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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读后感10篇

2018-08-15 05:16:01 作者: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C读后感10篇

  《C》是一本由(英)汤姆·麦卡锡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9.00,页数:390,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C》读后感(一):虛空中飄浮著難以觸及的訊息,他只能不斷地透過無線電

  虛空中飄浮著難以觸及的訊息,他只能不斷地透過無線電、透過一個個女人,接收、解讀那些密碼與訊號,尋找她依然存在的證明。

  瑟吉和姐姐蘇菲從小就是最親密的人,他們的父親瘋狂於聾人教育與電訊發展,他們的母親則忙於紡織事業,無暇顧及。他們的世界裡,一直只有彼此。只是蘇菲意外死亡,留下瑟吉獨自面對劇烈變化的世界,也讓他終身擺脫不了憂鬱。

  而他生命中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斷追索姊姊存在的證明。如父親一樣透過訊號、透過空間傳散的密碼,透過姊姊的化學藥物-古柯鹼,透過如同蒙蔽了一層紗的眼,透過一個又一個女人的身體,甚至進入埃及永生之神的墳墓裡……

  湯姆?麥卡錫巧妙的以文字來書寫慾望,將生死愛慾全都編織於語言的密碼之中;同時也將科技發展如何影響人類做了細膩而驚人的敘述。

  英、美重要文學評論家指出:《C》融合了《贖罪》作者伊恩?麥克尤恩(Ian McEwan)對時空背景描述的廣度,以及美國小說家托馬斯?品瓊(Thomas Pynchon)《V》的後現代機智,也隱藏著《魔山》(Magic Mountain)、《大衛?考爾柏非》(David Copperfield)、T.S.艾略特的《荒原》(The Waste Land),甚至是卡夫卡、佛洛伊德,當然無庸特別提及西方文學一脈相承的文學傳統。

  湯姆?麥卡錫自出道文壇後發表的作品不多,卻著實是英國小說界當代最重要、最令人期待的原創作家之一。

  《C》读后感(二):并非一切坚固东西烟消云散

  在谈论汤姆•麦卡锡之前,绕不过的还是詹姆斯•乔伊斯——除了“后现代文学接班人”的头衔,麦卡锡本人也是个研究乔伊斯的行家,曾在一本名为《超媒体乔伊斯研究》(Hypermedia Joyce Studies)的网络期刊发表过一篇颇为艰深的论文,以佛洛依德的“狼人”为起点,专门研究乔伊斯在《芬尼根的守灵夜》和《尤利西斯》中对排泄物/宗教虔诚痴迷,也就是林奇称之为“黄色哲学言语教学”的乔氏写作特征——其晦涩程度本能够把他自己实验性而闻名的小说直接比成通俗读物

  有了这样先入为主观念,免不了让人以为这又是一本乔伊斯式的“千百条河流被编织到文本之中,我想让文本流动起来”的作品,但令人吃惊的是,尽管小说文字拥有近似乔伊斯的深度广度,麦卡锡却有能力把一切干净利落地安置到一个简洁明了的叙事中去。他的写作紧凑清晰,并未呈现出小说出版前书评界曾担心的太重的德勒兹或拉康的理论痕迹作为读者不免欣喜发现,从乔伊斯到品钦到洛奇再到麦卡锡,后现代文学仿佛呈现出一种越来越“好读”,或者说,更“正常”的趋势;至少,我们终于能在这本小说里看到一个完整情节了。

  但这并不意味阅读它就成了一件轻松愉快的事,相反,《C》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对一本只有四百页的小说的期待。同为英国文坛新生代作家的扎迪•史密斯曾为《纽约书评》撰文,称汤姆•麦卡锡的写作是“基于对形而上学传统和被封为纯粹理式的艺术的反叛,通过对主人公经验的不断重复,以极简的文字风格对外部世界展开平面化的物质想象,借助缺失信息、不在场的人物和难以言说的内容实现了一种吊诡的建构性的解构。”

  如他所言,在麦卡锡表面干净利落的单线叙事下,的确隐藏了无数细枝末节留待读者发掘,从频繁使用的不怀好意的双关术语到各种细致入微地构架起来的想象的线索,每个段落都隐藏着可能陷阱。单就书名来看,就发散出无数讯息。“C”不仅是每章标题的起首字母和小说的主人公,它也是书中提到的每一段时期,每一程生命。所有的名字都是一种暗喻和回响:“C”是可卡因(cocaine)、开罗(Cairo)、呼号(CQ)、碳(carbon)、密码(code)和通讯(communication),是“看”(see),是“海洋”(sea),是凯里法克斯(Carrefax)、“甲壳”(carapace)、“旋梯”(caracole)和“复制”(fax),也是通向代表死亡的“灵柩车”(catafalque)……我们只能和塞奇一样迷失词语形状构造中,看着“它们在气流中浮动,堵在意义门槛下”。

  即使有幸能从这堆纳博科夫式的文字游戏中挣脱出来,为了追寻小说的隐秘中心,我们又不得不努力追求其中的每一个细节。所有的地点、人物、时间都如同信号织就的一张大网:从委尔索伊庄园藤蔓实验室、地下墓穴,到温泉小镇喷泉、水疗所、博物馆经过战场、战俘营,伦敦的剧院毒品和灵媒集会,直至埃及一座满布垃圾碎片甚至人类残骸的墓穴,麦卡锡耐心地复制出一个个复杂又疏离的场景,一切都逼真得不真实,就像塞奇和索菲在庄园里玩的真人富翁游戏——将一个平面的世界变得立体,又被这个立体的平面世界所包围

