里的一老一少,一个在异乡漂泊归来,一个还将漂泊远方。身体在空间位置上的置换、调动与比照,也揭示出了身体曾经所在的历史位置。“他倒分不清哪一部县志描述的,才是真实的县城。或者说,本就没有真实的县城,一切已经被时间的河流洗刷了,漂白了。只有盛先生知道,记忆不会被漂白。”与其说年迈的盛先生经历了一次身体空间意义上的置换与调动,不如说他试图将身体搁浅在记忆的空间维度上。记忆的空间站满了历史化的身体,现实的空间又无法安置沉重的肉身,于是盛先生选择了烧梦仪式。烧梦仪式结束了,也就意味着身体游移出了历史位置,具备了空间的选择权。

  身体,同时也是灵与肉的熔炉,它的一端是咧嘴哂笑的欲望,另一端是高高在上的道德。从柏拉图开始,灵魂和身体便已经二元分割开来,身体是简单的、肤浅的,人要逃离肉身的束缚才能获知真理。到了奥古斯丁时代,柏拉图的“理式”开始退验,身体被上帝所霸占,毫无保留,一干二净。直到尼采宣布“上帝已死”,身体才获得哲学意义上的尊严和生活层面上的凭证。在《钻石与灰烬》里,我们既可以看到柏拉图式的“灵肉割据”,也能感受到尼采式的身体意志。《家宅叙事诗》里所描写的父亲,便是一个暴露在欲望下却皈依道德的“使徒行者”。一方面,他“享用”女人,认为“犯一次错是犯错,犯多次错就不是了。道德感只是遮羞布,很多人围着这块遮羞布起舞”。他甚至觉得只要安顿好家人,欲望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倾巢而出,道德感理应自动自觉地卸载。而当他面对父母的白发之时,道德又重新进行了审判,忏悔取代了纵欲。灵与肉的挣扎和对峙,在这位父亲身上表露无遗。当然,如果从另一个角度看,那么问题来了:这段忏悔描写显得画蛇添足,也多少有为了照顾大众审美而安置道德之嫌。无论是身体的觉醒还是肉体的忤逆,身体的命题并非娜拉出走,更有意义的事情并不是像思考娜拉出走那样思考“身体觉醒之后怎样”,而是“身体在怎样的前提下如何觉醒”。因此,我认为培源大可以放开手笔,触及“异于常态的生活面相”里身体逃离道德“追捕”过程中的细节。

  与此同时,身体又是权力的主控。再以我认为可解读面比较丰富的《家宅叙事诗》为例。祖父表面上是要通过养蜜蜂来寄托年老的生活。然而,这样一份漫不经心的兴趣爱好,实质上却是关于权力的解读——制造秩序。祖父年老,却有着一颗“渴望年轻”的心,有着“心比天高”的意志,只是客观条件——身体的老化和社会地位的边缘,导致他不能再在自己的疆域里叱咤风云。他不为被蜜蜂蛰伤的人道歉,他“从权力和欲望的大网上挣脱了,一转头掉入另一张网”。这张网表面上是养蜂这一兴趣爱好,实质上是制造秩序的快感——他可以支配怎样养蜂,他可以掌控蜜蜂的生死,他可以作为蜜蜂王国的君王。之后祖父被蜂群带进蜂箱后的恐惧、孱弱与无能,俨然就是祖父在现实生活的投射——屈于人下,失去主控,拘于成规。相似地,《两个葬礼与一场告别会》里那句“他的身体辞别了舞台,心却一直还在”也诉说了身体的权力意志。

  《钻石与灰烬》里,身体被控制、干预、改造、训练与同构,被强迫完成不同的社会任务。但同时,身体又借由萌发的欲望和意外的神迹渐渐觉醒,由事件的主体转变成社会的客体。

  三、断层:非理想化的生存境况

  《钻石与灰烬》中有一幕让我想起了毕飞宇的《哺乳期的女人》。《家宅叙事诗》(好吧,它的曝光率太高了,我最喜欢的是《奥黛》,但我觉得内涵最丰富的是这篇)里的男孩出于好奇揪住女生的发夹。“她辫子上的绿色发夹像一只蜻蜓,振着翅膀引逗他”,不禁让我想起毕飞宇笔下那个缺乏母爱且渴望母爱的留守儿童,他对惠嫂乳房的强烈期盼,一如林培源笔下的这个男孩对女生发夹的好奇。

  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是存在断层的,所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秩序到伦理,从来就不是理想化的。而作家的任务不是霸道地以启蒙者的姿态去修补这份断层,而是以观察者、经历者的身份去触及这份断层。林培源笔下的男孩被父母训斥惩戒,上下两代的关系不是对话的,而是单向的;毕飞宇笔下那位男孩被成年人强加的羞耻观鞭笞,个体与群体之间的意识不是统一的,而是割裂的。在这里,《家宅叙事诗》的意义已经不在于异相的描写,而是道出了人与人之间理解的断层、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很大程度是因为普遍存在的“鸟笼效应”。鸟笼不能以“木做的鸟笼”或“金雕的鸟笼”本身而存在,它必须以“养鸟的鸟笼”这一身份而存在,有了鸟笼,必须放鸟进去。在心理学家詹姆斯那里,这种思维定势叫“鸟笼效应”。在男孩眼中,发夹仅仅是发夹,它是感官印象中的美好(迷人的绿色),它剔除了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规训,它不存在猥亵与色情的界限。然而,这个发夹却以“女生头上的发夹”这一身份而存在,男孩的指尖已经不再是触动了发夹本身,而是撩动了庞大的伦理观念。这种分歧,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断层。