  这对姐弟都只比二十世纪多活了几个年头,他们和二十世纪共同遭受了科技带来的颤栗的快感随之而来痛苦,甚至死亡。而“科技”与“悼亡”的交汇之处正是麦卡锡最感兴趣地方。他曾在很多不同场合谈论过两者间的关系。在由他创办的国际灵航协会(International Necronautical Society,简称INS)发布的《非本真性宣言》里这样写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将死亡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们将罗列所有与之有关形式媒介:文学和艺术,科学文化。我们力求探知它的频率——通过无线电,因特网和其他所有的站点……死亡在我们的寓所里流动,穿过我们的电视屏幕电线,连通我们的墙壁;我们的梦境。我们的身体不再仅是带领我们通向不可避免的死亡的工具。”

  由此不难看出,尽管柏洛兹式的描绘黑肉的意象也一再出现在《C》中(或许是在暗示人类终究难逃一死的必然性),但塞奇对死亡/生命的漠不关心和他对毒品的频繁使用并不等同于他对死亡的向往——尽管他也用一种消极否定方式挣脱了蒙在他眼前的那层纱,伴随着仿柯能堡的肉体恐怖式的性欲觉醒。在虚构的塞奇•凯利法克斯和佛洛依德的“狼人”,谢尔盖•潘卡杰夫之间显然存在着不止一点共通之处。两人都不得不承受便秘、怪异的无法遏制的冲动和因姐姐的自杀而带来的痛苦。倘若我们再深入一点,从更为佛洛依德的心理学角度去看,就会发现一组更为关键的语汇:“地穴/墓室”(crypt)和“解密”(encryption)。Crypt这个词来自精神分析,指的是某一类型忧郁患者脑中进行机制:患者因至亲之人的死去而受到严重打击,任何形式的哀悼都无法抚平创伤,于是他在自己心中建起一座坟墓,对外界而言,他们的语言都是经过加密的,从内心的“掩体”后面以置换、变形的方式显现出来,语言因而“地下”化了。塞奇正是这类忧郁症患者的典型,他无法真正地埋葬索菲。即使在她的葬礼上,塞奇终于意识到“死亡和她都不在这里:像一个信号,她们已经消散了”;他蒙上自己的双眼,躲进自己的“墓穴”,以一种不在场的方式继续生活在世界上。

  战争中,塞奇作为一名飞行观察员,这让他多少实现了超然物外的可能性。麦卡锡摆脱了大量战争小说和电影留下的刻板印象,从塞奇作为空军观察员的角度,和他一起升到空中,和高空、爆炸机器、死亡的顶点并肩俯瞰。“这是事情本来应该有的样子”,这令他感到无比欣喜。在空中,他看到了一个理想的平面的、地图一样的世界。渴望成为一架仿生机械的塞奇感受着科技带来的疯狂的快感,又承受着科技爆炸带给二十世纪的创伤——那正是索菲在死前曾预见过的担忧(当索菲焦躁地在夜间散步时,她说她在寻找“巴尔干甲虫”,它毫无疑问是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预示)。他和无线电之间的紧密联系随着坠机断裂了,真实的本我和复制的自我也在战俘营里模糊界限,因而在死亡的威胁消失后,塞奇却不能自抑地痛哭起来:他不知该如何继续生存下去,在这个被颠覆秩序的世界里。

  麦卡锡对二十年代伦敦的“招魂”是把它描绘成了一个黑暗、怪异的迷梦,笼罩在一片被毒品腐坏的狂热气氛里,海洛因扭曲了这座城市里的空间和时间。在这里弥漫着密码和鬼魂:“就好像是一座住满了活死人的城市”。在一场车祸中,塞奇试图躲进甲壳里的尝试被无情地摧毁,他只好再次回到委尔索伊,回到他和索菲最初的童年家园,却发现自己像是被放进了“缩小的委尔索伊的模型”里,“显得又大又笨拙”。尽管科技缩短了这个世界的物理距离,人类的感知能力却大大下降,“休克症的源头早已经在那了:更深、更久、更牢固……”。这种对自我的怀疑在欧洲文明起源地,埃及,达到了顶点。离开了墓穴中的狂欢,塞奇在笔记本上黯然写下“我不存在”。放弃了所有希望的他,终于感应到了死亡的呼召,在回到英国的航船上再次找到了已逝去的索菲的信号。

  纵观整本小说,尽管塞奇始终站在最前台,但很明显,小说的架构主要还是搭建在传送和接受概念上,和其他细枝末节一起,暗示着文字、技术主体性之间的联系。他是一个聚合点,或者说是一片精神的集中地,所有的想法、图象、文字、思想都在那里汇聚,重组。塞奇不只是个简单的反传统角色,在他的身上集中体现了现代科技给人类带来的变化。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就连小说的标题都在强调他身份的神秘,用暗号“C”来表示他。无论在哪里,读者都看不到他的情感体现。正是这种情感描写的缺失验证了麦卡锡所言的“我的小说都是失败的自我超越”。

  作为读者,在这片不规则伸展的错综复杂的网络中,难免会感到迷惘,进而变得和塞奇一般绝望,像塞奇张开双臂触碰梦中的昆虫无线电一样拥抱纯粹的虚无和绝对不确定性。但麦卡锡却拒绝丢弃对表面看来已经丧失的叙事的怀旧。在他眼中,现代文学的任务就是处理好现代主义遗产,而“《C》是过去和未来间的一座桥梁。”小说里因而弥漫着一股强烈回归未来主义的味道。除了最明显的乔伊斯、佛洛依德和纳博科夫,你还能读到品钦、J.G.巴拉德、威廉•柏洛兹、贝克特的痕迹;卡夫卡、狄更斯和托马斯•曼的影子无处不在。麦卡锡曾在接受一次采访时提到,小说的天使也一样面朝过去,我们必须回头看才能往前走。