  《秋声赋》也是一篇让人印象深刻的短篇,它表述的不仅是人与人之间的理解的断层,还是城乡发展过程中的断层。在一个家庭里面,价值标准的“双轨制”(工作还是读书)所暴露的是城市化进程中农村与城市、边缘与核心的隔绝状态。“他一边流泪,啜泣道,我想(走)出去”,这一“走”,制造了阿秋和家人诉求上的殊异与判断上的差别。“阿秋说:我自小就有一个梦想,要走出去……至于走出去做什么,阿秋没说……”所谓“没说”,其实并非没说,而是意识滞后所导致的失语。在阿琴用利害算计的法则轰击阿秋的家庭后,失语恶化为失魂,“走出去”简化为动作概念上的本能,于是人发生了异化,于是他被“囚禁”,被铁链束缚。从“走”到“无路可走”,正是城市化过程中城乡二元关系的部分缩影——所谓的底层,就是这样被构建出来。这让我想起王晓华在《当代文学如何表述底层》(原载《文艺争鸣》2006年04期)中对底层的解读:政治学层面,处于权利阶梯的最下端,难以依靠尚不完善的体制性力量保护自己的利益,缺乏行使权利的自觉性和有效路径;经济层面表现为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僵乏,没有在市场经济体系中进行博弈的资本;文化层面上,既无充分的话语权,又普遍不具备完整表达自身的能力,因而需要他人代言。无独有偶,去与留、新与旧的断裂,在《搬家》这篇短篇里也有体现。跟阿秋所执着的“走”相似的是席乐搬家的“去”,这一“去”,是跟过往一群好友实现青春理想的一场壮烈而静默的告别,也是搬进了一个叫“未知”的世界,在那里,名为“未来”的房东不以为然地对他开着不怀好意的玩笑。《搬家》不能确切地被释读出“底层”的定位,但那种新旧与去留的断层,却表述着同样的意味。

  结语

  从“异相”、“身体”和“断层”三个角度解构一部小说集这么血腥的事情我是比较少做的。然而,经过不断的探索和寻思后,当林培源的小说开始“黄”起来、开始“暴力”起来、开始“幻化”起来的时候,侧面印证了他的小说正是成熟起来的时候。叙事不再负责维持某种习以为常的观念和某些约定俗成的审美,这样的叙事就如福柯笔下的规训一样蹂躏、宰制和修正着作家的个人意志。在《钻石与灰烬》中,叙事蜕变为作家与社会、作家与大众、作家与自己的一场“事件”。“事件”本来就是可解缘由而难辨对错的,“事件”本身应该交待状态而非进行判断。纵观《钻石与灰烬》的诸篇目,那种以先行预设的理念来叙事的作者主控权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慌不忙的作者表述权。

  (作者系暨南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钻石与灰烬》读后感(五):众生之相

  【表个白先】

  以下内容是我暑假曾经在个人空间写过的一篇文章,和培源哥有关。

  林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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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什么少年,是大叔。

  最世我最喜欢,也是第一个喜欢的男作者,就是培源哥。也可以说,新概念,不,新概念第一喜欢的当然是,韩寒。

  我是因为看了一本新概念文集才知道林培源,进而,喜欢上了他的文字,再接着,认真地欣赏他这个人。所以一定要先说说新概念。我记得最早接触新概念是初一的某个周末,当时喜欢粘着我的女同学和我一起去逛书店。那是一个很旧很小的书店,现在已经被店主改造成音像店,估计再过不久,连这破落音像店也要消失。书店不大,书的种类自然很单一。有五个书架,两个书架上塞满了漫画。(可惜我几乎没有喜欢过漫画,曾经在那里看完了《淘气小亲亲》)两个书架上放置各种小说,最后一个书架上没有规律地摆放着一些杂志,大多过期。其中就有一本显得很怀旧的《萌芽》。那天我们看完了一两本哈韩小说,无比满足地在杂志堆前瞎翻。

  那时候我不喜欢看杂志,总觉得它们不像书,是一种速食化、离经叛道的存在。原谅我尚且稚嫩,却爱装老成。就是那天,同学拿起一本《萌芽》给我看,说着她的某个学霸表妹经常看这杂志这种话。那个女孩子我在学校里是看到过的,小学的时候。初中她去了隔壁学校。脸上凝结着成绩好的女孩儿该有的光。想到这里,我抖动了一下身子,匆匆翻了一下那本杂志。封面记不清是什么风格,内页是低沉的绿色,一点都不明亮。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在中间一页看到了报名表。我问同学那是什么,同学摇头说不知道,骗人的吧。骗人的吧,我也这么觉得。

  那是一个明星选秀刚刚兴起的年代,电视上的洗剪吹发型刮着一轮又一轮的风,稍微站不稳就会被吹跑。所以文学比赛,更像是一场梦,突兀又不真实。谁会想到把文学这么严肃的词,和充斥着不定数的比赛挂钩呢。 在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眼里,这个比赛的内容应该就是打着文学的名义,把一批批傻瓜骗去搞传销之类的。然而,我才是那个傻瓜。时光翩跹,一转眼我上高中了,我就在这时候才真正发现新概念的存在。高一的我延续了初中时期的单纯,我盯着刚买的《萌芽》那一页的组别介绍,对把高一和初中生分在一组耿耿于怀。为什么我上高一才看到它呢(其实初一看到过),为什么,我要跟初三的学生分在一组。人家上初中就可以参加比赛,我上了高中才来,这就是输在起跑线上吧。于是负气的我自动忽略那张报名表。高二因为分不清具体填哪个组别,还有其他的原因,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把报名表塞进了某同学的字典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也就是在那一年,林培源这个名字闯入了我促狭的视界里。

  那时候我跟一个女同学走得很近,俩人常常在晚自习通过半个教室的人传纸条。她会给我传自己抄的歌词,而我回过去的则是自以为极富才情的自编诗句。有一天,她跟我说,她有个朋友,也很爱看书,想跟我交换书看。于是我用自己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和《情人》换来了一本《海子诗集》和《领秀.第十一届新概念文集》(具体名字记不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那本集子里,就有培源哥的两篇文章。一篇是《打马而过的旧时光》,另一篇小说名字想不起,反正是讲大学男孩为痴迷着的冷血女子一次次付出的惨痛故事。

  我记忆力不好,看过的书往往转眼就忘,并且常常会把同一个人的文章看串起来。比如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麦芒到底是《光荣日》还是《长安乱》里面的人物。所以,我对《打马而过的旧时光》内容的叙述也许不完全正确,甚至是另一篇也未可知。很奇怪,即使是看过很多书的现在,我也无法分辨出那篇文章,究竟是小说,还是散文。好,不管它的题材到底是什么,还是接着讲它的内容。说一个男孩子以前一直想去旅行想去远方,过了很久,他终于背着包一个人来到了北京,他看到了天安门,看到了白鸽子,也看到了被风刮得满天飞的垃圾。他的心空落落,觉得远方也不过如此。现在看起来,这篇文章真的很普通,随便翻开一本少年人短篇作品集,这种语气内容俯拾皆是。但是,我当时就是很喜欢,并且对文字不自信的我还学不会批判。

  崇拜,但不盲目。

  十七岁的我坐在中间的桌子上,教室里吵嚷安静早已记不清,空气里环绕着午后特有的宁静祥和。而我的心,静静的,蓝蓝的。一切只是因为这三四千个方块字。直到上大学我才真正有机会出远门。之前的日子里家人完全不允许我去其他地方玩,除了自己的家乡,也不认识什么远方的朋友,亲戚更是没有。即使是十六岁以后,我觉得完全可以独立出行,家里人也不允许。他们总是想象我会被坏人拐卖走,爱好用90后少女旅游被XXXX这种新闻里给我洗脑。我没钱,一个人走不远。也没有人愿意带我出去玩。少年时期就这样困在苦闷的小空间里,默默在角落划着圈圈。我们玩过一种飞行棋,最后棋子剩下一个的话,就只能在狭小的四线格里跳跃。我们把这种悲苦结局叫做“老母鸡看家”,我的境况和那“老母鸡”差不了多少。心里却生出一双翅膀,飞到了远方。可是,有一个人告诉我,远方不过如此。他向我展示他眼睛里看到的光景,他把自己曾经用彩笔一遍遍描摹过的风景撕开给我看,内里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文章里面并没有说这样的话,而我心里的小翅膀却栖息在他的肩膀,击碎想象的美丽,看到最朴实不过的真相。

  心呀,就这样被驯服,整个人都安静下来。既然,既然抵达过后品尝的必定是失望,那何不暂且安于此地。只是暂且。于是一切归于尘土,归于雨露,我的小翅膀渐渐的消失了。而我能够劝服自己,不用提醒也能够对眼前灰扑扑的日常低头。反正,以后是有机会的,有机会来验证、来失落。

  培源哥早期的文字曼妙绮丽,细腻得像是女孩子写的。当然现在的我是绝不喜欢那种风格,我认为情节是小说的核心,繁花般的描写只会让人反感。也许我会钦佩作者出众的文笔,但很难发自内心的喜欢。林依晨的《美好的旅行》扉页有一句话是这样的:“对于我不认同的东西,我可以尝试欣赏,但很难将它们融入到生命里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是了,这就是我要表达的。记得有一次我借了一本新概念文集给基友看,她一边看,一边吐槽。里面的小说虽然出自不同人之手,但是乍一看它们的语言风格和其中表达的青春浮躁、病态,真的是毫无差别。我无言以对,但是大家写青春很容易跌落某个固定的窠臼。好吧,说了这么多,我的意思不过是,培源哥早期的文字很美,但是很普遍。(那种类型的文字很多人写)但是,在那个突然仰慕他的阶段里,我对他的文字怀着一种不可抑止的向往。后来的我有了自己的手机,那个小小的诺基亚,我用他看完了林培源流传于网络的所有文章,包括博客、小说和他的豆瓣日记。

  在我拥有那个手机之前,有一场文学比赛。第一届文学之新。同样的,对于刚刚兴起的比赛,我总是各种不关注。高中时期我不常买《最小说》。主要是买的第一本被同学带到厕所看不还我,借给好多人看最好传了一年同桌那里,我已经有心理阴影了。有次去书店买其他杂志(我那时候主要看《格言》《女友.校园》)的时候,看到了《最小说》封底的比赛宣传,那时候的我心有戚戚然,错以为不会有多少人参加。结果,再过了几个月放假,我在车站无聊到买了一本《最小说》看,比赛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参加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已经被不少人知道的林培源。