  体现到小说的具体情节里,除却那些明显的致敬或效仿的段落,麦卡锡选择了“昆虫”作为小说的核心。这个在他看来是西方文学源代码主题,从纳博科夫到福克纳到莱辛到萨福克里斯都曾反复出现过。而乔伊斯在《芬尼根的守灵夜》中反复指涉的“昆虫—乱伦”(insect-incest)的隐喻更是被麦卡锡引用到了极致。除了暗指赛奇和姐姐索菲之间的亲密关系,它也源自佛洛依德的观点;后者认为乱伦禁忌是促使我们文明化、社会化乃至人性化的重要因素,所以那是所有悲剧英雄最经常要跨越的底线。小说不断地重复和转喻着“二维视角”的主题,将塞奇推入自身的内部,不断重复“回到墓穴”的动作和尝试,如同一条虫子钻进地下。除此之外,麦卡锡的文字也因而仿佛有生命般地不断散发出新的意义,“这就是文学对语言的最美妙影响。一旦把这些片段拼凑到一起,它们就开始自我繁殖——用乱伦的方式,衍生出你从没想到过的意义。”

  从一开始,作者就丢下许多线索,暗示他希望自己的小说被通过怎样的方式阅读。作为一个孩子,塞奇无法学会透视画法;作为一名航空工程学的学生,他只看到平面和线条。他看见时间打破了自己的界限,看见事物运动中重新找回静止状态,看见“事物重新复制,重复着它们自己,可它自己永远都是……一片空白”。

  而这才是麦卡锡在这部自我承负的作品中试图告诉我们的事情:伟大文学的立场假设并不一定呈现为一部衰落的历史,但它却不可避免地发展成这样一种模式——为了复活以及更新那些因为衰败而尘封在历史深处的早期时代成就,我们必须回到文学的本源开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小说受制于自己有限篇幅,显得有点不堪重负。其中包含的许多构架式的段落和看似没有必要无止境的描述让读者很容易就会迷失其中。然而一旦我们接纳了塞奇的视角,将自己从中抽离出来,站在一个更平面、更直观的角度,就能看见一种深沉慰藉。它向我们担保文学并不曾被全然剥夺了辉煌的往昔,向我们暗示着历史的可重复性和对基本故事情节的重新认识。在这本近乎仪式的作品中,我们看见了伟大文学神圣的周期性,原始的启示必将复活的时刻。

  (此文已刊媒体)

  《C》读后感(三):从心理学角度解读《C》

  塞奇出生于一个“隔绝”的家庭,这对他的性格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委尔索伊像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小天地,塞奇的父亲是一名狂热的科学家,并开办了一所聋人学校,母亲是一个聋人。二者与社会的互动都十分不良,聋人学校的定期表演和家长会上的氛围令人尴尬且窒息,而商人来购买丝绸时母亲的沉默和爱搭不理也始终不变。家庭成员之间的交流也同样是干巴巴的,父亲性格专横且只沉浸于自己的科学研究中,书中几乎没有他陪伴孩子们的相关描写。母亲沉默寡言,而且长年吸食毒品神智恍惚,甚至差点让幼时的塞奇溺水殒命。塞奇便是在这样一个缺乏情感色彩的家庭中出生,成长,他的心灵就像被包裹在一层“胎膜”中那样与世隔绝。在他的内心世界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便是来自于姐姐索菲。索菲从小和他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一起成长,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伴。天资聪颖的索菲总有各种兴趣等待她发掘与研究,家庭教师对她也格外偏爱,她对于塞奇的依赖并不明显,但对没那么聪明且比较沉默内向的塞奇来说,生活是围绕着姐姐亦步亦趋的存在。她是他世界的中心,是他精神上的偶像。只要索菲存在,他的人生就有方向和主心骨。

  但生活在潜移默化地酝酿着一场大风暴。索菲与父亲的好友威德森产生了私情,并在一次学校公演时发生了关系。当时尚懵懂无知的塞奇隐约目睹了这一切,给他的潜意识世界造成了深远的影响: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性,并且将性与姐姐的形象结合在了一起,成为他隐秘的渴望。甚至连索菲做爱时的姿势都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中,并被他在之后的性关系中一直沿用。

  威德森走后,索菲借学习转移注意力,塞奇渐渐被隔绝出她的生活,他的自我意识开始惶恐迷茫,这表现在他独自默默地玩着无线电,每晚百无聊赖地听取一个个波段中无聊的讯息和对话,并悄悄窥伺索菲的生活。而当索菲对他透露出自己有个情人并暗示自己身怀有孕时,塞奇的精神世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姐姐开启了自己的新生活,有了比和他关系更亲密的爱人,不会再是他一个人的天使,甚至可能会离开他!正如书中所描写的那样,“塞奇突然被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所笼罩……他对于那个世界都完全不了解”,他睡了整整一天后,迎接他的却是索菲自杀的可怕现实。