  后来我才知道,他参加这个比赛,是为了自己的书《薄暮》寻找出路。这本书其实已经谈好要出版,结果那边出了情况,他的心血差点就要烂在家里。通过那本偶然买来的杂志,我了解到了一些比赛过程中的事。包括培源哥对于已经淘汰的某某鼓励自己的粉丝把选票投给某某,还有他对其他选手的印象,大家发生的一些趣事之类的。但是,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比赛的时候他写了怎样的故事,我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文章。第一届我唯一记住的就是余慧迪,因为她的被看重,以及她的年龄。至于萧凯茵、陈龙、李枫还有叶阐等等,我真的只是知道他们的名字。当然叶阐,还记住了他的外貌,记住了他是江大纺织学院的,我还去那里玩过。(糊弄自己说那里有他的气息)培源哥说大家都只是注重到叶阐的外貌,因此忽略了叶阐的才华,他却觉得叶阐的文字其实很有辨识度,有着其他人不具有的时尚气息。因此,我更喜欢培源哥了。他多客观啊。

  回到学校我又买了一本《最小说》,彼时培源哥止步于XX强。(是十二强吗 ?)因为对于比赛没有多少关注,所以我对他的名次没有期待。幸好,这次比赛让他成功签约最世,《薄暮》终于出版。我没有买来看,到现在也没有看过。对于书我一直有种直觉,喜欢就会想去看,而作者什么的永远不是评判标准。更不是附加筹码。不是我一眼会喜欢的类型,只能这样形容那本书。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自己也曾经说过那部小说不成熟,有很多欠缺之处。但是在比赛结束后,我却突然想起看他的博客。对,那是个博客盛行的时代。微博什么的,只是博客的衍生品。我就是因为每次博客的下面有个链接一直提示注册博客,烦不胜烦才注册了微博。当时的微博也多是用来分享博客。我点进他的博客看,名字就叫做「打马而过的旧时光」。我真喜欢这名字。翻到目录页,选了几篇(标题)感兴趣的博文读。我上高中的时候,他上大学,文章也多是描写大学生活,也有提到那次比赛,没记错的话标题是《一场TN一场梦》。其实我当时没有多大兴趣,看完没什么感觉,说实话。

  因为女神,我注册了豆瓣。又是偶然地看到了培源哥的小站,甚至是他自己的豆瓣。某个周末,我站在站台前等车。我的手里握着那支小小的手机,无比贪婪、如饥似渴、无法控制地阅读着培源哥的小说。不知道那天的车怎么那么少,我等了好久,也看了好久的小说。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看完了小组里培源哥所有的小说。还嫌不够,又上网搜索他的其他小说,总之,他被人放在网上的小说我都看过了。当然,后来他出了短篇集,也就是《第三条河岸》,网上的短篇都删光了。这又是后话了。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某个小说,讲一个读理科的男孩,和远方地理班的女孩子的通信。那女孩子讲学地理在她们那边没什么出路,会遭人鄙视。男孩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去学地理,但他还是在信里极尽鼓励。那女孩子的境况不就是我们江苏省吗?我想,如果培源哥的这篇小说来自于自身体验,那么那个女孩无疑就是我们江苏的。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在文字里起起伏伏,一如他们的成绩。而我的命运也在这字纸之外颠沛、翻转。总之前路是荆棘,这样的文章无疑给了我很多勇气。至于《秦歌》等我只记得题目,有的甚至连题目都想不起的小说,我只想说,谢谢它们曾经给我不一样的清新体验。

  我人生中最黑暗压抑的日子里,全靠培源哥的博客、微博温暖着自己。

  培源哥出了五本书:《薄暮》《锦葵》《欢喜城》《南方旅店》《第三条河岸》。我只买了其中三本,《薄暮》和《欢喜城》我没有看。我记得当初《锦葵》上市,书的封面印着郭敬明写的“最世高产的严肃文学作家”。当时我盯着严肃文学几个字看了很久,心下迟疑着到底要不要买这种类型的书来看。即使我分不清纯文学和严肃文学,但我还是猜测过它是沉重晦涩的象征。封面被我摩挲了好几分钟,最后我还是买下了这本书。那天应该是放月假,我躺在床上看这本书,消磨时光。这部长篇是双视角,男主角和他姐姐。因为培源哥自己是男的,所以写起女生还是会有点生涩。不知道是否是我记错,书里有段姐姐的男朋友向姐姐求婚,场面说客气点是浪漫,但我读了却极不舒服,觉用有点俗气。如果女生写,绝不会用这种笔法。后来的《南方旅店》封面很好看,内容当然也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到书里有段性描写,让我痛苦了整整一周。我真的无法接受在我心里一直很纯洁的培源哥写这种桥段。我当即把书扔了,发呆生闷气,却又不知道气什么。记得那段时间,新书发售,培源哥去旅游了,他随身携带了五十份明信片,沿途寄给读者。我没有参与,也就没有明信片。

  对了,培源哥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清秀。话说,培源哥真的很瘦(受),是要锻炼了啊。有次他说为了长胖,买了一罐蛋白粉说要健身,结果,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啊。小身板简直是拉仇恨。

  高三的某一个很平常很平常的日子,我在自己的牛皮纸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名字。都是我喜欢的人,锃锃发亮。过了几天,我在林培源的旁边写了一串数字,又划掉,写上1987.12.7。然后在旁边用蓝笔标注:和我阴历同一天生日。培源哥比我大整整六年,多一天嫌多,少一天太少。