  对于塞奇而言,索菲的死直接将他打入了迷茫和痛苦的深渊,这深渊可怖到他的意识甚至拒绝感受到悲伤,而仅仅是要求一个继续生活的理由。他的父母不能给他任何帮助和安慰,父亲只关心葬礼上的表演和在棺材中安装信号发射器,他在认定索菲死因时的态度轻描淡写得令人发指;母亲只是一心一意地缝制棺罩,直到最后一刻才出现。塞奇坍塌的精神世界急需要一个支撑,一针能迅速抚慰他灵魂的安慰剂:性在此时成了唯一解。于是,在索菲的葬礼上,塞奇的思绪无法控制地转移到了性上,并在此时完成了索菲——性——死亡的隐秘联结。

  虽然塞奇的潜意识给他找了这样一个精神支柱,但太过虚幻的性体验无法和现实中活生生的痛苦相抗衡:没有了索菲的世界令他的意识本能地不愿面对。于是他“患”上了各种毛病:视物不清,“黑丝被直接放到了他的眼球前……使得这个世界蒙上了一层薄纱;便秘,“像是胃里有个大脏球”;头痛……而从心理学角度上看,此时的塞奇患的应该是癔症:一种由心理问题转换而成的躯体障碍,患者本身无任何器质性病变,但却表现出明确的症状。只有心理问题得到纾解,躯体障碍才会慢慢解除。当塞奇让按摩师坦妮娅以索菲的姿势和他发生了性关系,第一次真正以性抚慰,或者说麻痹了自己精神意识上的痛苦求索后,他的癔症才宣告消失。他以性和这个世界开始产生了联结,精神上的“胎膜”终告撕裂。

  出院后,威德森安排塞奇加入军队,成为了一名飞行员。从小缺乏情感温暖和社会接触的塞奇,虽身在军队中,却依然习惯于徜徉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并未被战争的意志所左右,而他也因此无法从中找到精神支柱和寄托。他让自己沉溺于吸食可卡因后飞行所带来的刺激与迷醉中,并继续在女人身上重温与索菲在一起的幻觉。书中在描写到塞奇战友渐次牺牲时的冷淡语气,正是塞奇内心感受的写照:死亡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实际上,他所做的一切(在飞行前摄入越来越大量的可卡因,遭遇德国战斗机时放弃抵抗)表明了他的潜意识在寻求死亡。这一“自毁模式”在他被捕将要执行枪决的那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所有的时间都已经融合成了一个现在……那些道路就像一张复杂的图表的交接部分,这样弯弯曲曲有许多年了——也许是他的一生——而现在这一结合,它的完结,厌烦了等待,已经向他而来:它正沿着子弹随时可能向他飞来的那条线向着他飞回来。塞奇在等待中士下令开枪的时候,感到一阵狂喜。”而在飞机被击中及枪决现场塞奇幻听到的那个短语“你还记得我吗?”则像是潜藏在他内心中的索菲对他发出的死亡邀请。在最后一刻逃出生天的塞奇没有像同伴那样喜极而泣,反而“在战争的整个过程中,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战争没能像一顶“降落伞”一样帮助他抵抗痛苦所产生的厉风与巨大的拖拽力。

  回到委尔索伊,父亲的眼中依然只有他的科学研究,母亲越来越像个隐形人,塞奇能遇到的人也仅限于那个狭小的社区,他与他们没有任何心灵上的交流。枯燥的学业无法抚平他内心的焦灼与痛苦,唯有性和麻醉剂这样高刺激、见效快的东西才能迅速填满他内心的空洞,于是,他很快重又沉溺在了毒品与女人的怀抱之中。他的“粉友”带他去参加通灵会,塞奇的内心对此是有着期许和渴望的:如果真的能再次与索菲产生联系!但他的理智与冷静却迫使他以怀疑的态度看待这一切,并很快运用自己的无线电专业知识发现了灵媒的伎俩。在又一次的通灵会上,他带着自己制造的仪器拆穿了灵媒的骗局,但却没因此感到欣喜。相反,他绝望而愤怒,因为“这个世界,这个唯一的世界,桌子就是桌子,画和照片就是事物的影像,游戏室墙上的风筝无人记得,死者已死”。“索菲已死,我再不可能和她一起”的残酷事实驱使着他开车乱闯,并如愿以偿地出了严重的车祸:“自毁模式”再一次启动,他“坠毁”在孤独冰冷,没有出路与方向的现实陆地上。

  车祸后,塞奇在威德森的安排下去伦敦工作,“编写一份报告……对帝国无线电网络(很大程度上还是处于展望中)进行评估、支持或是开发,或至少是为其发展做准备,至于采用何种方式,他现在还不完全清楚”。家人的冷漠与无望的未来已让他在现实无情的泥淖中陷得太深,这时的塞奇,已经放弃了挣扎,他麻木不仁地做着自己都明白毫无意义的工作,被人支使着像行尸走肉一样到处游荡,人事、历史、宗教……任何事物都无法进入他的世界,给他的生活注入哪怕一丝生气。他渐渐走向了那个宿命般的终点——埃及塞德蒙特的墓葬考古区。在那里,冥冥之中有他所追寻的一切:与姐妹的乱伦之爱,许诺永远在一起的来生,性,黑暗,死亡。在那个幽深的地下墓穴,当塞奇与劳拉发生性关系时,这一切都串在了一起。也就在此时,塞奇的脚踝被割伤,并在几天后因为感染而死亡。在我看来,塞奇是被自己的意念所杀,要让这一切圆满,唯一缺的就是死亡,他回应了那个“呼叫”,求仁得仁。

  文/曹怀宁 2013.08.29

  《C》读后感(四):see C

  看完后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封面会这些写的宣传语和各大媒体的好评如潮。

  如果把这本《C》看作后现代作品和后现代作品的回归的话,那的确是这样的。

  后现代作品的一点就是:词语和语义的双关、隐喻,和这些中心所造成的情节暗示,让你如堕雾中,受到电波干扰,分不清彼此,但又确确实实是那样。

  “你的病不是一个东西;它是一个过程。一种节律。毒素在身体周围分泌出来,器官变得习惯了,被习惯扭曲而上瘾了。所以当毒素没有了时,器官就会要求更多的毒素……然后身体会制造更多。这个过程不断地重复、再重复……”

  “士兵们也在以一种完美的固定姿态等待着命令,仿佛时间已经停止,或者时间已经彻底底和它自己相撞了,以至于它已经打破、冲毁了它自己的边界,横溢出去了。他们可能已经开枪;塞奇可能已经死了,在时间复杂的物理现象开启的某种间歇中,他的意识可能被拦在了那里,也可能在时间回环的时候被悬挂在了空中:现在就只是在等待时间的边界再次出现,然后重新滑落进他的实现;然后他会被这一重叠的部分给收集起来,消失在它那柔软的堆积层中。”

  我从书中读出了对时间破碎和自我毁灭的探讨,C在观察自身,观察死亡,一边也期待死亡,因姐姐的死所造成的巨大创伤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书中战争的后半部分和通灵部分是写得最好和最有趣的。

  ee C

  《C》读后感(五):我可能不是一个好的读者

  说实话,我很后悔拿起这样一本书来读。这本书生僻到用豆瓣来搜索C,第一页竟然没有出现这本书,而其中还包括了C语言的不少专业书。当然,我给这本书打3星并不是说不好,作为一本“2010年布克奖决选作品”,我相信评委的水平要远高于我,我只是从个人角度来讲,这是一个略带痛苦的阅读。

  故事一开始,就试图将人拉入到沉寂的缓慢当中,并不像我习惯读的通俗小说,一开始就以引子吊起读者的胃口,如果死了个人自然是极好的。然而,麦卡锡似乎笃定了读者会跟随马车慢悠悠地读下去,一开始就是随着马车嗒嗒地徜徉在林荫小道。

  当然,这样的场景或许并不陌生。故事的背景发生在20世纪初,那是一个科技发明层出不穷的年代,你在其中能看到不少老古董。而我也努力去调阅那些在电影中出现的场景,努力去丰满自己的想象。比如《英国病人》——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故事也发生在埃及,比如《阿黛拉的冒险故事》等等。

  然而,只有你看到最后的译者序,或许你才能算真正懂得这个故事。——说实话,整本书我是跳着看的,因为你会发现这本书并不太理会情节安排和人物刻画什么的。而也只有看到后面,我才知道,所谓的C既是指主人公塞奇,也包括了书中的四个章节:胎膜(caul)、降落伞(chute)、坠毁(crash)和呼叫(call)。当然,其中还有不少隐喻,或许是中文无法翻译出来的。那些隐喻可以参看 出何典齋走狗 的书评http://book.douban.com/review/6188519/。不过,我想,或许在正文就以释义的形式标注出来,或许更适合读者。

  当然,如果你对那个年代感兴趣的话,或许这是一本不错的旅游指导。

  《C》读后感(六):并非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

  杨懿晶/文

  在谈论汤姆·麦卡锡之前,绕不过的还是詹姆斯·乔伊斯——除了“后现代文学接班人”的头衔,麦卡锡本人也是个研究乔伊斯的行家,曾在一本名为《超媒体乔伊斯研究》的网络期刊上发表过一篇颇为艰深的论文,以弗洛伊德的“狼人”为起点,专门研究乔伊斯在《芬尼根的守灵夜》和《尤利西斯》中对排泄物宗教虔诚般的痴迷,也就是林奇称之为“黄色哲学的言语宗教学”的乔氏写作特征——其晦涩程度基本能够把他自己以实验性而闻名的小说直接比成通俗读物。

  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免不了让人以为这又是一本乔伊斯式的“千百条河流被编织到文本之中,我想让文本流动起来”的作品,但令人吃惊的是,尽管小说文字拥有近似乔伊斯的深度和广度,麦卡锡却有能力把一切干净利落地安置到一个简洁明了的叙事中去。作为读者不免欣喜地发现,从乔伊斯到品钦到洛奇再到麦卡锡,后现代文学仿佛呈现出一种越来越“好读”,或者说,更“正常”的趋势;至少,我们终于能在这本小说里看到一个完整的情节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阅读它就成了一件轻松愉快的事,相反,《C》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对一本只有四百页的小说的期待。同为英国文坛新生代作家的扎迪·史密斯曾为《纽约书评》撰文,称汤姆·麦卡锡的写作是“基于对形而上学传统和被封为纯粹理式的艺术的反叛,通过对主人公经验的不断重复,以极简的文字风格对外部世界展开平面化的物质想象,借助缺失的信息、不在场的人物和难以言说的内容,实现了一种吊诡的建构性的解构。”

  如他所言,在麦卡锡表面干净利落的单线叙事下,的确隐藏了无数细枝末节留待读者发掘,从频繁使用的不怀好意的双关术语到各种细致入微地构架起来的想象的线索,每个段落都隐藏着可能的陷阱。所有的地点、人物、时间都如同信号织就的一张大网,麦卡锡耐心地复制出一个个复杂又疏离的场景,一切都逼真得不真实,就像塞奇和索菲在庄园里玩的真人大富翁游戏——将一个平面的世界变得立体,又被这个立体的平面世界所包围。