  你瞧, 这世界多奇妙。

  我对作者的长相不是很在意,但是我觉得林培源很清秀。他的眉毛粗得很,眼睛因为近视不太大,嘴巴很小,嘴角上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对了,他还有可爱的虎牙。他以前常常在微博发语音,我也看过他的视频(记得是文学之新发表感言),声音真的,好软好受。他偶尔会卖萌,在微博上发萌照,自称少年。他是个逗比,我看过他高中的日志,说他高中毕业那天和同学约好在穿着红色T裇走廊了转悠引起骚动;大学的时候,他在自习教室里写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话,教室里还有个姑娘,天真的他笑得腿抽筋。他很幼稚,也很认真。他喜欢粉红色。他喜欢校园,想要留在校园里。他做菜很好吃,会煲汤。他整洁干净,书桌简直不像男生的。他很有趣,也很严肃。他对文字非常严苛,短篇常常会修改很多次。他说短篇靠磨。我知道他还很开心,又辛苦。他和女朋友从大学一直谈到现在。我知道那个女生的微博,看过她的博客,也是很优秀美丽的女生。我有一次,甚至知道了培源哥的QQ,但我不想打扰他。我厚脸皮加他人人,他当然不会理我。我发了一条微博祝他生日快乐,他说谢谢我。我从没有给他写过书评,没有拍过书模照,没有加入后援会,没有参任何一次新书有奖活动,没有帮他上时光投票,不保存他的照片,甚至,我几乎不转他的微博。我不会刻意去了解他(我自信已经足够了解他),更不去想他能否知道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跟本不配和他站在一起)

  我不用告诉别人我最喜欢林培源(却时常忍不住想要提起他),不会给安利任何人来喜欢他。我只是默默地关注着他,看他写的书。在文字里神交,在字里行间完成心灵共振。

  这也是我能唯一能想到的,最好最舒服的,表达欣赏的方式。

  天朝码字者万万千,蓝色星球上却只有一个你。

  林培源。

  【钻石与灰烬.渺小的个体淬炼出的光明】

  培源哥的这部《钻石与灰烬》我当作《第三条河岸》的姐妹篇来看,尽管二者并没有什么关系。后者的封面是油画风格,也影射了作品中的璀璨瑰丽;而这部短篇集子里则看到了更多灰暗的色调,正如这灰色的封面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培源哥有意为之,《第三条河岸》的主人公大多是女性,她们或是年轻平凡的女子,或是年老色衰的中年妇女,每个普通人身上体现出命运的悲戚和个人力量的渺小。而这部作品里大多数人又恰好是男性,加上对于他们身体反应的描写,透露出作者本人对于男性的关注。(好吧,这句话很像病句==)

  书是昨天中午拿到的,从快递员手上接过书我就读了起来。而就在刚刚,我读完了后记。

  「白鸦>>不死鸟」

  我在一堂无聊的课上读完了这篇文章。写读后感的此刻脑子里浮现的是白鸦出现在白雪里时身上闪现的雪一样的白,以及最后化作一道线飞出鸟笼的银白。父亲被人称为鸟先生,因为爱养鸟。我想这小城里不缺养鸟之人,所以父亲也并没有多么了不起。而山上的奇遇让父亲以此白鸦为骄傲。白鸦非鸦,父亲说。不过是自己编造出来的一番说辞罢了。

  鸟先生很快乐,在得到这神奇的白鸦之后。家人的阻挠丝毫不能减少他对白鸦的喜爱。母亲说,怎么没见你对自己儿子这么上心?父亲说,鸦是鸦,人是人,怎么能比呢?我想,鸦比人更能让他亲近吧。

  鸟先生在“大清洗”运动中成了刽子手。

  我以为他会被逼的杀死白鸦,如同前几十只鸟的命运。然而他没有,他打开了鸟笼,于是那只曾在雪地里发白光变成一道银光,从筑成囚笼的人的目光里飞出去。

  那一刻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又在见证结局后松了一口气。鸟先生的白鸦从厄运里逃脱,而他自己呢?

  「阿丽与烟花>>熄灭的小小光明」

  阿丽的人生平乏无奇,小镇剩女的标准人生。一场车祸让她心有余悸,过了几天后脑子里还在反刍当天的场景。然而眼下,自己的人生也是一地惨淡,父母亲戚的叨扰让人心烦。这又是一成不变的烦恼。自己的事一层层裹着她,不由得她去想别人的祸福生死。然而她又不愿正视当下,不愿去注意自己的痛苦。

  母亲如同身处的这个环境一样,促狭、专制、不容置疑。阿丽早已望见自己的命运。阿婷的处境是自己以后的路,她不过是因了读书而拖延几年罢了。但是读了大学又如何呢,家人的思想、融进环境里根深蒂固的观念,无疑变成了羊圈,把自己扣得死死的。命运如同钉在木桩上的钉子,结局早已写好。于是,在某一刻,她想到了死。一开始的庆幸在此刻变了样子,要是在那时候死了就好了。

  环境多重要啊。

  看到最后的部分,阿丽和阿婷在烟花摊遇见,阿丽看着周遭的一切,人影光影重叠在一起,忽而黯淡的生活里又滋长出新的光亮,如同美丽的烟花棒。她心里一动,带着阿婷的两个女儿去玩了。呵呵,阴暗的我居然以为她会把两个小女孩带过去玩烟花,然后发生意外炸死了……(忽略我吧,我真的这么想的,前面阿丽看小孩子玩烟花有伏笔啊……罪过)