  这对姐弟都只比二十世纪多活了几个年头,他们和二十世纪共同遭受了科技带来的颤栗的快感和随之而来的痛苦,甚至死亡。而“科技”与“悼亡”的交汇之处正是麦卡锡最感兴趣的地方。他曾在很多不同的场合谈论过两者间的关系。在由他创办的国际灵航协会发布的《非本真性宣言》里这样写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将死亡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们将罗列所有与之有关的形式和媒介:文学和艺术,科学和文化。我们力求探知它的频率——通过无线电,因特网和其他所有的站点……死亡在我们的寓所里流动,穿过我们的电视屏幕和电线,连通我们的墙壁,我们的梦境。我们的身体不再仅是带领我们通向不可避免的死亡的工具。”

  战争中,塞奇是一名飞行观察员,从他的角度观察,和他一起升到空中,和高空、爆炸、机器、死亡的顶点并肩俯瞰。“这是事情本来应该有的样子”,这令他感到无比欣喜。在空中,他看到了一个理想的、平面的、地图一样的世界。渴望成为一架仿生机械的塞奇感受着科技带来的疯狂的快感,又承受着科技爆炸带给二十世纪的创伤——那正是索菲在死前曾预见过的担忧。他和无线电之间的紧密联系随着坠机断裂了,真实的本我和复制的自我也在战俘营里模糊了界限,因而在死亡的威胁消失后,塞奇却不能自抑地痛哭起来:他不知该如何继续生存下去,在这个被颠覆了秩序的世界里。

  麦卡锡对二十年代伦敦的“招魂”是把它描绘成了一个黑暗、怪异的迷梦,笼罩在一片被毒品腐坏的狂热气氛里,海洛因扭曲了这座城市里的空间和时间。在这里弥漫着密码和鬼魂:“就好像是一座住满了活死人的城市”。尽管科技缩短了这个世界的物理距离,人类的感知能力却大大下降。这种对自我的怀疑在欧洲文明的起源地——埃及——到了顶点。离开了墓穴中的狂欢,塞奇在笔记本上黯然写下“我不存在”。放弃了所有希望的他,终于感应到了死亡的呼召,在回到英国的航船上再次找到了已逝去的索菲的信号。

  纵观整本小说,尽管塞奇始终站在最前台,但很明显,小说的架构主要还是搭建在传送和接受的概念上,和其他细枝末节一起,暗示着文字、技术与主体性之间的联系。他是一个聚合点,或者说是一片精神的集中地,所有的想法、图象、文字、思想都在那里汇聚,重组。塞奇不只是个简单的反传统角色,在他的身上集中体现了现代科技给人类带来的变化。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就连小说的标题都在强调他身份的神秘,用暗号“C”来表示他。无论在哪里,读者都看不到他的情感体现。正是这种情感描写的缺失验证了麦卡锡所言的“我的小说都是失败的自我超越”。

  作为读者,在这片不规则伸展的错综复杂的网络中,难免会感到迷惘,但麦卡锡却拒绝丢弃对表面看来已经丧失的叙事的怀旧。在他眼中,现代文学的任务就是处理好现代主义的遗产,而“《C》是过去和未来间的一座桥梁。”小说里因而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回归未来主义的味道。除了最明显的乔伊斯、弗洛依德和纳博科夫,你还能读到品钦、J.G.巴拉德、威廉·柏洛兹、贝克特的痕迹;卡夫卡、狄更斯和托马斯·曼的影子也无处不在。麦卡锡曾在接受采访时提到,小说的天使也一样面朝过去,我们必须回头看才能往前走。

  从一开始,作者就丢下许多线索,暗示他希望自己的小说被通过怎样的方式阅读。作为一个孩子,塞奇无法学会透视画法;作为一名航空工程学的学生,他只看到平面和线条。他看见时间打破了自己的界限,看见事物在运动中重新找回静止的状态,看见“事物重新复制,重复着它们自己,可它自己永远都是……一片空白”。

  而这才是麦卡锡在这部自我承负的作品中试图告诉我们的事情:伟大文学的立场和假设并不一定呈现为一部衰落的历史,但它却不可避免地发展成这样一种模式——为了复活以及更新那些因为衰败而尘封在历史深处的早期时代的成就,我们必须回到文学的本源和开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小说受制于自己有限的篇幅,显得有点不堪重负。其中包含的许多构架式的段落和看似没有必要的无止境的描述让读者很容易就会迷失其中。然而一旦我们接纳了塞奇的视角,将自己从中抽离出来,站在一个更平面、更直观的角度,就能看见一种深沉的慰藉。它向我们担保文学并不曾被全然剥夺了辉煌的往昔,向我们暗示着历史的可重复性和对基本故事情节的重新认识。在这本近乎仪式的作品中,我们看见了伟大文学神圣的周期性,原始的启示必将复活的时刻。

  《C》读后感(七):灵魂于语言和意象的狂欢中裸奔

  科学题材入文学创作并不鲜见,但揆诸科学爆炸的20世纪,其早期阶段(可追溯到19世纪下半叶)与晚近阶段(可下探至21世纪初)可谓判然有别。早期如凡尔纳等人的创作大多对科技抱持好感,让人对未来充满无限期望。而晚近作家则对科技于人和社会的影响产生某种焦虑,这大抵是20世纪发生了两次世界大战,和各种冷热不均的小战,而科技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所致。作家的良知自然使之无法回避这些问题,但关于科技的文学呈现日趋单一化、狭隘化甚至妖魔化,也是不争的事实。科技成了小说家批判现实的靶子,而不是让人享受的载体。

  所以,当英国作家汤姆•麦卡锡在小说《C》中,将科技于人的愉悦感视作超越性爱和海洛因的无上享受时,真有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需要指出的是,《C》本身并非一本科幻小说,无意渲染科技对物质生活的影响,无论这种影响是正面还是负面。毋宁说,这本书是将科技作为一种美学方式来呈现的,目的在于探索科技在拓宽人的认知体验方面的维度,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审美范畴内的问题,而不是技术、社会或者道德问题。为此,作者将小说的时空背景置于20世纪初的欧洲,彼时正是科技迅猛发展并走入千家万户的时代,对人们来说,科学完全是“新”的,作者借这一由旧时代包装的“新”体验,来向21世纪的人们宣告已被弄疲钝了的“旧”体验的破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C》不是历史小说而是超历史的后现代小说。

  小说共分四部,“胎膜”、“降落伞”、“坠毁”和“呼叫”,呼应塞奇从出生、教育、疗养、锻造,到堕落和死亡的过程,当中串讲生理学、动植物学、物理学、化学、精神分析学等科学现象。这些本来可能让人觉得枯燥乏味的东西被作者完全融入到日常生活场景中去,反而透出一股轻松活泼又严谨实诚的魔幻感,由此大大加强了小说的可读性。而麦卡锡对主人公成长经历的描述又让人不禁想起托马斯•曼的《魔山》,这两本书都可以称之为“教育小说”,但它们又是绝然不同的,塞奇觉醒之后并没有如《魔山》的主人公那样见证西方文明的崩溃,而是实现了个体精神的自由和解放,尽管两者都以肉体消弭的方式告终。

  值得一提的是,麦卡锡在描述精神的束缚与解放过程中,并没有泼墨书写人物的心理活动,更没有把人的行为和动机扭在一起打成结,而是让读者从一开始就放弃从个体本身来探讨精神,换句话说,麦卡锡将精神放置在了一个更宏大的场域之中。比如塞奇家有个“迷宫花园”,小径分岔但条条都是死路,小径周围则是宽阔的草地,任选一块都可以达到小径所不能达到的目的地。我们说人各有异彼此不同,但人毕竟又是一种程序性的动物,给塞奇接生的医生就宁愿困守迷宫暗地骂娘而不逾矩半步。小小的塞奇也复如此,当看到姐姐索菲一袭睡衣半夜三更游弋在草地之中(其实是去抓虫子),只觉得姐姐奇怪得不可思议。

  这种从小养成的思维定势还可以让我们联系到塞奇出生时的“胎膜”,淤塞肠道的肠胃病,以及模糊视线的眼疾。他赴欧洲养病时战争阴云已经浓得化不开了,医生对他的治疗仿佛是给这个时代诊病:“你的病不是一个东西;它是一个过程。一种节律。毒素在身体周围分泌出来,器官变得习惯了,被习惯扭曲而上瘾了。所以当毒素没有了时,器官就会要求更多的毒素……然后身体会制造更多。这个过程不断地重复、再重复……”事实上,就如吸食毒品一样,身体或者精神都已经安逸于这种迟早会带来痛苦和麻木的甜蜜之中,所谓的“养病”是真“养”而不是祛病了。想要从中解脱,就必须“打破整个中毒的节律”,然后“身体和灵魂才会像花儿一样全都开放。”

  这是全书最能代表麦卡锡本人的观点了,在他看来,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体验即处于这种“中毒的节律”之中,无论时代如何日新月异,我们的感知都粗糙迟钝得无可救药,而敏感的少数人则被压抑得要么像索菲那样发了疯,要么像塞奇那样患上久治不愈的淤塞(忧郁)症。而无线电、索菲的自杀和医生的建议作为诱因拯救了塞奇,在此过程中,小说的文风经历了几次奇妙的转变,从“胎膜”的现实主义,到“降落伞”的超现实,以及“坠毁”和“呼叫”的数种风格杂陈,我们惊见种种奇趣和异境从生活的庸常表象下脱颖而出。

  其中,叙述塞奇一战经历的“降落伞”最是迷人。麦卡锡洛可可式纷繁绵密的文字如洪流一样布满纸页,在塞奇作为英国皇家空军战斗的广阔天穹中交织起一幅如梦似幻的图景。在此情境中,战争已经不是战争,而是无线电波彼此衔接缠绕的立体派艺术,人体残骸拼接混搭的超现实绘画,莎士比亚和加密电码交相辉映的咏叹调……读到这里,我们再联系本书的书名,C,就会发现这个蕴涵丰富、暧昧难定又噱头十足的字母,复归到了其本有的意义——碳——“生命的基本元素”。塞奇最后感到自己“碳化了”,正是精神于语言和意象狂欢中的解脱和裸奔;灵魂,如未着衣的身体那样敞开毛孔接受且任世界穿越而过。而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死亡并非消亡而是一种转化,就如我们看到的,觉醒了的塞奇身上有索菲的存在,死亡了的塞奇则漂移在地球的电波之中,生生不绝,萦绕不散。

  如上文所述,本书多意象的洪流而少意识流描写,主人公塞奇貌似一个“接收器”而非“感应器”,缺乏自身的道德评价,甚至从他享受战争这点来看还是一个战争主义者,整个叙述口吻干脆也是调侃谐谑的。但如果我们执拗于道德层面则会让自己陷入一个如“迷宫花园”一样的思维圈套之中,麦卡锡选择以战争来铺展他的理念,是因为战争最容易使作家掉入滥情的窠臼。政治正确,人道主义,反战主题,精神创伤,等等,这些东西不仅麻痹着作家和读者,也使文学一遍遍重复自己而没有更大的改变。麦卡锡从战争这一角度寻求突破,显见其大胆和用心,以科技入手的实验笔法是虚,打破僵化的文学传统以重建审美体验才是实。