  「烧梦>>寻不到的根」

  廖一梅问自己的孩子,在来妈妈这里之前你从哪里来啊?孩子想了想,想不出来,哭了。她写,这是人类对根最原始的渴望。

  乡愁这个东西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的了吧,只要你有记忆。可怕的是,你不可以自己选择出生的地方,出生成长的环境都是你的父母决定的,因而你不能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所以,不管你是嫌这块土地落后人情冷淡还是车流拥堵,你在长大后回想起来,都不得不用柔光来打量它。可恶的是,你不喜欢这个地方啊,你想逃到更好的地方去啊,这有错吗,可是会有人说你背叛。家乡是一条射线的起点,是光源,是你背负的最原始的记忆。

  盛先生想在老死之前,找到自己的根,他不想一生飘萍,死在外面。如果人是一棵大树的话,那么失去亲人的盛先生叶子已经掉光了。而陈宝琪是完全相反的人,她喜欢往其他地方跑。根代表着一种归属感,我想其实陈宝琪在世界游荡,也是在寻找归属感吧。也许,家乡或者说根,不一定是你实际上出生的地方,但一定是你认定的、会觉得温暖的地方。

  看到盛先生的急切,不禁又想到那个问题,人死后会怎么样。对于未知,人类永远是害怕的吧。死亡是活着的人一生也解释不了的命题。越是趋向于那个节点,人会越害怕,所以更加要珍惜年轻的时候。

  「奥黛>>害人的甜」

  他现在是个养蜂人,手指上沾染着甜。他曾经参与过战争,没有留下光彩事迹。事实上他很懦弱。那次战争后的一次梦让他患了某种难以启齿的疾病,是未知让他害怕。而那件奥黛带来的又是另一种难以启齿的秘密。

  性无能者在这事上活着,处处都能捕捉到雷点。对往事的追忆让他的恨意一层层堆叠,最后盖起一座罪恶之塔。我的老师跟我说过,和别人谈论自己的事情时候,不仅仅要关注当时自己的心情,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变化。我想,这是以为生理决定了心理吧。而身体上的缺失,早就了他心理上的扭曲。观看和太监有关的电影那一幕他的反应,生动真实。

  他想报复,即使报复的对象早已离去自己多年。事实是,他孤寡无新事的余生都在反刍着这仇恨。他拨打卡片上的电话,找了性服务者,他把蜂蜜涂在自己的下体上。对方发现以后骂他变态。是的,他确实变态。

  他与蜜蜂朝暮相处,想到这个法子也是合理之中。阴暗的我,觉得这结局是情理之中。

  「扮演菩萨的男人>>舞台灯光里有神祗」

  一开始我以为男主人公会被描写为一个同性恋,或者双性恋。以为这篇会讲一个男生对性别难以认同,甚至猜想会有他喜欢穿女性服装的情节。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之前我看新闻知道观音是男的以后,也没觉得怎么样。而主人公因为一次扮演,而觉得自己和观音产生了丝丝缕缕的联系。因而他在意这件事。那次扮演不过是件导火索,他过往的经历和自身的性格才是真正的成因。

  这篇文章里讲到了戏剧,讲到了生死和空间问题,信息量好大。他沉溺于观音这件事里,其实是对当下琐碎生活的一种逃避,可以这样理解吗?

  「飞刀表演者>>救与被救」

  其实一开始他就是无罪的,但他却像等待放榜的学子一样,迟迟不肯揭晓答案,特别是真相趋向悲观的时候。然而他却被耍、被利用了,但后来戴着面具到处赚钱的日子,他也站在更高的地位上,俯视着艺术家。他觉得是自己救了艺术家。

  然而他忘了救自己。其实他和艺术家相比,是懦弱的。从小开始他就是这样,改不了了。这性格伴随一生,最后害死了他自己。而当他看到艺术家苍老如雕像,又是这悲悯死死牵住了他。

  唉。

  「水仙>>唯有植物不老」

  离异的女人不好嫁。偏偏来了个疯男人,说要娶她。我真是恨透那个男的了,烦得要死!啊啊气得我咬牙切齿。

  但是水仙并不勇敢,是的,拿着砧板砸向男人的她不勇敢。不过是破罐破摔。反正,以后的人生也不会再好了。

  她的名字带着讽刺意味,影射了父亲对她疏于照顾。我觉得她的一生,那些破事,和家庭环境不无关系。当然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人们总是用花来形容女人,但是人比花老得时候更明显、更易遭弃。

  「搬家>>新钥匙里没有旧梦」

  那双鞋子被他放在行李里。那架吃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到新处的书架也是。

  两件物什都携带了往日的故事。一件代表爱情,一件代表梦想。

  曾经喧闹于私处,快乐不计其数,此刻寂寞和这住处一样。连搬家都是他一人。

  「家宅叙事诗>>同家异梦」

  所有故事里我最喜欢这篇!