  《C》读后感(八):看见平面的世界

  珍妮•特纳

  在这本小说第一章的最后部分,我们年轻的主人公,塞奇•凯利法克斯,旅行到了克劳德布拉迪,一个据推测隶属于奥匈帝国的温泉小镇,去接受治疗。那是在1913年,而塞奇比这个世纪年长了两岁。他的问题是“堵塞”,他的肠道里的“堵塞物”。“致病的排出物……坏东西……黑色的胆汁:梅拉克欧,”菲利普医生说。“你的病不是一个东西;它是一个过程。一种节律。毒素在身体周围分泌出来,身体变得习惯了,被习惯扭曲而上瘾了。”精神状态与排便习惯之间的深度联系在古代就已经为人所熟知了——也就是亚里士多德的“宣泄论”——但在那以后又被过多地忽视了,尽管每个人都打从心底里知道它有多正确。医生的所有办法都不起作用。“堵塞、障碍、停滞,”医生这样说,“没有改变,只有重复”。

  除了腹部的问题,塞奇的视力也变差了。他的视线“毛乎乎的”、“蒙上了一层薄纱”,就像他妈妈(她是一位挂毯艺术家,一名胡格诺派教徒)的蚕丝。塞奇看着他周遭的这个温泉小镇:像蚕蛹一样关在水疗柜里的人们;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围坐在旅馆餐厅的桌边激烈的争论时对一战残暴的前瞻。“他又听见了那种孩子或是女人的尖叫声,从他胃部的凹处传出来,仿佛是从盒子里传来的一样。”

  记住这声尖叫,拜托。在温泉小镇之前的段落里,我们已经听过了塞奇少年时代的故事,在委尔索伊度过的田园牧歌一般的乡村生活,英格兰南部一个靠近“西梅斯多恩区和新艾勒里区”的地方,孩子们在那里游戏,植物狂野地生长,昆虫嗡嗡地盘旋,平面的、组成图案的,风景画一般的地方。当然它也是一个幻想和一座城堡,为了展示那些必须的远景:妈妈和她的丝绸还有鸦片;爸爸为聋人儿童开办的日间学校,疯狂科学家私下开展的无线电收发实验;索菲,塞奇颇具天赋又饱受困扰的姐姐;从事密码情报工作的威德森,教父、间谍投资,两个孩子的指导者,以一种并不明确但显然几乎是错误的方式。而在仲夏那天,聋人学校的孩子们演出了一场荒谬的戏剧表演;晚些时候,还是在户外剧场里,塞奇见证了一幕更为怪异的景象:

  那是由连接在一起的部分构成的某种活动的事物。其中一部分是水平的,由四根支腿支撑着,像是一个矮桌;另一部分是垂直的,插在桌子后端的下面但是正在往外拔,随着整个奇怪的构造来来回回地摆动,它上边的突起也在摇动。那个东西像是一只虫子的胸部般一冲一冲地,每动一次都伴随着那种刮擦、摩挲的声音;每动一下,低处水平的部分都发出尖利的声音,而且现在直立的部分开始发出一种低沉的咕噜声、一种粗哑的、猪一样的哼哼。

  塞奇开始整夜地待在他的卧室里,搜寻着空气里无线传输的嗡嗡声:静电、海岸警卫队、从“泰坦尼克号”传来的遇险信号、“无线电的幽灵。一天晚上,他透过卧室的窗户看见一道白影悄悄穿过桑树草坪:

  这件事让他吓了一跳——尤其是因为眼下在距离别墅如此近的地方所上演的一幕仿如他将拨盘调到最高档的时候偶尔感觉到但是从来不能说得很清楚的某一情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东西就盘旋在周围却看不见,围绕着它们产生的噪音与通讯信号重叠在一起。

  这是索菲,此时她已是一个年轻女人了,遭受着严重的精神上的折磨;在夜游的几天后,她将会自杀——因而导致了,只是也许,她兄弟的视线和肠道的阻塞。

  然而,这种简单的阐释并非小说真正的重点。《C》被写成那种有点类似现实主义教育小说的样子,一个年轻人的生活和思想的痕迹:他出生时甚至有一个胎膜,和大卫科波菲尔一样。但是,塞奇从他的创造者那里没能得到一丁点儿的同情、共鸣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他是一个聚合点,或者说是一片精神的集中地,所有的想法、图像、文字,思想在那里汇聚、重组。这本书被分成四个主要的部分:委尔索伊的童年牧歌;塞奇的战时冒险,作为一名战机观察员在敌军的边界线上飞行;战后在被迷失的一代占据的伦敦,混杂着性、毒品和灵媒骗子,发展成一场极乐状态下的车祸;随后来到亚历山大港,为“帝国无线电事业”进行评估,一个与BBC之间有着明显相似性的帝国广播组织。小说的时间跨度是1898年至1922年,全球无线电通讯的萌芽时期,同时也是文学和艺术的现代主义时期。

  我和这本书一起度过了很长一段愉快的时间,支起我的手提电脑,一个窗口开着维基百科,另一个是牛津英语辞典。着就像是在参加一场梦中派对,派对主人学识异常渊博,读过我很久以前读过但忘了大半的东西、一直想读却没读的东西,还有我见识过麦卡锡如何妙笔生花之后一定会去读的东西。

  原载于《伦敦书评》2010年9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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