  因为它是由短小的故事构成,又从不同人的角度来看。我最喜欢这种甲故事里的配角当了乙故事主角的小说了。每一篇小故事的结尾都投了一颗小型炸弹,够辣。

  儿子发现了吞发卡的抽屉,妻子在镜子里看到旧日容颜恢复又失去,丈夫受到了“审判”,爷爷见到了和自己做对的蜂王,奶奶以为自己的眼睛恢复。

  向田邦子在小说里写道:“大家其实都在过自己的生活。”

  果然。

  「婚纱>>虚弱的闹事者」

  前女友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收到了前女友的结婚请柬,他开始一遍遍回忆和她有关的事情。他把回忆通通顺了一遍,最后终于到了去见她的那个时刻。他带着她留下的婚纱。(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要买影楼的婚纱,浪费)

  婚礼上她穿着那件一样的婚纱。

  他一下子萎顿了。闹不出什么来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剪婚纱,我想不通。

  也许只是一个被现实分手的普通的爱情故事吧,想那么多干嘛。

  「两个葬礼与一场告别会>>戏子的三生泪」

  文革里的他爱听戏,死了还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

  他的儿子爱唱戏,咿咿呀呀,声音哀婉孤绝。

  然后呢,一切都化为灰烬。

  「秋声赋>>录取通知书与傻子」

  看到阿秋的故事,我想到了高三同桌跟我讲的她们镇上的那对傻子夫妻。异类者总免不得被人拿来当作谈资。阿秋变疯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真是想不通他妈妈舍得给湘琴一万块钱怎么就不能拿钱供阿秋去上大学呢!要是我像阿秋那么用功,最后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爸妈又不让我上,那我也会疯的。我居然想起马加爵了。

  哭。

  高潮总是出现在文章快结束时,最后又清寂地消失于无,万籁俱静。我总以为最后会让主人公死,或者悲惨的结局不出意外地降临,然而你让一切都归于寂静、平凡,想想又很合理,因为这是正常的普通的生活。其实更像是截取各种人生的片段吧,之后的事情就让主人公自己去创造。没有大悲痛,但是环境的狭隘,早已烙在身上的疤痕一辈子无法治愈了。你一定是心存善念,如果是我,就让主人公这辈子都好不了,死于车祸或者烟花灼伤,男人的疾病好不了一辈子折磨着,我真是阴暗啊。每一篇文章都结构严谨,每个字词都禁得起推敲,果然短篇是“磨”出来的。你很认真,也写得辛苦吧。反正培源哥在所有事上都是这股子的认真劲啊,让人敬佩。高产的你。

  你在《第三条河岸》还是《南方旅店》里说过,写了这么多潮汕乡土故事(?),下本要写都市爱情故事。那么问题来了,这本已经在写了吗?

  《钻石与灰烬》读后感(六):我们仍需不顾劳顿,孤军奋战下去——浅淡林培源《钻石与灰烬》

  我们仍需不顾劳顿,孤军奋战下去——浅淡林培源《钻石与灰烬》

  科林•威尔逊说:“我买书的样子,就好像我打算永远活下去。”

  看到时为之一震,这话有点悲壮,又很实在。想起自己不断的买书,等不到全部看完又会买新的,没读完的摆在一旁,久了,也忘记了买时的冲动。灵感也常常这样,偶尔冒出一些不错的想法,一个情节或片段,但因为种种原因,待到想写时就化为乌有了。很羡慕林培源能心无旁骛地读书写作,六本书一年一年下来,看到他不断地寻求改变,寻找着适合自己的风格和语言。

  我以为活在两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好,现实中的困境往往比小说更甚。有时我感到疲惫,就钻进小说里,唯有在书中寻找慰藉。文学中再现的政治、历史是真实的,而现实中却是假的。这让我感觉文学和现实一定是存在一个隔离地带的。从书中出来时,又另一番世界了。

  后记中提到“写作是一项失败者的事业”那样的解释也是对的,但在被焦虑赶着跑,非得写出来不可,如有神助的时候,快感也应是相当大的。阿乙也曾有段话说:“小说带给我的磨难与难堪越来越多。因为到今天我还没有征服它,没有扭住它的角,让它双膝着地。但是总是在这注定失败的事业中,我感觉自己是英雄。”

  说了这么多,回到这本新书上来。由于没有那么专业,只是浅薄地谈谈自己的看法。开篇惊艳,《白鸦》第一句“父亲养了一只白色的乌鸦”,简单又抓人。“鸦不成鸦,人不成人”“白鸦非鸦”都感觉隐隐预示着什么。我查了白鸦,日本有通体雪白的乌鸦,看图片,若是不说,我怎么也猜不出是鸦。在日本将其视为灵鸟,看凶吉。平常我们也觉得乌鸦是不吉利的象征。但是文中这只白鸦,却三番两次地救了父亲。这只白鸦究竟是吉是凶?它领着迷失在山中的父亲找到归途,“像有个看不见的人高擎着一盏灯”(这比喻很妙),又保护父亲一家免受火灾的吞噬,但最后的劫难,与它是否有关?从母亲感觉到用布遮住的鸟笼中白鸦注视的目光,我隐约觉得这只白鸦带给这家人的,不会只有平安。并且,尽管白鸦救过父亲的命,但将它当作神鸟来拜,真的能得到庇佑吗?可是看到最后,祸患还是人造成的。所谓“鸦不成鸦,人不成人”。

  父亲将白鸦神化了,甚至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也许它不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但它的到来,的确永远改变了这一家人的命运。有一点志怪的色彩。结尾白鸦化成一道白光飞走了。我本来想。要是让白鸦把父亲也一并带走呢?后来我想还是这样的好,“我的父亲站立成一桩盐柱,他的瞳孔,映出一只空鸟笼”白鸦拍拍翅膀飞走了,留下的人还是要面对。

  故事中的邻居,大多是看客与帮凶的形象。没有危害到自身利益时,和和气气,一但出事,他们便沸腾起来,吵着嚷着揭发,检疫员来了,他们便更来劲,把所有矛头指向父亲,“鸟先生”的名号也这特殊事件中变了味。

  《白鸦》算是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一篇之一。不光是故事新奇,开篇结尾十分完美,更多的是,读完会让我反复地思考。最喜欢的篇目之二,是《奥黛》。

  写这篇书评之前,查了奥黛的样子。彩色的有点像中国的旗袍,纯白色的像古代服饰,袖子和裙摆再长一些就跟小龙女差不多了。文中的陈文瑛穿着白色的奥黛,镜头下欲言又止的样子成为了亚峰的寄托。当一个男人把他的自卑,欲望,罪恶和情感都寄托在一袭奥黛上时,他得到了解药,得到了救赎。所以那张照片,比那个人更为重要。亚峰是真的爱那个越南女人吗?不一定的。他参加过越战,对他来说是有恐惧的阴影的,从那个让他无法勃起的梦不难看出。他对越南女人产生了复杂的情绪。陈文瑛看起来是与众不同的,却又和那些越南女人融为一体,她就是她们。

  亚峰以为结婚后陈文瑛就会顺从他,甘心跟他过剩下半辈子,但这个越南女人终究是不属于他的。最后亚峰找了个泰国小姐,让她穿奥黛。我突然想起来阿乙的一篇小说,叫做《到妓女的怀抱来》。里面男主角是个乡下的,女主角伊莲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他很自卑,做梦梦见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伊莲在他眼皮底下跟别人跑了,这时候有句话写:“我坐在那儿无法动弹,感觉自己正被沉默地杀害。”这句话印象很深,它适用于各种场合。有次碰到一个融不进去的饭局,竟然在手机上把那篇小说来回来去看了七八遍。

  《奥黛》与林培源以往的小说风格和题材方面比,变化着实不小。受现在喜欢的作家影响,我看小说的审美也有了变化,对这种“入世”的小说特别有感觉,并不是说有很多性的内容,而是更直面现实生活的处境之尴尬。写好实在不易。

  说到奥黛,简单提及一下《婚纱》。这篇小说与之前的风格就很接近,有一点没想到的,就是刘岑把原来的婚纱剪了个洞后,竟然在自己婚礼上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婚纱,只新郎不一样。这很讽刺,让陶北的小报复心理无处可施。这个女人,真狠。

  另一篇佳作自然是《家宅叙事诗》了。它成功在于把新奇的故事与人物之间的联系融为一体了。发生在一家人身上不同的事,折射出不同的心理与不同的困境。这何尝不是现实中寻常一家的缩影?孩子被神奇的抽屉吸走,不知道去了哪个世界,也许抽屉里的世界,和现实无异,是一个平行空间?母亲重见年轻的容颜,可惜好景不长,仅一瞬间她又快速衰老;祖母失明的眼睛附在井底的鱼上(个人觉得这个最神,也最难概括);祖父爱养蜂,竟然变成蜜蜂一样大小飞入蜂房,他再也不处于居高临下的地位,身份骤然转变,最终惨遭群蜂蛰死;父亲的遭遇也十分有意思,燕子窝里变成了缩放的家人,仇视着他,悉数他的罪过。是相互联系的人之间的困境,通过异化,使不可能成为可能。

  最后一篇《秋声赋》同样写了人的困境。只是它没有异化,而是处于比铁更坚硬的现实环境中。阿秋本来是个正常人,学习好,前途无量,因为上了电视,各路亲朋好友送来慰问金,冷静的家热闹起来,同时将他退向更孤独的境地。父亲没有因为有了钱而转变想法送他上大学,只是让他去厂子里打工,他受了欺负,变得呆傻。让他变成这样的,是日复一日没有朝气,死气沉沉的生活。终于他失去了作为一个人应有的自由与自我的意识。他被社会抛弃了。又被阿琴骗。其实不能完全说是骗,阿琴本来就不情愿,是他父母找上门硬要塞给人家礼金才把人吓跑的。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样一副可怜相?惋惜,也觉得无奈。这样的人还有多少?都散布在哪些角落,成了人情和世故的牺牲品。

  《水仙》的结尾我很喜欢“水仙凝视着,照片上旧时的那个她,早在很多年前就老了,只有身旁那株鲜嫩的水仙还活着。”人与物对比,人衰老的速度比水仙开一次花要快得多了。《烧梦》是为了归乡。六十年没回的家乡变了样子,他自己也有寝食难安的记忆和梦境,唯有通过极端的方式,彻底消除才能得到解脱。

  还有几篇没有提到,但已经觉得说了太多。最后的最后,想说书名。“钻石与灰烬”,后记中的解释是对于写作者而言的,“如同在生活的灰烬中去芜存菁,提炼出晶莹剔透的钻石。”对于读者而言,在没看后记之前,我想过为什么是钻石与灰烬。钻石是全盛时期,灰烬则是最卑微的,一明一暗,也仿佛不同生活的写照,我们都无法得知未来会否如同钻石般耀眼,但总有一天一定会化为尘土静默地存在于大地之上。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仍需不顾劳顿,孤军奋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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